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活
大艳阳所带来的沉闷天气终于被入秋的第一场雨及时地冲刷一空，连空气也变得清洁了许多，多日被灰尘所遮掩的大街恢复了他花岗岩的光泽，由各种不同颜色的石块构成的建筑与房屋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的特色也渐渐浮现在外来者的眼中，每当旭日升起时，露出的晨曦照耀在如镜子般的石城上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安静的环境与恬静的气息总会令人内心感到自身的渺小从而产生不知名的敬畏。
当然，这只针对与外来者而言，对于生活在城镇中十几年或是更久时间的居民来说，这样的布景只不过在炙热的夏季尽量抵御那要命热毒的措施，至于被莫名称之为信仰之都居民的他们可一点都感觉不到外来者口中所说的“圣洁”概念——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独特。
不过教廷很看好这座城市并在这里设置了教堂，这样一来多少的确有点圣都的感觉。而且托教廷的福，【安格罗达】依靠死火山下掩埋的矿物出口而来的资金和那群慕名而来的旅行者所带来的隐形消费成为诺亚斯大陆上有名的富庶城市之一。
夜幕的降临是酒馆开张的时间，与白天的神圣不同，夜晚的安格罗达更像是充满了欲望与欢愉的享乐之都，五光十色的霓虹交相辉映，随处都散发着酒气的迷香。
“盖尔，来一杯【猩红玛丽】。”坐在吧台上的佣兵笑呵呵地递上空的酒杯，站在吧台后的亚特下意识地转身从柜台上取下几个木瓶子打开，手法娴熟地将饮品调在一起。
“这杯算我的”亚特盯着手中黑红的液体倒映出自己与当初完全两样的面孔，然后轻轻一推，“今天怎么样？艾伦。”
艾伦接过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大口长长出了一口气，“还能有怎么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没挑战性。”
“你也该退休了，都一把年纪还到处奔波，至少给自己找块好地吧，免得以后死在哪里没人收尸。”亚特接过又空了的酒杯无奈地满上，“你再这样下去我会给老板踢出去的。”
“嘿，那不正好么，跟我混，保你赚的钱比你那抠门老板多。”面对亚特的艾伦露出和善的笑容，只是从额角划拉到下颚占据左半张脸的伤疤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时刻打着算盘的人贩子。
“还是算了......”眼角瞄到门口那个发福的身体，亚特立刻将酒瓶收起，“一个银币。”
“不是你说......”突然的变卦让艾伦怔了怔，但回过身看到那个吸引视线的球状身体，艾伦憋着笑扔下一个银币，身体俯在亚特耳边悄悄地说，“盖尔，哪一天不想做了拿这个银币找我。”
“那么，明天见了。”直起身后艾伦噙着笑道别。
“嗯。”见艾伦离开，亚特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个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地想要把自己招进去啊，每天对付这种人亚特觉得比以前自己练习【搏技】要累得多。
“你的样子有点不安啊，”店长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对小眼睛盯着自己，“怎么了？”
“店长，别吓人好吗？”亚特发现只要自己稍不注意他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真不知道以他的球状身体是怎么做到的。“雅布到哪里去了？”
“那个小家伙又去惹麻烦了。”店长挺了挺的大肚子神秘地朝亚特笑，“怎么样，还习惯吧。”
“两个月的时间还有什么不习惯的。”亚特报以同样的笑容。
“有什么打算？”店长用手拄着他的大脑袋，可惜背景不干净，不然这么高效率的店员他还是蛮想一直留下来，不过说回来，他也没资格说别人。
“不知道。”亚特耸了耸肩，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的值得前进的目标。
“诶——”店长拖长尾音表示十分不理解，“力量？你不想去追求么？”
“现在的我没有要保护的人。”亚特背过身将酒杯收回橱柜里，似乎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而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刚刚老板你去哪了？”
“哦，我刚去取信封了。”见到亚特的反应店长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手里变戏法般出多一封戳有玫瑰花印章的信封在亚特的面前晃晃，借着出色的视力亚特看到收件人一栏填着“诺威艾`金”。“一位老朋友的信。”
“老板，蹲下！”亚特突然按下面前的大脑袋，一张椅子朝着自己的面门飞过来，亚特随手接住椅子的扶手，正欲放在地上，门口传来熟悉的大嗓门：“盖尔，接招。”
常年训练出来的肉体下意识地将椅子扔出去，然后就听到一阵混乱的杂音，店长回过头看向门口，不出意料地看见被亚特扔出去椅子还有掀翻的桌子压在下面的雅布。
“我说你输一次他不行么？”店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第258次了吧。”
“额......我尽力。”亚特不好意思地挠头。没办法，条件反射。
“啊，不算，再来！”被埋在杂物里的人在亚特和店长私聊时突然蹿起来吼，“盖尔，今天我一定要打倒你！”
“老板，介意我用这个么？”亚特从吧台下抽出一个空瓶子。饱受两个月骚扰的他决定给他一次难忘的‘经历’。
“这个不行，太脆，他不痛”店长严肃地板着他那张怎么看怎么滑稽的大饼脸递上一瓶酒，“用这个，这个比较有分量。”
“......”
“放心，这个我特地找人用固化术强化过了，砸不坏的。”
“那我动手了。”
“生日上的约定......你......会遵守......对吧？”沾染血迹的枯朽手掌紧紧抓握住自己，平时慈祥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已经失去了焦距，没有视线的瞳仁直勾勾地烙进绝望的心底。
对不起，我......我没办法.......
“不要......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啊。”最后的体温随着虚弱地呓语消散在空气中。
都死了，无论是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呼——呼——呼——”苍白月色照耀下的亚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瞪着眼睛失神地看着被单，剧烈的喘息听起来像是遭受到严重的刺激。
亚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颈上的黑曜石项链沉默着地摩挲着。
这样，真的是我意义所在么？我不明白，村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