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mcp吧 关注：21,303贴子：1,574,564
- 15回复贴，共1页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这座城有好多年都没有下雪了，似乎是从黄灿盛离开的那年吧。
张佑荣是个倔强的性子，只要认定的事，到死也不会回头。就比如当年黄灿盛那一句。
【张佑荣，等我回来。】
他这么一等，就是十年。
爹妈在家都被逼得快要上吊，以死相逼了。他却只能冷着脸说。
【别逼我，逼我也没用。】
黄灿盛什么时候回来，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可是除了等，别无他法。
这一年的冬天，这座城的上空开始飘雪。是白色的、晶莹剔透的结晶体。落在地上、房顶上、窗台上、头发上、手上、脸上。
张佑荣伸出手，将那些细小的结晶握进手心里。他想，黄灿盛大概要回来了。
他们的再次相见，是意外的，也是命中注定的。
黄灿盛坐在咖啡馆里，和对面的女伴聊得开心。张佑荣隔着玻璃窗，看着橱窗内的人竟是心惊地忘记了冷。直到那双熟悉的黑色眼眸察觉到他的存在，对上他的眼睛，他才慌张地冲了进去。
看不见周围人，看不见周围的景，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黄灿盛一个。被聚光灯照着，突兀地站在他黑漆漆的眼眸里。
他在黄灿盛对面坐下，毫不在意原本和黄灿盛聊得开心的女性。
张佑荣摘下围巾和外套挂在椅子上，然后看着黄灿盛，直愣愣地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觉得你要回来了，没想到……】
黄灿盛还是呆愣着，嘴巴微张，硬是半句话都挤不出来。
服务员跟着张佑荣的步伐来到桌边，礼貌地问。
【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张佑荣看也没看，只顾盯着黄灿盛，就说。
【牛奶，谢谢。】
服务员默默离去，两人竟又是一阵无言无语。直到身边的女性问了一句。
【灿盛，这位是？】
黄灿盛这才慌忙向女伴介绍起张佑荣。
【我的老朋友，张佑荣。】
女性友好的伸出手，只是想和张佑荣打个招呼。没想到，张佑荣似乎不仅没在看，就连听也没在听。其实，不是他故意去忽略的，只是他是真的没听到，就连黄灿盛说的，他也只能看着口型猜出来。
他不是有病，只是……十年的等待，让他变得心急。
看着女伴伸出而未得到回应的手，黄灿盛为了解除尴尬，只好说。
【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们老朋友好久没见了，让我们叙叙旧。】
女生有些无奈，但还是顺从着黄灿盛的话离开了。
临走时，她还在不住地回头，究竟是怎样的老朋友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对方，究竟是多少年的老朋友没有相见才会让自己眼里看不到旁人。
黄灿盛心含愧疚，只能支支吾吾地问道。
【佑荣……你还好吗？】
张佑荣诚实地摇头。
【不好。】
黄灿盛又是一惊。
【佑荣……】
【我一直在等你……十年了……一直在等。】
【佑荣……】
【大家都说女人的青春有多重要，难道……男人的就不重要？】
【佑荣，你听我说……】
【我也觉得自己傻，我也不想等你……可这世界上啊~有些事真不是能随我决定的。】
【佑荣，你别这样。】
【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
【我知道。是你的朋友吧，我看见你手上的戒指了，她没带，我知道不是她。】
黄灿盛心跳得厉害，睁大着眼睛都快要掉了出来。张佑荣自嘲地笑了，端起服务生刚刚送来的热牛奶喝了一口。
【就算我现在说，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转身出去，从此我们形同陌路。黄灿盛……我也忘不了你，忘不了。】
太诚实有时候更伤人，张佑荣就这样句句都戳进黄灿盛的心窝里。
张佑荣的眼眶红得厉害，连带着鼻子也变得蹿红。
【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坐在这里的意义，跟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我是不值，不甘心。十年来，我受的苦，受的伤害，就算全都说出来，也不能解我心头万分之一的痛苦。黄灿盛……】
【佑荣……你听我解释！】
张佑荣又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挤压到眼眶，然后泪水滑了出来，掉落在桌面的台布上，立刻就印出深色的痕迹。
【好，你解释。】
黄灿盛变得更加窘迫，他看着张佑荣，那张笑着哭的脸。
他不能告诉他，他输给了这个世界，输给了那些歧视的目光，输给了那些庸俗不堪的人们。他加入他们，甘愿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份子，从此麻木一生。
他不能告诉他，十年前，他被送去前方的战场，他在某次战役中被炸断了双腿，从此只能依靠轮椅和拐杖生活。
他不能告诉他，他在战争中留下的后遗症已经让他命不久矣。
他不能告诉他，这双腿他努力了三年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动。
他不能告诉他，手上这枚戒指是他当年想送给张佑荣却没有送出去的圣诞礼物。
这些，全部的一切他都不能告诉他。
黄灿盛闭上眼睛，深吸着气。
【佑荣……对不起……】
张佑荣大笑起来，笑到肩膀都随着抖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怎么会那么好笑。】
然后笑声越来越轻，最后竟变成了呜咽的声音。
张佑荣抖动着肩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黄灿盛一脸茫然，只能悠悠地转过脑袋，望向窗外。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佑荣已经站在了那里。穿着薄薄的毛衣，脸上的泪已经干涸，只留下满目的悲凉和绝望。
黄灿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通过唇形来解读，他那句。
【唯愿来生，再不相见。】
张佑荣最终融进了人群，消失在人海里。而黄灿盛只是怀抱着张佑荣留下的外套和围巾哭得不能自已。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