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弗朗西斯对于准许探视的申请批准之后,罗德里赫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法/国。这里如同二/战过后的所有欧/洲国家一样,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味和欧/洲阴霾下的点点霉味。也许想要重新在巴/黎闻到法国红酒的醇香也许还需要再等待些时间。人们努力地处理着自己房屋的残砖碎瓦,对于他们来说,是清理随便之后倒掉还是重新建设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一种决定着他们需要站起来继续迎着未知的困难向上,另一种预示着他们可以带着微笑拒绝一切离开这个世界。换句话说,以后是要站着,还是永远趴着。
弗朗西斯固执地决定一定要把罗德里赫和那封盖了准许探视印章的信笺送到监狱门口。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吝啬到连一个微笑都不曾给予过对方。就如同那位阿尔·戈尔先生所说的那样“如今的欧洲,凭什么微笑。”
监狱门口的牵牛花开的长得很好,一直爬到围墙的最高处,轻轻垂下淡紫色的花苞,皱巴巴的拧在一起。罗德里赫想起了曾经中欧的模样,当时自己的手除了拿剑,还可以在客厅正中的那架纯白色的钢琴上弹奏乐曲。偶尔抬起头,能看到伊丽莎白露出狡黠的笑容,安静地站在门边。那个身着绿色衣裙的可爱女子,身体里流着牧族的血液,神情一如草原上的灵兽。
罗德里赫转过身子向弗朗西斯礼节性地略微点头,却出乎意料的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弗朗西斯别扭地皱着眉,挑起的唇角如同一个微笑:“哥哥我知道,小少爷你现在一定很想做什么。可是依旧很抱歉,你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笨蛋先生……”罗德里赫轻松地抽回自己的手,“这个,不用您来提醒。”然后故作镇定地头也不回,走进法/国略微发潮的监狱大门。
“小少爷,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弗朗西斯挑起金色的发丝,朝着罗德里赫的背影轻声喃喃。
伊丽莎白的1947年也并不算是美好的,苏/联的怀抱并不能使得自己的身体温暖起来。大批的赔款也让自己的日子看起来并不好过。黑色的德/国/纳/粹军装换成了社/会/主/义的颜色,战火烧过的土地需要很久的滋润才能再长出绿色。一步一步,她走的路线离那片自由的草原越来越远。这是自己选择的,所以,也必须自己面对。
闲暇的时候,却会出乎意料毫无原因地经常想起那个叫做条/顿的孩子,和与他相貌相似的那个叫做基尔伯特的混蛋对手。想起路德维希,和曾经中欧的王者神/圣/罗/马,以及那个叫做罗德里赫的小少爷。
伊丽莎白勉强笑了一下,轻轻咬住嘴唇,蜷曲的棕色卷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罗德里赫在身边法国士兵的带领下,走进那个略显昏黑的监狱。看见基尔伯特在黑暗中回过头来,脸上是自己许久不见的嚣张的笑容,“哟,小少爷,好久不见。”基尔伯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抬起袖子擦去唇边的血渍。
罗德里赫眯起紫罗兰色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到了最后还是脾气不改的家伙。“我想,我这次来的目的您已经清楚了。”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您难道是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什么样子的命运吗,笨蛋先生……”
“本大爷怎么会不知道,在这里的时间剩下的不过几天而已……不过说起来,他们只是拿去普/鲁/士的名字罢了.阿西会代替本大爷的。”嗤笑了一声,伸出污迹斑斑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过在剩下的时间里能看到小少爷还真是让人意外,除了告别还想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笑着地眯起眼看着。
“没有了……请您保重。”罗德里赫想了想,还是伸出袖子,轻轻擦去对方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渍。
“保重吗?那还真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基尔伯特挑起一个微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小少爷说话可是越来越不经过大脑了。记得,如果可以,帮本大爷照顾好阿西。”
路德维希用老旧的黄铜钥匙打开那个被锁上一些时日的房间。基尔伯特的书桌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相册被摞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另一面的书架上摆放着基尔伯特很多年写出的日记本。桌上摆放的黑白照片上,他依旧笑得灿烂,这是哥哥最后离开时就放好的。“因为已经就预感到了死亡,才放在那里的吧。”路德维希喃喃着把照片拿下来,放进最上面一本相册中。
路德维希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罗德里赫最后留下的几本钢琴谱子放进基尔伯特的书柜里。罗德里赫带着钢琴谱来到这里,却没能认真弹过一首曲子,一直到他离开,接着是哥哥离开,永远离开。
“哥哥即将被处死。”最多不过是几天,这个世界上普/鲁/士的名字就将要被永远抹去。而自己会在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下渐渐恢复元气。这并不是等价交换,因为这根本一点选择的余地都不曾给过。路德维希走出门,接着重新关上乌木色的门,但是这次是永远地锁上这个地方。
处决的时候罗德里赫依旧没有到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阿尔弗雷德回来告诉他,基尔伯特已经死亡的消息,尽管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又会因为这件事情嘲笑他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还是不想最终用自己的眼睛目睹那一刻的到来,愚蠢地自欺欺人着。
在那场探视的最后,他还是吻了那个罪恶的法/西/斯/者,尽管他为了白日梦不惜做出可耻的侵略行径,尽管他身为骑士却背叛领主,尽管他身为人臣又背叛皇帝,尽管他是个可怕的野心家。
“就这样结束吧……我该走了。”罗德里赫抬起头,勉强地微笑着。
“嗯,小少爷,永别了。”
永别了——永别了——
罗德里赫走出那个监狱时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刻,弗朗西斯已经离开,牵牛花依旧长得茂盛。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好告别的了,时间还要继续,并不可能一直留在1947年。
1947年2月25日,同/盟/国对德/军/事/管/制/最/高/委/员/会(Allied Kontrol Kouncil)正式下令废除普/鲁/士建制。(法令46号)原普/鲁/士邦领土分别被并入波/兰和苏/联,以及英、法、美、苏四国占领区。原普/鲁士邦政府的财产由盟/国和苏/联共同瓜分。
基尔伯特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在地面上,身体已经倒在地没有力气再动弹。一地血红色如同开满山野的鲜艳花朵。
如同花房。
“再见了——”基尔伯特轻轻喃喃出最后的句子。
“本大爷要的就是西/里/西/亚,小少爷你根本别无选择。”
“请您立刻改掉这种让人讨厌的口吻。如果真的把西/里/西/亚让给您才是真正的愚蠢。”
“那就来打架吧。”
“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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