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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吁！”沈林勒住缰绳，跳下马车，淡定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士兵。
“什么人！竟敢擅闯大营！”那士兵手中端着长枪，谨慎的看着面前的马车。
沈林转身从马车上拿下楚云瑶交给他的短剑，双手向前递了过去：“请将这把短剑交给秦夫人，就说有故人来访。”
那士兵疑惑的接过短剑，虽是不解但这是秦夫人的客人，自然不敢怠慢。应了句：“请稍候！”拿着短剑反回大营去报信儿了。
瓦岗大帐之中。
“没想到，被先皇钦封横勇无敌的大将军，竟会是如此下场。”秦琼似有悲戚的说道。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他是咱的死对头，死了是好事啊。”齐国远对于秦琼的反应十分不解。
“做大将军的难免殉难于沙场，二哥也许是兔死狐悲吧。”军师徐茂功了然的点点头，面色看不出半丝愉悦。
李世民自从回来后一直闷不吭声，听了几人的对话方才开口：“大帅，这宇文将军与我曾为同僚，且意气相投，曾视彼此为知己。他保大隋也只是出于身为臣子的愚忠愚孝，并非其本意。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是否可让我将其厚葬，也算不枉我与他二人相交一场。”
“这个自然。虽然彼此沙场为敌，但我也对宇文成都的为人略有耳闻，并非是那奸佞之徒，也算得上当世英杰。理当如此。只是，元霸那边……”一提起这李元霸，在场所有人没有不头疼的。这小太爷回来之后不知又要发什么疯，关键是他发起疯来没人能拦得下，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全都耸拉下脑袋不吭一声。
帐帘一挑，一个身姿面容姣好的妇人走了进来，正是秦琼的妻子杨玉儿。
走进大帐，杨玉儿一返常态的没有和任何人客套寒喧，脸上也没有平日里温和的笑意。慢慢走近宇文成都的尸首，一言不发。秦琼知道他们二人虽道不同，但毕竟是从小的旧识，从小长大的玩伴如今惨死眼前，任何人都做不到冷静应对。
“玉儿，宇文将军……”秦琼想以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把这件事讲给妻子听，但话还没说完，杨玉儿便淡淡的点点头，柔声说道：“我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大隋和瓦岗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他不可能背叛杨广，那么如今的结局是早已注定的。只是，必竟是多年的旧识，虽信仰不同，立场敌对。但他多次对我出手相救，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不忍罢了。”
一番话说的屋中之人不知如何应对，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徐茂公刚要出言解围，只听帐外有人来报：“大帅，营外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之人要见大帅夫人且有信物承上。”
“进来回话！”秦琼赶紧应道。
士兵双手捧着那把短剑走进帐内，见杨玉儿也在场，立刻将短剑递上：“夫人，这是车上之人要小的交予夫人的。”
杨玉儿一眼就认出这把剑是当初楚云瑶救自己下龙舟之时交给自己的那把短剑,后来自己拖柴绍交还给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想起一桩桩往事，自己和这姑娘的缘份还真是不浅呢。
“她人在哪里？”杨玉儿一把抓过短剑，急切的问道。
“人在大营之外。”
“快带我去！”杨玉儿对楚云瑶的感情很特别，有时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有时觉得这姑娘助纣为虐甚是糊涂，但有时又觉得这姑娘敢做敢为，敢爱敢恨，心中又有几分敬佩。自从得知这姑娘的存在后，自己心中对宇文成都小小的愧疚感也消失了，就像知道宇文成都找到了心理归宿，那么自己曾经留给他的伤害也随之消失了一般。让她轻松不少。
杨玉儿跟着士兵来到大营之外，一眼便看到站在马车前，神色悲戚小腹略显的楚云瑶，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若是路上遇到其它的反王，岂不危险？”
楚云瑶没心思与她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秦夫人，云瑶来此只有一事相问，请如实告之。”
“好，你说，我一定如实相告。”聪明如杨玉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呢。
“成都在哪？”说这话时，楚云瑶的声音都在发颤，双手紧紧的揪住衣裙的下摆，心中即期待又害怕听到杨玉儿的答案。
“成都……成都就在里面。”杨玉儿垂下眼睛，不忍去看楚云瑶。
楚云瑶身子不由得向后一歪，沈林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若说楚云瑶来的路上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现在这一线的希望也破灭了。高傲如宇文成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任由对方将其生擒。即然成都在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成都已经以身殉国，被抬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杨玉儿也赶紧走过来扶住她：“夫人，小心身体。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子，不为别的，只为成都的骨肉，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才是。”
楚云瑶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豆大的眼泪不争气的溢出眶外：“秦夫人，看在我在龙舟拼死相救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去见见成都？”
“当然可以，只是夫人，你的身体……”杨玉儿有些担心的看着面无血色的楚云瑶。
“我没事，我要见成都，带我去见他。”楚云瑶此时什么也听不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见宇文成都，绝不可以让他孤零零的独自离开这个对他如此冷酷无情的世界。
沈林扶起楚云瑶准备和杨玉儿一起进去，杨玉儿看到他腰间配的利剑，动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云瑶发现了她细微的变化，心中了然。“沈林，你留在这里等我吧，不必进去了。”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姑娘独自涉险！”沈林第一次对楚云瑶瞪大了眼睛，大声反对。
“有秦夫人在，我不会有事的。再说，这是瓦岗大营，就算你跟着我，真有事的话，你我二人一样无法脱身。别让秦夫人为难，在这等我吧。”楚云瑶现在恨不得飞到宇文成都的身边，不想耽搁一分一秒，所以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那，好吧，姑娘记住，若是你天黑之前仍不出来，沈林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冲进大营寻得姑娘！”沈林的话说的亦是异常坚定。
“好，我知道了。”楚云瑶点点头，随着杨玉儿一步步走进大营，一步步靠近那无法接受的现实。
两人走到大帐之前，楚云瑶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直直的盯着大帐，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杨玉儿自然知道她此时的心情，自己对成都无情，都会觉得如此伤感，这个用全部生命去爱他的姑娘，要如何面对这残酷的一幕。
杨玉儿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她自己做决定。
楚云瑶不知道自己究竟纠结了多久，终于鼓起勇气和杨玉儿一起走进大帐。
两人进去的时候，大帐内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楚云瑶的身上。而楚云瑶根本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自从进到大帐之中，她的目光就没有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天宝将军身上移开一下。
楚云瑶曾经以为看到这一幕时自己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甚至会心痛的发疯，但真的面对这一切时，她竟异常的安静。静得她能感受到到自己的血从心口滴滴而落。就连眼泪也是静静的流出眼眶，悄无声息。
轻轻的走到宇文成都身边，笨拙的蹲下身子，冰冷的手抚上同样冰冷如霜的脸颊，所有动作都缓缓的，轻轻的，仿佛怕惊醒睡梦中的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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