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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爱】(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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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撑不住,我已经不能不认输。  

  “滚出去。”  
  柯洛有些吃惊和无措,但站著没动。  

  我的耐性到了极点,猛地抓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朝他头上扔过去。  
  没有打中,只擦过他脸颊,而後在墙上“碰”滴一声碎裂。声音听起来很吓人。但根本还不够解恨。  

  柯洛脸颊上青了一块,愣了一愣,张大眼睛望著我,挨了主人打的小动物似的,一时有些怯生生的:  “LEE叔。”  

  “滚出去,”发泄过後我还算平静,“钥匙还我。”  

  “对不起,LEE叔。但你别这样,”柯洛道著歉,他的眼珠很黑很大,看人的时候眼神永远是一派清明,“我没有拿你当小念。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冷笑,“要是一样,你就干脆拿我顶替他了是吧,也不用勉强,爱做不做的尽讲些屁话。”  

  “不是的LEE叔,”他语塞了似的,憋了一会儿才说,“我很在意你,LEE叔。”  

  我胸口窒了一下,哈哈笑出来。  
  这算什麼。安慰奖?  
  他这种暧昧不清是要把我拖到多少岁才罢休。  
  半死不活的,就靠这麼一口气吊著,眼看要死了,又给颗药丸撑点时日。这样下去我受不了,还不如死透了给个痛快。  

  我站起来,粗鲁地推了他一把,把他往门口搡。  
  “LEE叔。”他挣扎了两下,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耐烦起来,甩开他。  

  “你老实告诉我,你只当我是个洞,可怜我年纪大了找不到暖床的才跟我上床,你对我根本没兴趣。说啊!你他妈的给我说啊!!”  

  要他亲口说出来,我才会觉得解脱般的疼痛。  
  干脆烂到底了,然後我才能重新活过。  


  但柯洛没吭声,只用乌黑的眼睛看著我。我讨厌他那种让人心软的眼神,讨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年轻,他对那个人的痴情,他那点施舍的温柔。  

  “LEE叔,我……”  
  他的人和声音都被我“碰”地一声锁在门外。  


  柯洛带来的晚饭还在桌上摆著,我把它们丢进垃圾桶。打开冰箱,裏面却是空的,连罐啤酒都没有。  
  但也无所谓,我不酗酒。  

  我这样的人,无论什麼时候都要保持清醒,我不会让自己露出醉醺醺的丑态。  
  没有什麼东西值得让我那样失态。  

  我想著柯洛,他的乖巧,他的懂事,笑起来那种了然又包容的体贴。  

  其实也许他从来都没骗过我。毕竟他连一句“喜欢”也没对我说过。  
  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但那种温柔,又怎麼忘得掉。  

  我只是抽烟,一根接一根地,天亮的时候手指都已经发黄,  


  口干舌燥,脑子却清醒。没法睡了,我穿上外套,带了钱包和车钥匙,开门出去。  
  出门差点绊了一下。淩晨的公寓很是安静,柯洛坐在门口,抱著膝盖,弃犬一样,已经睡著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关上门,从他身边走过。  

  他似乎很懂得怎麼抓住人心。  

  但我这回不心软。他终究是别人家的忠犬,我只是养熟了他而已,他心裏很分明,永远不会认我是主人。  
  我何必作贱自己。  


  我两天没去上班,假也没请。全然的旷职。  
  回到公司,看样子一切似乎照常,卡还能用,也没人通知我已经被辞退了,我便照旧进了办公室。  

  柯洛在他自己位子上坐著,正打电话,我们的眼睛对上,他“啪”地就放下话筒,站起来。  

  “LEE叔,你这两天哪裏去了?”  
  “旅行。” 我答得若无其事,边往裏面自己的隔间走。  
  “为什麼连手机都关了?”  
  “没电。”  
  “是吗……”他看著我脸上的黑眼圈,“你好像很累?”  
  我哈了一声:“是啊,我有点肾虚。”  

  柯洛猛地不说话了,抿住嘴唇。  

  我看了看整洁的桌面:“这两天积了什麼工作吗?还是我已经被解雇了?”  
  柯洛露出意外的表情:“没有,都做完了。”  



IP属地:福建1楼2007-07-22 18:46回复
      看我在桌子後面坐下,打开电脑,一副照常上班的模样,他松了口气似的:“LEE叔,要喝茶吗?”  


      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麼。其实我没想过要辞职。甩手离开当然是最解气的,但赌气对我来说有什麼意义呢。我很现实。  
     
      我又不是怨妇,我能闹些什麼。光秃秃的仇恨又有什麼用,不能让我延年益寿,连让我换辆好车也做不到。何况人微言轻,凭现在的我,要去掰倒陆家人,那只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我只想过好日子。  
      比起小说裏那些以损人为终极目标的莫名其妙的反派,我还是觉得利己更实际一些。  
      适当地做做手脚,贩卖一些消息,对陆风来说,损失并不算大,但对我来说,收获很不小。  

      我只是打算用陆风的“托付”为自己筹点养老金,争取早日退休罢了。  

      童善说得好听,但我离开陆氏,他未必会对我这麼求贤若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留在这个职位上,替他做事不是更好。  

      我现在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要过得逍遥快活,没有钱权怎麼行。什麼我都得靠买。  
      之前会指望那些不切实际的什麼幸福什麼安稳,大概是我大脑短路吧。  



      钱确实来得很快,比领薪水要好得多了。我坏事早就做得多了,不差这一回。以才易财,没什麼心虚的,非常心安理得。  

      但财源广进了没多久,就卡住了。童善之前从别人手上买下一整条线,据说是对方要收手不做了,急著洗干净,才会把那麼赚钱的生意让出来。  
      货源,买家,人脉都一并卖给童善接手,一切都是现成的,童善只要坐在家裏数钱就好。  

      哪知道刚做成几笔生意,正接了一笔大的,S城的海港就突然被谢家接手。一点风声都没有,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个变故。  

      谢家不比原来曹方那夥人,对这交易根本不可能放行,无论童善怎麼明示暗示,都不予合作。大量的货囤在手裏,黄金也会变成烫手山芋。  

      事到临头,已经退不了了。嘴裏的肉怎麼让人吐出来。何况这个损失也让人吃不消。  

      焦头烂额了几天,每耽搁一天那都是大笔的银子。我原本指望这一次下来可以少奋斗几年,这下上班也不得不敷衍了事,幸好柯洛没说什麼。  
      其实跟我在一间办公室裏坐著,我的心不在焉,他多少也有所觉察,只是从不多嘴。我也乐得省心。  

      但再见到童善的时候,他居然眉开眼笑的,跟上次连说“坏事了”的时候那一脸牙疼样简直判若两人。  

      “童爷,”拿他钱财,我对他的称呼也变得客气,“我刚跟曹先生打了电话,他说……”  
      “不用操心了,”童善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这事没问题了。”  

      我有些惊奇:“解决了?”  
      童善还兀自乐呵呵的:“真是送上门来的啊。”  
      “呃?”  
      “今天谢家有人过来T城。送到枪口上来了。刚好,我就扣下了。”童善笑得好比弥勒佛,“谢家管事的那位现在揪著心呢。我说什麼他会不答应?”  

      真是绝处逢生,我也意外。虽然绑架这种事,我觉得有点贱格,但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坏人。别闹出人命就好。  

      两人坐著,放松地剪雪茄来抽,一洗这几日的晦气。童善从怀裏掏出小盒子来,我忙笑笑,不动声色地避开眼神。毒品我还是没胆子沾。  

      看他一副惬意的模样,我有点不舒服。毒鬼跟赌鬼是我最嫌恶的两种人。弄得倾家荡产,卖妻卖子……  
      太阳穴跳了一下,我突然有些怪异的感觉,瞬间想到什麼。  

      “童爷,谢家来的那个人……”  
      “恩?”  
      “是不是叫舒念?”  
      童善和气地看著我:“你知道的不少嘛。”  

      我识相地笑笑:“谢炎跟他那个助理有点不清不楚,我也是恰巧知道。”  
      童善懒懒“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  

      “童爷,”我憋不住,还是叫了他一声,“要是放心,让我去看著他吧。那些人办事粗糙,碰坏了他哪裏,我们都不好交代。”  
    


    IP属地:福建2楼2007-07-22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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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0 00:4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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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远也忘不了柯洛这一脚啊~~~~~内牛满面!


      4楼2011-07-17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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