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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Blood-sheded Love(拜吧向/卡笛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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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恍然大悟,脸上满是对阿列克谢大人的叹服之色,“原来如此,大人明鉴,在下之见犹不及大人之万一;那,请恕在下先行告退,派人寻回追兵。”
阿列克谢大人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离去,就当大人开口正欲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打开门准备离去的典狱长却发出一声惊呼:“卡路迪亚大人,您怎么也在这里?”
卡路迪亚依然还是老样子,但他却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而是带着一个哭得瑟瑟发抖的小马童大步进屋,对阿列克谢大人行了个礼,“大人,请恕我先前不小心听到您和典狱长的对话,但我想,小贝克应该能告诉大家这件事情的一些内幕。”
阿列克谢大人神色一凝,示意卡路迪亚继续往下说。
卡路迪亚对阿列克谢大人笑了笑,蹲下来低声对那个叫贝克的马童说了句什么,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随后,贝克上前一步,抽抽搭搭地告诉了在场者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马棚里有两匹上好的马不见了。
“等一等,你说的是赫尔墨斯和墨丘利(*)?!”阿列克谢大人震惊的说,“可是墨丘利的蹄铁不是损坏了一只吗?”
还未等贝克回答,还站在门口的典狱长却出声了:“大人!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在下在查看马蹄印的时候,那匹载着瑟尔曼逃跑的马留下的蹄印的确有一只是残缺的。”
书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贝克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卡路迪亚仍然维持着他轻松自在的姿态,仿佛一切都于己无关。半晌,阿列克谢大人挥手遣走了贝克和典狱长,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扶手椅里,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赫尔墨斯和墨丘利……赫尔墨斯是尤尼提的坐骑,而墨丘利是笛捷尔的……但尤尼提也一起不见了……”
我沉默地站在一边,并不准备提醒阿列克谢大人上个月加固监狱屋顶的任务是尤尼提负责完成的;当然,也许大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卡路迪亚轻巧地上前一步,说:“大人,请恕我直言;如今的情况,恐怕并不是笛捷尔少爷带着一队人马就可以解决的。吸血鬼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出来活动,如今犯人逃逸的消息已经暗暗地传遍了全城,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那位从不放过任何罪人的吸血鬼一定不会放过;同时,不管尤尼提少爷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与逃犯同一个目的地的尤尼提少爷恐怕也一并会受到吸血鬼的威胁。因此,我强烈建议,剩下的事情请交给我来完成——我会杀死那个吸血鬼,并且把尤尼提少爷安全的带回来,也会把逃犯重新关回监狱加以严惩。”
也许卡路迪亚是想以此鼓舞人心,但阿列克谢大人并不像得了多少安慰。于是,卡路迪亚再次扬起一个安抚人心的微笑,“大人,请您务必相信,从任何意义上来说,我都是一个非常‘牢靠’的人,您所担心的事情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因此,我不会让你我都担心的事情变成事实。”
言下之意,卡路迪亚并不会让这桩可能成真的、“阿列克谢府上的大少爷协助杀人犯逃跑”的丑闻走出这间书房的大门——平日里的不拘礼仪或是漠视人情规则并不代表卡路迪亚不懂。他只是不屑罢了。
阿列克谢大人的表情舒缓了几分,说道:“非常感谢您的体谅,卡路迪亚先生。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找错人,因此,请您务必尽快寻回犬子,在酬劳方面,也请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卡路迪亚“呵呵”笑了两声,似是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感谢您的慷慨,阿列克谢大人,那么,我就先去准备了。”
阿列克谢大人抬手止住他的去势,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但还有一事,您这样只身前往,作为您的雇主我不能说完全放心,毕竟您要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和躲藏在暗处的吸血鬼。请一定允许我让笛捷尔带人陪您一同前去,这样多少也好有个照应,”阿列克谢大人转头看向我,语气殷切地询问,“你说对吧,笛捷尔?”
“您说的对,父亲大人。”我垂眼,没有迎上他的视线。
卡路迪亚讶异地挑高了眉,似乎准备拒绝,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话,“……那,既然您心意已定,我也不便再多推辞。但我必须先行劝告笛捷尔少爷,届时不要太冒进,以免伤到自己。”
见卡路迪亚同意,阿列克谢大人便放他去先行准备。卡路迪亚从门口离开后,阿列克谢大人再次从书桌后站起,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手,作出要抚摸我肩膀的动作,但最终又收了回去。
我低垂着眼,假装自己并没有对此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阿列克谢大人的声音响起,“我会布置好一切的,笛捷尔,”他顿了顿,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不管届时会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儿子。”
我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只是沉默的行了个礼,就此告辞。
(*)赫尔墨斯Hermes和墨丘利Mercury:畜牧之神,是宙斯的传旨者和信使。墨丘利是赫尔墨斯在罗马神话里的名字,同样是行星里水星的名字——反正给马匹/行星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赫尔墨斯的特点就是跑得快= =


IP属地:上海22楼2013-03-24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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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2
    夜色已经把整个布鲁格勒吞没,在明亮的月色偶尔被厚重的云层遮盖的时候,我手上的火把也仅仅只能照出几步之外的情况——但正如先前阿列克谢大人所说的一样,墨丘利留下的足印并没有消失。
    阿列克谢大人或许真的有他的安排,因此,我并没有等到卡路迪亚一同前来——倒不是说我希望他来,毕竟事关尤尼提,阿列克谢大人一定不希望有外人插手自己的家事。
    由于赫尔墨斯和墨丘利是马厩里我最为熟悉的两匹马,而在它们双双消失的窘境之下,我只得暂时借来了阿列克谢大人的坐骑,许珀里翁(*)。
    这匹马就像阿列克谢大人一样上了年纪,幸而它年轻时仍是一匹好马,所以在雪地里行进尚不至于把它累垮。顺着墨丘利留下的足印一路前行,我就这样出了布鲁格勒。地上的足印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排。
    我心知自己找对了方向,无法按捺住心里高高昂起了脑袋的焦躁,扬鞭催促许珀里翁加速前进。
    出城走了不久,我就看见远处有几点灯火,隐隐约约勾勒出一间小房子的模样。我记得那是伐木人在林中休息的小屋,但先前阿列克谢大人早已派发了木柴,伐木人完全不必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城砍柴。
    而这时,月亮又在乌云之后露出了惊鸿一瞥,就是在这么短短一瞬的月色照耀下,我分明看见两行马蹄印就这样直直地指向了灯火的方向。
    我翻身下马,随手把马匹拴在了近旁的一棵树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熄灭了火把,就这样向黑暗中的小屋走去。
    这段路并不难走,但仍然是耗费了我不少的体力。当然好处是,在雪地里的跋涉让我在马上冻僵的双腿逐渐恢复了知觉;而当我的手触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我甚至都起了一身薄汗。
    也许应该感谢阿列克谢府上上好的皮靴和御寒衣物有效的抵挡了雪水的侵袭——至少在此刻,我的双脚仍然是干燥的,这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很有利。
    站在小屋的门外,我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借着月色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座建筑。
    小屋比我想象的更大,从外观上看似乎是被分成了好几个房间——大约是许多伐木人合力建造并共用的。我绕着小屋走了一圈,发现除了几个高处的气窗外,我所能够得到的窗户都被深色的纸或是布料遮盖得严严实实,完全无法看透里面的状况,在外面也无法听见里面是否有人声。
    至少,里面有人的话,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我已经等在门外了。
    我回到正门,尽可能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小屋内部的环境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这个伐木小屋里竟然有一个宽敞的礼拜堂——或许这并不算特别奇怪,在气候恶劣的布鲁格勒,物质生活的匮乏必然会引导人们寻求上帝的精神指引。
    我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穿行在长椅之间,足下的靴音回荡在空旷的礼堂内。在礼堂的最远处,巨大的十字架之下陈设着一张长长的主祭台。
    祭台上似乎有一个躺倒的深色人形。我心下一凛,不由得加快步伐,想去一看究竟。
    这个人就这样不知生死的横躺在祭台之上,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头面部甚至被蒙上了黑布。我伸手掀开黑布,顿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沉到了胃里。
    这个人不是尤尼提,而是瑟尔曼。
    清脆的足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却发现尤尼提提着剑站在我的身后,剑尖的方向正对着我的心口。
    “哟,笛捷尔,你可真是让我好等,你有没有想好该如何向我赔罪呢?”他笑着说,笑容就像是真的终于等到失约的哥哥一样天真纯良。
    随后,他的整张脸立刻阴沉下来,以至于窗外的月色都躲藏到了云层之后,室内顿时昏暗起来。我眯了眯眼睛,几乎看不清尤尼提的表情,而尤尼提悠闲的语气更是让我内心叫嚣已久的焦灼更进了一层。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的痛楚在让我更清醒的同时也让我听到尤尼提接下来的话:“……这样吧,我亲爱的哥哥,害我等待了这么久,你就拿你的性命来赎罪吧!”
    我抬头看着高悬在吊顶上的十字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神之子低垂着眼怜悯又慈爱地俯视着我和尤尼提,不知他究竟是在宽恕哪一个罪人。
    (*)许珀里翁Hyperion:十二提坦之一,光明太阳之神。太阳,月亮和黎明之父。十二提坦是宙斯的父辈神族,后来被宙斯率领奥林匹斯众神推翻。


    IP属地:上海23楼2013-03-24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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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7 10: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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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3
      “砰!”
      我并没有等到尤尼提的剑锋穿透我的心脏,而是听到了一声闷响。我猛地低头,却发现原本站立在我面前的尤尼提已经瘫软在地上,卡路迪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我叹气,这是要让今晚更混乱吗。
      卡路迪亚毫不在意地跨过昏倒在地的尤尼提,一脚踢开他身边掉落在地的佩剑。佩剑似乎是撞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发出了金石碰撞难听的嗡鸣声。
      “这么说,您就这样直接这样来了,卡路迪亚先生,”我转过身,故意不去看卡路迪亚,把手探到了瑟尔曼的动脉处,感受到他的生命依然有力的跳动着。他还没死,很好。“阿列克谢大人是不是太小看您了?”
      卡路迪亚在我身后爽朗的笑出声,“笛捷尔少爷,您还是这么会说笑,”他顿了顿,“事实上,令尊对我十分忌惮,派出的人几乎要把我射杀在当场。可惜是我技高一筹罢了。”
      我冷哼了一声,“那您既然已经知晓阿列克谢大人不愿您插手此事,甚至不惜因此杀了您,您又何苦还要搅这趟浑水?”我转身,却发现卡路迪亚已经紧紧站在我的背后,我一转身,几乎要和他脸贴着脸。月光自头顶的天窗倾斜而下,被卡路迪亚凌乱的头发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闪烁在他亮蓝色的眼睛里,我几乎可以数得清他虹膜上深深浅浅的斑点。
      卡路迪亚毫不在意这样的姿势其实并不适合严肃的谈话,相反,他越发凑近我,以一种类似于情人之间的呢喃声在我耳边低语,“事到如今,你还是在试图隐瞒。”我注意到他没有再对我用敬称。
      说完,他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一大步,站在我和尤尼提之间。先前包围着我的属于卡路迪亚的气息和体温也因此远离,我试图不动声色,内心焦灼的火焰却开始噼噼啪啪的燃烧,“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事实上,我应该在那之前就留意到的,如果你那个晚上还有印象的话,笛捷尔,”卡路迪亚抱着双臂,语气像是循循善诱的师长,我不禁恶狠狠地瞪着他,“就是在我第一次见到瑟拉菲娜小姐的晚上,我在阳台上开你和她的玩笑,当时你就这样用你漂亮的蓝灰色眼睛瞪着我……”
      我忍不住出言打断,“对不起,卡路迪亚先生,我没看出来这件事和你先前指控我的事情有任何关联,如果可以的话,请说重点,”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我清了清嗓子,“我不巧正在赶时间。”
      “啊,对不住,一时忘了形,”他欠了欠身,虽然语气完全不像是在道歉的样子,“我们刚刚正说到眼睛的颜色。笛捷尔,你知道我留意到了什么有趣的现象么?您的养父有着蓝色的眼睛,尤尼提少爷的是蓝色的,而瑟拉菲娜小姐和你的眼睛都是同一种特殊的蓝灰色。”
      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卡路迪亚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在那天之后,我就调查了那位高曼先生和他妻子瑟蕾莎的资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笑着看向我,我只能回瞪他,“高曼先生的眼睛和瑟蕾莎夫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
      “同时,我又去调查了阿列克谢大人和萨曼莎夫人的资料;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是,阿列克谢大人年轻时的发色和你现在的一样,而瑟拉菲娜小姐几乎就是萨曼莎夫人的翻版——同时,你和瑟拉菲娜小姐的眼睛和萨曼莎夫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对此,我不得不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其实你才是阿列克谢真正的儿子,而尤尼提,才是他的养子。”
      “很棒的推断,卡路迪亚先生,这让我开始不得不相信您的名声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我看着眼前这个人。此时,卡路迪亚的形象竟然和我先前的梦境里的完全一样,一半被月色照亮,而另一半则被阴影所笼罩。
      没来由的心慌让我不自觉地把头撇向另一边。我看着窗外悄悄散去的云层和逐渐露脸的月亮说,“但这又如何?你发现了这件事,不过是让阿列克谢又多了一个除掉你的理由——再说,阿列克谢府的丑闻已经很多,多了这件事并不见得会让它觉得多了什么负担。”


      IP属地:上海24楼2013-03-24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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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路迪亚若有所思的声音响起,“唔,说得不错。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越是接近人心中最丑恶的部分——但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为什么?”
        “……为什么阿列克谢会‘抛弃’像你这样一个各方面能力都比尤尼提优秀得多的亲生儿子,转而立尤尼提为合法继承人,甚至对所有人宣称,他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我心里一慌,猛地转头,盯视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么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卡路迪亚终于没有再摆出一副嚣张的笑脸,神色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不是全部,我更希望你能自己亲口告诉我,笛捷尔。”
        “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对着这样一点都不卡路迪亚的卡路迪亚,我竟然开始无法自已的开始大笑,笑得声音嘶哑,最后甚至泪水都溢出了眼眶。
        而当我终于止住大笑,眨去笑出的泪水时,卡路迪亚依然是严肃的神情,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会告诉你的,卡路迪亚,”我直起身,直视着他,“但请你记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卡路迪亚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委屈,似乎想说他并没有同情我;我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你猜的没有错,我的确是阿列克谢的儿子。当我的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她正在南方陪伴瑟拉菲娜一起疗养。”
        “阿列克谢闻讯,立刻带着高曼一起南下;而后的故事,我并没有骗你。在把我母亲和我接回布鲁格勒的途中,我们遭遇了发狂的吸血鬼的攻击;高曼杀死了吸血鬼,但自己却身受重伤。”
        “弥留之际,他拜托阿列克谢照顾他妻子的遗腹子,也就是尤尼提,阿列克谢向他保证,会把尤尼提抚养成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吸血鬼并没有完全死透,而是直接向怀抱着我的母亲冲过来。我刚刚生产过的母亲晕了过去,而阿列克谢却愣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我就这样被吸血鬼袭击。”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用高曼的剑把吸血鬼杀死了。但他随即发现,吸血鬼并没有想把我置于死地。”
        “他把我变成了他的同类。”
        “后来的故事并不用多说,四处的求医问药没有任何结果;与此同时,尤尼提出生,但他的母亲却死于难产。虽然我还是阿列克谢的儿子,但他不能容许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是吸血鬼,所以干脆瞒着除我和我母亲之外的所有人,宣称尤尼提才是他真正的儿子;而我却成了为了保护他而死去的高曼的儿子。不久以后,我的母亲因病去世,从此世界上只有我和阿列克谢两个人知道我跟尤尼提掉包的秘密。”
        “但他毕竟还是尽了一切的可能满足我对于鲜血的需求,并且为了营造他一贯塑造的善良领主的形象,不管是人前人后,他都尽心扮演着一个仁慈的养父——同时,这也多亏他领主的身份,多少年来,布鲁格勒重刑犯的鲜血最终都成了压抑我对于鲜血渴望的良药。”
        “但重刑犯在最近几年数量明显下降,但我对于人血的渴求依然存在;因而,他把犯人们的名册都交给了我,决定让我自行处理自己的需求,这样,即使我被发现,也与他无太大干系。”
        “我当然不可能让他的犯人死在他的牢里,所以只能去一个个寻找出狱之后仍在作恶的人——没错,即使是兽性占大部分的吸血鬼也有道德底线。”我看着卡路迪亚,故意加上了这样一句。
        但卡路迪亚并没有任何不自在,他只是依然那样看着我,我暗叹,只得继续,“但尸体的处理仍然是个问题——就在准备处理你见到的那一具尸体时,我被尤尼提发现了。”
        “他一开始并不清楚我在干什么,但他一定是去告诉了阿列克谢;我猜想阿列克谢并不会这样直白的告诉他我的身份,但阿列克谢也明白既然尤尼提已经发现了此事,长期对我怀有嫉恨的尤尼提一定会就此深入调查,而一旦事情败露,他也肯定无法收场;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找到了你——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你先发现了我,或是我先杀了你,对于阿列克谢来说,都无所谓——他所关心的,只是自己能安心坐稳这个领主的位子直到寿终而已。”


        IP属地:上海25楼2013-03-24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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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阿列克谢终究没有料到,隐瞒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尤尼提发现了;自那具惨无人色、鲜血被放干的尸体被尤尼提看见之后,他就没有停止对这件事的调查。但他也足够沉得住气,自修缮监狱的屋顶之时就开始谋划今天设下的这个局——他精心设计了屋顶的承重,好让瑟尔曼因此逃脱,这样阿列克谢就会派我来了结这件事,而他正可以乘机杀死我;可惜他还是没有忍到最后一刻,而是太早出来向我挑衅,也许是因为他怕我在下手时会失去理智,因而无法在我面前炫耀胜利的快感罢了。”
          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但这个局依然堪称完美,不管我识破与否,三个月的期限都时时刻刻在压迫我,如果他能再忍个几分钟,也许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不会,”卡路迪亚走近我,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语气真挚,“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
          我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没有杀了你的父亲的话我或许会信你,但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身份的。”
          卡路迪亚并没有因为我的讥讽而放开双手,“其实,直到看见你独自一个人走到这里我才真的确定。在这以前,也不过是我没有根据的猜测罢了。”
          “就像我说的,自从我查明你是阿列克谢的亲生儿子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他这样做的原因,直到那天你把我背回卧室之后我才第一次猜测你可能就是吸血鬼。”
          “你还记得我母亲的血瓶么?当我刚刚拧开的时候你立刻发现那是一瓶血液。事实上,陈年的血液的味道不是一般的人类能够嗅得出来的,何况当时你离我这么远——只有极其出众的嗅觉或是常年和血液打交道的人才能闻得出来——而到这个时候,我依然觉得也许只是你天赋异禀,嗅觉超出常人。”
          “真的让我起疑心的是你接下来的反应,当我告诉你我在八岁时杀死第一只吸血鬼的时候,你的表情不仅仅是厌恶,还有恐惧——外加上你的手也突然变得冰凉,典型的逃跑反应。”
          “你甚至没有考虑到别的可能性,就如此武断地推测我杀了一个可能已经变回普通人的吸血鬼——我不得不猜测这就是身为吸血鬼的共感了。”
          我下意识得瞪大双眼,抬头看着卡路迪亚,“你……你是说?”难道我一开始就被卡路迪亚骗了?
          卡路迪亚狡黠的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我只告诉你我在八岁杀了第一只吸血鬼,却没有告诉你我的母亲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
          “你……!”我气结。所以我彻彻底底被这个混蛋耍了!我想起了那之后走廊里他对我说的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听到阿列克谢让我跟着他一起来抓捕吸血鬼想要推辞最终却同意的情形——这一切都是该死的激将和试探!但我并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事,“那你为什么会做猎人?”
          “唔,”卡路迪亚摆出一副回忆的神色,“当我第一次杀死吸血鬼的时候,他正在袭击一个普通的人类——这种时候出手大概也是本能反应。”
          “而后来的事,就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了——一个生命正在倒数的流浪小孩儿,身无分文,家里只有不能用来充饥的母亲留下的血液,那他不做猎人谋生还能做什么——再说了,在目睹了我父母的悲剧之后,我也希望借这个机会能寻找到别的方法把吸血鬼变回普通人,虽然我不大可能活着看见成果,但必要的资料还是可以收集的。”
          我彻底无语了,我看着正对我笑得一脸灿烂的卡路迪亚,不知道应该是把他摁在地上揍个半死还是应该对他做点更恶劣的事。


          IP属地:上海26楼2013-03-24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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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敢问在下是否取得了笛捷尔少爷的谅解?”卡路迪亚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弯腰行了一个自我认识他以来最标准的礼。他弯着腰,抬头注视着我,仍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清澈的眸子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真挚。
            而在那其中,还有某种一直存在,但在这之前我都未能好好确认的、更深沉的东西。
            礼拜堂内的光线变得昏暗,时间似乎也在此刻放慢了它先前走得太快的脚步——它一定是故意的。
            接下来,一束金红色的晨曦就这样落在我和卡路迪亚之间,我知道是时候该说些什么。我原先期望着自己仍然能够摆出一副冷酷的面目,但我实在无法继续假装;我知道这样蠢得要命,但越来越大的笑容开始占据我的脸,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快乐过,“我宽恕您的罪孽,卡路迪亚先生,但我并不清楚接下来您还准备干什么。”
            “这个嘛,”卡路迪亚挠了挠头,语气依然是那样的轻松随意,但他却没有停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既然事已至此,我猜你也没办法在这里久留了,距离你上一次饮血已经快三个月了,难为你忍受了这么久,这里加上我,正好有三个人,如果你在每个人身上都取一点血的话,应该能再捱上一阵。然后我们再把这两个人送回布鲁格勒,不用送到城里,丢在城门口就可以了——反正穿这么多也冻不死他们……”
            “……这之后,我们就逃跑吧!反正我还有些存款,这次帮阿列克谢做白工算是让他拣着便宜了,一路南下的话或许可以投靠我母亲过去做研究时认识的熟人,多住一阵攒够钱之后就可以继续旅行,寻找把你变回人类的方法……”
            窗外的天色开始渐渐放亮,依稀有晨起的鸟鸣声响起。我看着卡路迪亚絮絮叨叨地啰嗦着他所谓的计划,突然觉得,也许,我应该吻他。
            于是,我这么做了。
            ==========================
            接下来是作者提示时间:唔 其实有兴趣的话 可以尝试跳过下一楼的尾声 直接看尾声的尾声 然后再回到本楼 顺序阅读下去
            当然 一次性正常看下去也是无问题的 我只是提供另一种方式=w=
            什么?你问原因?你觉得我现在就会告诉你么?(笑)


            IP属地:上海27楼2013-03-24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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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一定也是像我现在这样这么满足,因为她终于完成了我父亲最大的愿望,给予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卡路迪亚依然凝视着我,像是在凝视着他的整个世界一样。
              “而且你和我不一样,”卡路迪亚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也越发微弱,可是他就是不愿意闭嘴,而我甚至无法阻止他,“我本来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不同。当你变回普通人,你有健康的身体,体面的身份,你甚至可以去夺回原本应当属于你的一切,然后过一个享受世界上所有荣华和幸福的生活……”
              “你会有你的妻子,儿女、孙子孙女——你会一边统治着布鲁格勒一边看着你的血脉健康快乐的生活在这里,看着他们学说第一句话,走第一步路,最后继承你的衣钵,成为这里的统治者……”
              “而当你完整的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我会在天堂里等你——到时候你可以慢慢告诉我,你这一生,究竟过得有多快乐……”
              我实在无法忍受他现在说的话,更何况这些话一句更胜过一句的蠢,而我的双手正忙着为他止血,所以我只能用嘴堵住他正在不断废话的嘴。
              而这个本来用来堵住他的吻很快变质,变成了更为深沉、更有掠夺性、更加歇斯底里的一种存在——以至于最后分开的时候,卡路迪亚脸上最后残存的一丝血色也几乎要耗尽了。
              我的脸上一定混合着自己的泪水和卡路迪亚的鲜血,就像此刻的卡路迪亚一样。但我完全不在乎,我盯着卡路迪亚,觉得有些事情,一定要在现在说清楚,“卡路迪亚,你说的这些都没有错。我会活下去,然后杀了尤尼提、杀了阿列克谢,抢回我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然后过一段正常的人生再去死——”卡路迪亚看着我这样说,神色安详的似乎马上就可以去见上帝。
              “但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请你告诉我,无比聪明睿智的吸血鬼猎人卡路迪亚先生,”我瞪着卡路迪亚,用我最恶狠狠的语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问他:“如果我今天活着走出去,去过完这样的一生,但这样漫长的一生里没有你的话,那、对、我、来、说、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在用我所有的气力在吼叫,平息了许久的泪水也再次疯狂的砸在卡路迪亚的脸上。
              太阳完全的升了起来,窗外白雪的反光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地遮住双眼,等到完全适应这样明亮的光线之后,我发现,卡路迪亚脖子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了。
              他的血,已经流尽了。
              卡路迪亚亮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之下几乎变成透明,阳光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亮色,像是天堂的大门正在他的面前打开。他注视着我,喃喃的说,“所以你也选择了和我父亲一样的道路……没关系,我理解……”
              “……那我们在天堂再见……”我几乎听不见他最后的道别。
              卡路迪亚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就像是沉睡过去一样。
              我紧紧握住他变得冰凉的右手,泪水滑落,我却无法抑制不住自己脸上不自觉扬起的笑,“好,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下一秒,冰凉的剑身没入了我的胸膛。
              我没有听到卡路迪亚的回答。


              IP属地:上海29楼2013-03-24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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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的尾声
                一切停当,日光正好,所处之地是一片圣洁的白色。
                耳边是门扉陆续打开的声响,远处隐约传来牧羊人手杖上的铃声(*)。
                我转过身,却看见卡路迪亚正逆光站在不远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充斥着的、满满的活力和暖意,明亮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好似神赐——就像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他对着我伸出右手,话语里温柔笑意几乎要让人流泪,“那么,是时候该出发了,笛捷尔少爷。”
                “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我笑着半真半假的抱怨,握住他恭候多时的手,就像握住了命运之匙。
                ==========TRUE END=========
                (*)如果你真的看了尾声的话再看这一条,不然就不用看下去:
                在基督教/天主教里,上帝被称为牧羊人,人类则是迷途的羔羊;牧羊人手杖上的铃声是呼唤羔羊归家的象征。
                全文终


                IP属地:上海31楼2013-03-24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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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7 10: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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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最后的一堆没什么意义的废话,我是有始有终的人(……):
                  夏目漱石(对就是日元钞票上那位)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 真的日本人是不会说我爱你的 而是说 今夜的月色真美好(今夜の月はとても青いです)
                  所以虽然咱们的主人公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日本人 不过一切的美好都是相通的 大概
                  而这也是我写这篇文最开始的目的
                  谢谢你能有耐心读到这里(鞠躬


                  IP属地:上海32楼2013-03-24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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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很好,我读完有点感动


                    来自iPad35楼2014-01-18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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