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病房的一面墙上传来三声巨响，眼看着墙面上生出几道裂缝，似几只长蛇越来越长。
“嗵！”
又是一声巨响，病房中瞬间尘土飞扬，砖块墙皮四处飞溅，。我和小依都被灰尘呛得咳嗽连连，在朦胧的灰尘当中，我看到一个高大魁梧，手持巨型铁锤的身影站在墙外，是公牛！他活活把墙砸了一个洞！
我心中暗喜他们出现得真及时，一脚飞腿以闪电般的速度，借着尘埃的掩盖向着我们直飞过来，一脚踢开小依那只抓住我领口的手。当然，我的下巴也不幸中招，下牙重重磕到上牙，差点把门牙都崩出去。
尘埃散去一些，看清这飞腿的主人正是蛐蛐儿，也就他长的这么黑这么矮才能藏在灰尘里了，解围之时还顺带踢我一脚！
天师最后一个从墙洞里进来，手里握着他那把黑伞，脖子还晃荡着他那台相机。
小依见天师这边人多势众，抓起黄金斧转身打开门跑进走廊，天师和蛐蛐儿跟着追了上去。
公牛走过来一锤砸开铁锁，把铁链几把扯开扔到一边对我说：
“嘿嘿，没想到吧？蛐蛐儿把一个无线报警器装在录音笔里，你一有危险就会发射信号！我们就赶来了！走，我们也去天师帮忙！”
我赶忙下床，一落地还是双腿发软，哼，被蛐蛐儿趁机抢了我飞腿的风头。公牛见我这样，特别耿直，直接一把抱起我，一反手夹在他的腋窝下面，左边夹着大锤，右边夹着我，就跟着冲进了走廊。
虽然我很感谢公牛带着我，但他似乎有些年岁没有洗澡了，腋窝里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往我的鼻孔里钻…
公牛夹着我一阵小跑，我也不看到前方的情况，就听见天师他们追着小依一路往楼上跑去的脚步，楼道里不时回响“兵兵砰砰”的打斗声。
一路追上了医院的顶楼，等公牛和我赶到，天师蛐蛐儿已经和小依打得不可开交。
没想到“黄金斧”不仅是件具有神奇力量的法器，更是一件厉害的武器！只见小依正面和天师蛐蛐儿对决，她的身手上次在博物馆领教过，丝毫不输给两个大男人，挥舞着黄金斧把两个人砍得躲避吃力。天师连把剑的机会都没有，蛐蛐儿更是赤手空拳，命悬一线！
公牛见状，大喊一声：
“蛐蛐儿接着，我把大锤给你抵挡！”
他使劲一甩，把我横空扔了出去！靠！公牛你扔错边了！回头一看，大锤还稳稳夹在他左边腋下。
再往前看，小依举起黄金斧正要往下砍，照这个趋势我刚好要落在她的斧头之下被劈成两半儿！我一着急连忙低头，强行偏离飞行方向，朝着小依拦腰抱上去。
我把小依撞倒在地，两人滚到一起。她仰面倒下，黄金斧松手掉出几米远。小依愤怒地朝着我的脸就是一拳，接着又一脚蹬到我胸口上把我踢开，要去捡黄金斧，却被蛐蛐儿抢占先机，黄金斧拿在了他的手上。

“不要杀她！”
脑海中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怨灵不是已经被天师驱除了吗？怎么还在我脑中说话？那股莫名的力量再次控制了我的身体，我像提线木偶一般被这力量扯离地面，闪身挡在了小依的面前。
“不要杀我的女儿！”
这声音从我嘴里喊出来，此时，天师的剑深深插进了我的心窝。怎么回事？怨灵不是已经被天师驱除了吗？他怎么又在我身体里复活了？
世界像定格了一秒钟。
“爸爸！是你吗爸爸？爸爸你在哪儿？”小依在我身后闭着眼摸索，她的小手摸到我的头，颤抖着抚摸我的脸颊。
我的喉咙里发出别人的声音，是李浩仁的声音：
“是我，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在这个人身体里留了最后一点力气，就是为了要见到你！”
小依捧着我的脸，紧闭的双眼流下泪水，她边流泪边笑着说：
“爸，他们说你死了，可我知道你会回来，尽管你死了以后，妈妈再婚，也不许我再用你的姓，可是我从没有忘记爸爸，女儿继承了你的愿望，我在做你没做完的事情！就算全世界说你是恶魔，你是我心里最伟大的人！”
“女儿，当初是为了给你治病，我冒险偷取别人的器官，才走上这条不归路，最后几近疯狂，误以为自己拥有了神的权利。是天师用他的法力净化了我的煞气，爸爸现在已经后悔，你也不能再错下去，永别了女儿。”李浩仁借着我的嘴，终于承认自己的罪孽，一缕青烟从我的天灵盖冒出，显出李浩仁的轮廓，他最后疼惜地望一眼小依，一阵清风吹过，李浩仁便彻底没有了踪影。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前前后后，加上在李浩仁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些片段，整个事情的脉络已经清晰：李浩仁为了医治女儿的病开始偷取人体器官，但金钱的诱惑，以及决定他人生死的快感，让李浩仁最终走向疯狂，“那个人”正是利用了这对父女的情感，却又让他们近在咫尺不相认。
天师拔出长剑，我捂着心窝倒地，小依爆发出凄惨的恸哭。
清风吹起她长发，遮住她伤心的脸。
被天师一剑刺进心脏，我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等死，天师这个没人性的东西，过来拿脚踢了踢我的肚子说：
“喂！别装死了！***每次都要出来给我捣乱！我给你额头上画过符，幸好那个怨灵没驱除干净，不然这一剑早就送你上西天了。”
咦？对哦！我摸了**口，连血都没有，上次天师把剑插进我额头，我不是也没事吗？我坐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地笑笑。
天师挨个扶起蛐蛐儿和公牛，然后对小依说：
“你还不明白吗？给你黄金斧的那个人，唤醒了你父亲的怨灵，让你们同时作恶，又偏偏不让你们相见相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小依哭泣着问。
“不为其他，就是为了有趣，这是那个人的做事风格。现在你应该愿意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了吧？”
小依抽泣着，拿手摸去脸上的泪水，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我也被玩弄了，‘那个人’就在……”
没等小依说完，一把手术刀从我们眼前飞过，割开了她的喉咙。小依吃惊地瞪大双眼，一股带着她体温的鲜血喷薄而出，溅到我和天师的脸上。
“是谁？”
天师大喝一声，转头发现顶楼边沿，站着那位脚穿白色高跟鞋的性感护士，她扬了扬手，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示是她扔出的手术刀。
“你为什么要杀她？”我愤怒地质问她。
性感护士挑起眉毛，那两片肥厚的红唇裂开一笑：
“必须杀了她，不然被她太早说出来，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你到底是谁？”
我追问她，可性感护士拿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一个“嘘”的手势，接着张开双手，仰面从顶楼倒下去。

不到两秒钟，“嗵！”一声闷响，我和天师追到边沿往下看，性感护士后脑着地，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仰躺在地面，鲜血源源不断从她身下涌出来，打湿了她的白色高跟鞋她一身的洁白的护士服染得鲜红刺眼。最诡异的是，她死后还睁着那双媚眼望向天空，鲜红的嘴角依旧挂着她那暧昧的微笑。
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天师催促我：
“快走，扶着蛐蛐儿，肥仔在楼下接应我们。”
我们连滚带爬地下楼，肥仔在医院门口焦急张望，一见到我们就赶忙扑过来，和他身体接触的一瞬间：
“噗”
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一行人出现在静山疯人院的活动大厅里，几个人浑身沾着鲜血，裹着泥巴尘土，狼狈不堪横七竖八，瘫倒在大厅的地板上。
我闭上眼都能睡着，在睡着前的一刻，忽然起小依问过我的那个问题：
我信任天师吗？
我想，这个问题很复杂。
第二章 完

公公偏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