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有些大,方容国整整盖在头上的黑色针织帽子,停在了整栋公寓门口。
地上摊着一盆已经摔碎了的万年青,一双小手正忙着把那棵可怜的植物挪到一个从街边捡来的涮拖布用铁桶里。
方容国微微皱眉,他抬头看看二楼的窗台,窗帘呼呼的飞。
郑大贤把手上的脏土拍干净,看着站在面前的方容国笑了笑。『嘿,这是你的吧?从楼上掉下来了,清洁工差点扫走它。』
方容国紧了紧手中箱子的把手,上前几步把铁桶拿过,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郑大贤闪到一边让他通过,『别客气。』
方容国上楼进屋,卸下全身挂着的东西,开了冷水洗澡。他的嘴唇冻得发白,身体却丝毫不动。他用洁白的毛巾擦拭身体,健壮的上半身有几处伤痕。
他穿好全套衣服,连那件黑大衣也穿好坐在沙发上,带上圆形墨镜,闭上眼睛。
方容国被门外走廊的脚步声惊醒,他利落地拿起桌上的枪侧身从猫眼向外看。『砰砰砰!』有一户家门整个被枪扫烂了半瘫在门闩上。
他眨着眼睛,耳朵听着动静。
一阵紧密的枪声传来,之后归于寂静。再是脚步声,从一楼楼梯上来的,有些沉重但明显是孩子的脚步声。方容国睁大了眼。
是下午的那个孩子。
郑大贤哼着小调抱着两个牛皮纸袋走过楼梯的转弯,在经过刚刚发生了枪战的那户门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直到停在了方容国的面前,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方容国握紧手里的枪,郑大贤按响了门铃。方容国看见有人从那户人家走出来,拿着枪,一脸怀疑的表情走向面前的这个孩子。
『拜托,救救我。』
他害怕到流泪,但丝毫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唇语说话。
方容国捏紧了手里的枪。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孩还是不断地按响门铃。
门打开了。
郑大贤一进屋就瘫坐在地上,微微抽泣着。
方容国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厚厚的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郑大贤哭得脸皱成一团,累得睡过去。
天亮了。方容国睁开眼,做完了基本运动,从床下拖出箱子打开。里面有几支他用的最顺手的枪,有几颗手雷,两把匕首。
他把枪拿出来用棉布细细地擦。
『你是做什么的?』
郑大贤愣在他面前,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头发乱翘着。
『我是清洁工。』
方容国吹了吹箱子里积攒的灰尘。『你该走了。』他对面前的少年说。
『我叫郑大贤,你叫什么名字?』
郑大贤穿了一件网格针织外套,一条刚过大腿的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有点破烂的皮靴。
『我叫方容国。』
『你是杀手。』郑大贤笃定地说,一双眼睛肿的像桃子,他自顾自地拉开方容国面前的椅子坐下,『请你教我杀人,我要报仇。』
『你该走了。』方容国不为所动,『我昨晚救了你,这还不够吗。』
郑大贤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光,脖子上的项圈挂坠摇晃着,『如果你赶我走,我马上就会死。既然你救了我,就有责任不让我死得那么早。』
方容国一言不发地装好枪,上膛开保险,把枪口对准眼前的少年。
郑大贤把眼睛一闭,屏住了呼吸。
时间过了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方容国绷在扳机上的食指松松紧紧,他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那盆万年青,摇晃的叶子有点发蔫,大概是今天意外掉下楼的缘故。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郑大贤睁开眼睛。方容国已经走了。
===暂封===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