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憋着气直到呼吸不能,然后右间三叶草的刺青传来阵阵的刺痛。一种讽刺,一种暗示。蓝终于把头伸出被子,无法再忍耐地流出眼泪。而银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抱住他不言一语的任他哭泣。蓝知道银也在包容着这样爱哭而懦弱的自己,A也是。到最后,最任性的其实是自己。
说什么如果和A在一起,A会杀掉接近自己的人。其实不过是害怕那样占有欲强烈的A,不过是害怕再也没有A以外的人会接受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感受到抱着者自己的银的缓慢呼吸和强有力的心跳,蓝不可遏制的开始重复那句「对不起」。而银只是用自己的下巴抵着蓝的发,把仍旧幼小的躯体拥的更紧,让蓝的头枕在自己的手上——那支放有炸弹的手。没有星光的夜晚窗外灯火通明,像城市里每一个夜晚,往日的还有今后以及现在的。
「蓝。蓝。」
收到来自魔导师的电波信号,蓝接受,眼前出现统婆婆苍老但是睿智的脸庞。蓝微笑着打招呼,再询问魔导师的致电有什么意图。统婆婆说,「蓝,你是不是不打算回研究所。」
蓝毫不迟疑的回答他绝不会去的。因为他已经是蓝而不是C了。他是离开了笼子的三叶草,连根带叶的,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回去了。
「是么,其实也没什么。你要保重,蓝。」统婆婆露出笑容,而蓝又怎么会看不出那笑容里的无奈和安心的神色。统婆婆应该会很庆幸吧,她遇到的这个三叶草是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人,不像A。蓝在心里自嘲,露出苦笑,接着开始思考今天的晚餐应该做什么,意式浓汤吧?或者……
他突然觉得很累,深吐气,纤长而析白的手指摩挲书面,粗糙而陈旧的感觉。他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在一个午后以从来没有的平静回忆那么多生命里所发生的事,像是一场场戏幕华丽上演。那些曾经的感情或绝望或悲伤再度浮起却无法给他更多的共鸣,他像是看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无法再度唤起那些原本的情绪,只有一直微笑接受。
他还没把书的结局看完,男主角阿修罗已经陷入永眠,夜叉王又会怎样?没有气力去看了,干燥的空气里融入他沉沉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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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黑暗而寒冷,暖气没有开也没有灯光。他径自走向阳台也不需要开灯,良好的夜行视力让他看到窝在沙发里的蓝。他走过去,俯下身来平时闭着眼的蓝。他睡得如此之沉,沉到没有以往不经意的皱眉,没有呼吸的声音,甚至没有心跳的节奏。
银站直了身体,点了烟却不抽,烟灰一点点地落在地上无声无息,黑夜里星点火光如潮似水把银推入一个一个的漩涡。
三叶草又死了一个。他抬手抽一口烟,深深地吸再浅浅地吐。他知道蓝不会像漫画里的阿修罗,在陷入沉眠之后不会有人为之而等待、也不会有人为之而献出生命。他不是夜叉王,也不是孔雀。
然而他却是爱他的。
这出戏总有自己的结局,一个人死一个人活。五年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来到他这里,他就知道他是会死的。三叶草离开研究所,不过是个拥有强大力量而加速腐化的必死者。而今天是他的生日,等待银的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他手里未曾读完的漫画。
「生日快乐。」
「我这片二叶叶草,也总有一天会像你一样的。没有人等待,没有人奉献的死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