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也觉得有些晚,晚到不应该再发生,晚到即使遗忘也可以被原谅。一开始,每一个检阅伤口的夜晚我等着这一刻,每一次埋葬生命的挥刀都为了这一刻。再后来,每一个清算仇恨的命令都推迟着这一刻,每一场欢呼胜利的宴会都逃避这一刻。我不再需要这样证明自己的软弱(不再需要在死亡面前有所保留)。通往地下特别监狱的千回百折的通道宛如黑暗的蛇口,看着它便让人意志瓦解。我扶着拐杖缓慢的走了进去,终于是走了进去。因知道我即将再次直面死亡而颤抖。我曾中弹粉碎的右膝盖突然地疼痛难忍,也许它自知将要去会面那个摧毁它的人。它提醒着我的耻辱和痛恨。而我内心的激情并不是因要了结一段仇恨而澎湃。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在三十年后我已经老去之时,我想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之孤身奋斗的那个人,他怎样倒下,有没有挣扎,会不会痛苦,他是如何死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