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主要配对为雷奥尼斯X希尔菲斯，共六回。

无法接受这个配的，请不要继续看下去，谢谢�

夜莺之歌 0



「多可惜，可怜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女子若有所思的语气，简直是无懈可击的温柔。阿尔姆雷迪若不是熟知她

的性情，会真以为她起了同情之心。

「战争之下，难道有谁不是无辜的吗？」

就算翻尽史书也找不出战争的真正意义，阿尔姆雷迪看著黑白分明的棋

盘，史上的无数战争说穿了也不过就如同这盘上的游戏，又有谁不是时代

洪流下的无辜棋子呢？

他挑起了棋盘上的两只一模一样的白棋，细细打量。

只不过如今执棋的是他。

女子的眼中起了一丝笑意，伸出了手接过了棋子。柔若无骨的手，却也是

一双只杀人不救人的手。

「所以阁下要在地上建立起神的国度，体现神的恩泽？」

女子眼中含笑，吐纳的气息彷若轻烟。

阿尔姆雷迪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直视著她。

「既然是阁下的意思…」

女子又轻轻地笑了起来，机灵的眼闪著精光。

熟悉地念了几声咒语，掌上两颗纯白的棋子幻化成一对美丽的雀鸟。

灵巧地推开了窗，幽冥夜色尽在她的眼底，女子伸手一放让雀鸟们在寂静

的夜里振翅高飞。

「那麼，请为诸神啼叫吧！美丽的夜莺。」

夜莺之歌 2



「是桂花，红色的桂花——」

希尔菲斯惊喜地叫了起来。

雷奥尼斯初见了这里的花红，就想著一定要带希尔菲斯过来看看。

桂花并不罕见，就算是在城内，两人合抱大小的桂花树也多不胜数。

只是平常的桂花多是柔白淡黄之色，虽是雅在洒脱清纯，但嫌太过纤弱，

总觉得被风一吹，便是不知飘落何方的命苦。丹桂花形一样飘逸，但花色

却更豔更放，情炽如火，堂皇大器又意境深沈，每当花落，犹如点点天火

坠地，刹那之美，难以笔墨，不由得令人心神向往，无法自已。

藏在绿意谷间里整群整群的红，炙热得像是要把一个季节偷偷地燃烧起来

似。

这里是雷奥尼斯最近巡逻时发现到的，夏末秋初，正是桂花的季节，远远

地望来虽不见满山遍野的花，但那随著山间雾气散发之幽幽清香，却难叫

人忽略的了。近身一看，绝景再难忘怀，此後流连忘返，只要例行的行程

靠近了这里，就像是被什麼勾住了魂，一回神，便又到了树下。

风儿一过，只见丹桂飘飘如细雨落下，如梦似幻。虽有时空错置之感，可

是桂花却怒放地宣示，这是秋！是秋到了啊！

时节缓缓地移动，不知不觉，也到了秋。

不知已经有几年了，雷奥尼斯不曾注意到季节的迁移。不管何时花开，何

时花谢，何时起风，何时落雪。时节的转变彷若未闻，又怎麼会特别注意

到哪种芬芳开在树上，而又是哪个季节令人心扬？

却没想到被这季秋的花给惹了心动，那栩栩如生的红。

曾一度以为停止住的时间，竟也如融雪後重获新生的流水般，潺潺地流动

起来。

「好香喔！」希尔菲斯感叹，「这花香若能放到红茶里面，该有多好。」

香味满怀，希尔菲斯见到这满天花雨，不由得也看的傻了。

雷奥尼斯低声一笑，看著这麼绮丽的风景，同时竟然还想著泡茶的事，该

不会是自己一天到晚都让她泡茶，才会让她兹兹念念，心意全栽进了茶当

中。

这丹桂无论是花色还是花香，都好适合她。花香是她性情。而花色，应该

就是她的心了吧！雷奥尼斯心里面就是这样确定著，於是在巡逻的时候，

顺道转到这来看看了。

希尔菲斯虽然性格平静，剑却使得烈，虽然力道与技巧都很青涩，但使剑

的准度实在让人惊豔。虽然平时总因为太过善良而失了致胜的先机，但她

的剑当中冒著纯青的火焰，的确适合成为一位骑士。

剑即是心，在她那沈静优雅的外表的另一边，必有一颗如丹桂红花怒放的

心。

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希尔菲斯没注意到雷奥尼斯的动静，一心一意，都想将纷飞的花瓣带一点

回去。越走近了树丛，便越抬高了头，专心地仰望著那一阵一阵的朵朵红

雨。

适时风又起，更多的丹桂落地。

伸手一张，手上抓不到许多，倒是花瓣沾了满头。

雷奥尼斯笑了出来。

「队长，你看你看——」希尔菲斯笑道，像是邀功，「我抓到了！」

雷奥尼斯的视线并没有看向希尔菲斯张开的手。他轻轻地擅了擅希尔菲斯

的头发，靠在她发上的细碎花朵都散了去。

希尔菲斯楞楞地看著雷奥尼斯。

见到她这般的神情，雷奥尼斯手间用力，开玩笑似地拨乱了希尔菲斯的头

发之後，便转身离去。

「队长？」

「走了。」

希尔菲斯没有回答。

雷奥尼斯知道她还不想回去，花瓣抓的那麼少，想必是不甘愿回去的。回

过头来，仍见到她一心一意注视著丹桂树上，像是等待著一段一生一世的

恋情那般专心。怕是一转眼便会错过了，所以连眨眼的时间都是多馀。

恋情呐—

是花，开完了，便要飘落。

曾有位身份高贵的女子以极其无奈的口气对著他说，像是控诉什麼一样。

但是花总有一天还是要开的，不是吗？

当时自己似乎是这麼反驳著的。

女子只是微笑不语，然後抬头，也是看著些什麼。

但是雷奥尼斯想不起来，当时的那名女子，是看著花呢，还是其他。

希尔菲斯还是没有回答，连看都不看他。

雷奥尼斯只得将披风解下，将它盖在希尔菲斯的头上。

「免得又沾了头。」

「嗯。」

被披风盖住脸的希尔菲斯，看不出来是什麼表情。

队长真是个好温柔的人…

希尔菲斯张开手掌，刚才又抓了些花瓣起来。

丹桂把千年的精华集於这一个短短的季节里，让它散落，那麼悲，那麼

美。能与这开花的树在这里相会，欣赏它的风华，是命运吧！

可是自己却不解风情，满心只是想把它的枝节微末带走。能带得走它的

香，也带不走它的雅。

树也会笑的吧！多像是一个痴人，空有心意，却总是带不走最重要的东

西。但是自己也舍不得再将手掌摊开，让花瓣随风而去。

希尔菲斯再次抬起头来，看著树上的间隙。阳光斜射过树梢，应该是接近

黄昏时刻了。

听著树间的鸟儿婉转，希尔菲斯突然头一晕，扶著头脚便软了下去。

头好痛…

整个人坠地之前，被雷奥尼斯抱住。

「怎麼了？」

「头突然…」一阵抽痛，希尔菲斯又扶住了头。

「是生病吗？」

「不是，只是最近睡得不好。」

「身体的健康自己要好好管理，也是身为骑士的重要功课之一。」

「是…」

雷奥尼斯将手一横，将希尔菲斯连披风一起抱起。

「队…队长？」

「你的步伐慢的话，下山会太迟。」说得理所当然。

「是…」音细如蚊的回答。

队长真是个好温柔的人…好温柔、好温柔。

头又开始抽痛。

林间又传来雀鸟的声音，希尔菲斯心想，叫著这麼好听的声音的，不知是

不是夜莺。

夜莺之歌 3



希尔菲斯这几天虽然白天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可是一到了午夜，思考就

不可思议地敏捷了起来，脑袋也一片清明。如此活跃的精神状况，既使躺

在床上也无法入睡。

於是希尔菲斯到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燃起了桌灯，在摇曳的灯影下，独自

品味著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书桌上搁著几朵今日才向美丽的树抢来的战利品，丹桂花瓣浓郁的香气弥

漫在整个房里，彷佛创造出了一个遗世而独立的空间，在这里没有时间的

刻度，没有世界的经纬，静默的夜里，若是没有窗外的声音倾洩而入，这

个空间简直是被囚禁的荒城，没有人间熟悉的气息。

是什麼在窗外高声歌唱，是什麼在窗外尽情发芽？栖息於幽暗之外的到底

是什麼，在黑暗的夜里静静地发光？

窗外的鸟独占高枝而唱。就算风儿轻轻地刮，就算枝芽不断地长，依旧掩

蔽不了，它绝世而清脆的嗓。

梦想随著夜莺之歌迤逦而来，希尔菲斯想起了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在几

乎被遗忘的故事里，有个男孩爱上了女孩，而女孩喜欢著豔红的玫瑰。为

著爱情苦恼的男孩，他的花园里只种了一朵朵纯白的花，因此暗自感伤。

夜莺飞来了，对著男孩说，「让我帮助你成就爱情吧！」

夜莺唱著一遍又一遍的美丽的歌，直到吐出了鲜血而亡。纯白的玫瑰染上

了它无私的生命，变成了女孩最喜欢的花。可是当男孩欢喜地将美丽的花

送给了女孩，女孩却嫌它不够芬芳，随之将它丢弃在地上。

男孩并没有觉得女孩对不起他，只是将那朵美丽的花配戴在身上，为著那

从未成就过的爱情，一个人孤独神伤。

夜莺呐，为著如此肤浅的爱情而牺牲了生命，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傻？

但是夜莺只是不断歌唱，直到下一个男孩出现，直到下一个故事结束，它

终将一直歌唱。

好温柔、好温柔的夜莺呐—

让我把真正的芬芳带给你，请你静卧在世界的一角安眠吧！做著欢愉的美

梦，香甜地睡去。

於是这个世界将不再需要你绚烂的安眠曲，情人们也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有

不需沾血的美丽，以及不需要生命成就的感情。

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窗外的夜莺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归巢的时间已经到了，振了振翅膀，消失

於尘雾荡漾的夜空。

虽著夜莺的离去，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地透露出了曙光，月沈星稀，再过

不了多久，太阳应该也会慢慢地露出脸来。

糟了，希尔菲斯暗叫不妙，又是一夜没睡，今天还有对打练习，自己若是

抱著孱弱的精神上阵，十之八九会不会过不了关。可是已经这个时刻了，

要上床安歇也已经太迟。

希尔菲斯紧紧张张地抓了将自己的盥洗用具，打算到到浴室里洗去一夜的

疲惫。若不能完全提振精神，至少也要让外表活气些。

『锵』的一声，剑飞过了半个练习场，很幸运地掉在没有人站著的地方。

这是骑士见习生这一周第一次的实剑练习，发生了这种意外使原本有些吵

杂的场地像被水泼过似地静了下来。

目前在场上练习的是希尔菲斯与另一名同期的见习生，而被击飞的剑是希

尔菲斯手上的那把。场外其馀的见习生们对於这个结果无不讶异，因为格

雷贝尔上尉底下的两名见习生，希尔菲斯与卡杰尔的剑术的程度都很好，

每次练习，在同侪之间也都有相当好的评价，没想到希尔菲斯这一次竟然

犯下这种严重的疏失。

「你还好吧？」练习对打的见习生很担心地看著希尔菲斯。

「对不起－」希尔菲斯低头大声地表达歉意，刚刚自己一个闪神，让对方

将自己的剑击了出去。这件事不只可能会造成场外其他人的受伤，对於互

相在场上对打的对手而言，也是很失礼的一个行为。

「啊，这没什麼，但是…那个…」见习生有些顾忌地看了看雷奥尼斯。

手中的剑被击得飞出去，就表示连剑都握不好，这是初学者才会犯的错。

今天在场的同期生，进来骑士团接受训练都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才可以使

用真剑做对打练习。犯下这种初级的严重过失，虽说没人受伤，但还是不

可原谅。

更何况今天监督对打练习的是那个铁面无私的格雷贝尔上尉，就算是亲手

教导的弟子，一顿骂大概是少不了…不，或许是自己的弟子，反而会更严

厉地被责备。

果然来了——

「希尔菲斯。」

雷奥尼斯沈著声音叫著希尔菲斯。

「实在是非常抱歉。」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的希尔菲斯，弯腰九十度地像雷

奥尼斯道歉。

「下场。今天你不用再上场。」

见习生听闻後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一场叨念果然解决不了。虽然觉得这个

处置对希尔菲斯实在太过严厉，但自己也怕极了这个臭脸上尉，虽然万分

同情，倒也不敢开口帮她求情。

「我还可以－」希尔菲斯反射性地辩驳，雷奥尼斯把严厉的眼神对准了希

尔菲斯，希尔菲斯瞬间止了声。

「我不能让你的心不在焉影响了别人，这次没有人受伤是运气好。使用实

剑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在你能体会到这个重点之前，你不能上场。」

「是。」

希尔菲斯将脸低下，再次鞠躬。

「实在是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不谨慎造成队长的困扰。我下场了」

又一鞠躬，希尔菲斯静静地退到了旁边。

「既然你不会上场了，准许你先离开。」

「是。」

希尔菲斯听了之後，虽然脸上闪著非常生动的失望，但还是只得默默地转

身离开。被阳光曳得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好不落寞。

雷奥尼斯的眼神，悄悄地随著希尔菲斯的背影转出了练习场的门。

「报告！格雷贝尔上尉！」

雷奥尼斯回过神来，只见刚刚与希尔菲斯对打的见习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

在练习场中央。

「我要继续在场上吗？」见习生怯生生地问。

「换下一组人。」

「是。」

见习生敬了一个礼，就退下了。接下来的一组人，也在互相行过礼之後，

继续进行对打练习。

夜莺之歌 4



这天夜里，希尔菲斯很早便上床休息。

下午到了骑士团附属的医疗室，向医生请教了自己的状况，因为如此下

去，让自己的健康状况持续恶化，无论对自己或是对别人都不是好事，所

以希望能从医师的口中得到解决的方法。

医生询问了一下希尔菲斯近来的状况，皱起眉头思考，给了希尔菲斯一个

很模糊的答案。

「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影响生理状况。」医生说的也不是很

确定，「没有好好休息对身体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作梦也有平衡情绪的作

用，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你的心理与生理层面恶性循环下去，实在不是可

以忽视的状况。」

只是医生又问了下去，与希尔菲斯讨论了半天，也没有办法找出确实的压

力源头，而且由於自己是安海尔人，医生也不敢贸然开药，只是嘱咐了平

日要排除所有刺激性的饮食，最睡觉之前最好做一些轻松不用动脑的活

动，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喝杯加糖的热牛奶来帮助入眠。

希尔菲斯离开之前，医生也千叮咛万嘱咐地向她说，若是两天内情况没有

改善，请一定要来复诊，到时会再谘询多一点的医生，一起来商讨解决的

状况。

只不过医生的方法似乎没有太大的帮助。虽然希尔菲斯遵照了医生的嘱

咐，可是就算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掌管睡眠的精灵却依然没有向她洒下

梦的粉末。

希尔菲斯只能静静地一边期望入睡，但却一边期待著熟悉夜莺之声今晚也

会到来。

美丽的夜莺之歌，美丽的爱情之歌。

夜莺今晚却没有来。

可是就算没有夜莺的声音，希尔菲斯依旧无法安然入眠。

那夜莺的声音似乎钻进了脑袋，在脑中嗡嗡作响，就算是抱著头，也没有

办法让那种优美的旋律停止下来。

拧著眉的希尔菲斯体悟到，伴著无止息的头痛，今夜又将是个漫漫长夜。

「卡杰尔！你回来了！」

希尔菲斯离开了队长的办公室，一踏入骑士团的大厅，就看到卡杰尔慌慌

张张地向自己跑来。

卡杰尔这个星期调往城外见习，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你晚上还要去值勤吗？」

「那种东西随便啦！你忘了有天大的事情要等著我们去处理的吗？」卡杰

尔一付天快要塌下来的紧张模样。

「什麼事情？」

「啊啊——竟然忘了——！！」

卡杰尔一付不可置信的模样，自己只不过离开了基地几天，没想到希尔菲

斯就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的一乾二净，实在是太没责任感了！

他抓住希尔菲斯的双肩，很慎重地向她说，「我们两个要一起去破坏队长

的相亲啊！」

见希尔菲斯愣住了，卡杰尔亲切地追加附注。

「明天晚上他就要去跟那个丑女相亲了，」因为不知道名字，卡杰尔只好

以丑女称呼，「我们也只剩下今天晚上跟明天早上来讨论我们的计画

了！」

卡杰尔说著说著，握紧拳头，表现出必死的决心。

「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拟定一个超级棒的计画，把那个丑女赶走！」

队长…相亲…？

「希尔菲斯我们一定要…希尔菲斯？希尔——」卡杰尔才说到一半，便察

觉到了希尔菲斯的异状。

原来如此…我的头痛…就是…

随著卡杰尔呼喊著自己名自的声音，希尔菲斯几乎没有时间差地晕倒在地

上。

「希尔菲斯！！」卡杰尔惊呼，「来人啊！快来帮忙！希尔菲斯昏倒了

－」

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归队的时候，原本就已经嘈杂不堪的骑士团大厅，顿时

慌乱成一片。

雷奥尼斯正从总司令的宅邸返回骑士团的途中。

由於总司令大人刚好也在府内，所以比自己的预期中还要多待了一阵，踏

上归途的时间，已经是月亮高挂的时刻。

八月桂花香，这座美丽的城随著季节的绽放，洋溢著恬淡的桂花香味，让

整个城的气氛雅逸了起来。

离骑士团不远处，有个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古旧宅邸，飘来了浓郁的桂花

香。虽然这座宅邸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四周也荒废了，但一直镇守在这里

的桂花树，依然随著时间挺立，在这里默默地开花、凋谢。像是要代替著

离开的人，守护著这座曾经的家。

铜锈斑驳的大门半敞，剥离了往昔温馨的气氛，剥落了离人的回忆。花园

前荒草片片，虽然四散著生命的证据，却没有半点生命的华丽。

只剩纷纷落下的银桂苍白如雪，孤伶伶地妆点著皎洁的月夜。

桂花树下有个人影，月光映著她的金发晢晢发亮。她的脸细致如上好的白

瓷，容颜叫任何一位画师画中的仕女都妒忌，眼神里闪闪波光如翠，能让

任何一种绿意盎然都失色。

她美好的不像真实存活在悲惨世界中的生物。这个世界应有的悲伤她都不

该知晓，所有的烦恼都不该因她而停留。人间太多纷扰，她不应该自天上
翩翩而下，眷恋著这俗世间的一切平庸。

就像是如雨下的桂花，飘呀飘呀，应该飘得上天空去的，不应该落入凡

间。

雷奥尼斯不愿做唐突的人，伸手栏了桂花，桂花也不见得飘到自己眼前，

更何况这无边无境的天空是如何的大，怎麼忍心让这麼美好的事物停留在

这里，阻挡了无限的可能？

太美好了以致於不该拥有，自己的手只适合握的起血腥的剑，却挽不起美

丽的花。

而美丽女子眼中的期望，是自己给不起的。

但为何每次见到她就会忘了一切，时间的轮轴彷佛反转倒回那个无辜的年

代。那个年代里没有忧伤，也没有顾忌，只有随著时间不断增长的热情，

从眼中不断散落。

荣誉啊，地位啊，也陪著一起散落。到最後只剩下了一位因为无法原谅自

己错误的骑士，留下了一个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誓言。

这次的时间会将自己与她带到什麼样的结局去呢？

因往昔的誓言，枯守著故人已去之王国的骑士，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已经

误了自己，又何苦误了另外一个有心人。

雷奥尼斯离著希尔菲斯站著的桂花树下还有几步，踌躇不前。

希尔菲斯就像前日一样，背对著他，只是专心一意地看著飘落而下的桂

花。但雷奥尼斯仔细一看，希尔菲斯的剑已经出鞘，右手持著亮得晃眼的

剑，左手紧握著刀鞘。

「队长。」希尔菲斯没有回头，却出声叫了雷奥尼斯。

讶异於希尔菲斯异於平常的状态，雷奥尼斯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观察著

她。

「这里也有桂花树呢！」希尔菲斯彷佛想起了什麼似的，自顾自的说了下

去。

希尔菲斯依然背对著雷奥尼斯，但她立起了剑，金属反射月光，映出了她

毫无表情却平静的脸。

接著她将剑平举，轻巧的手势将风吹落的数朵桂花，一起接在剑上。之後

用力一振，落在剑上细细的花朵都抖落了去。

在雷奥尼斯的眼里，这时希尔菲斯的动作就像是剪成一格一格的画面，然

後再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重现出来。

她回过了身，转动了剑。

锐利的剑锋笔直地划入了雷奥尼斯的肩膀。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跟她平日谨慎小心的样子，犹如天壤之别。

痛楚就如同甜美的梦境一般美好。

在这个夜里，绽放出了第一朵，血红的玫瑰。

夜莺之歌 5



肩膀上吃了一剑，雷奥尼斯紧急的往後退了几步。希尔菲斯却没错过这个

好时机，趁势又把剑推进了过来。

是被什麼东西操纵了吗？雷奥尼斯想。

可是不像，刚刚的希尔菲斯还能与自己对话，看来意识并非不明。而谈话

的内容也涉及了几天前的回忆，这就表示这一段期间的记忆也都没有遗

失。

显然是所有脑袋的机能都运作得好好的，既然没有丧失心神意识，希尔菲

斯又怎麼会毫无理由地向自己挥剑砍来？

雷奥尼斯又连退了好几步，步伐之大，马上拉开了两人的间距。可是希尔

菲斯马上以速度弥补距离之差，连番速攻，用剑之快，不像未经实战的青

涩。

她剑尖划破了空间，雷奥尼斯偏头闪过，却能感受到那被剑驱使的风，狠

狠的力道刮过了脸庞，连周遭原本无事的桂花，都被扫开了去。

次次惊险的闪躲让肾上腺素迅速地窜流全身，实战经验丰富的雷奥尼斯明

白这不是无谋的恶作剧，这是一位能使得上剑的人赌上性命的对决。

希尔菲斯是认真的，她下手并无半点迟疑，到底是什麼原因让她斩断了平

常的犹豫，让她的剑尖没有半点感情的牵挂？一剑一剑，力道与速度兼

具，果决的战意让无意要打的自己感到备受威胁。

而到底又是什麼让自己这麼吃惊？是她使剑使得如此之好，还是她能够心

无罣碍地向自己砍来，而且招招犀利？

雷奥尼斯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之上，却未拔剑。

就算希尔菲斯明白了自己并没有要向她回击的意思，而自己又在第一击就

已经负伤，照理说对手既无战意，也没有必须要继续打下去的理由，那为

何她还不罢手？若无重大的事由，平时的她绝对不是恋战之人。

难道是什麼自己不太理解的魔法之类的功效，才让她失常成了这个样子？

「希尔菲斯，快住手！」雷奥尼斯终於也立起了自己的剑格档住她的攻

势，但依然没有拔剑，只是连剑带鞘，将她牵制在自己的面前。

「骑士的剑是国民信赖的力量，不能滥用。」雷奥尼斯强压心中的疑惑，

向希尔菲斯喊话，「身为骑士不能因个人的理由，任意挥舞著剑。」

「我不是骑士。」希尔菲斯异常冷静地说，「还是您认为，因为私欲而挥

剑向恩师的我，连身为人的权力都丧失了？」

她的回答让雷奥尼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以致於没有防到她出乎意料之外

的下一招。

趁著雷奥尼斯分神之际，希尔菲斯左手迅速抽起了剑鞘，对准刚刚才刺伤

雷奥尼斯的肩上伤口，用力一击。

雷奥尼斯闷哼一声，急忙又退。

但这次希尔菲斯却谨慎地停了下来，没有趁胜再度追击。

聪明，非常聪明！雷奥尼斯暗想，如果硬是要逼近过来，逼的自己不得不

拔刀相向，有利的不见得会是她。

「我不会感激您不拔刀的。」

希尔菲斯再次立好了剑势，伺机准备第二波的攻击。

雷奥尼斯非常迟疑地，但还是立好了备战的姿势。就在他犹豫著是否要先

攻之际，希尔菲斯抓准了这个时机再次进击。

被逼的不得不的雷奥尼斯只得格剑去档，虽然还是没有抽剑，只是这一击

去的力道却甚沈。

希尔菲斯毕竟没有太多经验，在练习场上的对打练习也大多是同辈，平常

她所习惯剑击的力道一定远远不及自己现在打算使用的力度，加上就算已

经练习个一年半载的，使用实剑的次数还是太少，无论对於剑的手感或是

使用上的流畅度，都还不足。

简而言之，就是新手。

而新手最大的弱点就是握剑不稳，剑身容易被击飞。

只要将希尔菲斯的剑给击飞，那麼今晚荒唐的闹剧就可以划上休止符了。

雷奥尼斯心一横，更加强了力道，企图一击就将希尔菲斯的剑给振飞。

在自己的剑碰撞上希尔菲斯的剑的同时，雷奥尼斯才发现她并没有出力抵

抗，她只是顺手力一松，整把剑被雷奥尼斯的剑击得飞了出去。

虚招！

希尔菲斯右手的剑被击飞时，整个人轻巧地借力顺势，左手的刀鞘又往雷

奥尼斯的肩上过去。

若是她这一击使上了全力，进了自己刚刚的伤口，自己恐怕无法再战。

现在还有机会，若是将剑势稍微拉回并继续往前，目标对准希尔菲斯的右

手上臂，这样希尔菲斯必定得以剑鞘回防。若不回防，在来得及砍进自己

的肩膀之前，她的上臂会先报废。

可是希尔菲斯不如雷奥尼斯预料，她并没有打算回防的意思。

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将剑鞘对准了自己的肩头。

为什麼？到底为什麼？

为什麼她选择了两败俱伤的结果？宁愿让上臂报废也要拼得让自己的肩上

挂彩？

她究竟为何这麼执著？

但难道自己这一击又使得下去吗？

希尔菲斯不是骑士，但自己却是。任何一场尚未分明的胜负，基於道义与

原则，身为骑士的自己没有弃剑的理由。虽然失败会使君主蒙羞，但失败

尚有等级之分，有重如泰山的失败，也有轻如鸿毛的失败，弃剑而败则是

最无耻的那一种。

更何况到现在依然不明白希尔菲斯的状况，若是遭人控制了，依她与公主

殿下及王子殿下的交情，随时进宫都不会有人拦阻，万一撂倒了自己之

後，下一个目标便是王宫之人，自己身为她的教导人却纵放她犯下滔天大

罪，不仅无颜面对将她托付於自己的安海尔族的长老，也无颜面对当初将

骑士的地位赐予给他的那人。

骑士必须为君主以及王国效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妨碍了国家大事。

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她才行，怎麼能因自己的一时心软，让整个王国蒙受

极大的危机？

桂花不停翻落，心思不断转动。

自己还有必须要遵守的誓言，必须要保护的人。

整个国家与一个人，这样的轻重难道自己分辨不出来吗？

雷奥尼斯指尖用力，将自己的剑势拉回，距离希尔菲斯的破绽之处，大概

只剩下一眨眼的时间。

但是…

或许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注定了自己再无胜算了吧…

从初见她的那一刻起，便——

雷奥尼斯骤然松开手指间的力道，唯一的武器在最後一秒匡当落地。

希尔菲斯脸上略略闪过惊讶之色，但却没有停下攻势。

她持剑鞘扑过去的力道极猛，顺著剑鞘击入雷奥尼斯肩膀的力道，她整个

人将雷奥尼斯扑倒在地。或许是因为雷奥尼斯也顺势倒地的关系，这一击

的力道并没有想像中的重。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事，以希尔菲斯目前那麼近的距离估算，再来一次的

话，就算是钢铁打造的筋骨，只怕也要应声断成两截。

只见希尔菲斯双手握住剑鞘，高高地再次举起，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雷奥尼斯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见满天飘散的桂花，但仍体会得到它们无情地散落。

一声声，下得多麼宁静，彷若将入了谁的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夜莺之歌 6



预期中希尔菲斯的最後一击一直没有落下。

事到如今，怎麼又迟疑了呢？

真视为敌人的话，应该痛快地下手才是。若是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身残

忍，这一点难道忘了教给她知道？

若是以後她在战场也是如此天真，该如何是好？

可是依现在的处境，也没立场说些什麼了吧！

先轻敌的是他，先误判的是他，先心软的也是他。一败涂地被击倒在地

的，还是他。

雷奥尼斯慢慢地张开眼睛。

希尔菲斯双手紧握著剑鞘，剑鞘在离自己肩头吋前的位置停了下来。

维持著这种姿势的希尔菲斯，低著头，金色长发倾洩，撒了雷奥尼斯一整

个胸膛。她紧握著剑鞘的双手微微地颤抖，不知道犹豫著的是应该快点下

手的好，还是应该要早点罢手的好。

现在的她又是什麼样的表情？散落的金发隐了她大半的脸，几乎分辨不出

来。

离树的花代替了希尔希尔菲斯的剑鞘，轻轻地落了下来。缓缓地拂过脸颊

的花朵，好柔的风，半点不带凉意。

雷奥尼斯的视线穿过了依然沈默的希尔菲斯，看向广大无垠的天空。

皓月当空，夜色无双，可惜丰收的秋色不落心头。

只有翩翩的花落呀落，落到了心底，满满的整个心都是。

再一眼，便望穿了光阴。

当年的那位女子，抬著头看著的是什麼，现下的他，终於明白了。

她看的是止不住时光如流水，停不住的青春同倦鸟，留不住梦想似归雁。

飘飘地，无论是什麼都就这麼地去了，半点都不留痕迹。她看的多年後的

今时今刻，总有一天会应验的命运。

莫道时光匆匆，不留馀地。最是无情处，都是有心人惹的呐——

纷纷桂花依然如雨下，顽固地沾在希尔菲斯的发上。

到最後，连花朵也痴迷了吗？

雷奥尼斯伸手。

哎，这颜色不适合她。太过苍白娇嫩，一点都不适合她。

只是无论再美的花也衬不起她的容颜，所以还是都去了吧！

雷奥尼斯伸长手，往希尔菲斯的发间探去。

触及希尔菲斯的头发之时，她瑟缩了一下，但却无更大的反应。

别纠缠我喜欢的人了，找更适合你们的地方去吧！

雷奥尼斯轻轻一挥，震动了丝丝细发，原本沾在她头发上的桂花朵朵，都

滑开了去。

待花朵落地，希尔菲斯的剑鞘也同时落地，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

雷奥尼斯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美丽的希尔菲斯，脆弱的希尔菲斯。

请不要如此悲伤。

斗大的泪不断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温热得几乎要烧伤了手。

这点小伤不算什麼，值不了你的一滴泪的。


默默地，时间过去。


先开口的是希尔菲斯，几乎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绝对不是故意要刺伤你的，只是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不能…让你去…」

不能让你去，绝对不能让你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去。

队长是个好温柔好温柔的人——

可是，却不是只有对我温柔！

对每个人都这麼温柔的队长，一定也会对那名不知名的女子也一样温柔。

那位女子一定不会明白这种温柔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温柔。


「不要去…」

就算知道，就算知道就算刺伤了你也於事无补，能阻止得了这一场相亲之

宴，也无法保证没有下一场。但眼见著时间的沙渐渐地从指缝中消失，慌

张地合拢了手，却还是什麼都抓不住。

焦急到夜不成眠，窜改记忆，欺骗自己，却依然无法将心中的期望止息。

我明白队长的心思不在我这里，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或许以後也永远不

会是。但我无法眼睁睁地，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假装什麼都没发

生。

就算手中握著的不能算是最重要的东西，却是唯一所能够拥有的。痴人如

我，再也舍不得再松开手，让仅有的失去。

虽然心才是关键，但心属无形，难以勉强，

所以，只有身躯也好——

请留在我的身边！！


「不要…请不要…离开我…」

声音如同细丝，再绷得紧一点，就会断弦。

泪则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滑落，一滴滴都落到了心坎上，铿锵入声。


真是个傻孩子…

雷奥尼斯闭上了眼睛，轻轻叹息。

都是我的错，让你一个人苦恼至今。

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

雷奥尼斯的手缓缓地将希尔菲斯的脸抬起，双方的视线交会。

打从一开始，就没离开你的打算。

瞒得了天下人，瞒的了你，却终究瞒不了自己。

「所以，别再哭了…」

接著雷奥尼斯整只手臂用力，不容置疑的坚定，将希尔菲斯整个人拥抱入

怀。

希尔菲斯伏首在雷奥尼斯的胸前，无声而泪下。

无声无息，多像梦境。

如果这是梦，请让我不要醒来。

请帮我告诉那林间遨翔之鸟，请它不要再来。

不管是睡是醒，我再不需徵兆、歌声、鲜血、牺牲。梦里再无隐晦的的暗

示，再无不能遗忘的故事，再无恐惧与忧虑，亦无那悲叹的幻境残酷如真

实人生。

请帮我轻轻地告诉它…

告诉那美丽的夜莺，请它不必再来。

夜已将尽，骑士团前终於现出归人的踪影。

雷奥尼斯远远地就看到席翁倚在骑士团大门旁的墙边，气定神闲的模样，

看来也应该是等了有一段时间。

席翁看著自己肩上挂著伤，却还抱著希尔菲斯的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想来是大概知道发生什麼事了吧！

所以雷奥尼斯觉得自己也不用多说什麼，只是微微地低头行了一下礼，准

备从席翁旁边绕过。

没料到席翁却出了声。

「伤口需要治疗一下吗？」

「这点小伤不必劳烦席翁大人。」

「我是不太担心男人的伤，可是万一希尔菲斯醒来了，看到你身上的伤口

还啵啵啵地流著血，我可不忍心她因为太过温柔而为你这粗野的武夫掉下

眼泪。」

「可是我－」难得雷奥尼斯脸上尽是为难，「已经答应不会离开她。」

席翁听之语结，怎麼搞的，这家伙是怎麼搞的？虽然席翁在嘴皮上的修练

与言词上面的磨练颇有心得，听了这段不知道理何在话倒也不知道该用什

麼回答。

治疗几个伤口也不用花许多时间，顶多耽搁个一时半刻的，不知雷奥尼斯

是看扁了自己首席的称号，还是根本是另找藉口，只想要保住吃希尔菲斯

豆腐的时间？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著这种轰轰烈烈的爱的约定，到底是发

生过什麼事情啊？

就在席翁琢磨著一定要说些什麼来糗这位向来行为必成规矩的军人之时，

雷奥尼斯又开口了。

「席翁大人，有事劳烦。」

「啥？」

「烦请转告总司令大人，今晚的宴会我无法出席了，若是做出惩处，我也

有受罚的觉悟。」

「小事。无妨。」

接著雷奥尼斯扯下了颈间的项鍊，毫无留恋地交给席翁。

「这是皇家之物，应当归於皇家。烦请席翁大人转交王子殿下，或是就将

它置於王妃殿下的墓前吧！」

「这种麻烦的东西应该亲自处理比较妥当吧！」

「王子殿下不喜欢我提及此事，而王妃殿下－」

雷奥尼斯闭上双眼，往常熟悉的人影却不再现。

果然没错。

恋情呐，果然是花，开完了便要凋谢。无论再次绽放的花期多长，苦苦等

待了多少个寒暑，等到的都不是当初的那一朵，期待的也不会是相同的那

一朵罢。

「我已无面目再去见她。」

雷奥尼斯说得坚定。

就算立下誓言的时候是多麼的诚挚，如今追忆已成枉然。而当初从王妃手

上接下的骑士之剑实在太重，今後自己恐怕是再也执不起来了。

雷奥尼斯的这番话语，席翁大概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明了了，也没

有不收下的道理，只得接过了。

雷奥尼斯向席翁稍稍地低了一下头表示了一下谢意，随即消失在骑士团的

建筑物当中，留下即将破晓的夜给席翁。

席翁抬头望著几乎消失的的月，心中五味杂陈。

同样的月光底下，大家却都是不同的心思。

时间缓缓地流逝，光明与黑暗消长的轮回却从未停止。有著不同心思的

人，都等待著最好的时机，做出最佳的举动。

雷奥尼斯等待著，希尔菲斯等待著，塞尔等待著，自己也等待著。恐怕连

另一个阵营的人也在等待著。

太阳快要露出第一道曙光。

能够等待的人总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而此刻他们都在等待。


等待天明－－

夜莺之歌 终



「既然碍事的骑士已经移去，那麼接下来的应该是？」

阿尔姆雷迪无语，弹指将一枚棋子轻轻一推，棋子应声倒地。

「女王棋…在时局中最有威力的那位吗？」

女神官秋波一转，转念而下。

「或许该称呼为，」她喃喃自语，「公主殿下？」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