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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谋生
宣统退位，大清朝倒台，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茶馆百姓莫谈国事，街上官兵欺男霸女，乞丐遍地。
老北京没了章法，没了公平，没了生气。
只有前门外的天桥热闹依旧，耍把式的，说相声的，变戏法的，买烧饼的，买果子的，围观的衣衫褴褛的人们，散在街口的茶摊，面摊，好不热闹。
天桥里散落着身怀绝技贫困潦倒的艺人，莫谈国事，国事与这些艺人和穷人无关，大清朝也好，大总统也罢，就是个辫子的事儿，都是受欺压，反倒看开了，吃饱饭是正事儿，苦中作乐也得活着。
今儿，天宝他们照常来天桥“撂地儿”，天蒙蒙亮几个人就扛着两条板凳出了院子。
最前面的老头姓张，叫张文顺，说了一辈子相声，今年六十多岁，歪肩膀，因常年奔波，走路又急又晃悠，12月冷风嗖嗖刮，老头咳了好几声。
天宝跟在老爷子身后走着，听到咳嗽生，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找师哥，
“哥？”
“嗯，怎么了？”扛着凳子的人温柔的笑笑，揪着眼前的桃心，
“师爷的药没了。”
“待会我去抓几副”于思南捏捏快空了的钱袋儿，拍下天宝的肩膀，让他安心。
“嗯。”天宝笑着眯起眼，露出浅浅的酒窝。
几人很快来到了广场上，已经有人摆好了摊子。天还没亮透，师爷跟熟人打了招呼，歪歪咧咧的来到街口。
“这里是天桥进口，最容易吸引人，且旁边就是支棚子的茶摊子，歇脚的人也多，地方又不大不小，正适合说相声，讲评书”。
师爷跟天宝和思南讲着选地儿的法子。三个人裹着大棉袄，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有说有笑，天宝眯着眼睛看着师爷和师哥，来京城两年了，坎坎坷坷，这么多苦难又因为他们而美好起来。
徒弟们把长凳子放下，都躲进身后的茶社取暖了。
大早晨茶社里没什么人，几个徒弟撅在凳子上瞅着外面，打起闲篇，
“你说咱为啥没师娘？“小四扣着衣服上的破洞。
“以我多年观察师傅就不稀罕女的”满脸雀斑的烧饼两手托着脸，盯着天宝。
“啊？”几个孩子又惊又奇，都凑了过来。
“咱在天津时，太师爷是不是给师傅相过亲？师傅不愿意，跑了好几天”烧饼问道
“对呀”
“后来动乱，咱们来天桥，胡同口的张生家的姑娘，耍把式的刘家的绿儿，人家来串门儿，师傅搭茬没有？”烧饼接着推理。
“怪不得去年绿儿给了我半个烧饼，问我我师傅哪儿去了。”小陶阳流着口水也回忆起来。
“那师傅喜欢男的？”小四惊叫一声，差点被烧饼拍死。
嘘~~烧饼紧张地捂住他的嘴
“且不说真假，师傅听见了都得弄死我，嘴都给我闭严了！”
门外思南不知说了句什么，天宝大笑着推他，思南宠溺地认他推搡。
“说真的，于大爷也可疑。”小四听上瘾了，非扒出点什么。
“不能，于大爷顶多算通吃，对大姑娘小媳妇儿热络着呢？”烧饼仔细的分析。
“话说当年咱们来京城，人家是皇城里的人，还不得妻妾成群。”
“于大爷为人豪气，对谁都好，当年给我不少好吃点”小陶阳挑着大拇指。
“那…你们觉得不？太师爷也有问题…..”小四笑嘻嘻地问。
“哈哈，去你的吧”几个孩子越来越没正型，闹哄哄的散了。
茶社前天宝和师哥听见屋里的笑声，回头招呼孩子们出来。
天宝和师哥站在街口一对一句地唱起来，太阳慢慢暖和了，街上人也多了，
“老少爷们儿，今儿我伺候大伙一段儿…”人群渐渐围绕过来，天桥的一天开始了。
二、依赖
城内东街太平钱庄二楼内，乐嘉静静的看着窗边负手而立的孟天宇，纯黑的条文长衫，宝石蓝的短袄，冷漠又孤独。
“快到年关，给**厅各厅长的钱都打点好，谁也别落下”天宇叹口气，有些疲惫
“商人不能没有靠山，不能只有一个靠山。明白了吗”
“明白，爷放心。”乐嘉点头。
天宇突然想起什么事，回头问道：
“听说老太太想听点玩意儿，没找到人吗？”
“正在找”
“嗯，去罢。”
乐嘉点点头，退了出去。
孟天宇没有动，呆呆地望着窗外街上追闹的孩子，露出难得的微笑。
乐嘉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自从大哥和弟弟在两年前的战乱里丧生之后，他就没怎么笑过，钱能买来快乐吗？
天色渐暗，寒风凛冽，天桥上人们陆续收摊子，人越走越少。
茶社周围还聚着一批人，或坐或站聚精会神，
“妖精现出原形，伸手要吃他的心，王传心说完了，树林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慢着。”
天宝停了停，大伙听得入了神，几个嗑瓜子儿的也跟着停了停。
“欲知后事，明天再来。”天宝把醒目拍在旁边的凳子上。
正等着下文儿，突然没了，大家有点扫兴，
“别介，天宝。”
天宝调皮地冲师哥笑笑。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就是留扣！！
“天儿不早了，大伙散了吧。”思南起身收拾东西。
“老少爷儿们，天儿冷，早点回吧，明儿再来。”天宝拱拱手，给大伙赔不是。
烧饼和小四带着小陶阳窜出来，拿着小盘子讨赏，一口一个谢谢。
有人掏钱，也有人匆匆离开，小盘子里没几个子儿，老爷子歪着肩膀叹了口气。
“ 师爷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吧，我和哥出去一趟。”天宝把盘里的钱倒进口袋，交给思南。
“早点回来啊。”师爷咳了几声，和孩子们往远处走了。
“老头为了省钱不让卖药，门儿也没有啊。”天宝狡猾地笑笑，回头看，正赶上思南过来，俩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天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往后急退两步，低头往前猛走。
思南在他身后一头雾水，赶紧追上去。
乐嘉静静地看着俩人的背影，有点羡慕， 能和喜欢的人亲密无间，真幸福。
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去打听一下那个叫天宝的说书人，估计老太太会喜欢。”
城内东街太平钱庄二楼内，乐嘉静静的看着窗边负手而立的孟天宇，纯黑的条文长衫，宝石蓝的短袄，冷漠又孤独。
“快到年关，给**厅各厅长的钱都打点好，谁也别落下”天宇叹口气，有些疲惫
“商人不能没有靠山，不能只有一个靠山。明白了吗”
“明白，爷放心。”乐嘉点头。
天宇突然想起什么事，回头问道：
“听说老太太想听点玩意儿，没找到人吗？”
“正在找”
“嗯，去罢。”
乐嘉点点头，退了出去。
孟天宇没有动，呆呆地望着窗外街上追闹的孩子，露出难得的微笑。
乐嘉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自从大哥和弟弟在两年前的战乱里丧生之后，他就没怎么笑过，钱能买来快乐吗？
天色渐暗，寒风凛冽，天桥上人们陆续收摊子，人越走越少。
茶社周围还聚着一批人，或坐或站聚精会神，
“妖精现出原形，伸手要吃他的心，王传心说完了，树林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慢着。”
天宝停了停，大伙听得入了神，几个嗑瓜子儿的也跟着停了停。
“欲知后事，明天再来。”天宝把醒目拍在旁边的凳子上。
正等着下文儿，突然没了，大家有点扫兴，
“别介，天宝。”
天宝调皮地冲师哥笑笑。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就是留扣！！
“天儿不早了，大伙散了吧。”思南起身收拾东西。
“老少爷儿们，天儿冷，早点回吧，明儿再来。”天宝拱拱手，给大伙赔不是。
烧饼和小四带着小陶阳窜出来，拿着小盘子讨赏，一口一个谢谢。
有人掏钱，也有人匆匆离开，小盘子里没几个子儿，老爷子歪着肩膀叹了口气。
“ 师爷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吧，我和哥出去一趟。”天宝把盘里的钱倒进口袋，交给思南。
“早点回来啊。”师爷咳了几声，和孩子们往远处走了。
“老头为了省钱不让卖药，门儿也没有啊。”天宝狡猾地笑笑，回头看，正赶上思南过来，俩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天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往后急退两步，低头往前猛走。
思南在他身后一头雾水，赶紧追上去。
乐嘉静静地看着俩人的背影，有点羡慕， 能和喜欢的人亲密无间，真幸福。
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去打听一下那个叫天宝的说书人，估计老太太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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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忆
深夜寒风凛凛，刮得窗户直响，天桥后街的小院里，家家泛着橘黄色的灯光。
这里住的多穷人，天宝他们的屋子在东头第一间，不大，外屋的灶台里生着火，这会大家正坐在里屋炕上歇着。
桌上搁着一个破了角的小桌子，桌子上点着油灯，师爷在炕头闭目养神，不时地咳嗽几声，徒弟们在地上玩，天宝趴在桌子旁边看着书，抬头瞥见倚在窗边出神的师哥。
宽宽的额头，嘟嘟的脸蛋，怎么看都不俊，天宝想出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又臊得脸红。他喜欢师哥眉眼间的那股英气，喜欢师哥与世无争又豪迈的性格，喜欢师哥对自己温润的微笑，喜欢师哥站在身边踏实的感觉。
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师哥，是初到天桥卖艺，有人笑自己是外地人，天宝不服，亮了一嗓子叫小番，路过的一顶黄轿子就停下来了，一个身着锦缎的公子哥挑帘看了自己一眼，说了句赏。从此天宝他们在天桥立住了脚。
后来听说，他是满洲皇城里的公子，酷爱民间曲艺，为人豪爽。后来，袁大帅打进京城，天宝躲在天桥茶社里看着部队经过，担心起那个公子来。直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天桥旁的河边，天宝才放下心，总算还活着。天宝知道身为满人，于思南不是他的真名，可是原来引以为傲的名字和血统，会招来杀身之祸，过去的一切他可能永生不会再提起。
这些年师哥为了大家奔波，忍气吞声，没有怨言。天宝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怎么能扛过来。每次师哥不开心，就坐在河边一个人发呆。那个背影孤独又骄傲，让人心疼。年关时候师哥也发呆，就像现在一样，天宝知道，他是想家了，往年这时，府里一定张灯结彩，额娘，阿妈，兄弟姐妹团团圆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和无尽的思念。
桃心儿下的小眉头揪在了一起，又舒展开，像下了个决心，
“哥”
“嗯？”思南回过神来。
“过几天带我们进城溜达溜达呗，听说城里可热闹了。”
“嗯…行…，真想去？”
天宝看着师哥犹豫又期待的表情，会心的笑了。
“可不，听说城里过年有戏班子搭台唱戏。“
“那算什么，玩的多了,我记得南城那会儿……“
像是记忆被点燃了，思南努力地从中汲取着温暖。越说越兴奋，孩子们被吸引了过来，师爷朝这里看。
“那时候过年，我们一群孩子到处串门子，喝酒玩牌，什么都干。”
“大爷你十四就喝酒？”烧饼好奇
“十四，十四还不喝酒“于思南激动地甩着脸。
天宝像哄小孩子似的摆摆手“好好，让喝让喝。“
“哈哈”一屋子人笑作一团。
也许在外人眼里，他们饥寒交迫，可是，那个小小的屋子，也装载了外人看不到的温情与快乐。
深夜寒风凛凛，刮得窗户直响，天桥后街的小院里，家家泛着橘黄色的灯光。
这里住的多穷人，天宝他们的屋子在东头第一间，不大，外屋的灶台里生着火，这会大家正坐在里屋炕上歇着。
桌上搁着一个破了角的小桌子，桌子上点着油灯，师爷在炕头闭目养神，不时地咳嗽几声，徒弟们在地上玩，天宝趴在桌子旁边看着书，抬头瞥见倚在窗边出神的师哥。
宽宽的额头，嘟嘟的脸蛋，怎么看都不俊，天宝想出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又臊得脸红。他喜欢师哥眉眼间的那股英气，喜欢师哥与世无争又豪迈的性格，喜欢师哥对自己温润的微笑，喜欢师哥站在身边踏实的感觉。
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师哥，是初到天桥卖艺，有人笑自己是外地人，天宝不服，亮了一嗓子叫小番，路过的一顶黄轿子就停下来了，一个身着锦缎的公子哥挑帘看了自己一眼，说了句赏。从此天宝他们在天桥立住了脚。
后来听说，他是满洲皇城里的公子，酷爱民间曲艺，为人豪爽。后来，袁大帅打进京城，天宝躲在天桥茶社里看着部队经过，担心起那个公子来。直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天桥旁的河边，天宝才放下心，总算还活着。天宝知道身为满人，于思南不是他的真名，可是原来引以为傲的名字和血统，会招来杀身之祸，过去的一切他可能永生不会再提起。
这些年师哥为了大家奔波，忍气吞声，没有怨言。天宝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怎么能扛过来。每次师哥不开心，就坐在河边一个人发呆。那个背影孤独又骄傲，让人心疼。年关时候师哥也发呆，就像现在一样，天宝知道，他是想家了，往年这时，府里一定张灯结彩，额娘，阿妈，兄弟姐妹团团圆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和无尽的思念。
桃心儿下的小眉头揪在了一起，又舒展开，像下了个决心，
“哥”
“嗯？”思南回过神来。
“过几天带我们进城溜达溜达呗，听说城里可热闹了。”
“嗯…行…，真想去？”
天宝看着师哥犹豫又期待的表情，会心的笑了。
“可不，听说城里过年有戏班子搭台唱戏。“
“那算什么，玩的多了,我记得南城那会儿……“
像是记忆被点燃了，思南努力地从中汲取着温暖。越说越兴奋，孩子们被吸引了过来，师爷朝这里看。
“那时候过年，我们一群孩子到处串门子，喝酒玩牌，什么都干。”
“大爷你十四就喝酒？”烧饼好奇
“十四，十四还不喝酒“于思南激动地甩着脸。
天宝像哄小孩子似的摆摆手“好好，让喝让喝。“
“哈哈”一屋子人笑作一团。
也许在外人眼里，他们饥寒交迫，可是，那个小小的屋子，也装载了外人看不到的温情与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