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inite∞130407】「文文∞浩烈」鱼(短篇/完)

浩烈 – 鱼
我就像一条失去水的鱼，一直都在垂死挣扎。
拿起单调的纯黑背包的双肩带利落地套上肩膀，李浩沅一如既往般在下课钟声响起后成为课室里第一个离开的人。过长的刘海柔软地覆盖在那双总是无意识往下住自己脚尖的双眼，同样是白衬衫灰色西裤的学生装扮，但阴沉的感觉总是笼罩在这个男孩身上。
拖著缓慢的脚步抵达公车站时那里早已挤满同校的同学，李浩沅挑了公车站最不显眼的一个角落站著，依然是维持半低头的姿态。
耳边传来男女高声谈论课余话题的嘈吵声，像待会要去吃新出的草莓芭菲作下午茶，又例如隔壁班的公认校花又被低年级的学弟告白，还有今天的突击小测有一半以上的题目都不懂做，如是者很多与李浩沅无关的话题不断霸占他的听觉。
只是，渐渐地，四周的声音被淡化，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男女子之间交谈的话语，再接下来一切回归宁静。
啪搭啪搭、橙黄色的鱼尾巴虚弱地在地上反覆弹跃，水珠随著尾巴的跃动而在阳光下闪闪生晖，那是失去水的鱼。李浩沅低著头，他知道那是自己，总是在挣扎，可是越挣扎却发觉需要的氧气越不足够。
「这种感觉又来了…」
李浩沅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却有种带著咸味的海水正在涌入肺部的错觉，地上那条鱼类跃动的幅度也慢慢减弱，眼前的一切不可控制地模糊起来。
…大概、又要倒下了吧。
「…学、同学！你没事吧！」
却在此时，一把陌生的声音使李浩沅回过神来，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发现视线开始聚焦，周围的事物再一次地清晰过来。
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源头，跟自己穿著同款制服且顶著一张秀气脸孔的男生就这样映入喘著粗气的李浩沅的眼帘，对方拥有一双小鹿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眉头好像因为担心自己而皱成老气的八字，被细碎发丝半掩著的左耳耳廓上有著七个明显的耳洞，视线继续往下瞄，最后停在对方衬衫的口袋上，那里别著一个名牌。
李成烈。
名牌上的名字。
李浩沅在心中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次。
「你流了很多汗呢。」
随著李成烈的说话，李浩沅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不属於自己的温度，下意识往后退远离那突如其来的温暖。
「啊、对不起，我好像吓倒你了？」
嘴角扬起一个歉意的笑容，李浩沅才发觉对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排粉嫩的牙龈，「但你真的没事吗？刚才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感觉。」
「…没事，我已经没事了。」
是的，因为你，我第一次从那种感觉中逃脱。

自初中开始李浩沅因为父母离异而变得独来独往，个性也越发孤僻起来，童年的玩伴也因为这样阴郁的李浩沅而逐渐远离他，放学回家也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无论是同住的母亲或是偶然来探望他的父亲，均被他拒诸门外。
自然而言，升上高中的李浩沅还是那麼孤僻的一个人过著他的校园生活。
过长的刘海将他凌角尖锐的五官掩去一半，白色衬衫总是规规矩矩地扣上整排的扭扣，即使有张英气的脸孔还是使女生退避三分。这是李浩沅的本意，初中时因为父母赐给他的这张脸孔而惹来一些不必要的狂蜂浪蝶，他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陪伴，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著。
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国度，安抚自己。
只是，这种一个人的生活，在临近高中毕业之际，被打破了。
自从那次在公车站被李成烈“救”了一回后，偶然在学校走廊上碰见了，对方总会热情地向李浩沅打招呼，即使李浩沅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后来不只打招呼，更会自来熟地攀上李浩沅的肩膀，搂著他去福利社买饮料。
纵使李浩沅总是能隐约听到李成烈的朋友在他耳边细声劝戒他不要太接近自己这个怪人，但李成烈还是执意地拖著李浩沅在校园内四处游走。
对於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李浩沅不介意，反正李成烈看上去也不介意。
坐在学校篮球场旁边的石阶上，还故意挑了一个有树荫的位置，李浩沅有一口没一口地细啜手中的那罐廉价碳酸橙汁，这种饮料他已经很久没碰，那是属於小时候的味道，是触发李浩沅心中那条不能磨灭的伤口的引子，只是因为这罐饮料是李成烈笑著递给自己的，所以他便义无反顾地接下。
反正，有他在身边，自己总能畅快地呼吸。
想到这点，李浩沅的嘴角愉悦地微微向上扬。
将还泛著冰冷感的汽水搁在脚边，李浩沅的视线紧紧地黏在那个於球场上满场跑的李成烈身上，偶然对方因为入球而发自内心的欢呼声会掠过自己的耳边，有如响彻云霄，然后在自己的脑子里炸开来。
李成烈让他等自己打完球一起坐公车回家，李浩沅就真的坐在这里等著他，反正李浩沅觉得只要能看著李成烈，便可以摆脱一直以来的束缚自己的负面情绪，所以也没差。
反正，面对李成烈，李浩沅有说不清的「反正」说服自己。
哨子声在夕阳的第一道余晖散落在球场上时响起。
「浩沅啊！我们回家吧！」
李成烈一手捞起放在篮球框下的书包，顺道将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扯高声线往李浩沅的方向叫道，并附上一个大幅度的挥手。
得到李浩沅的点头示意后，李成烈转身跟同样满汗淋漓的同学道别后便踏著小跑步往李浩沅跑去，只是此时的李成烈却留意不到一张椅子从他身后的教学大楼二楼某个教室的窗户中被丢出来，李浩沅不知道最后椅子会落在球场的哪里，只是目测好像会狗血地砸在李成烈身上。
得到这个认知后，李浩沅感到他某条神经瞬间绷紧起来，神色紧张地快速冲上前将李成烈牢牢地拥在怀中，并转身用后背替他挡下如预料般将会砸下来的椅子。
「啊李浩沅！！！！」
「…嘶！」
怀中李成烈失控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及后背传来预期中的痛楚认证了李浩沅的想法，这个世界原来真的会像韩剧剧情般狗血，突然天降横祸想要伤害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只是，李浩沅庆幸自己如韩剧中的男主角狗血了一回，替重要的人挡下了那天降的横祸。
「你们没事吧？！」
「啊一定又是三班那群不良，总是没事就留在学校干架！」
「成烈啊你们要不要先去医疗室看看伤势？」
在篮球场上目睹一切的学生在反应过来后纷纷涌上前慰问他们的情况，只是七嘴八舌的内容听到李浩沅头昏脑胀，脑袋有气无力地搁在李成烈的颈窝处。

当李浩沅回过神来，却惊觉人已身处在医疗室内。
坐在雪白的床沿，李浩沅上身的白衬衫早被褪到腰间，侧头一看，李成烈正用银色的小钳子夹著沾了药酒的棉花在自己的背部轻柔地涂抹著。
寂静的空气流动在二人之间，这倒让李浩沅不太习惯如此安静的李成烈。
「成烈，你生气了？」
最终，李浩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我说难道你觉得我不会跑吗？说一声让我避开就行，用得著这样整个人扑上来替我挡下吗？」
盯著李浩沅背部那一大块的泛著紫黑色的瘀青，李成烈觉得心里被什麼堵著似的，很不舒服。
「你会避不开的。」
「你是不相信我的运动神经吗？！」渗透药酒的棉花用力地按在瘀青的部份。
「…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能赌上任何有机会让你受伤的可能性。」
「……那就是不相信我。」
「不是…怎麼你好像听不明白我的说话…」
李浩沅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跟其他人交流，所以词不达意或使李成烈理解不到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其实就是想保护你而已。
「我明白的，只是我也是男生。」
李成烈站起来走到床边的矮柜旁放下手上的钳子，转身看著低头并动作缓慢地为自己重新套上衬衫的李浩沅，刚刚那个惊心动魄的影像又再一次重现眼前。
莫名其妙被一脸紧张的李浩沅扯进他的怀里，才刚回过神来抬起视线便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到一个黑影著实地砸向他的后背，那一刹间李成烈感到对方抱著自己的力度更强了。
再接下来，便是鼻头一酸。
「我也是男生，所以也想保护别人，不让别人受伤。」
语毕，李成烈静静地站在床边，感受到微风随著夕阳透过窗缝的流进这个空间，发碎被扬起磨蹭著脸颊，然后看到的是李浩沅抬起头勾起嘴角，对著自己笑得无比温柔。
一片柔和的橙黄色像薄纱般盖在李浩沅身上，软化他身上尖硬的棱角。
「我说，你是不是常常都会像那次在公车站般喘不过气来？」
径自坐在李浩沅右手侧的位置与他一起分享夕阳洗礼的李成烈，问。
感到身旁的床铺位置凹陷了下去，对方身上那股止汗剂清新柚子味道使李浩沅轻皱鼻翼，但他很喜欢这种李成烈在自己身沿的感觉，於是嘴角又再次不能自控地扬起。
「以前是，但遇到你之后，便没有出现过这种令人感到窒息的状况。」
「喔、原来我是你的氧气供应商！」
如同响板般清脆的声音明显带著几分兴奋的语调，李浩沅甩了一下过长的刘海，在黑色发丝的缝隙间瞥见李成烈那双因为充满笑意而弯成一度桥的眼睛，心头顿时止不住涌上的悸动。
「我的氧气男孩，那你愿意供养我更多的氧气吗？」
将手撑在李成烈的身侧，柔软的床铺被手掌向下压出一个弧度，侧头凑上对方的脸庞，彼此的鼻头互相擦过，吐出温热的气息，轻闭双眼，昂起头，双唇小心翼翼地印在李成烈的之上。
然后，李浩沅觉得现在的自己像小时候养的那条红红橙橙的小丑鱼。
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呼吸著。
-THE END-
「浩沅啊，明明你的眼睛就很好看，为什麼要这样遮掩著呢？」
撩起李浩沅额前的发丝，李成烈眨巴著大眼睛地问。
「那明天陪我去剪头发吧。」
「明天才算吧。」
「明天我生日，我最大，我说了算，陪我去吧。」
「怎麼我不知道你明天生日？哼、今天还未过，明天才算吧。」
「唔、生气了？」
而只是外出一趟为暖水壶添热水的校医此时只能捧著暖水壶站在医疗室门外心中淌泪。
「两位同学啊，你们这样打情骂俏，老师我不好意思就这样进来冲进去打断你们，我到底什麼时候才能进去啊ㅠ ㅠ」
(所以医疗室没人在是有原因的，校医辛苦你了^^)
由0326拖到今天终於撸好了这篇，本来打算写3000+左右的短篇
最后还是爆字到5000左右
看著楼主爆字的份上，请不要嫌弃这超级迟到的生贺嘛ㅠ 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