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恍然大悟,脸上满是对阿列克谢大人的叹服之色,“原来如此,大人明鉴,在下之见犹不及大人之万一;那,请恕在下先行告退,派人寻回追兵。”
阿列克谢大人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离去,就当大人开口正欲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打开门准备离去的典狱长却发出一声惊呼:“卡路迪亚大人,您怎么也在这里?”
卡路迪亚依然还是老样子,但他却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而是带着一个哭得瑟瑟发抖的小马童大步进屋,对阿列克谢大人行了个礼,“大人,请恕我先前不小心听到您和典狱长的对话,但我想,小贝克应该能告诉大家这件事情的一些内幕。”
阿列克谢大人神色一凝,示意卡路迪亚继续往下说。
卡路迪亚对阿列克谢大人笑了笑,蹲下来低声对那个叫贝克的马童说了句什么,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随后,贝克上前一步,抽抽搭搭地告诉了在场者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马棚里有两匹上好的马不见了。
“等一等,你说的是赫尔墨斯和墨丘利(*)?!”阿列克谢大人震惊的说,“可是墨丘利的蹄铁不是损坏了一只吗?”
还未等贝克回答,还站在门口的典狱长却出声了:“大人!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在下在查看马蹄印的时候,那匹载着瑟尔曼逃跑的马留下的蹄印的确有一只是残缺的。”
书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贝克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卡路迪亚仍然维持着他轻松自在的姿态,仿佛一切都于己无关。半晌,阿列克谢大人挥手遣走了贝克和典狱长,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扶手椅里,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赫尔墨斯和墨丘利……赫尔墨斯是尤尼提的坐骑,而墨丘利是笛捷尔的……但尤尼提也一起不见了……”
我沉默地站在一边,并不准备提醒阿列克谢大人上个月加固监狱屋顶的任务是尤尼提负责完成的;当然,也许大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卡路迪亚轻巧地上前一步,说:“大人,请恕我直言;如今的情况,恐怕并不是笛捷尔少爷带着一队人马就可以解决的。吸血鬼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出来活动,如今犯人逃逸的消息已经暗暗地传遍了全城,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那位从不放过任何罪人的吸血鬼一定不会放过;同时,不管尤尼提少爷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与逃犯同一个目的地的尤尼提少爷恐怕也一并会受到吸血鬼的威胁。因此,我强烈建议,剩下的事情请交给我来完成——我会杀死那个吸血鬼,并且把尤尼提少爷安全的带回来,也会把逃犯重新关回监狱加以严惩。”
也许卡路迪亚是想以此鼓舞人心,但阿列克谢大人并不像得了多少安慰。于是,卡路迪亚再次扬起一个安抚人心的微笑,“大人,请您务必相信,从任何意义上来说,我都是一个非常‘牢靠’的人,您所担心的事情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因此,我不会让你我都担心的事情变成事实。”
言下之意,卡路迪亚并不会让这桩可能成真的、“阿列克谢府上的大少爷协助杀人犯逃跑”的丑闻走出这间书房的大门——平日里的不拘礼仪或是漠视人情规则并不代表卡路迪亚不懂。他只是不屑罢了。
阿列克谢大人的表情舒缓了几分,说道:“非常感谢您的体谅,卡路迪亚先生。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找错人,因此,请您务必尽快寻回犬子,在酬劳方面,也请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卡路迪亚“呵呵”笑了两声,似是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感谢您的慷慨,阿列克谢大人,那么,我就先去准备了。”
阿列克谢大人抬手止住他的去势,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但还有一事,您这样只身前往,作为您的雇主我不能说完全放心,毕竟您要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和躲藏在暗处的吸血鬼。请一定允许我让笛捷尔带人陪您一同前去,这样多少也好有个照应,”阿列克谢大人转头看向我,语气殷切地询问,“你说对吧,笛捷尔?”
“您说的对,父亲大人。”我垂眼,没有迎上他的视线。
卡路迪亚讶异地挑高了眉,似乎准备拒绝,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话,“……那,既然您心意已定,我也不便再多推辞。但我必须先行劝告笛捷尔少爷,届时不要太冒进,以免伤到自己。”
见卡路迪亚同意,阿列克谢大人便放他去先行准备。卡路迪亚从门口离开后,阿列克谢大人再次从书桌后站起,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手,作出要抚摸我肩膀的动作,但最终又收了回去。
我低垂着眼,假装自己并没有对此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阿列克谢大人的声音响起,“我会布置好一切的,笛捷尔,”他顿了顿,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不管届时会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儿子。”
我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只是沉默的行了个礼,就此告辞。
(*)赫尔墨斯Hermes和墨丘利Mercury:畜牧之神,是宙斯的传旨者和信使。墨丘利是赫尔墨斯在罗马神话里的名字,同样是行星里水星的名字——反正给马匹/行星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赫尔墨斯的特点就是跑得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