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吃菜吃菜吃菜!”
一阵咀嚼声之后,有人站起来再度举杯。又有什么名堂呢?大约是为同龄人,或者老相识,或者老领导,或者老部下———干一杯!
干吧!都干了。
接着又站起一个人来,擎着酒杯,代表本部门,或者代表自己,或者代表没来的谁谁谁,干一杯,请。
于是,又干了。
这席面上的节目,大致相同,是轮番敬酒、轮番干杯。
喝得差不多了,豪饮这才真正开始了,女士小姐上阵了。又有人兴奋地叫来几瓶白酒,小杯不行了,大杯斟上,干!外地客人见了,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不要说英勇参战,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
但是,不行!不干也得干。不干也太不够意思了,喝!我倒要看看你喝了能怎么的,不就是一死吗?死了就当睡着了,干!
于是,又干了。
这时节,都喝得容光焕发、兴致勃勃了。
于是有人建议某某某给大家唱一个。某某某便羞涩地放下筷子,说:“好。我这支歌就献给?菖?菖?菖,希望大家能喜欢。”大家就鼓掌,喊:“好———”某某某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还伴有动作和那样的眼神儿。一桌人笑得前仰后合的,一个唱完,另一个再接上,大家轮着唱。
从酒桌上看,好像这个城市毫无希望了似的。
不仅仅是唱,这期间酒还得喝。像鱼头酒、鱼尾酒、鱼眼睛酒、鱼身子酒、摇头摆尾酒,名堂多了,就喝吧。
酒喝到这份儿上,称呼也变了。变成了“哥儿们”、“大哥”“老弟”、“妹妹”、“亲爱的”、“我情人”、“爷儿们”、“相好的”,总之,一切都一塌糊涂起来。而且相互勾肩搭背,或哭或笑,倾吐衷肠了。喝多了的,开始使酒骂座,骂这个不够意思,骂那个不是东西,骂谁谁谁压过他。于是,就有人劝,劝者也是一塌糊涂、不伦不类。在劝与骂之间,还要喝进一些情绪酒、气氛酒、够意思酒、委屈酒、原谅酒、陪礼以及“门前清酒”。
白酒都喝完了,再喝啤酒,啤酒不算酒。又是一阵豪饮,喝到最后,至少得有一半人喝醉了。
当然,喝酒也有斯文的。三四个人,一瓶白酒,就这些了,大家平分,喝完拉倒。这种喝法,是大家还有事儿。属于小酌。
3 不怕冷的哈尔滨人
哈尔滨是中国离西伯利亚最近的大城市之一。因此,它也是一座寒冷的城市。
这座城市刚刚构建的时候,城里最低的温度达-40℃,况且这一带是平原———松嫩大平原。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到这里,真是无遮无拦。当时,这个新城市的楼房还很少,便是有几幢,大多也是一些低矮的小楼(一个区才有几幢小楼,特别显眼)。因此,低矮而又稀少的城市建筑本身是无法为自己的市民御寒的。哈尔滨的雪很大,那真是铺天盖地的大雪。
这一点,对南方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雪极大极密的时候,行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得躬着身子走———因此有人称这座城市是“雪城”。而且,天愈寒冷,雪粒儿就愈硬,加上呼号有力、甚至可以把洋铁房盖吹得像哨子一样响的西北风,吹到人的脸上像刀割似的疼。
当时,哈尔滨的市民在如此严寒的日子里,都穿戴着笨重的棉衣、棉鞋、狗皮帽子、皮手套等等。还有一种叫“毡疙瘩”的鞋,它的样子像皮靴,只是用毡子做成的,没有棱角。
里面垫着厚厚的乌拉草。这种草很暖和。有道是“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这种毡疙瘩是那些从远东地区来哈尔滨侨居的俄国人传过来的。
为了御寒,走到街上,人们都把脸用厚厚的围巾围住,只露两只眼睛看路。冬季的酷寒,在这座北方城市里可以说表现得最为充分了。不仅如此,哈尔滨这座城市的严寒日子非常漫长,一般从公历10月就开始飘雪了(现在要延迟到11月份———大约是天气变暖的缘故吧),一直到翌年的5月份,厚若磐石的积雪才开始消融,树枝才能艰难地吐出一丁点儿绿芽芽。
这一年的日子里,几乎有一半是在寒冷中度过的。这种情景,能让我们想到爱斯基摩人的生存方式:早年生活在这一方的土人,他们的衣着打扮、生活方式、渔猎方式,与爱斯基摩人非常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