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梦寐
一丛海棠妖娆地盛开,花色红黄杂揉,淡粉与雪白相映成趣,花瓣光洁剔透、柔媚动人,朵朵美艳高雅、绚烂耀眼,真可谓是“猩红鹦绿极天巧,叠萼重跗眩朝日”。
卓王孙缓缓走进去,花丛并没有道路,但他抬脚的一瞬,那些花枝立刻恭谨地让开身子,他脚步不停,神色淡漠,颀长冷傲的身姿如同君王。
海棠花丛的中间,正躺着一位睡美人。
她的容颜娇艳绝伦,姿态曼妙无比,宁静的睡容仿佛让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光彩。然而,她的眼角却有一点泪痕。
卓王孙静静看着她。
良久,他才上前,微微倾身,伸指抚上她脸庞。
冰冷,而又咸涩。
真的是泪。
她,哭了?
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有点难以置信有点抑郁自责还有点......欣喜。
他想起那天在幽冥岛上,她泪流满面的模样,那一刻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带走她,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既然她要离开他,就遂了她的意吧。无所谓的。他对自己说。
只是看到她的泪,他心中又有了些许茫然。因为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会在意她的,原来是会想念她的,原来她哭的时候,自己也是会难过的。不是幼时练武受伤的痛,倒像是受伤后的针灸一般,全身插满了针,初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待到后来竟是连骨髓里都浸满了细密而尖锐的痛楚。
这个骄傲的女子在他心中,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他突然有种荒唐的想法。
如果她是醒着的,如果她是在自己面前流了泪,如果她是真的臣服于自己......
他这么想着,突然又觉得可笑,这样的情形怎么可能出现,除非是在做梦。
“先生......”温婉轻柔的声音响起,卓王孙微微一怔。
相思?她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被戳破了心事发现了秘密,他有些慌乱地想要掩饰什么,眼前却是一黑,而后又现出点点烛光。映出周围的一切,华丽而冰冷,却又那么熟悉。
虚生白月宫。
竟然真的是梦。
真的,只是一个梦。
他并没有见到秋璇,秋璇也不曾为他流泪。或许她曾经哭泣过,所以才有了这个梦。
“先生?”相思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些许疑惑。
他回神,淡淡问道:“何事?”
相思怯怯地看着他:“没什么,刚刚......我以为......先生没有睡着......”
“你到底要说什么?”卓王孙皱起眉,记忆中,她虽然对自己极为柔顺,毫无要求,但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话,却从来没有过。
“先生,你真的不想打赢倭兵吗?”她的眼神已带上了一丝恳求。
卓王孙突然觉得一阵烦闷:“这个问题你问过多少遍了?”
“可是先生......”
他挥手打断她的话:“够了!你退下!”
话刚说完,他立刻想要改口,却在眼神触及相思的那一刻顿住。
没关系的,她不会离开自己。而且,他现在很想一个人静一静,并不想要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