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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善低下眼眸。这片竹林,绕着泉水。夜色如墨。她立于竹林之中。义父偏偏将她约到此处,李敏镐练剑的竹林之中,金喜善洗澡的泉水之旁。刘五性背对着金喜善。入夜时分,他终于是再使了白雕去传信。“上次,雕儿衔我的黑带前来。你便该出来见我。”
“上一次,却是没看到。只怕有人发现白雕。所以打走它了。”金喜善如实相告。她绝对不会再义父面前扯谎。心头也有些愧意。今日入夜时分,白雕再来。金喜善才发觉,或许义父有要事相商,于是谨慎的唤下雕儿来。雕儿爪上悬着的,是刘五性的纸条。
想想,倒有些后悔,第一次雕儿来时,便该出去找义父。就不会此时,立在这里了。义父断然是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一切,让金喜善分神。“先不说那些。回夜城庄后,定会严惩你。”刘五性说道。
金喜善心头一颤。回夜城庄?“善儿若要进入黑狐铁骑,可能还要几个月。”她如此说道。“不得不留在此处。”
“不是不得不留,是舍不得走吧?”刘五性怒意大发,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他一挥衣袖,转过身来。朝金喜善走近。金喜善只觉得心头发慌,往后挪了一步。义父的话,让她发憷。但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刘五性握住了。那几秒,却是漠然。
金喜善的心,沉到了最底处。刘五性闭闭眼。“还要留?”他再睁开眼,眼中虽然带着怒意,但却有几分心疼。“你想死吗?”金喜善偏过头去,不再说话。“我是如何教你的?夜城庄的规矩,你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刘五性嗤笑一声。“如何?小毒蝎金喜善,动情了?”
他狠狠的甩开金喜善的手。金喜善立刻跪下。“善儿不敢。”她皱眉答道。
“不敢?我看你是什么都敢了。”刘五性冷眼望着金喜善。“仇还报不报了?命,还要不要了?”
金喜善不说话。今夜的风,却是如此的寒。刘五性也不再多言,从袖口摸出那紫砂瓶来。“我查过了。这条泉水,是这云海关的重要水源。很多井都是以此为源。这一瓶,你应该认得。”刘五性蹲了下来。“因为你的缘故。本来是步步为营,现在只好一步诛杀。本想好好玩玩,却要即刻带你回夜城庄。你说,你是不是坏了为父的兴致。”
这紫砂瓶中,放着的,是坏骨散。这样一瓶。足够置云海关所有人一命呜呼。这是刘五性亲手练的毒。也是夜城庄,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毒散之一。刘五性将瓶子扔到金喜善的面前。“现在,倒入泉水之中,跟我回夜城庄。”
金喜善紧紧皱着眉头。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在颤。
“三句话不离云海关。究竟有什么理由让你们如此拼命护卫此地的?”
“不为什么。因为拿起来的,是护国的信义。所以,不能放下。”
金喜善一直跪着。双手放在膝上,低着头。盯着地上那紫砂瓶。刘五性更加恼怒。他果然没有猜错。“为何还不行动?金喜善!还记得你从前和豹子厮杀时那种眼神么?为何还不行动?”
最终。她颤抖的手,拿起那紫砂瓶。然后起身,缓缓朝泉边走去。她目光中,不带半点神采。面若冰霜一般。刘五性怒意倒消了一些。金喜善望着这一潭泉水。
“不为什么。因为拿起来的,是护国的信义。所以,不能放下。”
她伸手扯开瓶塞。再回头望了刘五性一眼。
风过无痕。雁过无声。
竹林声响。寒蝉凄凄。
“善儿!!!!”


58楼2013-02-17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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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这药缸之中。是蛇蝎虫蚁万种毒物之血。混杂着世间最毒的草药。她发丝散落,神情木然,身体浸泡在这药缸之中。血红,肤白。“专心的运功。二十日,都不能出这药缸。你现在无法说话,更不能出药缸,一出,五脏六腑都会溃烂。”刘五性一面说着,一面往药缸里加注药汤。
    金喜善独坐着,刘五性望了她一眼。再将药桶放于足边。“愚蠢的东西。”他咬牙骂了一句。皱起眉头,绝望的闭闭眼。“这次却是真要丢了心,才能换你一命了。”他低声说道。最终叹出一口气来,再望了那忤逆之女一眼。挥袖,离开了药房。
    李敏镐坐于墙根。那窗户推开了一些,里面却是没人。已经三日了。他手中握着酒坛。金喜善,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她从何处来,更不知她往何处去。就那样,如风般,不在了。
    他也从未如此挂念过一个朋友。
    一个,他看不清的朋友。一个,总让他心里很怪的朋友。
    邀红酒还在,知己却无踪。那份怅然,还夹杂着其他情绪。
    否则,不会遗憾在目中,担忧在心头,还有那不明的情绪,上了眉头。
    金喜善若一个没有半点生气的瓷器。坐在那药缸之中。耳畔一直回响着什么声音。很嘈杂,如同一人在滔滔不绝的讲话,又吵又让人来气。那种语气十分讨人厌。但,那声音却越来越远。金喜善如今,无法思考。只任那声音,逐渐抽离。似乎眼前还有一张模糊的面容,但也只能虽他慢慢隐去。
    她机械的伸出手。手上还滴着药缸中那鲜红的血液。指尖,轻轻的掠过唇瓣。
    她恍然记得,小时候似乎做过这件事。
    这叫,点绛唇。
    第七章 《完》
    第八章 《珍珑阁》


    59楼2013-02-17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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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珍珑阁
      (一)
      李玹雨和崔雪莉回到云海关那日,下着大雨。雨是在午后开始下的,一直到黄昏都未停。雨滴在叶面上,在泫然而落。此时的风竟然有些凉。入了云海关,路上竟是一个行人也没有。各家各铺,也都关了门。
      这样的天气,竟是让人的心情也沉重起来。鏖战了数日的兵队,在雨中前行着。将兵队安置回兵营后,李玹雨和崔雪莉赶回李府,要向父亲禀报云海关的军情。两人的衣物都已湿透,进了李府后,却是第一时间赶到厅堂。
      李问和崔雁夫妇早已收到探子回报,说队伍快如云海关,此时已在厅堂等候许久了。“先将衣物换下,再作禀报不迟。”崔雁向两个孩儿说道。两人换好衣物再到厅堂时,立即汇报了水河县的军情。
      “水河县异党虽然已经全部镇压,但头目却并没有抓到。”李玹雨说道,面色沉了一些。再望向崔雪莉。“我与雪莉虽然追击了许久,但仍被他逃了。”李问低目,却是思量,如果雪莉和玹雨联手都未追上那人,定是武功了得。
      “也未看清面容。那人带着罗刹面具。抓到的异党,虽然进行了盘问。但,怪的是,他们竟然也从未见过那人面目。玹雨哥派了一名副将镇守在水河县。我与他便回来复命了。”崔雪莉说道。崔雁点点头,再望向李问。
      “可见,江湖之中,处处藏龙卧虎。倘若有一日,各路人等皆来进攻我云海关,若要抵挡,或许非常难。”李问说道。眉头皱起,崔雁走到桌案前,为李问满上茶。“你们不在这段时间,维珊郡主来了。”说道这里,李问的眉目舒展了些。“你们也有许久没见了,玹雨或许还记得,雪莉那时还抱在怀中,应该是没多少印象。”
      崔雪莉歪歪头,望向李玹雨。“我看,和维珊姐姐关系最好的,应该要属敏镐哥。”李玹雨笑笑。“对了,怎么不见敏镐哥?不是说维珊姐姐回来了吗?此时也下着雨,自然不会再街上。却是两人都不见影子。”
      说道这里,李问面色倒有些恼了。“维珊此时倒是在房中。而你敏镐哥。”李问说道这里,端起茶饮了一口,再看看崔雁,嘴角一拉,又有些无奈的意味了。“自从新兵营有了逃兵开始。每日他都守在步兵营之中,训练兵队,方才才派人去探过,说是现在还在练兵场带众兵训练。”
      “这不是很好吗?”崔雪莉倒有些不以为然。“平日敏镐哥也总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虽然所带之兵和甲队,都个个好手。但,敏镐哥现在如此认真训练兵队,我看这兵队定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崔雪莉说道,崔雁只是笑着摇摇头。
      “你也知道。你敏镐哥终日都吊儿郎当。这十日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若从前那样爱笑爱闹,倒是像在思考什么似的。吃饭的时候,也常常走神。”崔雁如是说道。雪莉一时竟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倒是明白了义母的意思,若一个人忽然变得不像他自己了,那多半是有什么心事。
      “维珊从大漠来我云海关做客。而这小子却总是忙来忙去,从前也没见他如此忙过。”李问低声说道。“算了,此时不谈他也罢。玹雨,你先带雪莉去见过维珊。”李玹雨倒还想问,步兵营为何会出现逃兵,谁是那逃兵,见父亲此时心情并不太好,便也作罢了。和雪莉二人埋首行礼后,便退出了厅堂。
      这长廊之中,李玹雨和崔雪莉并肩走着。雨水顺着廊檐落下。“究竟谁是那维珊郡主?平日也都没听你们提起过。今日倒忽然要与她见面了。怎么,她与敏镐哥关系很好么?”崔雪莉只顾自己说着。“我看也不见得。若是关系顶好,敏镐哥不会留着她一人在府中,就算是要训练兵队,也会带上她一同前去的。”
      “算是儿时的玩伴吧。维珊郡主乃十三淮阳公主的女儿。父亲是大漠可汗,所以这些年都在大漠。父亲母亲都是军中之人,又不是什么家常便饭的话都拿出来讲。那时我还小,也不常跟母亲进宫。倒是母亲经常带着敏镐哥去。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两人拐了廊子。“你也知道敏镐哥,天性大概就是很容易与他人做朋友。”
      说了一阵。倒是来到了客房前。李玹雨敲了门。来开门的倒不是维珊,而是府上伺候人的小丫头。云儿。“二少爷,三小姐。”云儿声音细细的,让了些身子。崔雪莉朝房内一看,见桌上摆着几盘糕点。花样倒是新鲜。两人进了屋,便看见一身异邦装束的维珊,正坐在镜子前,描着眉黛。郡主就是郡主,有人拜访,竟然也能坐的如此坦然。心头有些不悦,但李玹雨已带笑走上前去了。“玹雨见过维珊郡主。”崔雪莉同时埋下头来。却没有开口问候。云儿走了出去,顺便关上房门。方才,郡主让她做几盘糕点送到房中,却是误了打扫内阁的事儿。她步伐匆匆的离去。
      再说房中。维珊此时也是站了起来。眉目带笑,红唇微翘。“何必多礼?坐下吧,来。”她已走到桌前,玹雨和雪莉也是入了座。玹雨倒是心中暗叹了,虽小时候对维珊郡主的印象不深,但,如今见到,也真正是个美人。不如中原女子小巧玲珑,那份异域风情倒也美得别致。崔雪莉始终闷不作声,毕竟她与这维珊郡主,没有多熟,她也向来话少。
      这寒暄,倒只有玹雨和维珊说的最多。维珊也问了雪莉的年龄,喜好,雪莉也只是三言两语便答了话。她总觉得不自在,又不知怪在何处。若维珊郡主和李玹雨是熟人,那么她就分明是个外人。“我还是去厅堂吧,也已迟暮了,敏镐哥约莫也快回来了。”雪莉说罢,便已起身。
      维珊面上有些尴尬。她也分明感觉到了,雪莉与她相处的并不自在。但她心中却想,这也并不怪她,是雪莉自己话少,不会与人相处罢了。也好,既然坐着尴尬,离开倒也好。而她方才是提到了敏镐哥,也听崔姨说过,这雪莉是敏镐哥的义妹,虽然没多少印象,但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那我与你一同前去。”李玹雨此时却也起了身,
      “多日未见兄长了。我与雪莉也有些挂住。今晚吃饭时,再多聊罢。”维珊笑着点点头。雪莉与玹雨也已出了房间。门刚关上,那笑便收住了。她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点憋屈。想她在大漠,脾气比马还要烈,到了这里,却总是何时何地都笑着,一副温润的模样。着实累。再望桌上那几盘糕点。她有些烦躁的闭上眼来。


      60楼2013-02-1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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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是想让我前去此地,摸清他们去那里作何,并且,因为汇集各路人士,更有利于探听武林之事,是如此吗?”李问点点头。再合上卷轴。“甲队在城中各处,出发之时,我会将兵符交予爹。此行率兵并不是上策,我带云母便够。”李问也正是此意。
        “还有......”李问刚想开口,却被敏镐打断了。
        “我知道爹与娘近日都为孩儿担忧。但,请爹娘放心。孩儿很好。还有,维珊郡主的事,孩儿此时并无意多想。儿女情长,一切都要随缘。若没有其他的事,孩儿先告退了。”李问见敏镐态度如此,也不便多言其他。只能点点头。
        出了房,才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双手捧着瓷盘的维珊。瓷盘之中,放着花样各异的糕点,她慢待笑意,步伐款款的朝敏镐走来。“敏镐哥。”黑夜之中,那面容如花娇,双眸似星盼。“我来找你喝酒了。”她腰间拴着的小酒袋中盛着的,正是马奶酒。
        此时倒是不下雨了。李府一亭处,两人于石桌左右而坐。敏镐捻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呵,云儿的手艺是越发的好了。他在心头叹到。他本就是舌根子灵敏的人,毫不夸张的说,这李府里的丫头,谁做的芙蓉糕最好吃,谁做的绿豆汤最好喝,他都能说出来。“今日见一个小丫头在弄糕点,倒觉得好玩儿,便自己也做了些,也不知道合不合敏镐哥的口。”维珊说到,敏镐手僵了僵,却是没答话。
        “下了这么久的雨,明日应当是个好天气。敏镐哥明日也要继续训兵吗?听伯母说,步兵营乃玹雨带兵的。他那些日子在水河县,如今回来了,敏镐哥便也不用再去训兵了对不对?”维珊拖着下巴,有些委屈的嘟起嘴来。“好不容易来中原一次,却也没玩儿的尽兴。”
        “中原自然是不比大漠自在了。围着篝火烤羊肉,凭着夕阳赛马。这种生活,倒是潇洒。维珊却不像大漠人,倒像中原人了。”敏镐说着,喝了一口斟好的马奶酒。“还有这马奶酒,就着就袋喝最好,这样倒在杯里,反而没了大漠风情。”他笑笑。再望向维珊,维珊低着眸子,脸上带着一种失落。“话说回来,你何时回大漠呢?”
        “敏镐哥......”维珊抬起头来,再望向敏镐。“是不想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吗?”她目光楚楚,面色带了些红润,敏镐皱起眉来,偏过眼去,他心头动了动,窈窕女子,又怎能不让人心动呢?他是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了。“若维珊想一直留在中原,留在这里呢?就在敏镐哥身边呢你?”维珊自然是清楚她在说什么。儿时就已心动,大漠的日日夜夜,总是想起念起这人来,再见,却又是撼动了她的心。
        “只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其他的事,并没时间多想。”敏镐最终如此说到。他承认,他不忍拒绝。而他也本是如此之人,一到重要时刻,便模棱两可起来。这一点,他自己也讨厌,却不知该怎样去改了。“很快我就要出关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那维珊就等着敏镐哥回来。等敏镐哥闲了,再来想维珊的事情。”维珊说道,然后又低下声音来。“好不好?”
        眼前这女子,倒没有小时候那种蛮横了。敏镐没有说话,只是喝完最后一口酒。再起身。“夜凉了,早点回房休息罢。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若是要回大漠也好,总有时日会去大漠,找你赛马。”敏镐说道,再看了一眼维珊。维珊面上没了表情,缓缓起身,别身便出了亭子,走远了。
        敏镐叹了一口气。再朝天上望望。今夜没有月色。想起来,自从那人离去后,仿若再没见那月儿清明于空中了。他低下头来,同是出了亭子。腰间还悬着那把红袖剑。出关后,一是要完成爹交代的任务。二来,若她真是武林中人,或许,能碰到吧?
        还能碰到吗?若还能碰到,第一句话,便要先与她道歉。那日,在街上,她挑着水,碰到了他与维珊,虽然敏镐至今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她确实是生气了。所以,得先道歉。
        更深露重,月无踪。


        62楼2013-02-1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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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白马嘶鸣,白淳挥袖而下。守于门处的紫衣弟子,皆是埋首行礼。他一身青衫,已入了庄中。此行前来,是要拜访刘伯伯,并探望金喜善。自那夜,刘伯伯只身前往云海关与喜善会面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没见到两人,刘伯伯只是派白雕送信,让义父先回双刃门。
          在会客厅等了一阵。刘五性刚迈入门中,白淳便站起来,拱手相对。“呵,如此说来,今年慕容要让你前去珍珑阁了?”刘五性本就收到了慕容飞的书信,书信中也提到此事。白淳笑笑,刘五性于上方坐好,他便也坐下。“果然是青出于蓝。”
          “刘伯伯过奖了。”他左右望望,自进庄以来,也没见到那张狂之人。他望向刘五性。“喜善呢?”刘五性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中带着狡黠。白淳的眉心却动了动。“是否,在围场之中训练?”
          “珍珑斗是在下个月初一。往些年,都是我前去。如今,慕容兄都派了义子,那今年,我便也让善儿前去,也不用急着赶路。等个七日在走如何?你与善儿一同前去。”刘五性说道。白淳心中疑惑,为何还要等七日,而且,刘伯伯分明是答非所问。望出白淳面带疑惑,刘五性敛了笑。“如今,是善儿的非常时期。待到七日后,他便是最完美的武器。”
          武器二字,却让白淳一时心中发寒。是否,那人又在受什么无法想象的训练?一想到这里,白淳身体竟然有些发僵。“他不是在练功。只是变回从前的他而已。”刘五性接着说到。“是炼心。”
          药房之内,巨大的药缸之中,蛇虫鼠蚁之血,若煮沸一般,鲜红的气泡,炸开,冒出蒸汽。缸中坐着一人。睁着的双眼如今已经有了神色,却是只有戾气。唇若滴血般艳红,面色却似白纸,没有一丝血色。黑发浸入鲜红之中,飘飘散散。
          “看到没有。这便是炼药人。”刘五性说到。他身旁站着的,正是白淳。白淳望着金喜善。那血液直直蔓延到这少年的脖颈。“万毒归一。这身体就如器皿,将那些毒全数吸收。不仅能让他功力大增,并且,还能斩断一些不该有的情愫。”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白淳。“此时他完全没有知觉,这炼药人的妙处就在,耳,目,心,觉,完全封闭。”他扬起嘴角来。
          “换句话说,七日之后。他便是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吗?”白淳只是望着那药缸中的人。
          “并不是毫无知觉。而是,凡她耳中所听,目正所看,心中所想,体肤所觉,只要沾上了情,便会全部消失。我这是为他好。若要练的绝世武功,怎能心中有情?只是将他变回从前的他而已。”刘五性的声音,却低了一些。“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偏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句话,白淳没有听到。
          “若他连刘伯伯也不认得了,该怎么办?”白淳问道。
          “这点大可放心。不该忘的,自然不会忘。该忘的,一定会忘个一干二净。”刘五性望着金喜善,面上已经没了笑。“这个孩子,只用记得他该记得的,就够了。”他说道,转身离了药房。只剩白淳还立于此处。
          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人,让白淳心里有些疼。儿时那个盛气凌人,双眼凌厉的玩伴,如今,若一个瓷器般坐着。而那些毒液,毒气,却全数往他血液与心里钻。而这些,会将这个少年心中所念,所想,最美,最牵挂的一切,全部都撞碎。
          那么醒来后,他又要为什么活着呢?白淳紧紧地皱眉。
          刘五性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夜发生的事。那夜,在云海关那泉水边发生的事。
          他让金喜善把毒放入泉水之中。而那家伙,却扯开瓶塞,望了他一眼。随后。她如饮酒一般,嘴角带笑,仰脖将那一整瓶毒液饮下。没用的家伙!如今刘五性想起来,还是会在心中大骂。
          炼药人,是他最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金喜善以自己的血液,救了毒,而那夜,又饮下了剧毒。噬心符反噬,本就难以抵挡,更不用说这毒上加毒。


          63楼2013-02-1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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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风吹,红绳荡,灯笼晃晃。
            “好看。”
            第九章 《完》
            第十章 《生死林》


            66楼2013-02-17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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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何就若不认得自己一般?李敏镐心里一沉。顿时也有了几分气。好歹也是知己,如此看来,岂不是只有李敏镐他一人将金喜善视为生死之交。倒也觉得好笑,何来生死之说?古来便有契阔一词,他与那金喜善也只有相约相交之说。倒让这词显得有些苍白了。
              金喜善一抓眼前碍事的行人。那人是名青年,缩着脖子只顾求饶。她却直直一掌,劈向那人头颅。青年倒地不起,众人惊叫声更大。金喜善踏上地上那人的身体,总算再离李敏镐近一些。她掌掌直落无辜之人身上。李敏镐眉头越蹙越紧。
              他也分明告诉过金喜善。胡乱杀人并不对。而他不知道,被金喜善打中的那些人,是否已经断气。倘若活着,也定是残废。一时怒火迷了心智。他直面金喜善很快走近。还带伤的右掌攥住了金喜善的已近。
              金喜善一惊。她只觉自己身体被人拉进。再回过神来,已是那厮放大的面庞。李敏镐眼中只带着责备。怪就怪在,金喜善顿生一股委屈。因为李敏镐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她做错了什么。而这责备的目光,让金喜善浑身不自在。“若不想我断了你的手,就快些放开。”
              “从前你说什么,在下都信。没想到你确实是武林中人。在下也以为,你本性善良,可怎知,蛇蝎心肠乃本性,根本无法改。”李敏镐说罢,眼中又有了失望。攥住金喜善衣襟的手掌也松了些。“真是令人失望。”
              蛇蝎心肠四字,金喜善倒是听的耳朵生茧了。众人都这么说她。也是,她本就冷血毒蝎,也并不在乎这四字。她在乎的是那令人失望四字。“笑话,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何来的失望?再论,这世间唯有强取豪夺,才能得到人真正所希望的东西。”
              李敏镐胸口本就受了鞭伤。此时,金喜善卯足气力,一腿踢开,正中李敏镐下腹。李敏镐眉头一蹙,脚下紊乱,身体后斜,这气力将他排出几米开远。这几招而过,路上便只有金喜善身后倒地之人,其余人等皆是保命逃窜了。白淳立于远处,斜睨着二人,最终朝金喜善走来。李敏镐右膝触地,手捂胸口,腰上悬着的红袖剑,倒是惹得金喜善注目了。这剑瞧着着实让人喜欢。
              金喜善朝前走了两步,准备去夺那剑来。却被白淳挡住去路了。“喜善,此次前来,还是不要在路上惹什么乱子。还是先回客栈休息。明日上路。他已中伤,也算是解了心头不悦。”白淳声线温和,此时金喜善若一团火,唯有这平和才能抚平她的戾气。
              金喜善皱眉,抬眼去睨白淳。这青衫俊美男子,嘴角微微上翘,目中全是宠溺与温柔。“犯不着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她只咬牙一句。一挥衣袖,收好红鞭,便兀自朝前走去。白淳立刻朝李敏镐而去。将他扶起。
              “你没事吧?”他与李敏镐虽没深交。但也知这李敏镐乃性情中人,刚才那一幕幕他也看在眼中。李敏镐也是为喜善好,反之,白淳却做不出如此坦诚的告诉金喜善,她何处做的对与不对。李敏镐起身,胸口发堵,喉咙中似乎蕴着几丝血味儿。但他却只是笑笑。
              “算起来也快有十多二十日不见了。没料到她一见面,便给在下一个下马威。”李敏镐恍然记起初见金喜善时。那人红伞白衣,与自己在围场对战。也还记得,她使了白柄匕首,直插了自己胸膛。半点不留余地,该说她变了,还是说她一直没便才好呢?
              “这也怪不得她。”白淳眼色沉了下来。李敏镐已经站好。倒也很快认出这人来。不是金喜善的远房表哥么?还是不知道金喜善实为女子,形迹可疑的远房亲戚。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李敏镐开口便问。
              “这话倒应该是我先问你。身为朝廷中人,不呆在云海关,为何来了姚家镇。”白淳理理自己的青衫袖,扭头对李敏镐笑笑。李敏镐先是一愣,随即也笑开了。抬目望去,金喜善越走越远,心头一丝怅然,还有难解的情绪,再次模糊了李敏镐的双眼。
              又看不清楚了。


              68楼2013-02-17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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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字句句都如此有礼。却带了刺。李敏镐不再多言。“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还是忘却这人才好。在下还是挺信命数之说。天意令金喜善忘了李敏镐。倒也对。倘若日后伤了金喜善的心,又怎么办?”
                李敏镐语气中带了些苦意。他向来拿得起放的下。唯独这金喜善,要放下却这般的苦。无数伊人之中,这人却是他李敏镐从未看清的。李敏镐在怕,他与金喜善如今的立场已经确定了。一个是朝廷之人,一个是江湖之人。敌对。
                这女子,让他动心过。但,却没留住他的情。这一点,李敏镐很确定。心头总是懵懵懂懂,猜不透,摸不着,这是黄昏赏昙花的心绪。金喜善乃花,李敏镐赏花,却不摘。但他会记住她,记多久,李敏镐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比他从前看到过的任何一朵花,都要久。
                这风流。不是儿女情长的风流。而是他李敏镐的心,能付诸的事太多,至少如今来说,不止金喜善。不止女子,不止知己,不止武林,不止朝廷,不止这世间一草一木。
                “来,喝酒!”李敏镐最终笑起来。他有感觉,今夜,他一定会醉。
                白淳踏入不输楼。上了二楼,金喜善住在天字一号房。而他就住在对面。脚步在一号房停了半晌,他才推门进入自己房间。一进门,倒是愣住了。金喜善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茶杯,正看着自己。“那人,是白的旧相识吗?江湖何门何派的?”金喜善问道。
                白淳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握着的剑,放在桌案上。金喜善目光落在剑上,心里一动。这不是那厮腰间拴着的剑么?红鞘,黑柄缀红带。“原来是帮我抢剑去了?”金喜善目中带喜,伸手便拿起那剑。拔开,心却莫名的一悸,她眉头微皱,这感觉着实怪。
                “倒不是我抢来的。是那人赠你的。这剑名曰红袖。”白淳说罢,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金喜善。金喜善微拉嘴角,蹙眉沉眼,接过那纸来。
                “红袖赠红衫,红衫饮邀红,邀红非花红,花红不知酒浓。”那白纸上,写着这几句。金喜善嗤笑一声,登徒子却也弄起文墨来了。这几句倒是写的潇洒,却又与她有何关系?她揉碎纸张,只望着那剑。“着实好剑。”
                “他倒不是什么门派之人。常年逍遥于外世的闲客罢了。你不要想太多。快回房休息,明日接着赶路。”白淳说道。金喜善已然起身,朝自己房中去了。白淳笑笑,若不是为了问那李敏镐的来头,这人定是不会等他这么久的。
                金喜善躺在床上。手中握着那红袖剑。翘起嘴角来,望了一阵,将剑放到身边,却是没有睡意了。心头空空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也正是那份空,让她闭不了眼。那感觉很奇怪,金喜善也说不上来,就如感觉不到自己有心一般。她缓缓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心房处。
                没有心跳。
                着实很怪。她分明是活着的,一切都能感知的,但,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没有任何情绪。此时她究竟应该高兴,还是不悦,亦或是难过,她自己也不知道。索性不再想。姚家镇过了,便是……
                对,是生死林。金喜善此时已锁了眉头。这生死林是唯一进入贪龙县的途径。听义父说,那林主不好对付,每年有那么多武林高手想入贪龙镇,很多却在生死林便丢了性命。她倒是不怕,任它生也好,死也好,这贪龙县,金喜善去定了,珍珑阁,她也去定了。


                70楼2013-02-17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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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今日,天空落细雨。出了姚家镇,便又是山路。此时落雨洗翠叶,风过,带着些泥土的腥味,还有那叶浓之味。金喜善一袭妃色红衣,腰间胭脂飘带。黑发束起,垂下一缕白绸带。她手中撑着一把红伞。雨落伞檐,这马儿行在雨中,倒有些乏了似的。白淳就在她一旁,撑着青伞,不时偏头去望后方的人。
                  那李敏镐倒是不撑伞,这飘洒的细雨,令他神清气爽。再不时扭头去望这山间美景。雨若雾一般,拢在山间,那山间的翠绿倒有些朦胧之意了。“那小子却也真的不自量力。你不是说,他没有门派么?似乎也是朝贪龙县的方向去。”金喜善侧头对白淳说道。
                  白淳心里却是在想。李敏镐既乃朝廷中人,这样子,又像是朝贪龙县去。此行究竟有何目的?“哼,再过不久,便到生死林了,我看他有什么法子能过。” 金喜善说罢,也朝后方望了一眼。那男人骑在黑马之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这雨一直到金喜善与白淳停在生死林前,都还在下着。两人下马,金喜善也只有袖口处湿了些。她脚上那双缀蓝玉白靴,底处也染了些泥泞。
                  生死林前,不止她与白淳两人。看来今年前往贪龙县的人不少。她抬眼去睨,这茂竹辉映之处,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生死两字。金喜善眯起眼来,再去观察身旁的人,这些个人有人撑着伞,有人则任凭雨淋着,那李敏镐便是其中一个。
                  李敏镐虽是站着,但重心全在右脚上,抱着手,一副恭候好戏的模样。嘴角也染着戏谑的笑。金喜善这目光,却是被李敏镐察觉了。他稍稍偏过头来,人群之中,朝那红衣之人望去。金喜善,当真是不记得李敏镐了?他心头有丝苦,但,本就逍遥的性子,促使他笑意更浓的扬起手来,朝她挥了挥。
                  “呵,登徒浪子。”金喜善满眼不屑的转过头来。却正好对上白淳的目光。“望着我作何?”白淳没说话,摇了摇头。也正在此时,忽闻一阵笛音。
                  中人皆是屏息敛神,朝生死林大雾弥漫的入口望着。众人都探着头,估摸着,定是生死林的死节来了此处。李敏镐操着手,同是探了探头。只见入口处的迷雾逐渐散开。那笛声逐渐近了。
                  却道是,红颜飘然若仙,一袭蓝山若除尘,灵气似芙蓉,温软似玉兰。这莹莹细腰,款款步伐,手中握着翠绿长笛的,正是这生死林的死节。蓝鸟。她法式盘起,以蓝绒装扮,眉色如乌苗,双唇润而丰。“此林不过,便是死,此林一过即是生。”她放下竹笛,如此说道,这清灵的声音,令李敏镐微扬嘴角。
                  好个美人生死辞。
                  那蓝鸟举起手来,身后很快便多了几个白衣蒙纱的女子。她们手中皆捧着木盘,盘中叠着的全是白玉面具。金喜善自然是知道这生死林的规矩。入林带玉面,出林取面来。倘若过不了,便是这孤魂野鬼,连死也没有身份与脸面。很快白衣女子便捧了木盘到金喜善与白淳面前。
                  两人相视,各自拿起面具戴上。已有人朝生死林走去了。白淳刚想朝入口走去。却被金喜善拦住了。面具下,她凝眉,摇摇头。示意先等一等。白淳停住步子。“若是走散,以口哨为信号。”金喜善说道,白淳点点头。望见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才朝里而走。
                  李敏镐倒是不慌不忙,最后一个牵着马儿悠然的朝入口去。那蓝鸟还守在入口。“少侠,进去前请戴好面具。”李敏镐朝蓝鸟笑笑,这才戴上面具来。只是想再听一次那好听的声音。
                  入了林子,这雾越发大了似的。还飘着雨,这雨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李敏镐手中攥着缰绳。“云母,你说怪不怪,明明那么多人进来,这才一会儿工夫,怎么人影都见不着了?”他说着,再朝前走了两步。这雾浓的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
                  李敏镐再朝前走了两步。只觉一个下坠力将他一拉般。身体也跟着去了。云母抬蹄嘶鸣。石子掉落崖中。李敏镐右手死命的攀住。心头早就若打鼓一般,重重一撞。他偏头望那后下方。这分明是断崖。李敏镐心头叹了险,却也觉得自己福大命大。


                  71楼2013-02-17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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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琴,居然被姑娘弄得七零八落。”那人倒是不恼似的,悠然的站了起来。金喜善心头却是一惊。这人怎会知道自己是女子的?面具下,她眉头紧皱。本能促使她后退了几步。那斗笠女子,很快便到了金喜善面前,却是探着头,如狗儿一般,嗅着。
                    金喜善一气,已挥鞭。那鞭分明是直劈那女子。而那女子的身体,则如水一般,散开,再凝结。金喜善一愣。却只见前方那身影再次如水般分解开来。再作反应,愕然回头,只绝腰间一疼,脊骨若芒刺狠扎。金喜善闷哼一声,便已倒地。
                    李敏镐只觉得头脑昏沉。身体各个关节也是疼的不像话。他觉得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面具已被人摘下,取而代之的,是被布蒙住了双眼。李敏镐双手用力,准备挣开这绳索。
                    然而,更让李敏镐觉得不安的是。这绳索太容易便被解开了。他伸手,摘下蒙住双眼的布条。他心中一沉。这是何地,并不清楚。除了他所站的这一片以外,一切都是黑。而他却站在一个四方铁笼之中。铁笼长四米,宽四米,高四米。
                    而地上,躺着与自己同样关在铁笼之中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金喜善。
                    金喜善,究竟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金喜善。在生死林被血鸦攻击时,她设计中伤了自己,驾云母离开。此时又出现在这里。李敏镐蹙紧眉头,这女子,为何心机这般重?又为何如此阴险毒辣,置人于死地。即便她不认得自己了,这性子,却是让李敏镐生了几分反感。
                    而反感中,却又带着怜惜。李敏镐自己也搞不懂。他猜测不透金喜善,也正因如此,那份连心在心头,来的莫名其妙。到头来,只能怨自己。只因红颜,他便处处留情。
                    他注意到,地上有一个白色,红塞小瓷瓶。他左右而视,弯腰去捡那瓶子。
                    “一男一女,共处一地。实乃好戏。”不知何处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李敏镐后背一凉,手中紧紧攥着瓶身。
                    “谁?”他心头也是一落。金喜善此时戴着面具,并且向来隐藏自己本是女子的身份。那人是怎么知道金喜善乃女儿身的?她又究竟要作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是你手上的东西。”那人说道,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李敏镐眉头更加锁紧了一些。“那是解药。”
                    “解药?”
                    “阴阳和合散。”李敏镐手中顿生汗意。“想必你也听说过这药。此时你们身上,都中了这毒。而解药,只有瓶中的一粒。”那人如此说道。“如何。是让她恨自己呢?还是,让她恨你呢?”
                    而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声一般。李敏镐沉着面。再望地上躺着的人。


                    74楼2013-02-1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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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现在,坐在那里就好。”
                      第十章 《完》
                      第十一章 《迷步劫》


                      75楼2013-02-1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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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迷歩劫
                        (一)
                        这铁牢之中,只有金喜善与李敏镐两人。许久,都再听不到那女子的声音了。李敏镐手中攥着那瓷瓶,面色越来越沉。阴阳和合散会在一个时辰内发作。而李敏镐自己也不能断定,他与她已经中了多久的毒了。“这是何地?”听到声音,李敏镐回过头去。
                        金喜善撑起身体,只觉脑袋昏沉,眼睛酸痛,四肢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待视线调整好后,她再左右望望,最终目光落在了李敏镐身上。“怎么是你?”金喜善望见这人周身有好几处血口子,那伤口分明是血鸦所伤,原来是这人。金喜善起忆初见之时,在姚家镇红绳一战,心里顿时有些烦躁。
                        她记得他们在竹林之中被血鸦攻击,而金喜善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找到机会,就让这男人当了血鸦的食,而自己便能继续赶路,还能得个好坐骑。但此时李敏镐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不知是设计没有达成的恼怒,还是设计自然被对方看穿的尴尬,总之金喜善此时的感受是十分怪异的。
                        她立刻站了起来,双手背于身后,略微侧头,不再去看李敏镐。她再望了四周。“这铁笼的材质,是惑妖铁。倘若用内力去功,反而会被这铁给吸走功力。”她说完,再朝李敏镐望去。“知道是何人抓我们来的吗?还有……”
                        “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李敏镐眉头一蹙,金喜善倒是一愣。她见对方已经盘腿坐下,然后望着自己。这毛头小子又搞什么鬼?“先坐下再说。”李敏镐此时倒是清醒的很,他也明白如今的局势,不能耽误一分一秒。
                        这世上,能对她金喜善发号施令的,只有夜城庄庄主刘五性。李敏镐这语气,着实让她不快。“不用了,我站着。”反其道而行,这是金喜善表示不满的方式。李敏镐顿了顿,将手中的白瓷瓶递给金喜善。金喜善接过,目中带了些疑惑。“什么东西?”
                        “解药。”李敏镐说的云淡风轻。“阴阳和合散的解药。”说罢,金喜善心头一颤。阴阳和合散她自然是听过,听传闻,生死林中有一名为魅姬的家伙。武功先暂且不谈,凭借阴阳和合散让男女交合,同时吸收阴阳两气,提高自己的功力。所以,在林中所遇到的弹奏古琴的女子,便是魅姬了。
                        而更让金喜善在意的便是,这阴阳和合散是****之毒。也就是说,这笼子中,定是要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她抬起眸来,望向李敏镐。“实乃笑话,我们可都是男子。”金喜善说道。她心里盘算,她有噬心符护体,这区区阴阳和合和散,却是对她不起作用的。“一阴一阳,相互迷乱,这毒药才会有效。既然都是男子,又担忧个什么?”金喜善将药瓶抛给李敏镐。
                        李敏镐接住药瓶,他自然是知道的,这阴阳合散要一男一女共处一地才会有用,正如金喜善所说,两人都是男子的话,用不着担忧。阳阳便相抵了。但,李敏镐更清楚的是,她金喜善压根就不是什么男子。既然,她如此了解阴阳和合散,也一定顾虑到这一点。而她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下虽不了解这毒。但,服下解药总是好的。如果真的出什么乱子,又该如何?”他说道,金喜善却是嗤笑一声。
                        “笑话,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服下,跟我说这些作何?”金喜善问完,才反应过来。这毛头小子的意思是,让自己服下解药。难不成,他真有所察觉,自己本是女儿身?这解药万万吃不得,也根本不用吃。“废话那么多。已经告诉过你,这毒药不奏效了。若是你自己不放心,自己吃便是。”
                        这人为何这般拗?李敏镐蹙眉,心中叹道。也才明白过来。金喜善一直是男儿身。或许是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如果一直劝说她服药的话,便是间接的戳穿了她的身份。再看金喜善一脸的无谓。身为女子,定会非常看重自己的贞操,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依照金喜善的性格,不会让自己服下解药。
                        毕竟,如今的金喜善,可是会设计杀害李敏镐的金喜善。变了,又好似从未变过的金喜善。李敏镐想到这里,有些无力的扯开瓶塞,将药丸倒入手掌之中。“你当真不服?”他问道,他也明白,答案是肯定的。金喜善的自私,让他很笃定,她不用服下解药,虽然不知道为何。


                        76楼2013-02-17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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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圣上为何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呢?李敏镐不明白。
                          金喜善的步子,越来越慢。她感觉头脑越来越昏沉。而更怪异的是,她第一次觉得如此热。周围虽然依然是有雾的,但,那些许的阳光,就像是火一样,直穿了她的皮肤。更让金喜善难以忍受的是,不仅每寸肌肤都热的厉害,血液也灼烧着,胸腔内,仿佛有无数的火星,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五脏六腑。
                          “贤弟,你没事吧?”李敏镐只感觉金喜善步子放慢了许多,他骑在云母上。或许,是不是觉得累了?“不如你上来,换在下走走。”金喜善咬着唇,不说话。她觉得,全身如绒毛掠过一般,痒,那痒在往心里钻。金喜善知道,如果她现在张开口,说不定会发出羞愧的声音。
                          她面颊绯红,这是相当异常的。阴阳和合散。金喜善也几乎是马上发现了,她现在之所以会如此反常的原因。为何会中了阴阳和合散?她想不明白。她分明是有噬心符护体的。金喜善提了些内力。想要去感应噬心符。
                          她感应不到的。因为,在她体内,早就没有噬心符了。金喜善忘却了,永远不会记得的。过往的某一天,她与李敏镐还是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一起前去九州亭。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鬼面人。李敏镐中了鬼面人的银针,而金喜善,歃血混酒,救了他。
                          施毒不救,救毒攻心。噬心符不再有效,并且会开始反噬她。每一个夜城庄的人,都有噬心符,而噬心符破了,便不再是夜城庄的人,这是刘五性亲自定的庄规。而他到达云海关,之所以会那样生气,便是因为金喜善为了李敏镐,破了噬心符。
                          更坏的是。金喜善为了救云海关,服了刘五性的毒。毒上加毒。所以,用炼药人剜心。心不在了,噬心符也不再了。金喜善的躯体,只剩了壳。这壳能撑多久,刘五性自己也不清楚。她依然有血有肉,唯独,没了心,没了防护。
                          而这些,金喜善根本不记得了。她只是在疑惑,为何,她感应不到噬心符?为何,又感应不到心跳?这很奇怪,也让她恨恼怒。但,理智和气力,在一点点的消失。金喜善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软了起来。“你没事吧?”李敏镐看在眼中,他只觉得金喜善看起来异常的很。“善儿?”
                          金喜善又不悦了几分。这善儿二字,是这李毛头有资格叫的?“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现在,坐在那里就好。”金喜善最终还是开口,她只觉得嗓子都在发热,而每寸肌肤痒的厉害。“嗯。”果然,一松口,那呻吟便不受控制般的溢出喉咙。
                          “金喜善?”李敏镐感觉不对。立刻下了马来。伸手便扶住金喜善。他大手一触到金喜善的手掌,她便是胸口一颤。
                          “离我远点。”金喜善几乎是咬着牙,憋出这句话来。身体还剩最后一丝力气,全部卯足,她推开李敏镐,踉跄的向前了几步,已然跃身而起。“金喜善!”李敏镐心头一慌,立刻再上了马,再拍拍云母的脖子。
                          “我们得追上她。”云母像是听懂了一般,立刻朝前狂奔而去。


                          79楼2013-02-1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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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如言契阔,倒是有太多太多。
                            契阔之意,如你如我。
                            相约相交,相聚相欢,相伤相离。
                            第十一章 《完》
                            第十二章 《千里相杀》


                            82楼2013-02-1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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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千里相杀
                              (一)
                              夜深竹林晚。乔暮北盘坐于地,双手搭在膝盖上。这夜本就凉,再加此时起风,空气更凉了几分。他回头望望,身侧躺着的人,嘴唇发白,虽然是闭着眼,眉头却紧锁着。看来,这人定是个多愁多忧之人,倒恰恰与他相反。他嘴角一扬,便是一笑,下颚的胡茬使他看起来有些邋遢,面容上的酒窝,倒让人不难猜出,这人酒量是极好的。
                              丐帮英豪素来豪气盖天,用盖侠来形容这人,毫不过分。望见闭目的人似乎有些动静,乔暮北立刻探出手去,手背贴在那人额头之上。“少侠?”他唤了一声,这人因刀伤,温度极高,现在是退了下去,这也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却也不见此人醒。乔暮北眉头一蹙,或许还需内力调养。刚想伸手扶起他,再次运功于他。那人却争了眼。
                              白淳只感胸口一阵隐痛,挣开双眸,视线却不太清晰。待望清楚时,却瞧见一名陌生男子正笑着望着他。白淳眉心一动,右手虽还无力,却已经运起功来,此人是谁?他不是在迷步局中么?刚准备推掌,却被那人按住了手。
                              “少侠别误会,我并无加害之心。只是你现在身负重伤,要好好休息才对。”乔暮北笑着说到,让白淳一愣。他心中自然在盘算,这人来历不明,却又没有在自己身体虚弱之际对自己出招,想必,并不是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你也是前来过生死林的武林人士?”白淳稍微放下了些戒备。目光中的警惕却还是没退下去。乔暮北还是第一遭看到如此不放心他人的人,倒觉得有意思。他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敢问名号?”
                              “我?哈。”乔暮北笑出声来。“叫花子。”他说道,重新坐好,抬头朝天上望去。这竹林掩映的,竟然还能看到一丝朦胧的月影。“少侠是因应付此林中的迷阵才受那么重的伤吧?”乔暮北说到,心里也叹着,生死林果然是名不虚传,处处危机四伏,此林中的人与物,可都是难以应付的家伙。“不知少侠是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将你伤到这种地步。”
                              本就觉得伤口隐痛,全身无力的白淳,没有答言。换句话说,他是不知如何答言。他是被自己的心所伤。自己伤了自己,又还能怎么说呢?他此时倒是记起师傅慕容飞所说的话,他说过,在临战大敌之时,一定不能有恻隐之心。而迷步阵一战,让白淳清醒的意识到,倘若无心的话,便不会动心,不动心,便说不上有什么恻隐之心了。
                              于是,他想起了金喜善。她本无心,却让他动了恻隐之心的人。再叹,他对那金喜善,却有恋慕之心,却也不那么简单。如若,今日在迷步阵中,出现的并不是金喜善,换做是李敏镐,或是自己的义父,再或是双刃门的任何一名弟子,他白淳,也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分明不是名门正派之人,却有着这股善气。着实令自己心燥。“你我素未谋面,为何救我?”白淳自然是发现了,自己的伤口被包扎起来,虽然刀伤还疼,经脉却舒畅,定是有人以内力为他疗伤。能用内力将弯刀逼出身体,不伤内脏,此人内力不容小觑。
                              乔暮北本就是副侠义心肠。他救,是因为他看见了,不论对方是谁,重伤在地,岂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他自然不会这样说,于是只是笑笑。“都说过,我是个叫花子。既然是叫花子,平时便少不了吃百家饭。众人恩德能承载,何不为他人伸出援手呢?”这番言论,着实坦荡,白淳也不再多问。
                              张口闭口一个叫花子,全然不顾是否有损体面,况且还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说话如此豪气,他也能猜个半分了。这人定是丐帮中人,并且,以他的功力,必定在布袋长老之上。白淳当然有所耳闻,传闻今年丐帮推选出新帮主,那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武学造诣与豪气盖天,使得丐帮短短一年之中,成为了各大帮派人人敬畏的门派。
                              若是没猜错,此人应当是乔暮北。“想不到,乔帮主刚领导丐帮一年,便来赴贪龙县珍珑阁,看来今年会与不少好手交战。”白淳此时倒略勾了唇角。


                              83楼2013-02-17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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