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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斜雨田园箬笠新》BY一茶顷 (完结 严澈VS藤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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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着闭上了眼,曾经那一幕幕使他耻辱的情形重新上演,循环……一遍又一遍。
  不是没有抵触地逃避,而是严澈这一刻彻底放弃,一如当年那般认命地放弃。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个宏亮的声音跳出来制止,也不会再有人跳出来制止……严澈知道,这在梦里。
  ——“澈儿……”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严澈耳边响起。
  严澈整个人一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茫然四望……谁?
  ——“澈儿,娘的宝贝儿……在找娘吗?”
  严澈全身一颤,视线焦灼在面前那张思念多年,熟悉而陌生的脸上。
  “……娘?!”严澈喃喃。
  那张脸上绽开一朵犹如春后嫣红的温婉笑容,盈盈的双眸中带着让严澈失魂的温柔。
  ——“澈儿,跟娘走吧!”
  “娘……”严澈觉得嗓子因哽咽疼得难受,视线也变得雾蒙蒙。
  深陷梦魇的严澈不知道,此刻的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白雾似的温润光芒中,随着梦中的严澈逐渐的放弃抵抗,随着严澈渐渐地跟随着女人的步伐走远时,笼罩着严澈全身的白雾越来越稀薄,那光芒也越来越弱。
  严澈满是泪水的脸上,气色也越来越衰竭。  这时,严澈额头的肌肤一阵让人心颤地蠕动,好似里面正有虫子蠕动一般。
  “哱……”
  一个微弱地声音响起。
  严澈额头的肌肤上的蠕动不见了,一粒灰白的珠子冲破肌肤而出……额头的肌肤完好无损。
  正是当初没入严澈额头,消失不见的天元珠。
  一寸。
  两寸。
  三寸……
  当那粒珠子距离严澈额头的肌肤三寸距离时,陷入沉睡的雾戌山,乃至严家湾邬子荡上空,黑云骤然流转,急速凝聚。
  黑压压一片,仿若下一刻就会铺天盖地压下来,毁灭这里的所有生灵。
  而那粒盘桓在严澈额前的灰白珠子,因为外面天空的巨变,渐渐开始旋转,从开始的大约两分钟一圈,到后来的一秒钟数以万圈的速度旋转着。
  随着珠子越转越快,黑云已经凝结成一堵厚不可及的黑墙,一堵约有亿万斤重的可怖黑墙。
  咯嚓啦啦——
  原本晴朗的夜空,在这异象升去的片刻,落下了一道小拇指粗细的紫金色的闪电,直落落地冲着雾戌山下的那栋严澈居住的竹楼,蜿蜒而下。  紫金闪电并未劈散脆弱的竹楼,而是直直地劈向严澈……额前的灰白珠子。
  那粒珠子似乎有了灵魂一般,在紫金闪电落下时,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在微微一闪后,定定地在严澈额前三寸处静立,任由那道紫金闪电劈下。
  哱——
  紫金闪电落在珠子上,灰白的珠子颤了一下,直接将紫金闪电吞噬,恢复了先前的急速旋转。
  珠子下的严澈安然无恙。
  咯嚓啦啦——
  紫金闪电之后,一道比紫金闪电小了一圈的靛金闪电又从黑墙中跻身而出,沿着紫金闪电的轨迹,再次冲向雾戌山下的竹楼。
  哱——
  灰白珠子颤了两下,再次吞噬掉那道靛金闪电,又恢复急速旋转,这次的速度明显的比先前更快,已经无法计算。
  咯嚓啦啦——
 黑墙抖动,天空刮起一阵无根无由的狂风,半空中,卷走了一切“企图”靠近的事物,吐出一道比靛金闪电又小了一圈的蓝金色的闪电,蜿蜒落下。
  哱——
  灰白珠子这次凭空颤了三下,和前面两次一样,又直接将蓝金闪电吞噬,吞噬速度却缓慢了一些。
  在吞噬掉那道蓝金闪电后,灰白珠子自身旋转的速度,比之前面,又快了一倍。
  绿金闪电……
  黄金闪电……
  橙金闪电……
  前后六道越来越苗条的闪电,黑墙在一道一道的闪电落下后,“本体”开始有了变化。
  直到橙金闪电依旧被灰白珠子吞噬后,黑墙已经隐约能看到其黑云凝聚而成的形态,黑得已经不再那么煞人,而且……隐约地有了“虚弱”。
  然而,也正是那道橙金闪电被灰白珠子吞噬之后,天空有了扭曲的变化。
  那“变淡”的黑墙,开始收缩,百尺、十尺、一尺地收缩凝淬……天空开阔了,晴朗的夜空再现,满天星辰霁显。
  当那一堵巨大的黑墙最终缩成一个黑点时,这一刻,天地间为之一颤,发出轰隆隆地巨响,隐隐地,严家湾和邬子荡已经有人家户拉开了电灯……竹楼里,藤子都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全身是汗地呆愣原地。
  天空中,那几乎消散的黑点变成了一道棉线粗细、犹如世上最狠戾强悍的杀手用极快极利的手法破开人体,抛洒出来的一道金色血线一般的红金闪电。
  咯嚓啦啦啦——
  劈啦嚓——
  那红金色闪电瞬息间,向着雾戌山下已经亮了两盏灯的竹楼,俯冲而下。
  第三盏,第四盏灯亮起……严国强一跃而起。
  “砰——”藤子都已经破门而出,欲冲向严澈的房间时……
  哱嗡——
  振聋发聩,好似千百口直径百米的大铜钟同时敲响。
  夜色中,一片清脆地灯泡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此起彼伏的惊喝尖叫声,还有被惊醒的孩子哭叫声响起,已经有人开始快速的拾卷家中贵重物品,唤醒妻儿老小,准备逃出家中。
  藤子都的房间与严澈的房间相邻,然而,就在藤子都眼看就要触及严澈的房门时,这一个突然的闷响使藤子都“噔噔噔噔噔噔——”倒退六步,一屁股狠狠跌坐地上,胸口一闷,一口红艳艳地液体从他口中喷将而出,正好喷洒在同样出来的严国强身上。
  严国强白色的棉衫的胸口处顿时红了一大片:“小藤——”
  也在这个时候,严澈房间里。
  严澈额上那粒灰白珠子的旋转速度已经扭曲了时间空间,严澈的房间出现一层诡异的扭曲。
  而,陷入梦魇的严澈,浑然不知,只是眼角的泪水愈发汹涌,仿若永不干涸的苦泉,汩汩地流着他人生中最为委屈的眼泪。
  灰白珠子吞噬红金闪电极为艰难,全“身”打摆子似的不停颤抖,终于吞下那道红金闪电的“尾巴”,灰白珠子上闪现着与刚才落下七道闪电的紫、靛、蓝、绿、黄、橙、红七色,不停闪烁,不停变换,好似夜光下的走马霓虹……却比霓虹更为闪耀,更为刺眼。
  ……如果此刻的人们不是惊慌失措,那么看到雾戌山下爆发出来的光芒,或许大多人难逃目盲的厄运。
  包括竹楼里惊醒的人们,因为藤子都突然受伤,他们的视线,他们焦急的心都落到了藤子都身上,因此,没有任何一个留意到严澈房间爆发出来的异象。
  随着七色转换速度最后几乎和珠子先前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接近,那些紫靛蓝绿黄橙红色光芒越来越淡……半分钟不到,那些光芒消失不见……灰白的珠子变成了荧光闪闪的玉色珠子。  那玉色珠子一左一右地轻弧度摇晃,似是十分欢悦。
  而后,那玉色珠子盘桓在严澈额前一圈,仿若观察严澈一般定住……再缓缓升起。
  四寸。
  五寸。
  六寸。
  七寸……
  当玉色珠子飘离严澈额前约一米距离时,还陷入梦魇中的严澈,脸上的血色越来越稀薄,渐渐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色,如同先前珠子的颜色一般无二。
  玉色珠子似乎有些犹豫地停住了,就那么停驻在半空,怔怔地“看”着严澈。
  咯咯咯——
  一道黑影冲破竹窗,带着一身湿气飞扑向那粒准备“离家出走”的玉色珠子。
  黑影伸出一只爪子,在“咯咯”的叫声下,将玉色珠子直直扑下……扑进严澈的额头,摁入严澈的额心。
  玉色珠子在爪子下挣扎不得,不甘不愿地再次没入严澈的额心,消失不见。
  嘭——  黑影跌落,赫然一只力竭的超大公鸡。
  那不是大胆先生是谁?!
  大胆虚弱地从竹地板上抬头,看见严澈身上再次亮起一层温润的光芒将其笼罩在里面,脸上死气尽消,淡淡润润的血色也再次回到了严澈身上后,大胆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彻底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娘,我们去哪啊?
  ——澈儿宝贝儿,我们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娘……嗲……
  ——宝贝儿,别怕,娘在这里。
  ——娘,可是嗲……很想你,我们回去,好吗?
  ——嘘,宝贝儿,别吵,娘带着你,我们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就我们娘儿俩。
  ——娘,娘……
  ——嘘,乖哦,澈儿。
  ……
  ——不,你不是我娘。
  ——宝贝儿,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娘是谁?
  ——你不是我娘,我娘不会舍下嗲的。
  ——哼,你嗲又老又穷,我年轻好看,哪里会舍不得他?
  ——放开,放开,你不是我娘。


IP属地:广西140楼2013-07-2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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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澈一说,严国强这才记起早上那会儿藤子都去地里叫人的事,赶紧问:“武老师没什么事儿吧?怎么不在医院住着?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可是听说武少康吐了一口血来着……转而,又想到那天夜里藤子都也吐了一口血,继续道:“三儿啊,你们去医院的时候,小藤有检查一下没有啊?”
      老父亲这么一说,严澈又是一愣:啊,好像藤子都也吐血了……
      这一夜。
      轰轰隆隆下了一整夜的瓢泼大雨。
      好在竹楼建造初期,严澈就想到了竹楼冬暖夏凉的便宜外,也考虑到下大雨的情况。
      屋顶除了密密麻麻铺满十几层精挑细选的麦秸外,还在每层麦秸间铺了一张完整的防雨隔热毡,如此一来,铺了几层扎得紧实的麦秸,就铺了几张防雨隔热毡。  这铺了麦秸屋顶,也并不算完工。
      严澈询问了一下严佳美,花了钱请人从隔临市买来一大批粗壮的楠竹。
      在麦秸屋顶完工后,严澈就让人将买来的楠竹一节一节的锯开,再按照1/3的比例剖成两瓣,用来代替瓦片。
      这样的竹片一上一下,规律地对扣,一层一层由高及低的铺展开的同时,更用了坚固的尼龙绳将竹片穿孔,有序地串联成一整片。
      如此一来,这样的屋顶绝对坚固之外,冬暖夏凉是必须,排水透气是必然,更不会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后顾之忧。
      因此,这一晚,竹楼的人都伴随着雨打竹片的嗒嗒声中,安然睡了一个凉快的好觉。
      第二天。
      严澈起来后,推开修葺好的竹窗,一股清新湿润带着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
      窗外的一切依旧绿意盎然外,又多了几分让人更加惬意的翠意。
      顿时神清气爽的严澈,心情大好,站在竹窗前,伸了一个大懒腰。
      不用想,经过一夜大雨,雾戌山肯定有翠郁的几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再出现山体滑坡的现象。毕竟,在过去严家湾历年来,几乎每一年下大雨,周边的山上总要冲刷下一大堆的泥土。
      好一些的,能说是给田地里增了土;坏一点的,那可是泥石流,要出人命的。
      出了房间,并没有早些年听到的焦急,反而是院里唧唧喳喳的沈春的声音愈发脆糯,挺得严澈精神又好上几分,脚步也轻快起来。
      到了院儿里,果然看见张超英正在给沈春一边传外衣,不安分的沈春小手儿乱动,就是不安分,还时不时地给张超英讲述学校的趣闻趣事,逗得张超英又是无奈,又是愉悦。
      沈秋还是乖巧地在张超英身旁,乖乖地打了一盆泉水,仔仔细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小脸儿……看见严澈站在门口冲着自己笑时,沈秋也毫不吝啬地给了严澈一个灿烂的笑容:“三叔。”
      “啊,三叔。”沈春闻言,挣脱张超英的怀抱,一如往昔地飞扑进严澈的怀抱,开始撒娇。
      “三儿,起来啦?”张超英拿着沈春还没穿好的鞋,笑眯眯地看着在严澈怀里乱蹭撒娇的沈春。
      轻轻揉了揉沈春嫩嫩的小脸儿,还有乱蓬蓬的柔软头发,严澈接过了张超英手里的鞋,给沈春穿好:“婶儿,我嗲我叔他们呢?”
      “哦,这不下了一场好雨么,都下地了。”说话间,张超英望着远处自己地的方向,微微蹙眉:“这雨一下,怕是地里的稗子草也要疯长了。”
      严澈迷惑地望着张超英,张超英无奈地看着这个不谙农事的侄儿,解释道:“你以为地里庄稼种下就能吃了啊?施肥除草一样样也不能落。这不,一大早的,你嗲跟你叔就带着小藤下地锄草去了……唉,就拿咱拿蔬菜大棚来说吧,你是不知道,啧,那里面的稗子草长得跟疯了似的,别提多吓人。”说着,张超英夸张地喳喳嘴,又道:“每天都要分派一拨人去拔一早上,第一天拔完了拔干净了,可到了第二天,嘿,咻咻地又长出来了……哎,看着菜长得快,长得水灵,这些稗子草咋也一样样地啊?要是咱地里的庄稼也长这么快,那该多好啊……”
      严澈嘴角几不可闻地抽了抽,暗讨:好嘛,我居然忘了这一茬儿,好在没人怀疑。
      张超英又嘀咕了一大篇。
      严澈心虚,将沈春的一头鸡窝交给了张超英搭理,在沈秋的跟随下,爷儿俩钻进了灶房。
      严家湾干地多,柳家潭就相反。
      柳家潭地势比较低,不同严家湾的干地,柳家潭因此大多是稻田。
      因此,严澈送春秋兄妹上学时,柳家潭的人大多都弯着腰在田里扶正被雨打倒的秧苗,顺便扎了田豁口,不让田里的水溜走。
      刚上柳家潭的水泥公路,严澈就遇上扛着犁耙的柳建华,身后居然跟着同样扛着犁耙的柳建国。
      这堂兄弟俩看见严澈送俩小孩儿上学,也就地停住了脚步,柳建华更是毫不生疏地招呼:“严澈啊,这是送孩子上学呐?”
      严澈微微一笑,看了看这堂兄弟俩肩上的犁耙:“啊,建华哥你们下田啊。姐夫,你也在这呐。”
      憨实地柳建国难得地笑了笑,点着头道:“建华家忙不过来,你姐让我停几天三轮,回来帮下手。”说着,又想到严家湾的岳父岳母:“三儿呐,你家那边的地忙得过来么?”
      柳建国一问,柳建华就笑了:“哥,你是咸吃萝卜瞎操心,小藤干起活儿来,你是没见过,估计咱兄弟来都比不过。”
      严澈迷惑,柳建国也疑惑:“啊,就是四叔家的那个帅小伙儿?”
      柳建华笑着点头:“可不是,上次一起干了一会活儿,好家伙,那小子的力气劲儿可不是盖的。”
      闲聊了两句,柳建国虽然不信柳建华说的那么夸张,还是看到了严澈一手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这才催促严澈赶紧送孩子上学,别迟到了。
      严澈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底思讨着: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该去看看姐了。藤子都不是要弄个车队么?姐夫虽说是在帮着运蔬菜,怎么也是给外人做活儿,不如让藤子都带着姐夫一块儿干得了。
      严澈一路带着春秋兄妹走过,看到的无一不是一夜大雨之后,赶着下地的忙碌庄稼人。
      也在这个时候,严澈隐约地有些明白了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只是这一路走来,心底因为自己老被老父亲拘着不下地,严澈也觉着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当然,为什么不能下地,不让他下地,他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顺着这个理儿一想,严澈也就释然了。既然下地帮不了忙,保不齐还帮倒忙,严澈虽惭愧,却也有了他自己的想法——不能下地,那就多在家里做点事。
      再说,如今武老师身体不好,大家都忙着下地,要是他严澈也不管不顾,为了那点小念头跟着去瞎捣乱瞎帮忙,武老师那边真要出了什么事,就真没人照看,那可怎么办?


    IP属地:广西145楼2013-07-20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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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6 22: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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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静自然凉
        水当当的夏至一来,酷日炎炎的三伏天儿也就不远了。
        枝城山地颇多,虽是南方城市,可靠近西南的喀斯特地貌,几十米深的地表下,更有着丰沛的地下河水资源。
        如此一来,即便到了夏天,也不会太过于炎热,倒是偏似沿海,水润润的空气中带着闷热。
        这闷热的天气,也是最容易让人中暑。
        因此,一到这个时候,田地里的农活一般都挤在了早晚。
        中午时分,除了叫得嘶哑的知了声,到处都是焉儿败的静悄悄。
        严家湾也不例外。
        夏至那几天连续下了几场好雨,如今的严家湾周围到处都是水汪汪的,就连豌豆溪也涨了一圈,溪畔的草木愈发清脆勃发。
        若是有人走过溪畔,总是有隐在草木阴凉下的一群群青蛙噗通噗通地往溪水里跳,然后精灵地划着水,跑得老远。  豌豆溪溪水丰沛,严家湾和邬子荡在溪畔砌的食用井自然也满满荡荡,跟一汪小水潭似的清澈见底,周围还长出一丛丛的薄荷草,熏染得井水也有一股透心凉双的薄荷味——每年这个季节的井水,总是最好喝的。
        邬子荡竹林莽翠,严家湾榕树绿盖全湾,走到哪都是一片怡人的绿。
        趟到了炎夏,整个十里八村就严家湾长出大榕树,如今严家湾湾头的大榕树下,随着天气变热,乘凉的人也愈发地多。
        不光是婆姨孩子,大老爷们儿们也不落后,几乎家家都伴着竹凳聚了过来,又开始张家场李家短地热闹起来。
        今天大伙儿的谈资,无外乎都是满目羡慕地盯着旁边地雾戌山,讲述着雾戌山的变化,讲述着严家小三儿回来后,带给大家的好处。
        曾有人说农民最愚昧。
        其实,愚昧的不是那人口中的农民,而是那人本身。
        你以为农民就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是非观了吗?
        非也非也。
        即便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他们的心眼可比一般所谓的精明人亮堂一百倍。
        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满足,一年四季虽然背朝天面朝土地劳作田间,看起来是辛苦,不过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穷苦。
        人奔劳一辈子,不就图有一个遮风避雨,安然睡觉的家,不缺食少衣到老么?
        看看严家湾的庄稼人,他们没有城里人享受得莹润的外表,却个个黝黑精瘦的身体内里健壮充满活力。
        他们没有城里人脑子那么多复杂算计,个个思想简单,生活愉悦,目的明确——就是养家糊口,不让家里妻儿老小挨冻受饿。
        所以,他们下地干活心甘情愿,心情愉悦,那自然是不同于城里人不甘不愿地朝九晚五,揣着一肚子郁闷上班回家。
        要说庄稼人理想短浅,目的单调,这只能算中了一半。
        他们其实比任何一个知识分子都懂得知足常乐的精髓所在,因此,一年劳作下来,衣食无忧就让他们满足安逸一整年。
        反而话之,城里人随着物质条件的丰盈,也使得他们的欲^望无限扩大,追求也无限扩张,到了(liao),只会犹如背着独木舟行走的农夫,压力越来越大,脚步越来越沉重。
        其实。
        人生虽是苦短,享受的也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个过程。  哪个人生下来时不就是只有一个自己,然后拥有了亲情、爱情、友情等等情感,随着知识的丰润,也懂得了更多。但是,到了生命尽头,走向衰竭死亡时,不也同样如同出生一般,只有一个自己么?
        就算奔波一世,求的不也正是那所谓“理想短浅、目的单调”庄稼人们的最简单的那个理想目的么?
        简单,才是快乐。
        平淡,才是幸福。
        满足,才是人生。  蹲坐在雾戌山下院门门槛,看了湾头榕树下半天的藤子都,自嘲一笑。
        看着这些简单快乐的人,突然之间,藤子都觉得自己整个脑子清明了,也就此明悟了许多许多基本的人生道理。
        逐渐地。
        藤子都觉得对过世父亲,抛弃自己的母亲,以及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大哥……都不恨了,一点也不恨,反而有些同情他们,怜悯他们。
        如此一悟,藤子都顿时觉得燥闷天气下,变得燥闷的心情,立刻犹如涌入了一股甘甜清冽的山泉,透了心的凉爽轻快。
        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藤子都回头。
        正好看到端着一锅刚煮好的正冒着腾腾热气的绿豆糖水,正从灶房出来,系着围裙的严澈,藤子都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轻松过。
        微微一笑。
        藤子都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泥土草屑,就向严澈走去——严澈准备用山泉水镇一下绿豆糖水,方便大家解暑引用,只是那一锅绿豆糖水太沉,严澈弯着腰,一边顾忌烫手的大锅,一边还要看路……走路的样子特别滑稽可笑。
        他,需要藤子都的帮忙。
        大胆原本枕在藤子都脚背上睡午觉来着,没想到藤子都不吭不响地撤开,害得它狠狠地摔在地上,立刻站起来,“咯咯咯”地冲着藤子都一边不满地叫唤,一边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额,它又开始怀念大米的味道了。
        “诶?”
        看着突然伸出来的手,严澈一惊,手里的锅险些掉落地上。
        一抬头,严澈看见藤子都腆着莫名其妙的笑容,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迷惑使得严澈片刻怔愣:这傻子又抽什么疯,笑得真恶心人。
        藤子都可不知道严澈心底正在诋毁自己,笑着接过了严澈手里的锅,毫不费力地放到了一旁凉丝丝的山泉水中:“这么大一锅,能吃完么?”
        严澈一撇嘴:“那你回头别吃看看。”
        “那可不行。”藤子都坚决反对:“这么热的天儿,我就指望着你这一锅海带绿豆糖水呢!”说完,还不忘欠揍地挑了挑眉:“嘿,严澈,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你贤惠得我巴不得现在就娶了你。
        剜了藤子都一眼,严澈也不搭理他,径直甩着刚才用力过度,有些酸涩的手臂,自发地坐到了一旁葡萄架下的凉椅上,眯着眼看着葡萄叶间点点阳光,任由额际发角的汗水顺着脸庞流下,流过如玉似瓷的颈项,没入衣领内。
        却不知,看着这一副景象的藤子都,喉结一动,咕咚一声,狠狠咽下一口唾液……觉得刚离开的热意,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一阵微风刮过苍翠的雾戌山,来到了雾戌山山脚。
        柔柔地撩拨戏弄着那翠郁的几棵翠竹,使得它们轻颤叶子,沙沙作响。
        这顽劣的风还不罢休,又吹拂过郁郁的葡萄架,掀起葡萄架下眯眸假寐的严澈的发丝,亵过微启红润,微微喘气的双唇……还有那隐约可见的润红小舌。
        那一刻,藤子都觉得全身发紧,双腿发颤,手心冒汗。
        不自主地动了动,藤子都艰难地挪开了胶着黏糊的双眼,飘忽地在山泉水流经的三叶竹丛间乱瞄,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嗵嗵嗵地,声大如鼓擂。
        严澈休息了一会儿,满身暑意也不再那么让人难耐后,一睁开眼,正好瞄见竹林下,背对着自己的藤子都微微发红的耳根,虽有疑惑,还是难得心软地张了张嘴,吐出了刻薄的话语:“站那干嘛?挡着风了。”
        “啊?”藤子都怔然,愣愣地回头,看着严澈一脸不耐不知所措。
        严澈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挡着风了,热。”
        “啊!”明了的一个单音后,严澈觉得身前一个影子闪过,竹林下已经不见了藤子都的身影……等藤子都再出现时,站在竹楼门口,手里拿着张超英送过来的蒲扇,还是那一脸欠扁的傻笑望着严澈。
        微微蹙眉,严澈抬眼透过葡萄叶间,依旧能感觉到毒辣的烈日,狠狠再剜了藤子都一眼:“你想死我不拦着你,要是半死不活的,休想我帮你端茶递水。”
        脸皮厚如藤子都,哪会这样被打击到?  严澈一说玩,藤子都“嘿嘿”傻笑着就腻了过来,拉过葡萄架另一边的竹凳,搬到严澈身边,盯着严澈凶恶的眼神,一脸谄笑……开始给严澈摇扇驱虫。
        末了,藤子都还不忘笑着问严澈一句:“呵呵,现在,凉快了吧?!”
        斜了这样的藤子都一眼,严澈嘟囔着嘴,闭上了眼。
        ——他有些弄不懂藤子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平梁山刮过来又一阵较强的山风,将湾头榕树下的声音传送到了雾戌山,也翻动着雾戌山下一池塘的连天碧叶。  池塘草亭里的争吵声也飘了过来。
        严国盛又在和严元照下棋,围观的除了依旧的严国强,还多了严国昌和严兆林。


      IP属地:广西146楼2013-07-21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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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会儿,估摸着严国盛又在悔棋,严元照正严肃地批评严国盛呢。
          其间,还隐约传来严兆林相劝的声音,以及看了这么久棋,大概也明白一点两点的严国强正在和严国昌讨论那一步棋如何如何走势为上佳。
          笃笃笃。
          估计严元照又和严国盛整了个面红耳赤,老爷子正气恼地杵着他那根根本没啥用的拐杖呢。
          伴随着老人们的争吵声,听着耳边有序的蒲扇扇风声,严澈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藤子都正盯着严澈又卷又长的睫毛发傻发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严澈这一刻的愉悦。
          “藤子都,你想家吗?”
          突然,宁静的院儿里,响起了严澈轻轻的声音。
          藤子都一顿,手里扇动的蒲扇也随之一停,不过很快地,那扑哧扑哧的蒲扇又扇了起来,藤子都的表情早已不再那么淡然,心下一片焦急:严澈……这是要赶我走?
          “嗯?”没有得到藤子都的回答,严澈睁开眼,正好看到藤子都不太好看的脸色,脑子一转,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下好笑:“我没赶你走,就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家。”
          藤子都夸张地呼出一口气,更是嗵嗵地拍着胸脯,盯着严澈道:“呼……吓死我了你。”
          “我怎么吓着你了?”严澈还是那一张晚娘脸,心里却多出了一份戏谑。
          “我……”藤子都张嘴,还真反驳不了严澈,眼皮一搭,有些沮丧,声音犹如蚊蝇:“其实,这里……更像是我的家。”
          “啊?”严澈没有听清藤子都的话。
          “啊哈哈,没什么,哎呀,今天怎么这么热啊。”藤子都干笑着,扑飒扑飒地又卖劲儿摇起了蒲扇,扇得两人发丝乱飞。
          “严澈,你说果子啥时候能成熟?你看咱山上挂果可不少,我好想都闻到果子的香味了。”藤子都为了不让严澈继续刚才的问题,眼珠子转了转,瞟向了雾戌山那一山葱郁——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
          严澈还真被藤子都一串跳跃型的话拉到了雾戌山上,不过,严澈脸上多了一些更多的情绪,那是一种成就感,一种劳作近一年的成就感。
          “嗯,快了吧,阳面的果子已经有一些挂红了。”严澈眼角微弯,眼睛璀璨。
          刚扫过严澈的藤子都,觉得目光又被这样的严澈胶着,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咯咯咯——  好在突然间大胆的声音由远及近。
          藤子都和严澈的视线立即随着大胆地叫声,望向了篱笆院门。
          只见好像又大了一圈的大胆,踉跄着脚步,仿若醉酒一般,偏偏倒倒地现了真身。
          藤子都和严澈对视一眼,各自的目光中都带着同样的疑问:大胆这是干嘛了?  喝醉了?——藤子都。
          生病了?——严澈。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从围墙外传来。
          没多久,严钊就和着三个严家青年壮汉出现在门口,每人脸上都带着黑红的笑意。
          想是池塘那边也被严钊的笑声惊了过来,严元照在严兆林的搀扶下,杵着拐杖正一步步地从青砖小路上走了过来。
          看到严钊四人,自然也看到偏偏倒倒要进篱笆院,却总是撞到篱笆墙的大胆:“诶,大胆这是怎么了?”
          严钊身旁一个与其十分相似的青年“噗嗤”一下,按捺不住的笑容又喷了出来:“五老祖,哈哈,大胆喝醉了。”
          “啊?”严国强上前,看到大胆的样子也是一愣:“喝醉了?怎么喝醉了?”
          严钊见几个长辈都在,也不好再失礼失态,一一招呼一圈后,这才说了原委。
          原来啊,看着天气大热,屋里呆不下,地里活儿也干不了,严钊几个年轻人都聚到了一起,在严钊家院里的树荫下歇凉喝白酒,聊着天呢。
          喝着喝着,几人都觉得不对劲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大胆居然钻到了他们桌底下,正啄着下酒的鸡骨头正欢。
          因为几人前些天被严元照支着过来雾戌山帮了忙,对大胆也算是相熟,更何况还是严澈家养的不是?
          于是,一个小小的,善意的小玩笑就诞生了——一个人将碗里的一小半白酒摆到了桌下,放到了大胆跟前。
          大胆虽有些灵智,不过严澈家鲜少有人喝白酒,它闻着香,又因为天热口渴,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就着碗沿儿就“喝”了一口。
          开始下去有些辛辣呛人,大胆有点被吓着了,开始那辛辣味一下去,立刻就是满口的醇香,大胆小心翼翼地上前又喝了一口。
          几人原本以为大胆喝一口被辣呛后,就不会再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口接一口的喝掉了那一小半碗。
          几人正在啧啧称奇时,没曾想,大胆吧唧一下,直挺挺地在几人跟前摔倒在地。
          大胆这一摔,几人这才回神——没见过鸡鸭喝酒,这长得象鸡的大胆,应该……大概……也不会喝酒吧?这不会把人家严澈的“宠物”给淖死了吧?!
          以严钊为最,一下内疚就冲散了酒意,已经开始理着一会儿怎么过雾戌山跟严澈一家人道歉解释时,哪想那倒地的大胆扑腾着站了起来……额,就是开始走路偏偏倒倒,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儿。
          几个人已经没了喝酒的兴致,赶忙起身跟着歪歪扭扭走路的大胆身后……额,跟着醉酒的大胆往雾戌山走。
          一边走,几人心下一片惊起:好嘛,这家伙喝醉了也能找自家家门,真是神了。
          严钊把前因后果一说,严澈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回魂时,看到的却是歪歪倒倒的大胆正围着严国强转悠,一副不依不饶的孩子模样……以及严国强老脸泛红的样子。
          众人没问缘由,严国强自己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一句严钊几人更为惊讶的话:“啊,大胆估计还记恨着我上次……上次答应给它……给它喂大米的事……额……我上次一忙……咳咳,就给……给忘了……呵呵……呵……大胆这会儿,好像……好像要跟我……跟我算……算账呢……呵呵……呵呵呵……呵呵……”
          果然,严国强把话一说完,大胆身子也不歪了,脚步也不扭了,直直愣愣地站在严国强身边,抬着鸡脑袋看着严国强,直到严国强开口“走吧走吧,我给你抓米去”,大胆这才扑腾着翅膀,歪歪扭扭,连跑带扑地跟了严国强进门。
          看着大胆这一幕插曲,严澈嘴角抽抽,心讨:这家伙……不会真成精了吧?
          “严澈……”藤子都望着随着严国强进竹楼的一行人,在严澈身边开了口,唤了一声。
          严澈微微侧头,看着藤子都。
          藤子都指了指进屋后,传出扑腾声音的大胆,有些犹豫又不甘,十分纠结地说:“严澈,小金小银……咱们啥时候去接回来?”
          闻言,严澈一愣,这才有些内疚地想到……似乎,小金小银走了已经好几个月了。
          “严澈,要不,咱们去把小金小银……接回来吧!”藤子都虽然懊恼小金小银对他的霸道,可是这么久不见,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点儿也不惦念那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两个畜生。
          更何况,两个家伙待在平梁山,真的……安全吗?这些年,那些违法捕猎的人,可是为了钱,什么都敢去干啊。
          再说了,要是……要是真的那俩家伙那啥啥的话,在雾戌山,有人看着,也安全不少不是?
          嗯嗯,最主要的是,明显小金就是一个断袖,送他们回平梁山,两只真的会各自去找伴儿?
          对此,藤子都深深地表示怀疑。


        IP属地:广西147楼2013-07-21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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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行平梁山
            严澈有些意外藤子都居然主动提及小金小银的同时,心里也生出惭愧。
            说起来,小金小银这两个家伙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他不顾两个家伙的“反对”,执意将它们送走的,虽是分别之前口口声声承诺很快就来接它们,然而,家里事物一忙起来……严澈还真有些忘记了。
            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严澈在一群人进了屋后,跟在了抱着大胆准备去“醒酒”的严国强身后,逃也似的躲开了藤子都的眼神。
            他,心虚了。
            三天后。
            午后一阵匆匆来去的雷阵雨后,借着被雨水吸走大部分炎热,稍微有些凉爽的当口,严澈拿出了这两天偷偷备下的行头,佯装若无其事地拉上了藤子都,跟严国强打了一声招呼,就准备进山。
            起初严国强不是很同意,毕竟这个天那么热,不说中暑吧,单单是炎热的天气里,山里老林中少不了乘凉的蛇虫鼠蚁,运气好也就是被没毒的蛇咬一口,或者是被蚊虫叮一身包……运气差一点的话,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悉知山里这个季节危险的严元照也顺着严国强的话,一通说明下,满满当当的不同意。
            严澈有些发愣,他还真没想到长辈们的反对,打招呼也只是设想的单纯打招呼,还以为一声招呼后,他就能和藤子都去平梁山找小金小银……嗯,说不准再见到当初正值发情期的两个家伙之后,他们身边已经跟了一大群妻儿……因此,严澈想到的只有有家有室的小金小银会不会跟自己回家,却没想到出师不利,遭到长辈们的反对。
            好在得知两人是去接小金小银回家,张超英想了想,好久不见两个大猫,还真的有些惦念,于是,在严国强和老爷子一口咬定不给去的时候,已经麻利地拉着严国盛转回了他们的家,再过来时,手里多了两套前些日子女儿让女婿捎过来蓝色帆布工作服和两双高筒雨靴。
            把东西往桌上一搁,严澈立马两眼弯曲,嘴角上翘。
            看到了张超英放上来的行头,老爷子不说话了,严国强嘀咕了一阵,严澈二人还是得以“释放”,前提是——穿上这一套行头才能出门,不然,休想!
            这么热的天儿,严澈藤子都二人当然不可能真的穿着那一身行头出门,如若不然,还没等到他们到平梁山山脚,就已经因为中暑半途栽倒了。
            所以,他们是拿着张超英准备的行头,还拿了一些严兆林带过来的驱蚊蚁,避蛇鼠的土方土药,听说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老人家进山时的必备物品,好几次因为准备了这些东西,才得以安全地回到家。
            好在严国强在听到严兆林的讲述后,心里发憷,却碍于老爷子的肯定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一口唾沫,连带到了嗓子眼儿反对的话也一股脑儿咽了下去:三儿自己有主张,应该……不会出事。
            经过这么一阻捞,严澈二人出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为了避免要留在山里过夜,严澈牙一咬,拧着小身板的快速消耗,还是跟上了藤子都快得变态的速度,半跑着疾步向平梁山走去。
            半路不带休息的二人,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平梁山下休息。  刚在山脚一块青石上坐下,严澈就发现右眼猛抽抽地不停乱跳——不安、心慌,脸色也有些发青。
            藤子都看到严澈的神色不对劲儿,询问是不是要先回去算了,小金小银下次再来接。
            摆了摆手,严澈灌了一大口军用水壶里的凉白开,道:“没事,走吧!”他觉得这都是走得太快,赶得太急的后遗症,并没太往心里去,于是开始拿出张超英给的工作服,递给藤子都一套后,就着往身上套。
            藤子都倒是踌躇了一阵子,但是看到严澈并没什么太大状况后,这才连忙换上了工作服,紧赶慢赶地跟上了严澈的脚步……开始进山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
            就当他们顶着如滴水一般的汗水攀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平梁山上空飘过来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天,顿时就暗了下来。
            不到十分钟,随着天空一声闷吼,密集的雨点夹杂着豆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就砸落下来。
            这样季节的雷雨天里,顾及人身安全,严澈还是有些常识地不敢带着藤子都往大树下钻。
            跌跌撞撞几次后,自打到了严家湾,身体就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的藤子都,这个时候一手用背包给严澈挡着雹雨,一手横在严澈的腋下,半搀扶半搂抱地带着明显有些气虚的严澈,开始寻找能够避雨的岩石山洞。
            被雨水再次调润的山路,泥泞与乱石屑黏胶在一起,即便穿上了雨鞋,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烂泥里乱石扎得脚底板生疼……这些,两人此刻已经无法计较了。
            在严澈凭仗记忆的指挥下,两人一滑一拐地终于来到了当初救下藤子都的地方,这里石头比较多,而且石块比较大,树木比较少,是这样雷雨天山里避雨的最佳位置。
            在大石头下顶着雹雨穿梭没两下,果然让两人找到了一个敞口极大,深凹山壁的干燥山洞。
            严澈想也没做多想,临时爆发了莫大潜力,拉着藤子都就往里钻。
            因此,匆忙的两人并没发现这山洞周围,除了嶙峋地乱石,几乎是……寸草不生。
            一进山洞,里面果真如严澈想象,山洞并不是一般的土石洞,而是一个在山壁上的天然石洞。内里极为干净宽敞,地面铺了一层被风刮进来的干树叶,踩上去软绵绵的。
            这山洞里高口低,越往里面走,越能感觉到大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居然出现了好几根岩溶石柱,从洞顶没入地面……隐约地,还带着不同于此刻外面潮湿闷热空气,一阵凉爽湿润地微风从深处吹刮而过。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这山洞依旧蜿蜒无限深入。
            严澈靠着凉爽的洞壁舒缓了一口气,抖了抖已经滴水的工作服,弯腰就准备将沉重闷热的雨靴脱下来。
            手还没伸到小腿,就被藤子都拦了下来。
            严澈眉头一拧:“很热,一会儿得捂出脚气了。”
            即便严澈这么说,藤子都依然没有松开严澈的手,反而抓得更紧。
            感觉到藤子都的异常,严澈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藤子都带着浓郁的警戒,神色严肃地四下张望。
            有些好笑地看着藤子都的表情,严澈打趣道:“你这是怎么了,搞得唔唔唔……”好像猛兽要吃人似的。
            严澈话没说完,藤子都伸手一把将严澈往怀里一拉,没等严澈反抗就已经捂住了严澈的嘴,压低声音在严澈耳畔轻道:“严澈,有点不对劲儿啊。”
            被藤子都这么一拉一抱,再清晰感觉到藤子都不同寻常的紧张使得全身紧绷的身体,严澈顿时也冷静下来,顺着藤子都的目光,开始是昏暗中凝神戒备起来。
            这一谨慎之下,严澈还真的在洞内凉爽的空气中,感觉出了一些异象,也没有理会此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秀气的眉头紧紧挤在了一起。
            因为,严澈在这湿润的空气中,感觉到了一股似有若无地——腥臊味。不是动物的尿便味,也不是动植物尸体的腐烂味,而是……常年来,积攒下来血液的凝重腥味。
            突然之间,严澈的脑海窜出了那次鸡冠山上巨蛇与巨龟的样子,心下一个寒颤,无意识地更紧地贴在了藤子都身上。
            两人的身体,此刻贴合得密不见缝,即便隔着宽松的帆布工作服,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藤子都的XX好巧不巧地埋在了严澈的臀缝中。
            不过,两人毫无察觉,他们此刻正经受着一种死亡来袭的危险窒息感之中。
            “严澈,别出声,脚放轻点,咱们……”藤子都轻声在严澈耳畔说着,却感觉到严澈明显地身子一颤,身体上那股藤子都熟悉的香气变得浓郁起来,而他的……也顷刻间,有了感觉,硬^挺挺地站了起来,更深地嵌入对着严澈的臀缝中。
            藤子都不敢动作,脑子有些发懵。
            “怎么了。”紧张中的严澈并无察觉,只是被藤子都在耳畔吐气弄得有些心神恍惚外,却也没有忘记此刻的环境,藤子都的话戛然而止,严澈无意识地自然问询一句。
            听到严澈的声音,藤子都心底暗咒一句:什么情况了,还胡思乱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了那股邪火之后,藤子都继续压低声线:“咱们先退出去,这里,实在太不对劲儿了。”
            微微颔首。
            严澈也同意藤子都的主意,无意识地任由藤子都牵着走,步步为营,准备退出这个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山洞。
            不同于藤子都,严澈在得到天元珠之后,对自己家乡的那些神秘早已带上了谨慎,毕竟,他遇上了太多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东西了。
            他不敢担保,这神秘危险的平梁山老林之中,没有存在着鸡冠山遭遇的那两种巨型动物。
            平梁山明显比鸡冠山大太多,原始老林广袤太多,而且,平梁山的传说,那可不是一日两日流传下来的。所谓无风不起波,如若没人亲眼见过,或者感受过,怎么能将故事说得那么的活灵活现?
            思讨间,严澈更紧地抓住了藤子都的手——他也会害怕的。
            几分钟,或许是一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那么冗长,那么逼仄。
            这段时间里,严澈感觉到他的精神受到了一次水与火的淬炼,不,直接就是生与死的洗礼。
            那种那么接近死亡,却要在死神肩上跳舞的感觉,逼得精神几欲溃裂。
            好在。
            没事了。
            等到完全退出山洞的时候,外面的大雨已经停歇,空气依旧闷热潮湿,两人却觉得彻身冰寒,犹如身在严冬腊月,冰凉的汗液沁湿了两人内外两件衣服,浅蓝色的工作服也变成了深蓝色,走路的雨靴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里面全是湿漉漉地汗水。
            ——老天爷啊,活着,真好!!!  退离山洞洞口十余米后,严澈回头,看到藤子都也正扭过头,两人目光对视,还没来得及呼出胸口那口急闷的浊气。
            这时,突然一声振聋发聩的闷吼从他们面前的山洞中,犹如奔雷一般由远及近。
            藤子都想也不想,一把抱过严澈,身子一抛,两人一同跌入旁边两米处,仿若的一堵三米大墙的巨石后。


          IP属地:广西148楼2013-07-21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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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老”祖宗
              看着严元照五体投地地对着石台上的人施了三个叩拜,严澈震撼的心思渐渐回笼,也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位“老祖宗”,以及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明媚光线,打量着这四周的一切环境。
              老祖宗之所以被称为老祖宗,严澈却发现石台之人除了须眉染霜披散在肩,白到一种似是圣洁的透明之外,闭眸端坐的老祖宗面色红润,五官容颜不逊于他这个年轻人,不见丝毫老人的褶皱沧桑,反而有着淡淡的光泽。
              仔细看去,石台之人五官英朗坚毅,棱角分明,严澈发现,这人的五官隐隐约约之中,居然有几分和严国强等人相似的棱角——特别是鼻梁与眉心之间,都有深深凹陷,却不是一般人的那种塌鼻梁,凹陷得十分有立体感。
              再仔细看去,严澈还发现石台之人,穿的并不是如今的服饰,而是对襟左襟压右的秦汉墨绿深衣长袍,随着他端坐的姿势,袖摆工工整整地铺散在石台之上,无半丝褶皱,一丝不苟。那下颚长长的银须,不多不少,刚刚垂到两手轻握腿腹之间,遮住了那双手。
              而石台之人身边的石台上,四个角,八个位,各自摆放着奇怪形状的灯盏,似青铜,更似墨玉,颜色与服饰十分相近,都是深色,只是灯盏里只有一截灯芯,并不见点燃,也不见灯油。
              “这就是我们的老祖宗。”严澈还在打量那石台之人,严元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严澈身边,与他一同注视着闭目的那个人,不过,他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敬仰。
              “我们……的老祖宗?”严澈喃喃声道,似询问,更似疑问。
              “嗯。”严元照点点头,目光严肃认真:“是我们严氏一族真正的老祖宗。”
              “真……正的老祖宗?”严澈诧疑,侧目望着严元照。
              严元照侧首,看着严澈,认真而坚定地点头:“对,我们严氏一族,就是这位老祖宗的子嗣后裔。”
              闻言,严澈心底咯噔一下:“不是说……不是说……”不是说这只是廷字辈的老祖吗?
              严元照淡笑,蠕首:“严家有个秘密……秘密就是老祖宗。”
              “老祖,我……我有些迷糊了。”严澈觉得眼睛真的变成了漫画中的蚊香圈,真的有些发晕。
              “哦。”看了一眼严澈的表情,严元照笑了笑,拍了拍严澈的肩膀,示意跟着他来到石台前,指了指那蒲团,道:“来,先给老祖宗拜一拜。”
              严澈踌躇了两秒钟,最后还是依照老爷子的吩咐,跪倒在蒲团上,这才发现……那蒲团看似草叶,其实是无数花瓣拼凑,松松软软,带着干燥的一股幽香,一股严澈从未闻过,特别醒神的幽香。
              规规矩矩地学着刚才严元照五体投地的叩首,严澈也拜了三拜。
              起身时,严元照已经拉过了两个蒲团,摆放在石台之前,眉目愉悦地顾自坐在一个上,同时也示意严澈坐在另一个上。
              严澈瞄了一眼严元照,又瞄了一眼石台上的人,心讨:好嘛,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坐姿。  似乎感觉到了严澈的目光,严元照眉头一抬,道:“看什么看,你来看过这里,以后你也得学学‘坐姿’。”
              严澈囧然,不会要我学这个坐姿吧?!
              严元照点点头:“就是这个‘坐姿’。”
              撇撇嘴,严澈想要知道“秘密”,所以乖巧地端坐蒲团上,三“人”的坐姿一模一样。  “你知道咱们严家人为什么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守居严家湾吗?”严元照开门见山,盯着严澈问道。
              严澈愣了愣:“难道那些传说,还有您刚才是故事都是真的?”
              严元照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斜了严澈一眼:“亏你还是大学生,居然这么迷信。”  严澈再次囧了,指了指石台上的人,又指了指自己:“老祖,这个情况,孙孙不想迷信也不行了吧?!啊,老祖,老祖宗他……”活的?
              顺着严澈所指,严元照目光崇敬地看了一眼石台上的人,微带遗憾地说:“要是老祖还活着,你认为咱们严氏一族能衰落成这样么?”
              “啊?”不是吧,这是死人?尸体?严澈骇然抬头,无论任何角度,还真的看不出那端坐的人,居然……是一具尸体。
              “不许没规矩。”严元照狠狠地喝止严澈此刻毫无形象地张望:“那是老祖宗,是咱们严氏一族血脉传承的先祖。”
              咽了一口唾沫,严澈缩了缩脖子,第一次举得老爷子的气场真的太“凛冽”:“呵呵,老祖,我,孙孙不就是好奇么。”严澈自打跟着严元照进了这个神秘的地方后,下意识地就把“我”改成了“孙孙”,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样做是必然的。
              满意严澈此刻的乖巧,严元照微微颔首,淡然一笑:“咱们严家有一个秘中之秘,就是老祖宗。”
              严澈了然。
              “还有一个秘中之秘,就是老祖宗身份的构织,与守祖灵。”严元照直愣愣地看着严澈,严澈有些脊背发寒,下意识地又咽了一口唾沫,等待老爷子的下文。
              严元照抬手指了指右手边最新的一个牌位,严澈顺手看去,瞳孔微微一缩,牌位上正写着“严氏祭廷宽字集雨之位”,旁边一如先前所见,摆了一个白瓷罐。
              “那个就是集雨叔的牌位。”严元照眼神有些飘忽,似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又道:“你聪慧,想来应该是明白一些原由了吧?”
              严澈点点头,又摇摇头,迷惑愈发浓郁的眼神看向严元照。
              “没错了,这就是咱们严家的秘密,承延了一千多年的秘密。”严元照淡淡地看了严澈一眼,继续道:“严氏子孙,每隔四代就要出一位守祖灵的人和一位净陵人,集雨叔就是守祖灵的人,而我,就是那个净陵人。”
              严澈愕然。
              “守祖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吃不喝跪在这里,你怕什么?”严元照瞪了严澈一眼:“先前在狗儿山跟你们说的故事,真假参半。严氏一族确实遭遇过许多次灭族之祸,不过,之所以血脉延续至今未断,大多都是因为守祖灵的人。”
              “守祖灵的人?”严澈不由出口,有些一直迷惑的东西,似乎渐渐的清晰了……比如,严河。
              “想到了?”严元照满意地瞄了一眼严澈,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石台之人:带他进来,不知道是对是错。
              “老祖,我,我二哥……”严澈有些激动,脑子也有些混乱。
              点了点头,严元照继续道:“没错了,严河就是下一任守祖灵的人。”
              “守祖灵的人选,按理来说,是不可以在严家湾停留时间太长的。只是你大娘去世太早,你二哥怜你嗲和你大哥在家忙不过来,因此到了及冠之年,也未能走出严家湾,直到……”严元照默了默,话没说下去。
              “老祖,我……孙孙不懂。”严澈心下黯然,心底不自知地飘过一缕哀伤。
              “说是守祖灵,其实,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一缕严氏血脉在外。”严元照有些不敢看严澈的眼神,说来说去,都这么多年了,他……还真觉得祖上定下来的规矩,真的挺残忍:“老祖宗要有个合适的身份掩饰,因此,老祖宗就会代替那一代守祖灵的人在严家湾活下去……不然,不单咱们严氏一族有难,更保不住老祖宗的仙体。”
              “意思,意思是……不到选定下一任守祖灵的人,我,我二哥就一直不能回严家湾?一直不能见嗲?”严澈激动了,按捺不住愤怒,怒火的目光望向石台上的人,不,应该是说一具活死尸。
              严元照扭开了头,不想看到严澈的愤怒……当年,他也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愤怒,因为……严廷宽,正是他的胞叔,一个从出生被选定作为下一任守祖灵的人后,就被抛出严家湾,称为“弃儿”的亲亲叔叔。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IP属地:广西156楼2013-07-22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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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辛偐带来的客人
                来了一批又一批地电视台记者和专家学者后,严家湾又迎来了一帮一伙的游人观客。
                齐王山的金茶花被专家们一致认为是真正的野生金茶花,并且其花色远远超过原定的金色,已经呈金中带灿的极品金茶花,从而影响面大幅度增长的同时,也得到了国际稀有植被保护协会的关注。
                因此,鉴于金茶花其珍贵属性,在齐王山金茶花现世之时,国家的法律部门也介入其中,无意识间,齐王山周围已经出现了警戒线,以及保安武警之流,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齐王山背面出现了几个被窃移了金茶花花株的土坑。
                即便如此,依旧阻挡不了大批的游客到来,不能近距离地观赏珍贵的金茶花,他们却都乐意远远看着那一座金山,更甚者,觉得那是一种吉兆,大多数人无不抱着为远观一眼,说不准能改变运气——齐王山的那一山金茶花,已经成了一种吉祥的象征。
                不同于趋之若鹜的游客,严家湾人反而醒目地在其中察觉出商机,特别是藤子都。
                这几天,随着游客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乡镇府自然欢喜,然而县政府却有了担忧——马上就是庄稼收获的季节,游人大多是来欣赏风景的,若是不加以限制,恐怕今年的庄稼都会毁于这些看热闹的人足之下。
                于是,当藤子都不知道在镇上怎么折腾来一辆人力三轮车时,即刻得到了大力的推崇,县政府觉得这样一来,同时解决了他们担忧的两个问题:游客们不用再走那段崎岖的山路,花上十块钱,坐上三轮车就能直接到达严家湾;游客们搭乘了三轮车,自然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不走小路,乱跑乱踩,糟蹋了庄稼。
                因此,藤子都的人力三轮车上路后,县政府大加褒赏后,乡政府即刻遣派技工,再次组装了五十辆人力三轮车,交由藤子都临时管理。
                对于这样的工作,藤子都自然不会推辞,尽心尽力地将柳家潭进严家湾的路线改成了灵渠镇至严家湾路线的沿边游赏,并且还从各村组织了一批普通话讲得不错的年轻劳力,进行两天的培训后,开始做起了“乡间导游”兼三轮车司机的工作,乘坐三轮车的车资根据远近距离有了一定的调改。
                这样一来,不光把齐王山吸引来看“金山”的游客带去看了“金山”,同时也把游客的目光牵引向了沿边一些田园风景和自然风貌,更有不少人被这一带看似贫困,却比城里多出了不少轻松惬意的民风民情吸引……因此,一小批“农家乐”、“乡间客栈”开始无声无息,悄悄冒了出来。
                在游客来观赏齐王山金茶花的时候,有大部分都被严家湾相邻的邬子荡那一片竹林吸引。
                你想啊,郁郁葱葱一片,人家户都若隐若现掩在其葱郁之下,再加上邬子荡跟前不远就是一条淙淙流水的豌豆溪……如此一来,游客心目中的写意田园景色得到了一种画面被实体化的感觉,无意间都觉得找到了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雾戌山虽美,虽让人忍不住驻足翘盼,可那是人家的私人住地。
                因此,大多游客在看了“金山”后,被这里山水的翠郁清灵勾住了脚步,不忍急急离去时,都开始挪步去邬子荡周围走走转转看看。
                这样一来,就经常出现有人花钱在邬子荡吃一顿粗糙便饭的情形,而且,随着齐王山的名气越来越响,再加上严家湾与邬子荡共同经营的蔬菜大棚也小有名气,游客更是对这里的饮食大放其心……就开始有游客建议邬子荡怎么不弄一个农家乐之类的?那样既方便了游客的用餐地,也给了游客一个休憩的地方。
                邬子荡人一听,还真动了心思。
                邬子荡的话事人邬拥军在武少康的暗示下,急冲冲地过了严家湾,就着实情和严国昌等人说了一遍。
                严国昌自从经历了前面那大大小小几件事后,也变得谨慎起来,万事先和老爷子商量,不再轻易做决定。
                于是,就带着“有想法”的邬拥军找到了严元照。
                听过邬拥军的想法,严元照想了想,打发了看热闹的人,转身就带着邬拥军和严国昌去了雾戌山,想着严澈在外面呆过,见识自然多不少。
                从严澈那里了解到什么叫“农家乐”后,严元照这才眉开眼笑,觉得这好像也不错,手重重地落在膝盖上,拍了板:“成,在邬子荡选几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弄个农家乐试试看。”
                等到邬拥军前脚喜滋滋的离开后,后脚老爷子一把揪过严国昌,三人头靠着头,嘀嘀咕咕了一阵后,严国昌也飘着离开了。
                于是乎。
                没过两天,再次来到严家湾的游客就发现邬子荡和柳家潭也有人家户打开大门,一阵阵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而严家湾,看似一成不变,其实在湾头的大榕树下,多了一个专司喝茶休息的小茶棚。
                茶棚规模很小,甚至很简陋。
                无外乎就是在湾头榕树下打一个遮阳避暑的凉棚,摆了十来张桌凳,再搭一个简便的土灶台,好让过往的人亲眼看到煮茶的过程,也看到了茶水清澄碧绿,茶香郁郁。
                湾里一些闲暇老人这时也拿出了在家藏出灰尘的行头,坐在茶馆里吹拉弹唱,闲聊大话,以另一种特殊的乡土悠闲惬意的农家气息吸引着游客们驻足,或是过去坐着喝一杯本地土茶,听一段无登大雅之堂的乡间野调儿,吃一盘不算精致的野味小吃,打一圈无关输赢的小麻将……
                严家湾的土茶,也因此逐渐出现一种诡异的高涨的销售量,甚至还有了“供不应求”的趋势。
                而茶棚的桌椅板凳也开始出现“跟不上”的情况,经常有人站着排队等候,为的就是坐在简陋的茶棚里感受一下。
                渐渐地,严家湾也出现了最原始的,借住形式的小客栈。  来观赏金茶花的游客们,从开始的走马观花,看完就走的流水赏风景形式,变成了在严家湾小住几日,感受这悠闲的乡间人文,放松长久以来工作中积累的压力。
                相比严家湾的改变,雾戌山依旧清幽安宁,严国强严国盛哥儿俩依旧把两家的农活儿拼成一家的来做。  只不过,少了藤子都这个壮劳力,严澈开始和张超英一起上山给果树定量喷水。
                闲下来之后,严澈开始寻思。
                齐王山的变化,严澈不能说和自己没有干系,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起到底是哪一个环节致使齐王山出现这一异景。
                嗯,当然,容他严澈如何聪明,也绝对想不到他稀释放在院子里的碧水,早被老爷子着令严国强严国盛“狸猫换太子”,全都背到鸡冠山,倒入了鸡冠山湖里。
                更想不到齐王山的根基水源正是来自那鸡冠山湖,而鸡冠山湖的新“养料”,正好使“死亡”的齐王山复生,地底下枯死多年的金茶花枯木逢春,再现许多年前“金山”的景象。
                这一切不得不说真的是凑巧,老爷子只是想保住严澈,才做了这么一个“浪费”的举动,没想到这下彻彻底底将大家对雾戌山的注意拉到了齐王山。
                如今齐王山的变化,还真的没有人再来怀疑雾戌山的突变,更没人关注捯饬雾戌山的严澈……这一切,不是凑巧是什么?
                严澈想不明白,不过,转眼间,心思又回到了祖祠中的老祖宗身上。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白:灵渠镇,或者是吉兆县有一条秦始皇修建的暗渠。老祖宗的意思就是要找到暗渠……或者说,暗渠有着什么大秘密,一个关乎严氏一族的大秘密也未曾不可。
                想着那个存了近两千年还没腐烂的老祖祖的尸身,严澈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讨:尸身不腐也就罢了,看那情形,简直就是一个活人,不会过个一些时候,还真能死而复生吧?!


              IP属地:广西158楼2013-07-22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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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调归来
                  做为K省省游泳队曾经的总教练,于宗义最近三四年的日子确实不是很好过。
                  特别是前年F国举行的世锦赛第一日的男子四百自由泳中,国内选手虽然夺得了铜牌,可是,一直呼声挺高,极被看好,认为准能夺冠的K省运动员,同时也是于宗义的得意弟子却连前十也未能进入。
                  这,无疑给于宗义的教练生涯落下了最难堪的一笔……自此,K省游泳队的声誉在国内赛事一落千丈,即便获得排名,媒体也带着质疑的口吻。
                  长此以往,作为总教练的于宗义,也不得不在舆论的压力下,去年年初递了一纸辞令,走下了他所热爱的岗位。
                  离职的这郁郁一年半里,于宗义不是没有努力过,想要再次重新走上自己热衷的事业之路。
                  只是,在前面的旧例影响下,于宗义不但没被大家“原谅”,三五不时总被媒体拿来与别的教练比较后,当做笑谈……于宗义真的觉得有些乏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误人子弟”。
                  月前。
                  于宗义的独生女儿于小鱼带着小外孙回来探望,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一些关于严家湾的信息,觉得于宗义如今虽然是清闲了,只是身体精力却已经大不如年轻。
                  于小鱼希望于宗义借此机会出去走走看看,顺便温故一下当年下乡时清苦却轻松的时光,连带着散散心,将养一下为了体育事业耗损过度的身体。
                  于小鱼说:“爸,事业,固然重要,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啊!您觉得自己无所谓,那您就看看我妈,您要是不在了,叫我妈怎么办啊?”
                  叫女儿这么一通软绵绵的劝说,又想着这些年一直忙于自己的游泳事业,到处奔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小鱼母女俩的关怀自是少之又少。
                  而如今,在自己事业低迷的时候,还要女儿想方设法的来关心开导……于宗义真的觉得自己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于是,拿了于小鱼精心准备的“严家湾体验生活计划”,于宗义二话没多说,简单收拾了行李,带着老伴就搭上了来严家湾的列车。  等到于宗义和老伴曾燕乘坐三轮车,在司机导游的介绍下,一边欣赏由绿转金的田园风光,一边惊诧不止地对严家湾更为好奇。
                  “大哥,你来这一趟,是赶上时候了。”三轮司机正是林家沟林木匠的大儿子,五十出头的汉子比起刚满五十的于宗义,无论的身体还是精气神,那完全是两个档次。
                  曾燕似乎看出了爱人的尴尬,抿嘴偷笑:“大哥今年贵庚啊?”
                  林大也是个爽朗性格,见人和他搭话,想也没想:“哎,过了中秋就满五十六了。咱庄稼人不同你们城里人,呵呵,粗糙得很,看着是不是觉得我至少也有六十多啦?”
                  这些,于宗义脸色更黑了,曾燕几乎笑出声:“呵呵,那喊你一声大哥没错了,我家老于今年五十整。”
                  听到曾燕的话,三轮车“呲”地刹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前进,林大的语调透出了不好意思:“呵呵,哎哟,看我这嘴……呵呵,于兄弟、弟妹可别怪罪啊。”
                  曾燕虽然也是大学教授,可性格开朗,十分健谈,自然不会是什么“介意”,只是邀着林大说说沿途的人文。
                  林大也不客气,一同顺溜地介绍时,还不忘拉拉回头客:“于兄弟弟妹,这次来咱农村,多待几天看看,咱这里不比早些年,虽然日子不如你们城里热闹,可是咱这清闲啊,你们好多城里人如今不是都往农村寻么?”
                  林大的爽朗很快将于宗义心里那点别扭消除,再加上林大跟着藤子都“培训”了几天,又拉过不少去严家湾的游客,嘴皮子早就练得很溜,谈不上舌灿如莲,却也是妙语如珠,更是把严家湾如今的风景配搭上本地那些古老的神话,听得于宗义老两口津津有味,对严家湾也多了好几份期待。
                  林大将两人送到严家湾后,于宗义伸手握着林大的手,直言道要去林家沟看看。
                  林大也不客气,大手一挥:“来吧来吧,我嗲手艺了得,说不准你们去了,一高兴,还能给你们弄些小玩意儿做纪念呢。”
                  曾燕闻言:“林大哥,什么小玩意儿啊?”
                  林大这些终于露出一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嗲是木匠,做了一辈子的木工,这不咱农村也跟上社会的脚步了么?严四哥家的小三儿就建议我嗲做一些小工艺品,就用咱本地的材料,说是这样能创收不说,还能给游客们留个念想。还别说,生意可真不一般,只是我嗲说小玩意儿伤神,做了几个就不做了。前些日子还有游客上门去订购呢。”
                  于宗义和曾燕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的眼底无一不是同样的惊叹:果然民间能人不少呢!
                  “不过,于兄弟和弟妹要是过去,我一准让我嗲给你们打一套竹几竹椅。”林大自知没能学得老父亲的手艺有些汗颜,但是自家老父亲的手艺却也是他从小的自豪,如今更甚。
                  “一定去。”曾燕眼角弯出几条鱼尾纹,却毫不在乎,反而在农村清新的空气中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林大哥,你可是答应了哦,说不准将来就不单单是竹几竹椅,我要一整套家私你也得帮我说话啊。”
                  “好好好。”林大眼见又给拉了一个“生意”,憨实的脸上笑得见眉不见眼:“那是一定,一定的。”
                  “林大哥,这个是咱们的车资。”于宗义也被农村人的热情好客影响,郁郁的沉闷心思也有了一丝开化,拿出一张五十面额的纸币,递到林大手里。
                  林大见于宗义这样,连忙推辞:“哎哟,于兄弟,你这是做啥?”
                  “拿着吧,林大哥,这是你应该得的,又不是不劳而获。”曾燕看着自己爱人又开始犯“闷葫芦”旧症,一把夺过林大塞回来的钱,强势地塞到了林大手里:“林大哥,你要是连这些都不收,咱以后就不去你们家了。”
                  “额……这……”林大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站一旁一个劲儿挠头。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严家湾湾头榕树下茶棚跟前推攘的三人,听见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由远而近,不由张望寻找。
                  “救命啊——”
                  “哎哟,救命啊救命啊——”
                  这呼救声太过高昂,不单单于宗义三人顺着望了过去,就连茶棚下喝茶听曲的游客以及严家湾人也望了过去。
                  方向,正是严家湾背后的鸡冠山。
                  不看也就罢了,一看之下,几个年轻的游客不由惊呼出声:“哎呀,你看那人身后跟着的是什么啊?”
                  “啊——”曾燕惊呼出声,惹得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只见曾燕指着那年轻人身后的手指,有些颤抖,脸上也因为激动泛起不正常的嫣红。
                  于宗义很少见到老伴这么失态,心下一急,以为老伴是被吓着了,连忙伸手过去要搀扶曾燕,不曾想,却被曾燕一把推开。
                  一个踉跄,若不是林大手快,于宗义恐怕要摔个结实。
                  “于兄弟没事吧?”林大扶正于宗义,又看到曾燕的激动,嘴角抽了抽,这才道:“那个人好像是雾戌山小三儿的客人。后……”林大定睛一看,觉得年轻人身后跟着的两只大猫有些眼熟,脑子转了几个圈,这才想起来:“哎哟,那不是小三儿家的大猫么?怎么撵起人来了?”
                  曾燕听到林大的话,倏地转身,不再是开始那副温和模样,一脸严肃,大声历呵:“什么大猫啊?那是大猫?!那是我们国家属于一级保护濒临灭绝的云豹,那是云豹啊!!!”
                  曾燕的话一落,不单单是林大愣住了,就连旁边的游客和严家湾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多都不知道什么云豹,但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他们却是懂得。
                  “我滴乖乖个隆冬强,那就是云豹?”
                  “妈呀,云豹就长这样儿?看起来还真像猫。”
                  “嘁,有这么大的猫吗?你看那前面那个金棕色的,至少也有一米多长吧?”
                  “啧啧,你们仔细看看它身上的花纹,还真的跟网上图片很像呢。”
                  “不对不对,我觉得这更像小一号的豹子。”
                  “靠,太TM威风了!老子都想养一只。”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你今天养,明天喂你花生米儿。”
                  “哎哟,快去跟五爷爷说说,原来老四家三儿养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要出大事了。”
                  “你怕啥?人说捕猎这些动物才挨枪子儿,人家三儿可没有,那两只大猫是自己上门的。”
                  “真的?”
                  “嗯,你们没见上次狗儿山逮那几个小子的狠劲儿……”
                  “嗷嗷——”
                  “汪汪——”
                  “咯咯——”
                  “哞哞——”
                  金棕色的云豹一边追着年轻人,伴随着年轻人的呼救声,不是学着各种家禽家畜的声音。
                  这样一来,众人更没时间理会年轻人边往雾戌山跑,边咒骂这一群“只知道围观,不顾及人命关天”的无良者,却不知在那金棕色云豹各种各样的叫声下,茶棚内外一圈人彻底成了雕塑。


                IP属地:广西162楼2013-07-22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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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6 22: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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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再次回归。
                    掀飞了那一地黑褐色的纸钱儿灰烬,荡荡悠悠,缠缠绵绵,如数覆盖住那点赤红……终究,归于平静,一切如故。
                    真如藤子都所言,邬子荡在出了那一档子事儿后,原本都以为这下活路断了的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些寻思着要离开的老人,留下了。
                    不单单是那些老人留下了,没过两天,镇上出现了一批批年轻人,逮人就询问“严家湾在哪里”,“怎么去严家湾”……镇上的人也知道邬子荡发生的事,惊愕之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轻的城里人。
                    倒是一向口直心快,性子火辣的赵翠花在听说之后,放下手中的菜刀,噔噔噔就跑出了门,到这些年轻人跟前儿:“你们要去严家湾?”
                    得知这些人是听闻了“邬寡妇纵身火海”事件后,带着尊敬来缅怀这位新时代的奇女子,赵翠花嘴巴一咧,大手一挥,直爽的性格彻底显现:“啊,你们说的那是我家,走,我带你们去。”
                    于是乎,揣有私心的赵翠花自然把这群人带去了自家男人那,让这群人搭乘自家男人的小货车,颠颠簸簸赶往严家湾。
                    虽说严江一再表示不收钱,只是顺道儿,但是这些年轻人还是往赵翠花手里塞了钱才上车。等那群年轻人被严江的小货车拉走后,赵翠花捧着怀里一堆面额有大有小的钞票,裂了嘴,弯了眉,哼着小调儿回了家……准备拾掇拾掇,回严家湾看公公小叔和儿子。
                    严家湾再次变得热闹了,而且,趋势比之前面还火热。
                    湾头茶棚明显已经跟不上游客的需求,排着队的人也越来越多。
                    跟着严江回了严家湾的赵翠花一向不是莽撞的村妇,早在跟回来的时候,心眼儿活套的赵翠花就叫了严佳美,姑嫂俩在镇上收集了一三轮车的香烛纸钱儿……特别是赵翠花,出门后又返了一趟家,回来时,背上多了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锅碗瓢盆不说,还有零零碎碎的不少调料和食材。
                    严佳美不懂赵翠花做什么,由于以前赵翠花的种种,严佳美也不屑与她深交,没打算问。
                    可赵翠花却不依,推着攘着让严佳美也返了一趟家,非要也带上和自己差不多的东西……看着赵翠花如此这般,严佳美虽然不懂作何打算,还是瘪着嘴照样做了。
                    等到赵翠花和严佳美来到严家湾后,严佳美这才明白赵翠花……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不。
                    靠向邬子荡的小路上,有一个香烛纸钱儿摊,柳歌柳曲姐弟俩站在摊儿后面,正给过往的游客售卖香烛纸钱儿……这些人,真的去废墟祭拜钟无艳了。
                    而各自背了大背篓的严佳美和赵翠花,却在茶棚旁边搭起了摊子——售卖饺子汤圆。
                    在疲惫中被震惊的严国昌刚到湾头,就看见了严佳美和赵翠花的小摊,眉头一拧,对此有些意见,毕竟开始严元照已经说了——“严家人不许私自贩卖食物,这是断了柳家潭和邬子荡的生意”。
                    然而,此刻严佳美和赵翠花却做出这样的行径……于是,严国昌转身就去找了严元照。
                    谁曾想,严国昌刚把话一说明,就硬生生吃了严元照一拐杖:“混账,我当初说的是咱严家男儿不许做这些事儿,说了婆姨们不许做了么?只许外家人赚钱,不许咱自家人赚点零花儿?”
                    严国昌一愣,很快裂开了嘴,也没跟严元照打招呼,转身就跑出了严元照的院儿,直奔自家小院儿。  于是。
                    人们发现,在严佳美和赵翠花身边,开始支起一个又一个小摊儿。
                    有卖食物的,有卖绣品的,也有卖零碎杂耍的……零零总总,以严家湾湾头的大榕树为根,一直延伸到外面进严家湾的石板路两侧,渐渐地,还真有了景点游区该有的面貌初模。
                    早些时候来过严家湾的游客,这次又来了,看着湾头多出来的这些小摊小点儿,心中无不喟叹:谁说劳动人民就是死脑筋,只知道刨地?看看如今严家湾前面这些摊点,这就是能抓住一切可行的机会的劳动人民的大智慧啊。
                    随着客人们越来越多,小摊点的物品也越来越精致。
                    几乎所有严家湾的婆姨们都不再闲下来无事可做,也不再唯唯诺诺依靠自家男人过活……她们自己如今也能赚钱了,原本根本不起眼儿的一些零碎小手工,在游客们眼里却是稀罕物,就算卖个一块两块,五块十块,游客们看得兴起,淘气口袋来也毫不吝啬。
                    这样下来,几乎每个严家湾婆姨每天最少都能收入个百十来块,往年家,那可是一家人一个月也未必能赚出来的啊!
                    因此,赚了钱的婆姨们底气儿足了,腰板儿硬了,说起话来也钪钪有声。
                    一些男人在外打工的婆姨,直接给自家男人发了话儿:“你呀,别在外面干了,回家吧。瞧你累死累活一个月的干活儿,到了(liao)赚的钱还没老娘多,回来吧,回来吧,老娘赚钱你给老娘做饭,将来,老娘养你!”
                    尝到了甜头的严家湾婆姨们干劲儿愈发十足。
                    原本的朴质也开始转化成雷厉风行的实干精神,不同以往,这次她们即便是累得回到家动都不想动弹,但是到了第二天,她们再次从家里走出来时,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就像是再来多少仗,老娘的半边天也能给你顶起来一般。
                    眼见严家湾这下是火起来了,隔临几个村几个乡的婆姨们眼热了,蠢蠢欲动。
                    严元照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杵着拐杖,假不兮兮地再次来到了雾戌山。
                    严澈正因为不知道藤子都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秘密而忐忑,搅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等了好几天也不见藤子都来询问,刚放下心,心情放晴。
                    因此,严元照隐晦地将事情一说,严澈拧着眉头想了想,心讨: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将会出现先前的麻烦事儿,得把多方面都照料周全了,严家湾……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思考一轮,严澈给严元照到了一杯新近烘焙的果茶递过去,也坐到严元照身边:“老祖,最近菜棚子那边怎么样?”
                   严元照闻言,手中喝茶的动作一顿,很快放下茶杯,看了严澈近一分钟,橘皮老脸裂出了一朵花儿,拍了拍严澈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
                    严澈还云里雾里,严元照已经倏地站了起来,拐杖也不杵了,直接扛着拐杖,快步如风地走出了雾戌山庄。
                    藤子都进门,正好撞见严元照一脸菊花地走出去,还没打招呼就得到老爷子亲昵地拍肩:“小藤啊,好好好,好孩子啊!”
                    藤子都莫名其妙地进门,正好对上一头雾水的严澈:“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儿?”
                   严澈呐呐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两人同时耸肩摊手,而后发现动作默契地一致,藤子都咧嘴得意地笑了,严澈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转身不理他,只不过……脸却红了。
                    当晚,严家湾老少爷们儿们开了一个会。
                    外人对开会事由无从得知。
                    只知道,第二天,在严元照的带领下,严国昌几个能站出来说话的大老爷们儿挨村挨户地走门子,知道下午残阳如血的时候才回来,不过,每个人脸上疲惫不见,无一不是一张张裂开大嘴傻笑的脸。
                    第三天。
                    乡镇府与县政府震惊了。
                    他们从下面得知,严家湾居然沿着湾头大榕树,搭建起一个挨着一个的简易干净的石棉瓦棚,五平米为一间,绵绵延延到石板路旁。
                    而是这棚户简单易搭,不用一天时间全全手工。
                    第四天。
                    严国昌站在严元照跟前,面对一群乡邻与游客放话了:“这些小棚子,对外出租。租用小棚子的人家,每月只用给我们交五百元就可以了。至于你们用这些棚户来做什么,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营生,我们都无权干涉。……”云云。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这严家湾啊,是借着自家的地界儿,开始当起地主老财,坐地收租了。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谁叫这会儿大家都看中了这些小棚子,想要在这里做点小生意,赚些零花钱呢?
                    啊不,说零花钱,那也太小了。看看严家湾那群婆姨前些时候的收入,那可不是小钱儿啊!
                    严国昌的话一完,湾里的青年汉子们就从家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摞打印着文字,方方正正的白纸——听说,那就是出租合同。
                    见这个阵势,几个外来游客眼睛一亮,在身边乡民还没动作时,率先上前,每人签了一份合同,还预交了一年的租金。
                    有人开了头,后面跟随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搭起的五十个棚户出租一空……令一下犹豫不决而下手慢的人扼腕捶胸。
                    乡镇府与县政府因为严家湾此举正欲怒斥时,严家湾的代理村长严国昌却找上了门。
                    就算领导们冷着脸,严国昌也毫无惧色,反而……带着憨实地笑,拉开挎着的帆布大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摞纸页和一沓钞票,放到了领导跟前。
                    还没明白严国昌此举为何,严国昌已经搓着手,憨憨地笑道:“这,这,这是咱们严家湾交的税,呵呵。”


                  IP属地:广西176楼2013-07-25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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