债（凤跖）
I
燕北的夏，没有连绵的细雨，天和人一样的爽朗性情——
就算是大雨倾盆也只须片刻便会放晴。雨后天空一碧如洗，几声鸟鸣和着柔弱柳条齐飞。
在这初夏的大好时光，盗跖惬意地眯起眼，敛了眸底精光的盗王之王此刻倒像只贪恋阳光的猫儿一样懒洋洋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悠闲。这次，他是跟随他的巨子来燕国与燕丹门下士宣扬墨家之道的，想到那些手不能提，弱不禁风的书生涨红了一张脸，据理力争的模样，盗跖下意识撇了撇嘴，一声嗤笑夹着一句阴阳怪气的讽刺轻轻飘散在空中：
“一群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人的纸上谈兵。”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走在他身边的巨子停下脚步，
盗跖一惊，
“巨子……”
“不必多言。”
虽是一身粗布黑衣，却难掩这让盗跖甘愿为其马首是瞻之人的领袖气质。
“想你也是受不了这种空谈的性子，偷得半日悠闲去别处走走也好。”
盗跖一听，心中乐开了花，表面却依旧保持着乖宝宝的严肃，
“巨子……我……”
男人将手中蓑衣递予盗跖，“别走得太远。”
见此，盗跖便不再多言，毕恭毕敬地对着巨子行了个抱拳礼后，他脚步轻移便再寻不见其身影了。巨子见他这样子，哭笑不得，
“这放荡不羁的性子怕是永远改不掉了。”
II
城南酒肆
盗跖哼着小曲儿，手中甩着顺手牵来的一个白绸荷包，笑意使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许。回想起刚刚与那鼻孔朝天的白衣人擦身而过的一幕，盗跖心中畅快非常。他最看不起那种锦衣玉食，不食人间疾苦的贵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就可以成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了么。所谓侠盗之义，就是要取这种挥霍金钱如粪土之人的财，去接济贫苦潦倒之人，比如说……他盗跖这种风餐露宿之人。
“老板，一斤你们这儿的招牌酒。”
酒肆伙计打量了他一下，“客官，我们这儿的招牌酒可是陈年的女儿红，一斤？怕您走不出我们店门就醉倒不醒了啊……”
盗跖闻言，不置可否地挑眉，“笑话，本大爷什么没尝过？就上一斤陈年女儿红。”他骨节分明的二指夹起一枚铜钱掷向那伙计，“快招呼着！”
一小碟儿花生米，一壶花间酒，“盗跖，你还真是风流~”他在心中小小自嘲了一下，数了数那荷包里的余钱，伸手招呼了佝偻在酒肆外的老乞丐，“拿去买些好东西吧。”
几国现在虽表面相安无事，但是名为欲望的巨兽正蛰伏在暗处，蠢蠢欲动。望着燕都一副安乐太平的样子，盗跖心中感慨万千，“这平静又能维系多久呢？”
正想着，他面前的光线被什么阻断了。抬头，落座在他对面的白衣人蓝眸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
“这借花献佛你倒是玩儿的不错。”
“被发现了啊……”身经百战的盗跖倒也不慌。话说他刚出师时经常被失主发现，追得满街跑，以致于练就了一张死不认账的厚脸皮。而现在，反正连钱带荷包他都扔给那乞丐了，眼眸一转，他这神功刚好派上用场。
“兄台何出此言？”他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死不认账的劲头倒是一直没变呢。”白衣人身子向他倾斜过来，精致的眉眼无限放大在他面前，盗跖感觉自己的脊背像张绷紧的弓。他硬扯出个敷衍的笑，“兄台与我相识？”
“不曾相识。”这人说话的语调让盗跖浑身酥麻，真是难以忍受的阴阳怪气。不愿再多耗费口舌和精力，盗跖抬手，一套江湖说辞流利滑出：“相逢即是缘……”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白衣人指间不知何时多了翎羽一根。听着他优雅地念完自己的台词，盗跖冷汗直流，难道是以前的罪过的仇家？他不敢大意，不动声色地选择了最佳逃离路线后，稳了稳心神道
“阁下究竟为何而来？”
“为债而来。”
“钱已被我用光，看阁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会为了几枚铜钱计较的人。不如卖兄弟个人情？”他继续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谋求自保。
“非也，非也，你从我这儿盗走的，可不只是钱呢，小跖~”尾音拖长，再向上拐，成功激起了盗跖的鸡皮疙瘩……
“你是……白凤凰？！”
盗跖终于想起了这庐山之行被他耍了一大通的所谓庐山第一高手了。
“你这眉眼……”当时明明是黑发黑眸的人，怎么……他转念一想，这人独特的蓝眸，若不加伪装也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就如当日他在驿站投宿，易装的白凤凰就住在他隔壁，只因黑天，白凤凰脸蛋还长得这么漂亮，店主一时起了歹意，不过，还没等装晕的白凤凰拔剑，我们的侠盗便英雄救美了一回，赶跑了店主，抱着美人窜上了树，当然，以盗跖的性格，他才不会做赔本生意，自然是把美人言语调戏了一番，再以行动戏弄了一通，直到美人以男人特有的声线幽幽道：“还不放手。”盗跖大爷这才如梦初醒，大惊失色，连滚带爬跑掉了。当日只怪他跑得太快，以致于没听到身后美人戏谑的言语：“占了便宜就想溜么？”
不出意外，第二天，盗跖就收到了来自庐山第一高手白凤凰的挑战书，不过，备受惊吓的盗王之王当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了，他连夜赶路，风雨兼程回了墨家，此后又破天荒地的一个半月没出门游荡。看得大铁锤他们暗地里猜测盗跖是不是情场失意，心灰意冷了。
终于回想起这狼狈往事的盗跖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这个……嗯……等我有钱了，还你……”
白衣人显然耐心已经耗完，伸手拖着被这次偶遇惊呆了的某只出了酒肆，出了城门，唤来凤凰，
“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自然是以调戏还调戏我们之间的债才能偿清啊，小跖~”
不过，平日伶牙俐齿的盗跖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倒不是不想说，嘴里被硬塞进了别人的手指，他也就只剩欲哭无泪的呜咽声可以表达不满了吧！
看着眼里氤氲一片的某只，白凤凰心里异常舒畅。当日被调戏，他千般愤怒却没想过要杀了这痞气十足的人，后来被红莲公主一句：“你这是纵容犯罪啊，要换了别人肯定被活剐千万次了。”的笑谈点醒，原来，是对那人有好感呵。白凤凰虽是性子清冷之人，却爱恨分明，绝不在此事上含糊，明白自己心意后，他便一直‘热切’地‘守株待兔’，等待着某只自投罗网。
“终于被我逮到了呢，小跖~”
被点了昏睡穴的某盗王之王终于安静地缩在他怀里不再折腾了。
白凤凰温柔地将某只橙色的额发缠上了自己的食指，只觉得阳光的温度透过这发，温暖了他寡淡清冷的心。
“小跖啊，你欠我的债，怕是一辈子都还不上了呢。”
似感受到了自己主人愉悦的心情，凤凰轻快啼鸣着，向着更高的天空，振翅翱翔。 （-The End-）

先顶起

聂明有吗。伏斯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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