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奈的机遇
我叫申太一,当然,这只是化名,(名字什么的,都是一个人的称呼,不必太在意)从小体弱多病,为家境好一点,大姨妈又是医生,爸妈工作又忙,所以只要一生病,就去打针,因为打针好得快。打过针的人都知道,药用多了身体就会产生抗体,久而久之,我越容易得病,而且那些普通的药对我的病失去了作用,于是,没办法,就只能再用更好的药物来治疗,就这样,陷入了恶性循环。
我依稀记得,那是96年发生的事情,开春之后去上学,天气很好,吐鲁番一年四季都是晴天,基本上不会降雨。因为开学需要交学费,身上带着一笔钱在路上走着,心里还在窃喜,交了学费剩下的一点钱就是我自己的了,虽然少,但是也足够我吃好几天的冰激凌了,因为当时冰棒是3毛钱一根,而冰激凌是1.5元一个。那时候已经快走到学校里面了,却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就是一种臭味,路过的人纷纷掩住鼻子,用鄙夷的眼光撇一下路边几乎必能称为人的物体之后便匆匆走过。
大家都知道,小孩子是很好奇的,新疆那边民风淳朴,只要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大家都会正视你,但是一个青壮年人却是一种乞讨的姿势在路边,那就很让人鄙视了,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好奇,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臭,于是就过去蹲下看他,他就像我舅舅那么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却蜷缩在一个大棉袄里面,眼睛都是浑浊的,貌似很虚弱的样子,像是得了一种病,顿时我的心里有点同情他了,于是便跑到小卖部买了一瓶水蜜桃,那时候是玻璃瓶的那种,一元钱,还买了一袋一元的方便面,心里想着大不了少吃两个冰激凌。忍受着奇臭拿到他的面前,用瓶底捅了捅他的衣服,对他说:“哥哥,快吃吧。”看见了吃的,他似乎清醒了许多,挣扎着,是的,是挣扎着伸出手抢过方便面,颤抖的双手无力的扯着袋子,却怎么也撕不开。我帮他撕开了袋子,打开了水蜜桃,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面,或许不能称为吃,而是一股脑塞进嘴里然后吞下去,似乎连咀嚼都欠奉,然后一口喝了半瓶的饮料。
吃了东西之后,他似乎有些清醒了,说了一声谢谢,吃力地对我笑了。似乎不是对我笑的,因为他在苦笑,是苦笑,无奈的,自嘲的笑着。当我要起身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悲哀的叫住了我,用哀求的语气让我等一会,看他虚弱的样子,我有点害怕,于是就跑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当我放学之后回家的路上又碰见了他,他说他一直都在等我,他的时间不多了,哀求我给他一点时间陪陪他。看他的样子我感觉好可怜,于是就蹲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起头,对我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的手不碰到你,你的身体也会发热,要是你能记住身体发热的点和顺序,我就把这个给你,说着就从手上取下了一个玉石手链,手链晶莹剔透,一看我就喜欢上了,他看着我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我喜欢手链,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游戏。刚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感觉到了一个个发热的点,先从跟他相对着的双手手心开始,一直到双肩,然后到我的小肚子,然后从小肚子一直向下,转一圈到我的尾巴骨,然后到我的背,接着到颈椎,然后头顶,在一路向下,一直回到小腹那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因为并不连贯,大概有点痒。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吃晚餐的时候了,那些发痒的点也终于连成了一条若隐若无的细线,但是不痒了。欣喜若狂的我告诉他我记住了,并在他的身上一一指出了我感觉到细线的地方。又期待,又害怕地看着他,因为我怕他不给我手链,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脸更惨白,手抖得更厉害。
不过还好,他给了我手链,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叹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似乎要记住我的样子,之后便慢慢的向别的方向爬走了,是爬走的。
我也没有多想,就很快地跑回家去,因为要是回去晚了,爸妈一定会打我的,还是男女混合双打。当天晚上吃过饭之后我就一直在洗那个手链,因为手链上有臭味,就和,那个人身上的臭味一样,我用香皂洗了好久,用了三四盆水,确定没味道了,才慢慢戴在手上,开心的给爸妈看,他们还以为我在哪个小商店买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呢。
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天半夜一阵阵腹痛将我从梦中拉到现实,我腹泻了。那时候的厕所是旱厕,本来是有灯的,灯坏了之后就没人去修,于是便一只黑着。由于不敢一个人去厕所,就拿着便壶蹲在院子里,感觉很难受,拉出来的便便比一般时候都要臭,还很粘稠,身体里的那条线比白天更明显了,还是慢慢通过那一个一个的点,循环着,我想让它停下都没用,不过手链好像也在慢慢的发着淡到不可察觉的荧光,知道我坐在便壶上靠着墙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躺在大姨妈的诊所里,不过没有打针,姨妈说我身体没什么事,只是虚脱了。让老妈做点鸡汤给我吃,还开了几幅中药让她放进鸡汤里,一起炖输了喂我。老爸问我昨天吃了什么脏东西,便壶早被他丢了,因为我拍出来的东西是深绿发黑的便便,还很粘稠到不掉,味道更是刺鼻的臭。我只说喝了一瓶水蜜桃便瞒了过去,于是就这样向学校班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大姨妈亲自照顾我,用中药调养,那时候的日子我想想都满嘴发苦啊,直到身体好了之后,就再没打过针。我就躺床上睡觉,慢慢感觉身体的细线循环,睡醒之后会出一身汗,还有一种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来却让人讨厌的味道夹杂在汗味里,而且只要一出汗就会有一层细细的狗夹分泌出来,当然,我早上起床就洗澡的习惯也是小时候养成的。因为一睡觉就会出汗,所以就算感冒了也会第二天就好,之后注意一下不要受凉就好了,自然也在没打过什么针。
一直到很久之后,从别人口中,我才知道,那个哥哥叫诺,是一个隐世门派天山派的外门弟子,是一个灵修者,那条手链是天山派灵修一脉的象徵,用来储蓄一些灵力,以备不时之需的。诺从小在天山上没下来过,直到92年新疆吐鲁番下暴雨发洪水冲出地底的几个出于我们认知的妖(不知道怎么说,暂时称为妖吧)之后,下山解决,却收服不了,只好用代价极大的秘术提高修为,几乎与妖同归于尽,才解决掉。那时候,诺已经不行了,本来想用秘术和坚韧的灵气来封住身体,坚持回到门派,却因为身体提前崩溃,不得不停住脚步,在最后关头遇见了一个品格还看得上的小男孩,那就是我。由于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又不甘心自己从小修炼的灵化为乌有,便在临死之前传给了我,然后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死亡。灵从一个人身上过去到另一个人身上有很大的损耗,所以我感觉到的灵才很细小。在两年后,我们这里迁坟的时候,老爸也一起去帮忙了,我在旁边看着,棺材启起来之后闻到的一股很臭的味道和诺身上的味道一样,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那位陌生的和我玩一次游戏的哥哥身上的味道是尸臭。不过他的味道稍微淡一点,还能忍受。
之后的日子里,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他,不过,我知道,诺,早在和我做完游戏之后就离开了,远离这个冷漠的世界,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肮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