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泡温泉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里面多是破碎的、令她深深不安的片段:她和美树沙耶加在班级里的的初识,没有任何主动的问候;茶会上,她们走到车站便分道扬镳;拉面店里,独自一人的她戴着手套机械地进行无休止的工作;面对银之魔女的袭击,无力抵抗的她被生吞活剥;一个人在天台吃着午饭,少了谁的声音便不再习惯;变成魔法少女孤军奋战,能镇定自若地击退魔女,却会疑惑为什么伤口不曾快速痊愈;平安夜坐在商业街的长椅上看着圣诞树尖端的许愿星,她手里是一份没送出去的礼物;打扮一新地随着家人去庙宇迎新,走在雪地上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沙耶加。
她嘴里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醒了过来,连打三个喷嚏。热腾腾的雾气似乎在抚慰着她的身体,佐仓杏子从水里站起来,用浴巾擦干身体,急着回到房间。
推开房门便觉得少了些什么,佐仓杏子开灯后差点没站稳:美树沙耶加的床上空无一人。天才蒙蒙亮,她咬了咬拇指,一跺脚便从大开的窗户翻了出去。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波动。
追逐的路是如此漫长,她既希望快点找到她,又希望永远都在这条路上跑下去——那重新升腾又聚集的感觉,那新的魔力涌动生成的事实,一点一滴把她的意识剥离出来,在凄清的冬日黎明冻成冰块。
陌生的纹章烙在地面,佐仓杏子空手跳到当中,膝盖跪下,深深地吻在上面。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到了结界地面而不是雪地上。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清了正前方的那盘坐在王座上的、丑陋臃肿的令人憎恶的魔女本体。
“是沙耶加吗?”
她的声音引起了对方直接的愤怒,四散的长剑开始从它周身逸出。召出长枪干脆利落地挡住了所有来袭,侧身腾挪跳跃躲过第一轮攻击,佐仓杏子欺近它身边,与此同时,那魔女发出了摄人心魄、撕心裂肺的吼声——那蕴含的悲愤,绝望,阴沉,交织在一起,像要将她活生生撕裂一般可怖。
“是你吧,沙耶加。”
佐仓杏子没有看它的使魔,没有看它的舞台,没有看除了它以外的任何东西。长枪笔直地刺向它的胸膛,下半身却被钢铁一样强硬的手抓个正着。肉体仿佛爆裂一样的痛苦被她强行切断,长枪脱手,改为投掷。
魔女破烂的披风无风自动,叮的一声,枪被一柄巨剑格开,落到地上。佐仓杏子张开双臂缓缓坠落,她看到肉块和血在身边飘散,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掉落到了自己的枪的旁边。
眼前漫过一阵湿润的白雾,她看不清东西,只能摸索着凭手感触到枪杆。而很快地,手被穿刺的感觉传递过来,被钉在地上不能动的她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见更多的剑雨,夹杂着奇形怪状的长枪。
红发的使魔们团团围绕落败的魔法少女,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手里的枪刺进她仅存的半截身体。不知是谁一枪戳碎了胸口的灵核,让本来还算是双方的战斗变成单方面的对无知肉块的折辱。
在穿刺够了以后,它们将不成形的肉体抬了起来,献给王座上的魔女,请它享用这可口的血肉点心,品味最后的欢愉。
满手血腥,纵声欢呼。
狂宴将始,此身孤独。
《红线》 【END.8】 恋人未满 (红蓝,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