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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温庭筠词银幕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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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温庭筠词,我们不难体会到一种朦胧的美感。有时,“连续出现的画面是非常富于弹性的,它忽而跟文句一样明确,忽而又跟乐句一样飘忽,它可以表现最复杂的感情和最细致的感觉。”(1)比如首《酒泉子》:日映纱窗,金鸭小屏山碧。故乡春、烟霭隔,背兰釭。  宿妆惆怅倚高阁。千里云影薄。草初齐,花又落,燕双双。 
  字里行间所呈现的运动着的画面,十分明晰,可是在变幻着的画面之间,所表达的含意却又十分朦胧飘忽,甚至令人感到有点难以捉摸。也正因为此,有人指出:“若就‘日映纱窗’诸句看,显然是白昼;但就‘背兰釭 ’句论,又似乎是夜间”(2)于是,便又产生了:“隐晦艰涩,前后舛误”(3)这样的结论。然而,也有人曾指出过这首词在画面变化之间显现的那种流畅:“前阙写日色穿窗,到默对香炉,由外写到内;后阙写倚阁怅望......自内向外”。(4)按照这样的分析,诗人之笔近乎象是摄影机的镜头,它不断地变换角度、不断地捕捉、再现着不同的场景与画面。
    是的,以画面的绚丽、跳跃见长的温庭筠词,有时确实有点象一组运动着的电影镜头。而诗人也似乎用他的作品在告诉人们:“我试图要达到的目的,是通过文字的力量,让你们听见,让你们感觉到,而首先是让你们看见。”比如那首《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渡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首曾令不少词家如坠烟雾,且费了不少口舌争论的小令,如果用画面、镜头的眼光分析,就显得很是流畅。作品的第一句其实只是一组空镜头,它所摄入的只是屏风上的图案(说是发髻同样也解释得通)。词的第二句,则是把镜头慢慢推向主人公的脸庞,展现的则是人物脸部的特写:雪白的脸蛋上,飘下一缕黑发。“懒起”两句,则是跟踪摄影,它以运动着的镜头,摄下女生人公起床后的懒洋洋地梳洗打扮的过程。一个“迟”字,象是在交代镜头运动的速度、镜头变换的节奏。至于词的下阙,镜头继续对准照镜的女子推移,直到重新回到“花面相映”的人物脸部特写。词至“新贴”以下,镜头则已经从脸部移开,对准了人物身上的衣衫。而“双双金鹧鸪”,既是衣服上的图案的特写,同时它显然充满象征色彩,又象是电影中被称之为“杂耍蒙太奇”表现手法的巧妙运用。





1楼2007-06-23 11:49回复
      就温词而言,将声音作为一个与画面相辅相成的一个元素,形成一种声画的对位,以传情达意,也确实构成它的一大特征。又比如另一首《更漏子》: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从袅袅炉香、潸然烛泪,到烛光里、衾枕间人物脸部的眉翠、鬓云的特写,镜头始终在慢慢推移。下阙的梧桐夜雨,作品的画面移到室外。在这里,“一叶叶,一声声”的音响,也被作为一个原素,与画面相对,并起到了画面所不能产生的艺术效果。正如叶嘉莹女士所说:“温词之另一特色则为不作明白之叙述而但以物象之错综排比与音声之抑扬长短增加直觉之美感”(10)这里说的“物象之错综排比”,说的正是我们所说的镜头的推移。至于“音声”云云,则正是道及了声画对位,即声画蒙太奇。它的出现,使作品更显得幽髓、缠绵,更余韵袅袅,一唱三叹。类似的处理,在其它一首《更漏子》中,表现得更加突出:背江楼,临海月,城上角声鸣咽。堤柳动,岛烟昏,两行征雁分。  京口路,归帆渡,正是芳菲欲渡。银烛尽,玉绳低,一声村落鸡。
      江楼海月、堤柳征雁,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组运动着的镜头,它所展现的是京口渡口拂晓前的景色。作品呈现的画面居然不见温词所常见的金碧辉煌,可是,这种色调、背景,正与晨曦中的景物相吻。而在这灰暗、沉闷的景色之中,“呜咽”的“角声”,以其特有的凄凉,更渲染了画面的悲怆。在这里,音响又一次被作为一种原素,与画面构成一种蒙太奇的组合。作品的下阙,又在行将燃尽的蜡烛,和即将落下的星斗这一组灰暗的画面映现的同时,发出一声雄鸡的啼呜。从而再次将音响与画面对位,形成一种蒙太奇效果。就整首作品而言,沉闷的画面在角声、鸡鸣的音响的撞击下,更渲染了“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式的悲凉。温庭筠还有一首《菩萨蛮》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出银幕的魅力: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闲梦忆金堂,满庭萱草长。  绣帘垂蔌,眉黛远山绿。春水渡溪桥,凭栏魂欲消。
      这首词的写景确实有点异乎寻常:雨后斜阳,晚霞满天。殷红的落日,此时显得灵珑可爱。丛丛的垂柳,犹如万枝的烟香,在霞光中摇曳。而这里描写的一切又都是通过“魂欲消”的“ 凭栏”人的眼光,象是用摄影机的镜头逆光摄下的一样。在这里,“日”之“ 玲珑”、柳枝之“红”、“袅”,若非通过视觉的体验,即使是“妙手”,也难以偶得。至于读者,若不是借助逆光的画面及银幕效果来对照、理解、分析,是绝对不可能领略其中的三味。难怪以传统眼光审视这首词的学者,会产
    生将“夜合”误认为是“合欢花”的(11)差错。
      在这里,“闲梦”两句同样也十分玄妙。用电影的眼光观之,它简直就是一种被称之为“叠化”手法的巧妙运用。从银幕上看,袅袅的红丝,渐渐淡化,并渐渐为同样是纤纤的萱草所替代。从主人公的感官而言,正是在表现她的那种触景生情,也就是由眼前依依垂柳,引发对家乡庭院中萱草的追怀。至于两者之间的沟通,靠的也正是视觉感受。
      总之,用银幕的眼光审视温庭筠词,晦涩会变得流畅,费解会变成惊讶。这使我想起了匈牙利的电影艺术大师贝拉.巴拉兹,他不止一次讲到电影与史诗之间存在的那份“相似”。也正是这一份的相似,才构成了我们用银幕观读温词的基础。这也使我们想起前苏联的瓦依斯菲尔德,他就曾经用电影的角度分析过普希金的《彼得大帝》,而且还说:“象文字一样,以独特形式表现出来的各种景次的画面是每一种艺术所固有的”(12)。当然,他所说的“每一种艺术”当然也应包括曲子词。


    3楼2007-06-23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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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5:4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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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原文作者柳文耀


      5楼2007-06-23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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