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们来的时候,会场看起来还显得很大,但现在的感觉和那时的印象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整个会场被鸾舞伎的FANS们挤得满满当当,毫不夸张地说,抬起一只脚之后就会发现找不到可以落下的地方,伏见不得不学着淡岛的样子暗地用能力在自己周围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墙才避免了被挤扁的下场。好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似乎正是两首歌之间的空当,周围还不算太吵。好不容易挤到前排一个可以看得到舞台的位置,伏见和淡岛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整个舞台根本就是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是装饰用的烛台。
“喂,副长大人,是不是他们还没开始啊……”
“才不是。他们的LIVE是8点开始,现在都快10点了,应该快结束了才对……”
“那他们人呢?”
“不知道……不过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还没结束,你们来的还不算太晚。”淡岛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转过脸来,“下一首歌就是安可了,但kami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晕倒了……”
“晕倒?!”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漆黑的舞台上幽幽地响起,与此同时,整个舞台的灯光瞬间大亮,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观众面前。
漆黑的长发在脑后用缎带系成一个优雅的低马尾,本就白皙的肤色上妆之后活像骨瓷一般苍白得近乎透明,猫科动物一样妖娆而锐利的眼睛在描上了黑色眼线之后越发地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白色的衬衫是经典的欧式设计,前襟有着精巧到近乎繁琐的花边,白色的紧身长裤和黑色的马甲完美地勾勒出月野修长匀称的身材,一袭华丽的黑天鹅绒披风更衬得它的主人活像一个精致得令人发指的人偶。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像人偶一般易碎而美丽的存在,却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透出一股不折不扣的恶魔气息。尽管淡岛知道视觉系艺人的妆一般都很夸张,台风一般也都会和生活作风大相径庭,但她还是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嘴炮的老朋友上了舞台居然有着那样可怕的气场,黑暗得万劫不复,却也美丽得触目惊心,那双赤色的眼睛像是撒旦的请柬,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心甘情愿地被它拖下地狱。乐队里的其他人也是和她风格相同的装束,但没有一个人能在气场上做到像她一样。
“白昼的到来,并不代表着我等的终结,在下一个黑夜,我等还会在这里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月野将右手扣胸,向台下鞠了一个躬,优雅得像从小在宫廷中长大的贵族一般。就在她弯腰的同时,整个背景像受潮的沙堡一般分崩离析,露出的部分由漆黑变成了鲜艳到近乎残忍的金红。月野慢慢地直起腰来,整个身形被披风挡得严严实实:“那么,我等就在这里为各位送上临别的礼物——”
“<sayonara>!<sayonara>!!”
台下已经有不少狂热的FANS冲台上喊了起来。
“只是和以往一样的礼物,各位就能满足了吗?”月野红色的眼睛弯了起来,越发妖孽得不可一世,“这次的礼物和平时不一样哦~”
台下立刻炸开了锅,伏见和淡岛满耳朵都是小声议论的声音。尽管没有人想刻意放大音量,但这么多人合在一起的话,那种令人脑袋发胀的嗡嗡声反而比大声的喊叫更令人难受。
“这次的礼物是——”前一秒月野的脸上还是属于吸血鬼的,邪魅而艳丽的笑容,下一秒就换上了不折不扣的严肃,手一甩,黑色的披风像扇子一样展开,露出了深红色的衬里,“鸾舞伎的新歌,<走马灯>。”
月野话音刚落,音乐就悠悠地响了起来,主音乐器却不是常见的吉他、贝司或者架子鼓,而是一种弦乐器,音色高而清亮,却不同于小提琴的优雅纤巧,满满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怨。
“暗くて 狭くて 苦しい 仆の世界/君にはね 君にもね どうしようもない……”
随着月野的声音响起,台下的观众也变得鸦雀无声,生怕漏掉哪怕任何一个音节,连原本公务在身的淡岛和伏见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听着听着,伏见发现他正在不知不觉地被月野的歌声带着开始胡思乱想,想到加入S4前的日子,想起中学时期的日子,想起以前能和八田美咲朝夕相处的日子。
——呐,MISAKI。
失去了吠舞罗的你,很痛苦吧。
但至少你的世界里还有草剃出云,还有安娜和镰本,还有那些和你一样的笨蛋们。
从前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会比他们更高,现在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恐怕连他们都比不上。
你的眼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可我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你啊。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
将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啊。
大概哪一天我死了,走马灯里也全都会是你的脸吧,MISAK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