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保姆的忧思
大石以前从来没有担心自己中年脱发,毕竟家族没有这个遗传史,可是今年,大石摸了摸自己日益稀少的头发,决定开始为自己担心一下。
原因很简单,在刚刚结束的网球部会议中,他被推选为副部长,负责协助手冢准备冬季特训的事项。
说是推选,其实也不尽然。因为网球部会议仅仅是全体正选参加,而当菊丸提名他时,经过短暂的沉默,大家居然就这么一致通过了。想想当时的情景,至今还感到头疼。
在龙崎教练说希望有一个副部长时,菊丸第一个跳了起来:“我、我选大石!”
底下一阵笑声,倒不是嘲笑,只是大家都觉得菊丸这么推选自己的搭档……很有趣~就连大石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悄悄扯菊丸的衣角:“英二……”然后,遭受到自己搭档阻止的大猫“刷”一下就炸毛了,脸涨得红扑扑的,对龙崎说:“教练!我没说谎,真的~不二都说自己崇拜大石呢!nya~不二!”
根据事后躲在窗外偷看的乾的报告,手冢的眉毛大幅度的震动一次,中泽、松井、浅草三位前辈均是一副探究的目光看向不二,不二则是一脸苦笑,从而得出不二被菊丸误解的概率为93.6%。
不过,无论怎样,既然“青学的天才”如此说,加之前任副部长浅草前辈明年就毕业了,所以大石在众人的注视下“赶鸭子上架”也算是时候。
很久以前,就算是大石秀一郎,也会有不那么被人信赖的时候,毕竟他只是一个有些腼腆却也有些啰嗦的少年。
唯一让大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手冢对他一直怪怪的啊!天!你们能理解自家部长一天到晚对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嘛啊!更何况这个部长是之前一直冷冰冰面无表情的啊啊啊啊啊!这种一天到晚毛毛的感觉你能体会吗!大石冥思苦索整整三天之后,觉得手冢的不对劲是从不二被误解的时候开始的,虽然他不太清楚这么个小误会与手冢有什么关系,但凭借着副部长的责任感,大石决定向手冢澄清一下。
大石记得那天是一年的初雪,部活因为寒流而取消,其他人正常放学,就留下他和手冢两个人商量冬训的时间。他还记得窗外夕阳下同学奔跑的身影,那是他逝去的青春(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总之,大石在心中模拟了五百二十种可能的对话后,终于鼓起勇气挡在了手冢面前。
大石:“手冢,不二是被误会的。”
手冢:“?”
大石:“就是一个月前我被选为副部长时英二说不二崇拜我的那句话是不二被误会了他不是崇拜我。”一串话太长,二来二去的,大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手冢:“你怎么知道的?”
大石:“乾说的。”
手冢:“乾怎么知道的?”
大石心里:这句话没有想到哇,我怎么知道乾怎么知道的,可是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乾不知道的吧?乾每天跟着我们记来记去的他什么不知道啊?乾关注不二热身、关注不二练习、关注不二比赛,他关注不二很久了都,所以……
手冢:“大石?”
大石脱口而出:“乾关注不二很久了!”好吧,大石安慰自己,虽然这回答不算很标准,但好歹是事实。
之后手冢没再追究,这让大石如蒙大赦般的长吁一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吁完另一个晴天霹雳便砸了下来。
“今年都大赛,你和菊丸是双打一”手冢如是说。
说实话,有时候大石有点讨厌手冢,当然对于大石这么善良的孩子来说,也仅仅是一点点点点的讨厌。大石不明白为什么手冢有时候能把一些很强人所难的要求说得那么理所应当,比如说让他和菊丸当双打一,虽然都大赛在明年的五月份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虽然这件事情主要是龙崎教练决定的,虽然手冢的眼神除了信任绝无其他,虽然有这么多“虽然”,但也不能抵消大石心中一丝丝的不安。雪上加霜的是,刚刚接手的副部长的任务一点也不比他想象中的轻松。
“大石,冬训的安排出来了么?龙崎教练怎么说?时间安排在几号?”
“呀,实在抱歉浅草前辈,我去问问手冢……”
“大石前辈,一号发球机坏掉了,还有训练用球现在还缺14桶”
“知道了,会尽快处理好的!”
“大石~明天放学去秘密基地加训吧!咱有新招数给大石看nya~”
“英二我不清楚明天放学还要填网球部的预算表……”
一半的部活时间都用来处理自己疏忽的事情,大石不明白浅草前辈是怎么做到那么滴水不漏的,至少他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做好值日后,看着空荡荡的球场,大石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么?自己不过是因为一个误会、一个荒谬的提议而莫名成为了副部长,说到底根本没有意义啊!如果当初不是菊丸,说不定现在的副部长就是不二了。如果不是菊丸……提到菊丸,刚与自己组成双打不到两个月的搭档,大石心中就涌起一阵烦躁。虽然大石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孩子,但他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这有些异常的烦躁
“oishi~好慢啊~手冢都走了~副部长怎么才回家nya~”一出校门就受到热烈欢迎,理应很高兴,但是今天菊丸的话只能让大石更加烦躁。
“不要叫我副部长!”这是国中二年级大石秀一郎发怒的终极形式。
“诶~为啥?难道是因为副部长叫起来很像护肤霜么?”菊丸同学显然没有领会终极的奥义。
这种思维的错位让大石感到脱力,索性不解释,径自往回家的方向走。
另一方,菊丸虽然觉得今天的大石有点不高兴,却不知为什么,只能跟着大石一起往回走(两人的家是同一方向),只是出于小动物的本能,没有再轻易搭话。
一路沉默,路过秘密基地的时候,袖子被扯住,菊丸指着集装箱上面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大石回身,就对上菊丸那双又大又闪的眸子,和火一样红的头发,记得自己在刚入社时也是在后排一眼就被一团红色吸引了视线。
真的有这么温暖的颜色啊。
当时自己心里明明这么想,所以才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那个人火一样的热情、火一样的笑声和火一样的球风,让站在场上的自己都不由自主的信心满满,感觉和这个人打球就一定会赢。
大石是个谨慎的孩子,所以从来不说什么绝对的话,因为肯定还有哪里有不足、肯定还有地方做得不好、肯定还有可能出意外,但是偏偏每次跟菊丸呆在一起的时候,心中的声音都是绝对——“一定会赢”“肯定能做得更好”“下次绝对不会有这个失误了”“要当日本第一”——无论什么,只要是菊丸说的,大石都会去相信,并且付出努力实现它。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大石的心中慢慢的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情感,不知该如何形容。信任?感谢?都不是,都还不够,眼前的菊丸仿佛看透了自己糟糕的心情,小心地靠近,像小动物一样。一瞬间,大石只是想离菊丸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过,大石所做的,也只是捋了一下菊丸头发。
“喵?”
还真是动物啊~大石不由得乐了。而看到大石笑,菊丸也夸张地大大吁一口气:“什么嘛~还以为oishi要哭出来了呢!”
“诶?表情有那么惨吗?”大石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脖颈一热,原来是被菊丸单个胳膊揽住了。
“英二……我做副部长……真的没问题么?”
“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当然没问题,你的拍档可是我菊丸大人哦!未来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菊丸式的回答,一如既往乱七八糟的道理,但是信任,无条件的那种,很真实。
很久以前,就算是大石秀一郎,也会有不那么被人信赖的时候,毕竟他只是一个有些腼腆却也有些啰嗦的少年。
但是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少年,那么温暖,那么肯定的告诉他未来一定没问题,所以他开始相信自己也许真的可以就这样走下去。
这都是久到几乎被忘却的事。
第二天,青学出战都大赛的正选名单正式出炉。
双打 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 浅草律&松井政宗
单打 手冢国光 不二周助 中泽野
候补 乾贞治
乾同学站在公告栏前推了推眼镜,翻开本子,兀自碎碎念:“中泽前辈和我的数据相差不超过5%,根据以往赛制的经验,在浅草&松井前辈双打、手冢和不二的单打各自都可以确保胜利的情况下,龙崎教练选择新正选的我上场的概率为87.9%。这不合理论,不合理论……”
殊不知,乾在楼下看公告,青学的帝王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