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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YB_Lovers[130628、文章] This Love【依新格式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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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於120316
因应竹马吧改新格式故重发
此为小皮,原发文ID为大皮鸩瘾
...不过也好久没用大皮,估计没人认得了吧XD


  • Jen_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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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这文从去年停更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快十个月了吧
虽然鸩曾经说过很多次「如果没有意外不会弃文」、「除非脱饭否则不会坑」
但是如今是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写下去了
放弃This Love我也觉得非常可惜非常舍不得
要不是一直想著「或许有一天会再回头把它写完」
否则这故事的大纲早就已经架构完毕,我也不会拖这麼久才来
因为在这十个月内,还是时不时的收到一些亲辜对於This Love的关注和询问
所以鸩才决定在比较有空的时候来重新发文,并且补上最后的结局
希望能够算是给还对此文有一点兴趣的亲辜们一个交代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对This Love的喜爱、期待和支持
也很抱歉我最终还是没能把它完成
以下会先补上This Love先前发布过的部分
接著公开第六章This Tainted Love之后的故事架构
*仅是说明故事走向的大纲,非完整铺陈的小说内容,并且也不会有再补完的一天*
请各位往下看前三思
(尤其是还没踩进这大坑的亲辜们XD)
鸩 2013.06.28 06:04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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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en_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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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is Love
Chapter. 00 : Prologue
  There are only two kinds of us——
  The predators and the prey.
  我们只有两种可能,狩猎,或者被狩猎。


  • Jen_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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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奈何之下——如果把人撵走了,他就拿不回手机,那麻烦可就大了——,东永裴只好带著权志龙一起回到自己落脚的小旅馆。
  一路上,那人好奇宝宝似的吱吱喳喳用一堆问题轰炸他。
  「呀,你刚刚为什麼在那里啊?」
  等著你经过把你一枪毙掉。
  东永裴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重重哼出一口气,在心里这麼回答。
  「是喝醉了吧?」那家伙倒是自己帮他接了话,「一定是!」
  然后又兴高采烈的朝他的肩膀一阵猛拍,「哇——那你可真是运气好啊,刚好醒酒了,不然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东永裴对那人真是哑口无言了。
  该说权志龙是笨吗……但其实一般人谁想得到会有个杀手等在自己家门口、准备干掉自己;但要说不是笨吗,一般人又哪会像他这样随随便便就跟个陌生人跑了,还死活硬赖要人家收留他一晚上。
  好半晌,东永裴才勉强挤出一个问句,不让这对话就这麼成了权志龙自己的独角戏。
  「你……怎麼惹上刚刚那群人的?」
  「啊——」权志龙拖长了音,露出了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在旁边店家招牌的霓虹灯映照下,他的侧脸看起来神秘而妖饶。
  「因为我抢了人家未婚夫……」
  东永裴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他瞪大了眼的看著身边那人。而那家伙却只是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甚至还伸手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啊,其实也不算是啦……该怎麼说呢,」他很是苦恼的皱起了细细的两道眉。
  「应该说是,她未婚夫自己来勾搭我的。」
  东永裴再一次无语的看著权志龙。
  而对方还一脸认真的对他解释著,「而且,她未婚夫是我老板啊,我又不能甩上门把他踢出去。」
  「……所以,就那样啦。」
  耸肩,又是耸肩。
  东永裴强烈觉得这次自己的目标物俨然是一个,生活态度非常、非常随便,而且对什麼事情都毫不上心的家伙。
  十分钟前这家伙还被一群人穷追不舍,身处慢一步就会被痛殴一顿的危险处境;可十分钟后的现在,权志龙已经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在街上逛著,还停下来在路旁买了份辣炒年糕。……
  「怎麼?」权志龙察觉到他的视线,嘴里还嚼嚼著半条年糕,就一边开口问:「你要吃一点吗?」
  他顺手就用塑胶叉插了条年糕,用另一手在底下接著、以防酱汁滴下,一边将食物送到东永裴嘴前。
  权志龙的动作,有著不像是他这样个性的人所具有的娴熟和细腻。
  「呃,不用……」东永裴呐呐的拒绝。
  连自己都想不清楚,怎麼突然就觉得喉咙乾涩了起来。
  「好吧,」
  「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那家,但味道也还不差的说,……」权志龙边自顾自的说著,一边将原本已送到东永裴嘴边的叉子,转了向送进自己嘴里。
  东永裴想,自己还真从来没看过神经这麼大条的人。
  很欠揍,但是那份彷佛与生俱来的、目空一切的满不在乎,其实也很……
  ——迷人。
  东永裴想不透自己怎麼会有这种感觉。


  • Jen_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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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厢深色的皮沙发上散落著衣物——
  崔胜贤深蓝色的Armani西装外套、权志龙那条破得不成样子的牛仔裤,还有他黑色的低腰平口内丨裤。
  他大开著双丨腿跨坐在崔胜贤身上,细长的手指握著男人硕丨长的阳丨物套弄著。
  他的双眼迷离,呼吸有点不稳。
  「……怎麼不碰你自己?」崔胜贤坏心的低笑著问。
  权志龙稍微拉回了神志,瞪了他一眼。
  「你就这麼喜欢看我自丨慰?」
  崔胜贤则是笑著发出了肯定的「嗯」的一声,让他无奈的直翻白眼。
  「快丨射丨了吧?」男人低沉的嗓音抚过他的耳膜,带来一阵几乎令他高丨潮的战栗。
  崔胜贤伸手握住了权志龙腿丨间直直挺丨立、几乎贴在平坦的小腹上的阴丨茎。粗糙的大手即使只是最轻柔的抚触也已经足以带来强烈的刺丨激,更不用说对方是明显恶意的一再搓丨弄特别敏丨感的嫩丨红前端。
  权志龙重重喘了声。
  「……明明知道还这样弄。」抱怨的咕哝著。
  他低下头,看著崔胜贤戴著硕大鸡尾酒戒的修长手指握住了自己勃丨起的浅色性丨器。在羞耻感的刺丨激下,快丨感却反而袭来得更加凶猛;他觉得从尾椎、甚至整个下丨身都传来一阵阵又酸又麻的难耐感觉。
  「自己坐上来。」崔胜贤暗哑的声音拉回了他有些迷离的意识。
  权志龙下意识的乖乖挪动著臀丨部;直到将男人巨丨大火热的阳丨物抵住了柔软的后丨庭——那处早已被崔胜贤用沾满润丨滑丨液的手指,以各种角度彻底的蹂躏过了——,他才猛然从情丨欲中稍微清醒过来。
  「呀,你没戴保险套。」他不悦的用力往崔胜贤半丨裸的胸膛推了一把。
  而对方的反应竟然是一脸可惜的吹了声口哨。
  「哎,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他边说边恶质的揉丨捏著权志龙小巧结实的屁丨股。
  权志龙不禁又翻了个白眼,然后深呼吸了口气。
  「xilo。」他语气轻轻,但态度却很是高傲。
  「我可不想被你搞得屁股湿答答的……要清理也很麻烦。」他才不想回去后还得自己蹲在浴室里,花上大半夜把那男人该死的精丨液给弄出来。
  「哦,那该怎麼办?我这里可没有呢。」崔胜贤朝他睁大了自己那双漂亮的深遂大眼,语气还真有那麼几分无辜的味道。……
  ——狗屁。
  权志龙瞪他。
  「那请东旭哥帮我们送上来,怎麼样?」那人完美的弯起的嘴角噙著一抹绝对算是恶意的微笑。
  权志龙更是恶狠狠的瞪他。
  「你想让崔东旭宰了我,还是对你由爱生恨?」
  而且绝对会恨之入骨吧。
  这人明明知道他那同父异母的兄长对他怀有怎样的情感。
  他明明知道的。
  ——却是这麼的毫不在意。
  崔胜贤「噗哧」的笑出了声,亲昵的用高挺的鼻梁拱著摩蹭著他的脸颊和下巴。「——跟你开玩笑的。」
  「我的裤子,左边的口袋。」
  权志龙依言伸手去探找,掏出了他口袋中的保险套。
  「帮我。」
  崔胜贤在他耳边邪肆的亲吻著说。
  「妈的,你自己没手吗?……」权志龙嘴上十分不情愿的骂骂咧咧,却还是用牙齿咬住、撕开了包装袋。
  他纤长的手指夹起了里头的保险套,握著崔胜贤的硕大,动作熟练的为他戴上。
  接著,权志龙毫无心理准备的、猛然被崔胜贤狠狠的一把掀翻——
  他有点晕眩的躺在沙发上,任对方粗鲁的拉开他的双丨腿、抬高架到肩膀上。勃丨起的部位和后方相连的阴丨囊,以及被玩丨弄得湿润泛红的后丨穴,全都毫无保留的完全暴丨露在崔胜贤眼前。
  权志龙羞耻得几乎快哭出来。在被对方强势的插丨入时,他还模模糊糊的想著,为什麼自己竟然还会为了这种事而感到如此强烈的羞耻感。
  在性丨事中,崔胜贤总是有办法让他觉得自己脆弱,而且微不足道。
  身上的男人毫不留情的进出冲撞著他的身体。
  权志龙分不清自己高亢的哭叫究竟是因为痛苦还是欢愉;呜咽著说不清楚的句子究竟是在求崔胜贤停止这狂暴的侵略,还是求他更多、更深、更暴力的占有他。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 Jen_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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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个星期五早上,东永裴和权志龙缺少互动的室友关系才起了一点变化。
  本来那是个非常平凡的早晨,一如这一个月来,每一次早上两人在厨房里相遇时一样。
  东永裴看著权志龙纠结著一张小脸,行尸走肉般的拖著沉重的脚步,走出来煮了咖啡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里;约莫十五分钟后咖啡煮好,才又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继续著在东永裴心里被戏称为「权志龙开机程序」的公式化动作:倒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的把它喝掉,然而在东永裴想著「他现在应该要去客厅整理外出的包包了」的时候,权志龙却只是皱著眉头挤到他身边,迳自伸手到厨房流理台上方的橱柜里掏摸了一阵,然后抓出了一只白色的塑胶小药罐。
  他旋开药罐,从里面倒出一把药片,然后连水也没喝就直接把药片给都吞了下去。
  「呀!你……」
  东永裴愣了一下,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麼,身体就先一步动作的一把抢过了权志龙手上的药罐。
  对方好像也没多余的力气对他做出什麼反应,就这麼任他抢走了药罐,只是看起来相当疲倦的抬眼瞟了他一下就又闭上了眼。
  「……胃痛。」权志龙的双手无力的撑在水槽的两边,头也没抬,只是简短的说。
  东永裴心情复杂的看了看手上的罐子——上面的标签表明了这是止痛药没错——,又忍不住直直瞪视著水槽前的权志龙。
  他突然有想痛骂这人一顿的冲动。
  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有什麼立场说那些话?
  权志龙抬起头来,勉强的站直了身,对他抬了抬嘴角。
  「没事。」他的语气比平常更轻柔。
  但东永裴知道那当然不是因为他嘴里说的「没事」,而是因为那人已经痛得嘴唇发白、连说话都显得有些费力。
  他无语的看著权志龙扶著餐桌的桌缘,缓缓的移动到桌旁坐下,摆在桌上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另一只手则是放在胃的位置揉著。
  权志龙有些茫然的抬头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倒是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东永裴面前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应该说,是这种未经任何设计、也无关演技的脆弱。
  但他已经痛到有点失神,无暇思考这其中的危险性。在空白的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飘浮的思绪里,他甚至只是有点奇怪的想著,那家伙刚刚干麼那麼紧张兮兮的抢走他手上的药罐,好像真的很担心他似的。……
  东永裴看著眼前的权志龙脸色白得像纸,不大的脸上,在眼睛下方却有著相当对比的深深阴影。他竟觉得那人连露在黑色毛线衫袖子外的手背都惨白得吓人。不禁有种滑稽的错觉,觉得这人好像是从老式的黑白默片里走出来似的。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羊毛衫、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脸、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嘴唇——
  这让他有种极为怪异的不真实感。
  东永裴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转回了身面对著瓦斯炉上的平底煎锅,而且还往里头多丢了两片沿著斜对角切开、去了吐司边,沾满蛋汁的土司。
  他愣了半晌,直到闻到了些许焦味,才手忙脚乱的伸出木头筷子将吐司翻了面。等到两面都煎得金黄之后,他动作纯熟的将土司夹出平底锅、摆到盘子上,还周到的淋上了一些蜂蜜。
  ……明明自己的份已经完成了,他这又是在做些什麼呢。
  东永裴看著自己的成品不禁失笑。
  但却很自然的就这麼做了。
  当东永裴把那盘法式吐司端上桌、推到权志龙面前时,他看见对方明显的惊讶神情。
  东永裴自己也端著一盘煎得金黄的法式吐司,在他对面坐下。
  「吃完再去上班吧。」
  「你老是这样空腹喝黑咖啡,难怪会胃疼的。」他眯弯了一双笑眼,语气温柔的说。
  ……连自己都搞不懂为什麼这样。
  权志龙怀疑的看了他半晌,看他脸上的表情相当真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才缓缓的伸手握起了盘子边摆著的叉子。
  他的动作犹豫而缓慢得好像还在学习摸索的婴孩。
  东永裴这个人,如果撇开他是BRUTE的豹、而且还随时准备一枪毙掉他这一点不谈,人倒是好像还满不错的。至少在委托案件悬宕的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体贴的好室友。
  权志龙暗暗想著。
  他就这麼握著叉子,盯著自己的盘子发呆了好一会。
  然后突然伸长了手叉走了东永裴盘子里的土司。
  东永裴愣了一下,心中还在怀疑著眼前这人刚刚的动作是不是表现出对自己的戒心,却又旋即忍不住的被他脸上满足的神情给吸引住了。
  黑白默片里的人物好像突然走出萤幕、活了过来,染上了鲜明的色彩。
  ——而这都是因为他。
  他不禁有点得意的这麼想。
  「嗯——」权志龙眯起了眼,鼓起了双颊,细细的咀嚼后还大言不惭地发表了评语。
  「……哦,不错呢。」
  那略带惊讶的轻轻语气让东永裴感到哭笑不得。「是、是、是……那你就趁热快点吃了吧。」
  猜到那人的防备心,他索性将自己的份朝对方推去,认命地交换了两个人的盘子。
  权志龙定定的直视著他。
  东永裴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干麼?」
  但他还是好脾气的问。
  对方却只是迳自垂下了头,安静的用叉子拨弄著盘子里的土司,然后含住了叉子、舔著上头沾上的蜂蜜。
  好一会,权志龙才又抬起头来。
  「……谢啦。」他用很小很小的音量说。
  但东永裴没看漏他脸上腼腆却灿烂的微笑。
  那人脸上、鼻侧淡淡的痣,和嘴里还咬著叉子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孩子气极了。
  东永裴对他的道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快吃吧。」还是不忘叮咛了句。
  ——如果能不要杀权志龙就好了。
  他有点不安的发现,这样的想法在自己心里出现的频率是越来越频繁了。
※


  • Jen_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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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方也就这麼一脸莫名奇妙的接过电话,「喂?」
  「什麼?外送?……」
  「你们弄错了,刚刚这里没有打电话叫外送。」权志龙果然用轻轻的嗓音毫不犹豫的这麼反应道。
  『啊,不是的、不是的,刚刚有位先生在线上订餐的,是送到这个地址没错。』电话那边的年轻人连忙解释著,还忙不迭的念了一串地址,以示自己没有弄错。
  权志龙从柜台上的名片盒中抽起一张仔细看了看——还真没弄错,那外送小弟念出的地址确实就是这里没错。
  他扁了扁嘴,很快的心念一转,然后清了清喉咙。「啊……那这样一共多少?付钱了吗?」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可精了:要是价钱还能接受,反正他和Sandara也还没吃午餐,就乾脆将错就错的拦截别人的午餐好了;而要是那人除了订餐之外,还一并在线上就结了帐的话那就更好了……
  『啊?东先生,您已经以信用卡结帐了啊,』外送小弟一头雾水的回答。
  ——那还真是算那家伙倒楣。
  权志龙在心里KEKEKE的暗笑了没几秒,他突然意识到:「呀,你刚刚叫我什麼?」
  对方显然也被他凶恶的语气吓到,愣了一下才回答:『呃,您在订单上写的是东先生……』
  ——去你的东先生、东先生个大头鬼。……
  权志龙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
  「呃……」他忍不住发出呻吟声。
  「东」在韩国并不是个常见的姓氏,至少他长到这麼大,认识姓东的人也就那一百零一个——
  这东永裴到底想干什麼?
  『东先生?不好意思,想请教一下你们那边该怎麼走?』外送小弟暗自擦了擦满头汗——
   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明明就点了餐、连钱都付了,却打死不认订单的客人啊,这「东先生」还真是古怪。
  害他差点都忘了打这通电话最初的目的是什麼。
  权志龙的脑袋中一片乱糟糟的,他下意识的随口指示著外送小弟路怎麼走,一边暗自揣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诡诈——说不定那家伙送来的会是一颗定时炸弹、又或是那听起来挺蠢的外送小弟其实会带著一挺全自动连续式机关枪出现,把他打成烂蜂窝……
  他的脑袋中充斥著各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不过这些阴谋论的猜测,都在他看见店门口停下的外送机车时瞬间烟消云散。——或者精确一点的说,是在他闻到外送保温箱中传出的、阵阵牛肉盖浇饭的香味时。
  外送小弟一如他所猜想,只是个年纪还很轻的打工仔,差不多是才刚过可以考机车驾照的年纪的模样,也难怪对这一带的街道还不是很熟悉。
  权志龙接过了收据和足够三个人吃也绰绰有余的餐点,听著外送小弟敬业的对他说了句「希望您用餐愉快」;然后提著沉沉的外带饭盒走回了店里。
  他有些尴尬的对Sandara解释了这一顿天上掉下来的午餐实际上真正的来历——是他那稍早被他骂到臭头、还在他心里被模拟杀死了不下数十次的好室友请客的。
  Sandara对此发出惊叹,「哎,这家店的盖浇饭真——的特别好吃说,」
  「你同居人对你真好——」
  「哗——羡慕呐——」
  她一边打开饭盒的盖子、分出两个人的份量,一边不禁感叹著。
  权志龙无奈的想再纠正她「不是同居人,只是住在一起的关系罢了」,但还来不及开口,手机就响起了简讯的铃声。他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也一直忘了纠正外送小弟,他不是「东先生」……凭什麼要他姓那家伙的姓啊。
  心不在焉的拿起iPhone查看,权志龙一看见这封简讯的发送人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并不是不舒服或讨厌的感觉,只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心跳加速。
  『原谅我吧,call?^^』
  东永裴传来了这样内容的一封简讯。
  脑海中很轻易的就能勾勒出那人的模样:眯弯著一双天生的月牙笑眼,用那温和的好听嗓音,哄著似的这麼问著。
  而原谅对方,似乎是只要零点一秒就能够决定的事情;甚至得说,是他必然会做出的决定。
  在微笑几乎要不知不觉的挂上嘴角前,权志龙先一步察觉了;这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而古怪的情绪反应,让他窘迫的红了双颊。
  Sandara也注意到了他不寻常的反应,「志龙,怎麼了?」
  然后她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由於简讯内容很短,在权志龙来得及从发呆中回神并且做出反应前,她就已经读完了内容。
  「呀,」Sandara又是笑得一脸暧昧的揶揄著,「不错吧?」
  「你的同居人啊,真不是我在说哦……」
  或许是因为自己脑中东永裴的样子太过清晰、又或是因为Sandara窃笑著探询的语气太过八卦,总之权志龙很莫名的突然就有种,好像被抓到了什麼小辫子似的心虚感。
  「呀,说什麼呢、」连带的,原本应该要很强烈的反驳语气,在那心虚感的作用之下,也变成了只是含糊在嘴里的咕哝。
  搞什麼啊?
  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啼笑皆非。
  而他身边的Sandara还迳自沉浸在感伤的演技中,「哎咕,nuna我也好想找个好男人、谈场恋爱啊——」
  她捏著鼻头、仰高了一张小脸,作出一副欲泣的模样。
  权志龙不禁莞尔,「nuna你真搞笑。」
  以Sandara的条件,要什麼样的男人没有?更加好笑的是,他跟东永裴,怎麼样也不可能会是她以为的那种恋爱关系。
  而被他这麼一说,Sandara委屈的瘪了瘪嘴——这小子,难道不知道她这是七分演技、三分真情流露吗!
  竟然说她搞笑……
  呜、这小子的嘴果然是很毒。
  她不满的瞪了权志龙一眼,而对方只是老神在在的继续低头扒饭——「同居人」请客的牛肉盖浇饭。
  她看著他,好一会儿,突然忍不住冲动的开口:「呀,志龙啊,听nuna的,」
  ——「别再跟那个崔胜贤在一起了吧。」
  权志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停顿的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
  「为什麼?」头也没抬的,他只是语气带笑的这麼反问,又扒了口饭送进嘴里。
  「他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东西。」Sandara认真的这麼回答。
  权志龙这下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几分。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Sandara那双澄澈明亮的大眼中满是真挚的关心。
  Sandara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容易想太多的敏感性格;但这次,权志龙不得不说,她的担忧一点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胡思乱想。
  他的双唇抿起,弯出了完美的弧度。
  「nuna,你看人的眼光真准。」崔胜贤确实不是什麼好东西。Definitely not.
  ——但是,权志龙也不是啊。
  「可我离不开他。」他语气平淡得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对此,他心里也是有著无奈的,但是更多的却只是认清现实后、死心的妥协。
  Sandara愕然的看著他眼底的平静和苦涩。
  那一瞬间,她竟连一句「为什麼」都问不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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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东永裴会气得不想理他,权志龙是真的打从心底的觉得这完全可以理解。——只是,理解是一回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或是后悔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可没忘记先前那人是怎麼推开他的。
  这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报复罢了。
  更何况对方根本连不爽的原因都说不出口。……这让权志龙脸上贼兮兮的揶揄笑容更是无法遏止的加深了一点。
  问题事件发生的隔天,他心情极好的吃过了早餐——尤其是那男人明明还闹著别扭的跟他冷战,却还是不忘多弄了颗水煮蛋、煎了培根又烤了土司;这让权志龙更是无声的笑得嘴角都快裂开——,然后才出门搭著地铁到了自己和赫秀合开的服饰店。
  ——今天的地铁车厢里是一片春暖花开的喜庆气氛。
  今天羊羹也难得的没事,一早就到了店里来。
  「哎一古,你在挑什麼?」
  他看著权志龙用手掌比画著衣服的肩宽和摆长,一件一件的挑选著,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去问。
  察觉到几步之外,正在向客人介绍一件裙摆做不规则设计的镂空纱裙的Sandara也悄悄竖起了耳朵、打开了侦测八卦的小雷达,偷听著他们这边的对话,於是权志龙好整以暇的回答:「哦,想挑一套衣裤……要送人的。」
  羊羹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暧昧了起来。他瞥了眼权志龙手上的衬衫,似笑非笑的问:「……男装?」
  「嗯,要给我室友的。」
  知道Sandara对於他和东永裴之间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粉红色的浪漫幻想,权志龙这句话简直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那只拉长了耳朵的山兔子激动的掉了手上的衣架,发出「啪啦」的一声脆响。
  权志龙不禁感到好笑的眯弯起了双眼。
  ——其实挑衣服这件事,也说不上是要「送」东永裴的;倒不如说是「还」,还要来得贴切得多。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隔天一早权志龙趁东永裴还没回到旅馆的房间时,起床洗了澡。然后因为不想再穿回那套被陈年垃圾堆给掩埋过、又在逃跑时吸了不少汗的脏衣服,於是索性就从东永裴的行李箱中翻出了一套衣裤、就这麼大剌剌的把人家的衣服给穿走了。
  之后那件衬衫跟那条丹宁裤就这麼被权志龙给穿了回去,洗好了收在原本那间破公寓的衣柜里。一直到搬家的前几天,崔胜贤心血来潮的跑去他家过夜,然后好死不死的就给他看出了那套衣服并不属於权志龙——
  於是东永裴的衣服就这麼在阴騺暴怒的崔胜贤手下变成一堆破布;而权志龙本人则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被失去理智的崔胜贤给狠狠压在床丨上,从天黑干丨到天亮、从清醒被干丨到昏迷又再次被干丨得醒过来。
  ……光是回想都让权志龙觉得屁股好像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抹去脑海中那一点也称不上愉快的回忆。
  昨天和东永裴在沙发上胡来时,他看著自己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就突然记起了这件事。於是在后来从情丨欲中清醒过来之后,也就刻意的存了点心思,藉著爱丨抚摸遍东永裴全身的时候,顺便用自己的掌幅测量了下那人的身体尺寸。
  有了这前置作业,让挑衣服的过程省下了很多麻烦。
  权志龙很快的就在正职为造型师的羊羹,专业的眼光帮助下,选定了一件有著低调的细致压纹的白色衬衫,和一条点点图案的宽松丹宁裤。
  他想了想东永裴平常的穿著打扮,又顺手抽了件街头风格的涂鸦挖背上衣,一起包了起来。
  权志龙试著在脑海里想像对方穿上这两套衣服的模样;他对自己的搭配感到相当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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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志龙记不得自己是怎麼被东永裴给拉出了门;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那人车里的副驾驶座上、吹著冷气,舒服得昏昏欲睡的情况。
  虽然东永裴开的不是什麼百万名车,只是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跟百万大韩民国的平头老百姓一样的HYUNDAI轿车,却比崔胜贤的黑色Mercedes-Benz,或是银色Lamborghini都更让他感到舒服自在。
  当东永裴停下车时,权志龙几乎想幼稚撒娇的巴住车内的座椅不放,再加上嚷嚷个几句「人家不想下车」。……
  不过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这麼做——并不是他突然变得多麼乖巧听话,叫他下车就乖乖下车;也并非他有多喜欢来汉江公园,宁可舍弃车里的冷气……
  而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以蓝色的天空为背景,有好几只各色的风筝在空中飘扬。
  「在这等我,别乱跑。」东永裴再三叮咛后,才先放了他下车。
  ——呀,当他还是小孩子吗。
  用得著这样一说再说?
  权志龙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双眼还是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天上的风筝,用鼻音「哦,知道了、知道了」的胡乱应了几声。
  对方这才放心的把车掉头,去找停车位。
  假日的午后,汉江公园是首尔市民的消暑好去处。两两成对的情人、带著孩子的年轻父母、成群笑闹的青少年,都在权志龙的眼前来来去去。他就这麼蹲在路边,用一手放在双眼上方遮挡稍嫌刺眼的阳光,有时抬头看看他们、有时看看天空;眼中不变的是那一点点、用漫不经心掩饰得很好的欣羡和寂寥。
  天空中的那些风筝,无论飞得再高再远,总有条细线将它们与地上的某个人紧紧相系。
  总有个人,紧紧的捉握著那条线,不会轻易放手。
  可是他呢……权志龙,既没有人替他系上那条相互羁绊著的丝线;他的手里,也并不握有拉住哪一只风筝的线。
  那一刻,他突然疯狂的嫉妒了起来。
  如果手上有把剪刀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幼稚的过去一一剪断那些人手里的风筝线。
  他想让那些脸孔上幸福的笑容通通消失。
  ——果然是像崔胜贤说的一样,自己可真是集所有反社会人格於大成啊……
  还在心里这麼悻悻然的想著,却突然有一道影子往他身上罩下。还来不及抬头看,就有样东西被递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於是他的视线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被吸引了住。
  「喏,」
  「……看你好像很想要,就顺便买了一个。」说话的那人,声音很好听也很是熟悉。
  东永裴笑著解释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腼腆。
  伸到权志龙眼前的是一只还包在透明塑料袋子里的黄色风筝。
  他顿时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傻愣著看了看东永裴,又看了看那只风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永裴看他没什麼反应,於是又问:「这个颜色还可以吗?」
  「我不太确定你喜欢什麼颜色……」
  那是一种,比他在家里用的马克杯要来得柔和一点、像柠檬口味的水果糖那样的,清爽的浅黄色。
  权志龙光是想像它飞在蓝色的天空里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神荡漾了起来。
  他说不出有多麼的喜欢。
  东永裴却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曲曲,还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其实权志龙并没有想要风筝的吧……
  「不要吗?」他问著,一边就做势要收回。
  权志龙立刻被他这一句话给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飞快的一把抢过了那只风筝。
  「呀!是我的啊。」
  他用双手把风筝牢牢的护在胸前,一边拖长了尾音、孩子气的嚷著。
  东永裴被他那紧张的样子给逗得笑了出来,被对方白了一眼之后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不拆开吗?」
  「现在起风了,正好适合放风筝呢。」
  权志龙抓著风筝的手指犹豫的松了一下、旋即又抓紧。
  「不要。」他抬起头,对弯下身子看著他的东永裴坚决的摇了摇头。
  东永裴再次感到啼笑皆非——是谁刚刚明明就对著那些放风筝的孩子,露出了一副羡慕得快要死掉的样子啊……根本就只差没有从双眼中发出雷射激光了。
  「呀,为什麼啊?」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就……那个……」权志龙眼神飘忽的支吾了一阵,看对方却仍然耐心的看著自己、等著他的回答。
  於是只好心一横、牙一咬,「要是、要是弄丢了怎麼办?」
  连自己都觉得,因为这样的顾虑而不敢放风筝,实在是有点好笑;但眼角又瞥到了一只红色的风筝搁浅在树枝上,而他的主人——看上去大概是五六岁那样年纪的一个小小孩子——正站在树下,看著拿不下来的风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抽抽搭搭、上气不接下气。
  要是这只柠檬糖一样颜色的风筝也不幸的惨遭相同命运,权志龙几乎敢肯定自己绝对会哭得比那个孩子还要来得凄惨。
  东永裴倒是没料到会听到这麼个回答;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很轻易的就又因为那个人的缘故,挂回了嘴角。
  「——笨蛋。」
  「再买给你就好了。」他笑著说。
  权志龙失了神的盯著他半晌,然后突然感觉到脸上不正常的发热了起来;他连忙掩饰的低下了头。
  东永裴只当他还在孩子气的闹著别扭,於是也不以为意的迳自伸出了手、把蹲著的权志龙给拉了起来,又顺手拿过了他抱在胸前的风筝;却发现对方异常的温顺乖巧,倒是一点也不像是闹脾气的样子。
  他对此感到惊讶的同时,心里更是满胀著一种、任何言语也难以明说的柔软到发酸的感觉。
  东永裴接著教他怎麼放风筝:放出一段原本卷绕著的线绳,迎著风跑,直到风筝在身后乘著风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升、直到它飞上天空。
  然后东永裴将线轴交给他,笑著要他「拿好了」。
  东永裴的手指碰到了他的。
  温热的、稍显粗糙的触感——明明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接触,却足以让权志龙敏感的颤栗。
  明明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接触。
  ……不明白自己怎麼会有这麼异常的反应。
  於是他扁嘴,瞪了对方一眼,就扯著风筝跑了。
  东永裴被瞪得莫名其妙,却在意识到那人眼里不明显的一抹羞赧后,忍俊不住的哑然失笑。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人沿著江边渐渐跑远的身影。
  就这麼看著而已,心情却是莫名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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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很突然的就多了一只狗。
  一只小狗。
  ……更正,是一只皱巴巴的、明明年纪还很小,却长得一脸不适合的老成模样的小狗。
  ——这奇怪的小家伙是哪里来的?
  东永裴在心里不禁咕哝了起来。
  他很确定昨天从自己回家一直到晚上回房睡觉前,家里的哺乳类温血动物就只有自己这麼一个;一大早起来,他一走到客厅就发现了那坨浅蓝色的小狗窝,还有那只皮都皱在一起、实在说不上是美是丑的小狗……看来这事很明显,跟他的好室友脱不了关系。
  东永裴绕过了那只眯眯眼的小家伙,临走进厨房前,忍不住又回头以狐疑的眼光瞥了那团小东西一眼。
  昨天晚上权志龙回来时,他已经睡到不知道哪个国度去了,当然也就错过了这只小狗被带回来的那一刻。这於是造成了现在,他很有股冲动想把权志龙给挖起来盘问一番。
  才正这麼想著,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出现在了眼前——让东永裴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根本就还没睡醒,在作梦呢——
  那个应该还赖在床上的家伙,竟然站在厨房里、瓦斯炉前,做早餐。
  而且还有阵阵香气从瓦斯炉上的锅子里冒出来。
  而且权志龙竟然看起来非常清醒。……
  以上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独立发生都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更何况是三件事都在同时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在,时间还不到九点的星期四早上。
  这也难怪东永裴要用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表情看著权志龙了。
  「……干麼?」权志龙看他惊讶得连天生的弯月眼都瞪大了几分,过了几秒,终於忍不住好笑的问。
  「你……」太多疑问,不知道该先问哪个才好。
  像是,你怎麼这麼早起、原来你也是会做料理的啊、在做什麼?闻起来真不错、那只狗是哪来的……
  对了,那只狗。
  「呃,」
  东永裴清了清喉咙,有点尴尬的揉了揉自己刚刚愣到有些僵了的脸。
  「外面……那只狗,」他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比了比厨房外面客厅的方向。
  「啊,家虎啊。」对方的语气理所当然的活像是那只狗早就跟他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
  「我昨天带回来的,可爱吧?」
  东永裴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想到——不对吧,他根本从第一眼就没觉得过那种皱巴巴的小狗有什麼可爱的;而且,刚刚权志龙根本什麼也没有解释吧。
  差点就被这麼给呼拢过去了。
  「不是,我是说、」对於自己这麼轻易就被权志龙给扰得心神大乱,他感到烦躁的摇了摇头,然后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为什麼带它回来?」
  不是东永裴不喜欢小狗——虽然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他的确是也很难再喜欢任何毛茸茸的、会跑到他脚边撒娇、会信任人类的小动物——,只是他想自己有必要跟对方说清楚,这间屋子里有东永裴和权志龙就已经够了,他可一点也不希望再多出一只哺乳类温血动物。
  权志龙却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东永裴无法判断,这人究竟是真的因为抽油烟机的噪音而没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只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听他说话。
  「永裴啊,帮我把碗筷摆一摆吧,汤再滚一下就好了。」他自顾自的说著。
  鼻间尽是诱人的食物香气,於是东永裴的心里郁闷了不到两秒就放弃了逼问,决定还是将小狗的问题搁到一边,先吃饭要紧。於是他帮忙权志龙摆好了餐具,把几样简单的小菜也端上了餐桌。
  吃饭时两个人都很安静。
  东永裴是惊艳於权志龙的手艺;他只顾著埋头扒饭,偶尔在心里小小发个牢骚——怎麼之前这家伙就是不下厨呢,好像做得比自己还像样啊。
  权志龙则是一边偷偷观察著对面的东永裴,一边在心里盘算著该怎麼说服对方让他留下家虎——看刚刚那人的反应,好像不是很乐意呢。…¨
  不经意的抬起头时,捕捉到了对方匆匆移开的视线。
  东永裴这才突然想起要问,「……对了,今天怎麼那麼早起?」
  「啊,家虎肚子饿了,一大早吵得我睡不了。」
  权志龙的声音一如往常带著浓浓的鼻音,但在东永裴听起来,却觉得好像隐约的有种撒娇的意味。
  尽管那人的语气让他不自觉的就想弯起嘴角,但听到那只小狗的名字——竟然还连名字都取好了啊——,还是令他皱了皱眉。
  「对了,那只小狗……」
  东永裴的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权志龙就突然放下了手上的碗和筷子,「啊——吃饱了——」
  他边伸著懒腰嚷嚷著,然后就站了起身,转身往客厅走去。
  东永裴一时无语。他无奈的看著那人一边喊著「家虎啊、家虎啊」,一边往那只一脸老成淡定的小狗走去。
  其实东永裴真的不是不喜欢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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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其实他并不很精确的记得那到底是自己几岁的时候,只是既然那时的他还天真单纯到养了一只小狗,那想必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对,东永裴曾经养过一只小狗。
  一只白底黑花色的法国斗牛犬。
  要说是怎麼来的,当然不是什麼流浪的小男孩捡到了一只流浪的小狗,从此一人一狗同病相怜相依为命、这种赚人热泪的温馨戏码——啊,「流浪的小男孩」这是大致没错的,那就是东永裴;但这故事的另一名主角,那只小狗一开始可不是流浪的。
  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父亲早在他出生前就跑得不见人影、独自生下他的那个年轻女孩,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脚色应该要定位为母亲……总之小东永裴没过上什麼像样的家庭生活,从小就不是个什麼手脚乾净的好胚子;那只小狗也不过就是他在路上看见人家牵著出来散步,觉得可爱,於是就动了歪脑筋趁著主人没注意,偷偷把它给抱来的。
  懂事之后回想起这一段往事,还真觉得有点羞愧。但东永裴倒是一点也不讳言,当时的他对那只小狗可真的是掏心挖肺的好、一刻也舍不得跟它分开。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了:当他被那生下他的年轻女孩像个货品一样,经过几番讨价还价之后,卖给了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几个黑衣西装男时,他的怀里还抱著那只小狗,一人一狗就这麼被踹出了家门。
  於是小狗跟他一起进了BRUTE。东永裴懵懵懂懂的有了一名监护人,开始懵懵懂懂的过起新的日子。起初他们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他的双手强壮到足以举起枪械的那一天。监护人吐著满满是酒气的呼息,用混浊不清的声音咕哝著要他「把那条狗叫过来」,东永裴照做了;然后监护人说「射它」的时候,东永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但是当然,他没有听错——或至少,他怎麼也没可能听错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快啊,射它,不然就是我射你啦。」
  虽然还是个才刚满十岁没有多久的小孩子,对於危险还是天生具有逃避的本能的。
  他看著监护人那双青筋浮起的大手中握著的黑洞洞的枪管,知道那东西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也知道从那洞里面飞出来的叫做子弹的小玩意儿,速度快得他连眼睛都还来不及闭上,就会在他的头壳上打出一个洞来——或者是两个,这可说不一定。
  然后他就会死掉。
  像之前那些被他的监护人手里的枪给打中的人一样,睁大著眼睛、眉心抑或是太阳穴上有个小孔汩汩的蜿蜒出一丝小血流……就像那个样子的死掉。
  东永裴不想死掉,所以他开枪了。
  就像监护人教过他的那样,拉开保险、扣下板机。基本上并不需要多麼精确的瞄准,因为小狗对他没有一点戒心,一叫就过来了。
  很近很近的距离。
  很乾净俐落的死亡。
  除了小狗在最后一个趔趄、摔在他的脚前,让几滴红得很不真实的液体溅上了他的运动鞋。
  他到现在都还可以清楚的在脑海里描绘出,他的监护人那一脸惊讶得像是酒瓶里可以射出子弹来、又或是手枪里可以流出威士忌来似的那种表情。——原来他根本就也没期望过他真能射中「那条狗」啊……
  那东永裴,你还真是个天才呢、天生就该拿枪的浑蛋。
  长大之后,他不只一次自嘲的这麼想。
  至於,他有哭吗?……有哭吗、有掉任何一滴眼泪吗。
  ……该死的,他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
  「……永裴?」权志龙试探性的叫了声。
  东永裴已经放下了碗筷,坐在餐桌边发呆了将近五分钟了。
  听见叫唤的声音时,明明是近在眼前的人,却莫名的让他觉得遥远。被这怪异的距离感给弄得有点糊涂了,东永裴觉得自己像是只被困在回忆中,绊住了脚、走不动的困兽。
  他抬起了眼,有些茫然的看向权志龙。
  权志龙索性在他眼前晃了晃荡手里抓著的沙皮狗家虎。
  「呀,永裴啊,你还好吗?」他问。
  不好,糟糕透了。
  ……但是在你叫了我之后,好像好多了——
  东永裴想这麼回答。
  但他最后也只是回过了神来,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们留下它吧,好吗?」权志龙像是在持续著先前的话题,但东永裴其实一点也不知道他刚才究竟对自己说了些什麼。
  不过,或许那也一点都不重要吧。
  重要的是,他叫了他的名字、而他也听见了。
  他听见他叫他了。
  ——就是这麼简单的,不是吗。
  东永裴不禁失笑。「随便你,」
  「这麼喜欢的话就养著吧。」
  他听见自己用带著笑意的语气这麼说。
  突然发现,那些他一直不敢触碰的禁忌,好像也不是那麼在意了;那些他一直以为难以痊愈的伤痛,好像,也不是那麼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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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
  权志龙出门前丢下这一句话,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甩上大门走了。
  看起来心情很差啊……东永裴摸了摸鼻子,想。
  关於对方为什麼心情恶劣,他并不清楚,而权志龙也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看起来更是缺乏解释的意愿。
  於是东永裴也只好尽可能的不去多做猜测——虽然他还是忍不住猜想,那人的坏心情是不是跟「今晚不回来吃饭」有什麼关联性、然后「今晚不回来吃饭」是不是又跟那个叫崔胜贤的家伙有什麼关系。……
  这麼一想下来,连他原本平静一如往常的心情都有点不明所以的烦躁了起来。
  事实上,东永裴只猜对了一半。
  权志龙糟糕的心情和他今晚不会回去确实有关,但是和崔胜贤却是基本上来说没什麼关系。
  今晚Sandara、羊羹和他的另一名合夥人李赫秀都在服饰店里。平常分别排早班和晚班的一夥人除非有约,否则很少会有像这样全部聚在一起的机会。
  「志龙啊,生日快乐!」Sandara首先笑得一脸甜美的伸出双手,向他递出了礼物。
  「啊,……谢啦。」
  权志龙的脸上出现了个有点算是惊讶,但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微妙表情。
  「志龙啊,又长一岁啦、哎一古,」羊羹一边说著一边揉乱了他的一头黑发,然后把礼物也往他伸出的手臂上搁。
  权志龙的一句「等等」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又被李赫秀一把塞过来的一只纸袋给堵了回去。
  「Happy Birthday——」而对方还一脸轻松的向他抛了这麼句话。
  最后权志龙只好哭笑不得的一手拿著Sandara送的小盒子、手臂夹著羊羹送的一只箱子、怀里抱著赫秀送的纸袋,还被这几个家伙团团围著;他倒是没什麼寿星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活像棵挂满了装饰的圣诞树。
  「哎一古,谢谢、谢谢、谢谢……」笨拙的弯著腰一一放下手上、怀里的礼物,他一边忙不迭的道谢。
  「哎咦,今天可是你生日哪,说什麼谢谢,……」
  Sandara后段的叨叨絮絮他就没听进去了;在听见「今天可是你生日」这一句时,他笑著的脸上,肌肉不小心失去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幸好没有人看见吧。……
  还是忍不住无声的轻轻叹了口气,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之后,他重新站直身、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呀,那不如今天早点关店,我们啊,」
 「出去喝一杯怎麼样?」他笑著提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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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东永裴一早起床之后的反应是呆滞纠结、然后落荒而逃,那麼权志龙醒来之后的心情就简直可以说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花了一点时间,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荒唐举止,他立刻就理解了为什麼今天一早自己还在床上跟棉被床单纠缠时,厨房里会一再传来摔了这个、砸了那个的碰撞声——那个东永裴,经过昨天晚上那样的场面,现在肯定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吧。
  不过关於情感上东永裴会怎麼想他,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真正重要的是,无论他怎麼想破了脑袋,就是没办法完整的想起昨晚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麼。
  权志龙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看能不能让还因为酒精而显得浑沌的脑袋变得清醒一点,同时也忍不住咒骂著昨晚无视他的意愿、把他送回家来的那三个损友——
  「不是说了要去Turn It Up的嘛!」他暴躁的小声嘟哝了句。
  当然可以理解这肯定是Sandara的主意。
  好像一直以来这位姊姊都不是很放心他跟崔胜贤「交往」的事——当然,使用「交往」这词,对於他们俩的关系显然是一种过於美好的误解;但是他实在是也很难向她解释真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是索性就继续让她这麼误解下去了。
  尤其是在上一次「生日」的隔天,不小心让她看到了自己那副惨样——那真的是一次蠢到不行的失误,他实在是不应该开门的……后来回想起来,他觉得那大概得归咎於崔胜贤最后的那一巴掌,打得他有点脑震荡、脑子昏昏沉沉的关系。
  总之,从那之后,「崔胜贤」就更加成了Sandara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罪恶的渊薮、万恶的源头。
  ……不过其实这也不能说是她对那家伙有什麼误会。
  「啊、真是!……」
  权志龙懊恼的猛抓了阵头发,让原本就已经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变得更加蓬乱。
  ——昨天晚上到底都说了些什麼啊,他不记得以前自己的酒品有烂到喝醉了会乱说话啊……
  好像说了小时候长大的那家孤儿院、还有连自己一直在寻找一个人的这件事都说了出来——看来大概是都净挑些不重要的讲了吧,连自己都想不透为什麼那些一百年也不会想起一次的陈年往事、那些他心里少数还柔软的部分,偏偏就是在东永裴面前就这麼坦露无遗。
  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异样的感觉,但如果只是说了这些,那其实倒也还好。希望没有把什麼不该说、不能说的也都一起说漏了嘴啊……
  权志龙怀著烦躁又忐忑的心情,终於起床梳洗;说服自己踏出房门时,东永裴早就已经出门上班了。
  餐桌上有醒酒汤,还有细心的用网罩盖了起来的早餐。
  他忍不住感到好奇,那男人究竟是怀著什麼样的心思,为他做了这一桌子丰盛的早餐……但才想了没几秒,掠过脑海的其中一种可能性让他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权志龙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食物分别扫进玻璃质的保鲜盒里、装了满满两盒,然后稍微收拾了餐桌后,拽上了自己的包、匆匆把挂在门边衣帽架上的外套拉上肩膀搭著,就一刻也不停留的出了门。
  说是出门,但毕竟今天早上他在服饰店是没有排班的;其实他也只是把铁锈斑斑的老旧楼梯给踩得嘎吱嘎吱响、一阵旋风似的下了楼,然后直直来到楼下那户刚整修得焕然一新、简直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大门前,就站定了脚步。
  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电铃。
  又一下。
  再一下。……
  「小子,你哪根神经不对啊。」
  门边崭新的对讲机萤幕亮了一下,响起了熟悉的男人声音。
  「呀,难得来拜访你,哥真是没礼貌。」权志龙故意发出不以为然的响亮啧啧声。
  ——这就是TEDDY会觉得他发神经的原因:搬到这里来之后,即使两人只隔著一层地板天花板的生活了大半年,权志龙来找过他的次数用五只手指头都能算完;更何况,「不是早说过,要来找我的话从另一面那个门吗……」
  「这样大剌剌的,要是给你那同居人看到怎麼办啊。」TEDDY粗声抱怨。
  已经懒得纠正「是室友,不是同居人」,权志龙只是耸了耸肩。「他出门了啦。」
  「……我就想看看你家大门装修成什麼样了不行吗。」他嘴硬说著。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昨晚到今天早上的一连串遭遇太过……混乱,导致他一时忘了当初说好的,为了避免被那豹子撞见他们两个有什麼不寻常的接触,TEDDY和他如果见面,向来是在房子另一面的后门。
  拜这区的房舍建筑相当混乱、以及前人任性的加盖了无数的违建物所赐,TEDDY占据的这栋楼,即使是个疑心病末期的人瞪大了双眼、相当仔细的看,也很难能够一眼看出前门跟后门是属於同一屋的。尤其屋主又刻意的只对房屋的前半部做了整修,后面却依旧保持著破旧的样子,更让人无法连想原来这风格迥异的前后半建筑是相通的同一户人家。
  TEDDY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扯。
  门锁喀哒一声开了,大门被缓缓拉开,男人双手抱胸倚在自家门口、斜眼看他。「……你到底要干麼?」
  权志龙的视线掠过TEDDY的身体看向他身后凌乱的客厅,在看见沙发上躺著的隐约人影时,他脸上的笑容微乎其无的僵了下;然后又很快的掩饰住。
  「他怎麼在这里?」表情是管理好了,但语气听起来却还是像只竖起了全身毛发、警戒的猫。
  TEDDY举起双手,一脸无奈。
  「他现在跟我住在一起,当然在这里了。」
  权志龙的脸因为本能的作呕表情,以及混合上强自压抑之后还要勉强做出的笑容,而几乎都扭曲了。
  「原来这就是你最近搞整修的原因……」他有点走神的喃喃著。
  「是崔胜贤要他过来的。」
  「他也说过不能动你,KUSH还不至於疯到认不得谁是老大。」TEDDY云淡风清的试图安抚对方。
  「……那他最好时时刻刻,都给我好好记著。」权志龙咬字异常清晰的说。
  然后他垂下了头,过了好一会才又抬起脸,好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先前正说到一半的话题。
  「那个……我给你带早餐来了。」他看起来像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
  TEDDY狐疑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他好一阵,嘴里酝酿的一句「你脑子坏了啊」还没说出口,权志龙早了他一步开口:「那是东永裴做的。」
  「喔,爱心早餐啊。」闻言,TEDDY饶富兴趣的低头察看被对方给硬塞进手里的两只玻璃保鲜盒,然后满意的吹了声口哨。
  权志龙一边看著他打开其中一只保鲜盒的盖子,好奇的捏了一小撮泡菜,就直接塞进嘴里试味道;一边慢条斯理的解释著昨天晚上在那混乱错杂的状态之下,他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楚有没有泄漏了什麼重要的秘密、如果真的有,那是又说了多少,足不足够让东永裴无视BRUTE上头的指示,火大得想宰掉他……
  「啊,那些饭菜,我今天早上没有亲眼看著他做。」言下之意是,他怀疑那人极有可能动了什麼手脚。
  原本以为听到他这麼说的TEDDY应该会立刻丢下手上的保鲜盒,痛骂他一顿并且气得跳脚;然而结果却是,上述的反应不仅没有一项出现,反而对方竟然还一派淡定的继续吃著保鲜盒里的食物。
  「呀,白痴……」权志龙斜睨他。
  他知道东永裴那家伙的厨艺不错,也知道TEDDY平常是吃惯了外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家常小菜大概真的特别对他的味,但是……
  「——你想死啊。」他略感惊奇的说。
  TEDDY以手势示意他冷静点,直到咀嚼完了嘴里的一块萝卜泡菜,才淡淡回答:「你疑心病又发作了。」
  「啥?」权志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狙击手通常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他分析著,同时往权志龙投去一个「只有你才会那麼卑鄙想到毒杀这种方法」的鄙视眼神。
  「况且看看那小子看你的眼神……」
  TEDDY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顿了一顿,「——既然是做给你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权志龙一时语塞。
  那一瞬间,他有股冲动想问问对方究竟是从哪得来这样的结论、又是哪里来这样的自信;但却又隐隐的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想要听到答案。
  ——因为那毕竟不会是真的吧。
  像他这样的人……
  不是,是怪物啊。
  拜托不要骗他了。
  因为,他真的会相信的。
  「a xi——……」
  他更加心烦意乱的往TEDDY家雪亮的大门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连TEDDY「呀!你小子!……」的咒骂声,都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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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 : This Tainted Love
  东永裴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权志龙这几天的脸色特别阴沉——当你喜欢上一个人,连他昨天有没有洗头、今天晚上上了几次厕所……就连这种琐碎不重要的小事情,都会变得了若指掌。
  所以他当然没道理看不出权志龙的心情很差这件事。
  然而当然,那人也并没有非得向他解释为什麼的理由。
  权志龙用指尖敲打著iPhone的侧边,从那急促规律的节奏中不难听出他的烦躁。而这一切都应该归咎於前几天收到的一封简讯。尽管那个号码他从来没有加入过自己手机中的通讯录,也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但他却只一眼就能认出那串数字——
  崔胜贤传了一封简讯来。
  就不必奢望什麼「亲爱的」之类的甜言蜜语,或是什麼可爱的表情符号了;简讯内容简单到只有一串日期和大概的时间——崔胜贤说他什麼时候要来他家上丨他的时间。
  ……还真是无语了,从来不知道那个男人还有这麼,呃……懂礼貌的一面。传这封简讯来的意思其实再明显不过了吧,崔胜贤不只是告诉他自己的即将到来,更是要他「清场」做好准备——抑或是如果他不介意让人观赏的话。
  距离上一次崔胜贤来找他,中间已经过了超过半年。要不是身边的TEDDY和KUSH都还在、每次去Turn It Up时崔东旭看他的眼神也依然充满恶意,否则他还真会以为崔胜贤已经放弃自己了。
  如果真是那样……
  其实他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权志龙只花了两秒的时间想了想,最后他也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然后他眼神有点复杂的看向了东永裴;那男人还在厨房里细心的帮自己整理著方才洗完碗后留下的一片水乡泽国。
  一般而言看到像这样的场景,权志龙总是会觉得心头暖暖的,脸上憋不住的就想微笑。可今天他却觉得心下一片冰凉,说不出的难受。
  还想不出该要怎麼开口,东永裴的身影就晃出了厨房、走到了客厅来。
  「志龙啊,」要吃水果吗,这样的问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口,对方就打断了他的声音。
  「等等晚一点……」权志龙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那感觉却好像是活活吞下了一把针。
  「呃……还记得吗,之前跟你说过我老板的事,」他抬眼偷觑东永裴的脸色,毫不意外的看见对方僵硬的表情;於是他确定对方是记得的……大概不只是记得,而且恐怕还是非常在意。
  权志龙不敢想他为什麼会在意。
  「……总之就是,他晚点要来找我。……那个、我们,会有点吵。你如果介意的话,今晚到外面去过夜吧。」
  「……你也知道这里隔音不是很好。」
  吞吞吐吐的终於说完该传达的话语,他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他对自己感到恶心。
  看著东永裴渐渐沉下的脸、看著东永裴微微皱起的眉头、看著东永裴不以为然的撇著的嘴角……
  ——他感觉自己根本就像被凌迟。
  再也承受不住那种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整个胸腔都微微发疼的感觉,权志龙不等东永裴做出任何回应,迳自转过脚跟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崔胜贤是故意的。
  故意要他在东永裴面前显得那麼不堪那麼下丨贱。
  关上房门后,他将额头抵在木制的门板上,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权志龙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能抑制住想要放声尖叫的冲动。到最后,连这样子都忍不住了,他索性握紧了拳,狠命的将拳头往嘴里塞。
  牙齿紧咬著自己的皮肉,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温热的泪水冒出眼眶、汩汩滚落双颊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麼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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