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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代表，吃饭了！”
第二天中午，高恩做好了午餐，唤了几声，可是安东尼坐在办公桌前，就是不理她。
“代表，还在为昨天的事难过吗？”高恩走上前去，从后面搂了他的脖子，言语轻快地说，“都是我不好啦，我昨天应该约你出去吃饭的。”
然而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他听到她道歉的话，突然厌倦了——他突然感觉，非常非常地厌倦。他厌倦了每天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字型；他厌倦了即使在窄小的房间里走一圈，也需要背诵那些数字；他厌倦了为了不让尿液滴在马桶外每次都要像个女人般坐在马桶上；他厌倦了吃东西时必须要高恩事先把菜夹到自己碗里；他厌倦了自己前面永远的这片黑暗，他厌倦了，突然厌倦了一切……
其实这种厌倦的感觉最近一直在增长。这全部源于他十分清楚却又无法抑制的不断增长着的惶恐。可怜的高恩，他想，她容忍了他很多。要是她不是这么顺从、不是这么善良、不是这么爱他——不是这么愿意承认自己错了，而这些错误明明是该死的自己造成的，那该有多好！这些天来，高恩所说的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激怒了他，主要是，他懊悔地想，是她的美德激怒了他。正是她的耐心，她的无私，她对他的照顾，弄得他心情恶劣，因为这正印证了他的暴躁，他的自私，他的无能与无力。
“何必要同情我呢？”他说。
“不，我没有同情你，这是……”
“高恩，你是我所知道的最伟大的说谎者。”他打断了她，突然转过了脸。
当高恩突然看到他的脸正“注视”着她的时候，她感到震惊。无意识地，她甚至有一刹那觉得他好像又恢复了视力似的。这段时间以来，他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暴躁，有时候会对她冷言冷语，但大多数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像一个平静的，对自己生活有掌控力的男人。可是现在，她感觉她现在看到的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个陌生人，那双眼睛虽然无神，但却冷冰冰的，而且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于是她缩回了自己的手，认真地说：“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听这个——我的确同情你——为——为你的悲痛，你的遭遇。”
“代表，吃饭了！”
第二天中午，高恩做好了午餐，唤了几声，可是安东尼坐在办公桌前，就是不理她。
“代表，还在为昨天的事难过吗？”高恩走上前去，从后面搂了他的脖子，言语轻快地说，“都是我不好啦，我昨天应该约你出去吃饭的。”
然而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他听到她道歉的话，突然厌倦了——他突然感觉，非常非常地厌倦。他厌倦了每天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字型；他厌倦了即使在窄小的房间里走一圈，也需要背诵那些数字；他厌倦了为了不让尿液滴在马桶外每次都要像个女人般坐在马桶上；他厌倦了吃东西时必须要高恩事先把菜夹到自己碗里；他厌倦了自己前面永远的这片黑暗，他厌倦了，突然厌倦了一切……
其实这种厌倦的感觉最近一直在增长。这全部源于他十分清楚却又无法抑制的不断增长着的惶恐。可怜的高恩，他想，她容忍了他很多。要是她不是这么顺从、不是这么善良、不是这么爱他——不是这么愿意承认自己错了，而这些错误明明是该死的自己造成的，那该有多好！这些天来，高恩所说的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激怒了他，主要是，他懊悔地想，是她的美德激怒了他。正是她的耐心，她的无私，她对他的照顾，弄得他心情恶劣，因为这正印证了他的暴躁，他的自私，他的无能与无力。
“何必要同情我呢？”他说。
“不，我没有同情你，这是……”
“高恩，你是我所知道的最伟大的说谎者。”他打断了她，突然转过了脸。
当高恩突然看到他的脸正“注视”着她的时候，她感到震惊。无意识地，她甚至有一刹那觉得他好像又恢复了视力似的。这段时间以来，他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暴躁，有时候会对她冷言冷语，但大多数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像一个平静的，对自己生活有掌控力的男人。可是现在，她感觉她现在看到的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个陌生人，那双眼睛虽然无神，但却冷冰冰的，而且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于是她缩回了自己的手，认真地说：“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听这个——我的确同情你——为——为你的悲痛，你的遭遇。”
“你说的遭遇是指瞎了吗？”
这个问题使她为之一震。他问这个问题，似乎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自己。
于是他用低沉的声音说：“这么快——它发生得这么快，我是说瞎了这件事情——这个时刻还是明亮的，就一次呼吸的瞬间，而下一刻——黑暗——光临——瞎了。哦，人家给它贯上一个文雅的词——失明！我说着那个词，你知道，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失明——失明——失明——失明。可无论我念叨多久，很快它就没有了任何含义——任何含义也没有。它只是一个可笑的微小的单词，就像一根腐烂的枝条的折断。失明——失明——失明——失明。每天我想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当我有了任何一个新念头的时候，它都像一面定时定点的闹钟在提醒我，难道不是吗？失明——失明——失明——失明——失明——”
“代表！别说了！”高恩突然尖叫了起来。
他奇怪地“看着”她。
“哦，高恩，难道善解人意的你不知道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吗？你会怎样想象我呢？当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你希望我靠在你温柔的肩头轻轻哭泣吗？当你劝说我下楼和你去散步时，你希望没有任何人注视到我是个瞎子吗？失明这件事仅仅只是一个巨大的震惊、而不久我就会恢复过来吗？并且你会非常体贴地安慰我吗？你是很体贴，高恩，你非常体贴，但你是却那么——那么没有用。”
高恩的面孔僵硬起来，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是的，我一直很明白。”
他继续痛恨地说道：“你认为像现在这样如何？在这幢楼之外，我知道那些高楼大厦里人人都在辛苦的工作，我知道街上车水马龙充满生机，我知道拐角的流浪狗流浪猫在垃圾桶里翻捡着食品，我知道你说的那些紫藤蔷薇静静的开放，可是，我什么都知道，可是这一切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高恩没有说话，她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阴影里。
他绝望地“看着”她说：“所以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对我来说是真实的，没有人是真实的——除了失明！”
“代表——，是不是直到今天你还是觉得，失明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高恩问他。
“当然没有关系，即使你再能想象，即使你落笔生花，你也永远不能知道一个瞎子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然后他鄙夷的反问她，“对，你说过你不在乎，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承受，可是你究竟能为一个瞎子做什么？”
“我……”
“是啊，做饭、打扫房间、整理衣物，这些是钟点工就可以做的事，啊，还有谈情、聊天、接吻，你甚至还想用你的初夜拯救我是不是？拯救我这个工作无能生活无能性无能的男人？可是我问你，你能为一个瞎子做什么事？！你究竟能为一个瞎子做什么事？！”
安东尼冲她怒吼着，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高恩看着他，紧紧地咬着自己嘴唇，她突然转过身，夺门而出……
这个问题使她为之一震。他问这个问题，似乎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自己。
于是他用低沉的声音说：“这么快——它发生得这么快，我是说瞎了这件事情——这个时刻还是明亮的，就一次呼吸的瞬间，而下一刻——黑暗——光临——瞎了。哦，人家给它贯上一个文雅的词——失明！我说着那个词，你知道，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失明——失明——失明——失明。可无论我念叨多久，很快它就没有了任何含义——任何含义也没有。它只是一个可笑的微小的单词，就像一根腐烂的枝条的折断。失明——失明——失明——失明。每天我想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当我有了任何一个新念头的时候，它都像一面定时定点的闹钟在提醒我，难道不是吗？失明——失明——失明——失明——失明——”
“代表！别说了！”高恩突然尖叫了起来。
他奇怪地“看着”她。
“哦，高恩，难道善解人意的你不知道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吗？你会怎样想象我呢？当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你希望我靠在你温柔的肩头轻轻哭泣吗？当你劝说我下楼和你去散步时，你希望没有任何人注视到我是个瞎子吗？失明这件事仅仅只是一个巨大的震惊、而不久我就会恢复过来吗？并且你会非常体贴地安慰我吗？你是很体贴，高恩，你非常体贴，但你是却那么——那么没有用。”
高恩的面孔僵硬起来，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是的，我一直很明白。”
他继续痛恨地说道：“你认为像现在这样如何？在这幢楼之外，我知道那些高楼大厦里人人都在辛苦的工作，我知道街上车水马龙充满生机，我知道拐角的流浪狗流浪猫在垃圾桶里翻捡着食品，我知道你说的那些紫藤蔷薇静静的开放，可是，我什么都知道，可是这一切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高恩没有说话，她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阴影里。
他绝望地“看着”她说：“所以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对我来说是真实的，没有人是真实的——除了失明！”
“代表——，是不是直到今天你还是觉得，失明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高恩问他。
“当然没有关系，即使你再能想象，即使你落笔生花，你也永远不能知道一个瞎子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然后他鄙夷的反问她，“对，你说过你不在乎，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承受，可是你究竟能为一个瞎子做什么？”
“我……”
“是啊，做饭、打扫房间、整理衣物，这些是钟点工就可以做的事，啊，还有谈情、聊天、接吻，你甚至还想用你的初夜拯救我是不是？拯救我这个工作无能生活无能性无能的男人？可是我问你，你能为一个瞎子做什么事？！你究竟能为一个瞎子做什么事？！”
安东尼冲她怒吼着，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高恩看着他，紧紧地咬着自己嘴唇，她突然转过身，夺门而出……
高恩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她也没有地方可去。妈妈要是看到她这样落魄伤心地样子一定会冲过来杀了他的，她自己的作家室也已经退租了，公司那边今天也没有会议要开，能去哪里呢？商场、市场、书店、街道，她四处游逛着。
后来走得累了，高恩看见了公交站台，她坐在公交站台的石凳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恩发现夜幕开始降临时掏出手机来看，哦对，已经关机了，是看不到时间的。于是她抬起头，看了看站台上显示的时间，晚上7点零5分。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吗，怪不得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一个人在家这么久，不知道又闷出什么事来，他会不会也生气不吃饭啊，她叹了口气，赌气归赌气，总还是要回去的吧，不然他一个人，自己又看不见，要怎么办呢？
可是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中午出来得匆忙，钱也没有带，包里只有个手机。算了，走回去吧，高恩在站台上数了数，这里离家也就4站路的距离。
于是高恩站起身来，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即使你再能想象，即使你落笔生花，你也永远不能知道一个瞎子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的那句冷冰冰的话，突然钻进了脑海里。怎么，不能想象么，那总是可以体验，可以感受吧，高恩冷笑着，不然那些在电视剧上表演盲人也能令人感动到哭的演员，岂不是需要自盲双目？他没听说过体验角色么？
于是，高恩站在街边做了个决定，这四站的路程，她决定闭上眼睛走回去。不就四站路么，反正这一带也是自己熟悉的，也不会迷路，她四处看了看，捡了个树枝拿在手里，这就是盲杖了。然后她走到了盲道上，闭上了眼睛，做了口深呼吸，开始了体验的旅程。
才走了不到十步路，高恩停住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不自信起来，总是感觉面前是空空的，心里面也是空空的，有一种随时站在悬崖边的错觉，仿佛下一步就坠入深渊。她用树枝试探着盲道，我是不是走偏了？她下意识地想睁开眼睛，马上又提醒自己，不行，这才几步路，回家一共不过四站路的距离，高恩，你可以做到的。
于是高恩又试探着慢慢往前面走着。一个人走在嘈杂的人行道上，听觉突然变得无比强大，神经也突然变得无比脆弱，听着汽车和行人从身边经过，总觉得随时都是在擦身而过。她记得走到第一个路口就应该向左拐弯了，可是似乎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第一个路口，后来她试探性地估摸着向左边的方向拐了过去，走着走着却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
“小姐，要撞到柱子了。”一个年老男人的声音。
“谢谢，大叔。”
“怎么一个人，家里也没人陪你出来？”
“唔……他们……他们都没空……”
“可怜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走远了。
高恩站在原地，这才突然想起，糟糕，刚才大叔这一拉，自己一慌神，用来当盲杖的树枝已经脱手了。于是高恩蹲在地上，慢慢地摸索着“盲杖”，她爬在地上摸了好久，都没有摸到，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也没人注意她在摸什么。情急之下，她差一点又睁开眼睛了，于是骂了声自己，拍了拍手站起来，就这样走吧，就这样将就了。
高恩于是又向前走去，没有盲杖的探路，她只有闭着眼睛摸索着，行人开始不停地撞到她，她也开始不停地撞到人。
“看不到路啊！”
“怎么走路的！”
一声声责骂声中，高恩心里开始复杂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很委屈，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在身体里翻腾着。她继续往前，好像走到了一个路口，当她明显感觉到一辆汽车就从旁边擦身而过时，她再一次停了下来，幸亏两位姑娘的帮助，她才得以安全的过去了路口。可是刚过了路口没多久，“啪”地一下，终于，她的脚绊到了一个台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高恩疼得想哭，却仍然咬着牙，没有睁开眼睛，她趴在地上歇了口气，心想着会不会还有好心人拉她一把，像刚才那位大叔或者路口的姑娘一样，可是再没有人帮忙。高恩现在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弱者了，她突然很想大喊：有谁能帮我一把。但是她终于没能说出口，她知道自己的自尊心不愿意说这句话，此时此刻她趴在地上，她终于明白，原来，安东尼也永远不会说这句话。
于是她摸索着扶着墙爬了起来，她开始觉得内心很难过，跌跌撞撞地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心已经再不能平静了，她开始着急、开始害怕、开始焦虑。一片黑暗之中，再没有空间、距离的参照物，不知道下一秒钟会碰到什么东西，不知道下一个台阶会通向哪个坑洞，甚至连时间也变得不真切了，时间在黑暗中显得是这如此的漫长！
高恩走走停停，终于，当她的手摸索到一个像栅栏一样的东西，她靠着它停了下来，她实在是难以承受，于是站稳了脚，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啊，她看着眼前的世界，就像初生婴儿一样的新奇。这是在哪里她没有认出来，可是，面前的栅栏上面，粉红色的蔷薇花开得正艳；旁边咖啡馆店招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小男孩走过，男孩手上还拿着一辆小汽车，大概是新买的玩具；一个下班族提着公文包，快速地迈着步子，皱着眉头，大概还在想着明天的工作，或者是才被老板骂了；几个女中学生背着书包，手里拿着零食，唧唧喳喳地，走起路来也蹦蹦跳跳地充满了活力……
高恩打开了手机，一看时间，原来不过7点33分，她回想着自己刚才走过的这一段路程，觉得就像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所以，当一切重回视野，当一切又在掌控之中，她几乎要狂喜得热泪盈眶。原来人们常常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自己所拥有的，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在意过自己的感官能力？大多数人都觉得能看到能听到能闻到都是理所应当与身俱来的，从来没有人因为自己拥有这些能力而感到庆幸或是感激。这一刻，高恩突然觉得好羡慕自己，好羡慕自己还拥有这么清楚的视力……
一个一个，一个又接着一个的信息跳了出来，提醒她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一个叫金凤达的人打给她107通电话。她看着这些来电显示，心里像灌了水泥似的沉重。
她定了定神，给他打了回去。
“高恩？”他的声音听上去焦急无比。
“代表……”
“谢天谢地，你终于开机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那些混账话气你，是我自己把你的生日搞得一团糟，原谅我高恩，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家出走，不要……”
“代表……”高恩轻轻唤着他，她想到自己刚才“失明”的20分钟，想到他已经失明的这2个月，想到他将来仍然失明的2年、20年，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高恩，你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她泣不成声，“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迷路了？”
“我没有迷路，没有，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看不见，”她说话有些语无论次，“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真不知道我走到哪里了，我不知道该往何处走，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家……”
“高恩，你还好吗？你确定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没事……”她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我真的没事……”
“高恩，你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找人去接你！”
“对不起，代表……真的对不起……”
“怎么了，你怎么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啊！”
“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想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终于，她对着电话那一头的他哭了起来，哭得如此伤心，却完全不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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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哭着，她不知道这些眼泪从何而来，却如此肆虐地决堤而出。她哭着他的委屈，哭着他的无助，哭着她曾经自以为是了解他的那些失明的痛苦，哭着他本应如此骄傲却被伤害得残缺不全的自尊心，哭着他甚至连摔门而去、离家出走的权利都没有，她哭着这该死的，不公平的命运……
这是个春末的夜晚，月亮初升，风也轻柔，空气中有着春天特有的淡淡芬芳，所以，即使有人会诧异地看她，却没有谁会真正关注这个在街边失声痛哭的姑娘。
生活不会为了哪一个人稍作停留，大家只是彼此的匆匆过客而已，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如此多的烦恼，所以不会再有人愿意去承受别人的痛苦。我们不能理解拥有的珍贵，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失去过。
所以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安东尼是多么地需要她，就如同她现在多么地需要安东尼……
（第十八章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