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果当时】
“进良,别睡,想听我的歌么?”
漆黑压抑的废墟中,两人隔着一堵墙。马进良的腿被倒塌的水泥天花板砸断,失血使得他神智有些不清。
“好...”
“进良,保存体力不要说话,我没事,仔细听着。”
清软中略带喑哑的嗓音如汩汩清泉,润物无声。马进良静心听着,想起他们认识的每一年,雨化田都会送他一首清唱的歌作生日贺礼...
眼底忽然涌入刺目的阳光,救援队小心地将他抬出地震废墟,马进良失去意识前一刻竭力叫嚷——
“救他!他就在我旁边,还活着...”
当然他永远没有看到,只与他一墙之隔的雨化田,胸口被裸露的钢筋刺穿,早已没了呼吸。而他手中死死攥着的,是一只闪烁微光的录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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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许多年。
这年的春节格外阴冷。正月十五的清早,马进良迎着熹微晨光,吃力地驱着轮椅上一个陡坡。
年轻时的那段惊心动魄毫无预兆撞破防线,他忽然想,如果那天夜里他没有与雨化田争吵,没有赌气睡在隔壁,那他们是不是就能同生共死了?
而不是他一个人,笨拙、丑陋地捱过余生。
坡度太陡,又有残雪未消,他一个分心滑了下来。幸好路过的学生帮他一把,推他上了坡顶。马进良回头说谢谢。
“爷爷,你怎么哭了...?”
渐渐热闹起来的街上,有个两鬓斑白、裤管下空荡荡的老人,坐在坡顶的轮椅上,任冬日阴冷光线将他的伪装戳穿,哭得像个走失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