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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30102原创】铁马不嘶烽火静,怎奈年华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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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摁住他的手,满脸羞红,但没有拒绝,只是极小声地说:“不能等到晚上么,已经快天黑了啊•••”。
金在中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唇,向旁边伸出手一拉,偌大的黑影瞬间笼罩,韩庚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都在被褥之下了。一方几近密闭的昏暗空间里,呼吸声、心跳声、亲吻声都大得轰隆作响。身体里热浪来袭,脑中混沌一片,只能承受他滚烫的唇舌,强劲又温柔。银丝流出嘴角又被他舔去,包住唇瓣反复吮吸,发出滋滋的声响。韩庚迷醉在他独有的浓浓的气息里,那是一种炽热如烈日的阳刚之气,带着草原的清香和山风的朴厚。衣衫尽褪,肌肤相贴的时候,韩庚才被惊得拾回神智,因为,这手掌之下,触摸到的一道道结痂的疤痕是什么,瞬间僵硬住。
金在中察觉到他的异常,也知道原因何在,松开了被自己蹂躏得已经红肿的唇,伸出手指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唇角,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说:“有伤疤才是英雄的象征,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
韩庚心中暗流翻涌,呼啸着涌至心口,冲得鼻眼猛烈酸痛,本就知道自己是永远无法体会得到这五年他的辛苦,已愧疚难当,但现在,他的功勋就这样以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呈现在自己手掌之下,韩庚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睫上沾满了泪珠。
金在中更加抱紧了他,低头吻上他的眼睑,“哭什么,打仗的谁不带点伤啊,没事的,没事的•••”
他越是说没事,韩庚越是心痛得厉害,脑中想象着那些年在中坐在马上厮杀在刀光剑影里,逐渐血染战袍的场景,泪水从眼角流成了一条溪,干脆抽出手,以手背捂住眼睛,呜咽地专心哭泣起来。
金在中慌了,去拉他的手却拉不下来,着急地安慰他:“真没事,韩庚!现在也已经不疼了,没感觉了,再过几年就连疤痕也会淡去。没事的•••”。不停地亲吻他的泪水,同时手往下滑去,覆上了他的男性。就连那里都如同他的人一般,秀气的一颗玉齤茎,颤颤巍巍。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诉说:“韩庚,别哭了,没事了,都过去了•••”,火热的掌心缓缓地,时轻时重地,由下而上地揉搓那根玉齤茎。“嗯•••”韩庚嘤咛一声,腰腹微微抖动,捂着眼睛的手渐渐滑落。金在中抬起头,贴上了他的唇,霸道地侵占他的唇舌,勾住他的粉嫩舌尖,用力地又吸又吮,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加快。
“嗯•••嗯•••啊啊•••”,如此热烈的安抚让韩庚心脏狂跳,全身充血,淡淡的红色逐渐蔓延在他肌肤上,伸长手臂紧紧地搂上了金在中的肩,舌尖也不自觉地主动与他缠绕在了一起。玉齤茎顶端渐渐滴出小露珠,滋润了金在中原本略显干燥的手掌,于是他的动作更加顺滑,加重了一些力度,“啊!”韩庚突然弓起脊背,失控地颤抖,唇齿也咬伤了金在中。
他的黑发散乱在枕上,秀美的脸上潮红满面,低低地喘息着。
金在中低头看了看满手的玉液,困惑地不知如何处理,而后却开心一笑,兴奋地说:“此物甚好,甚好。”
韩庚还在疑惑什么甚好,就感觉到了双腿被拉开,身体后面突然被进入,“在,在中!”下意识地慌乱地呼喊他的名字。金在中贴面上来,又吻住了他的唇,给他最安心的依靠。两根手指在玉液的湿润下轻松地进出着那处小齤穴,动作舒缓又温柔,等韩庚渐渐感到背上发麻,忍不住呻吟出声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忍不住了,抽出手指,将自己肿胀硬挺的分身送了进去。“啊!”韩庚大叫出声,双手勒紧了他精壮的后背。金在中等他的身体渐渐放软下来,开始缓缓地抽齤送。逐渐激烈的欢爱中,他脑中除了顺应本能地动作再也想不起其他。韩庚更是混沌得脑中空白一片,嘴唇被在中狠狠地碾压着,濡湿的舌头被纠缠不休,身体深处更是清楚地感觉着在中的活物耸动,蛮横又温柔,急切地律动着,带着滚烫的温度逐渐在自己体齤内发散开来•••
最原始的血在黑暗中燃烧,最冷硬的骨头在炙烤里酥软,欲望的潮汐一波波涌来,最后,一切灰烬都溶于水,散为雾,蒸为气。两个人并肩躺着直喘粗气,韩庚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云端,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心中暗惊,原来,肉体的欢愉这样浓厚,会让人迷失自己。突然被金在中侧身从后面搂住,自己的后背贴着他宽厚的胸膛,本以为他是要搂着自己入睡,谁知却被他侧躺着从后面进入,又火热地做了起来,“嗯•••啊•••嗯•••在,在中•••”。这一夜弄了几次韩庚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两个人都有些虚了,喘着气相拥着说不出话来,累极才沉沉睡去,隐约记得好像听到他睡前模糊地说了一句,“韩庚,只要你不离开我,这些伤都是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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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越窘迫地说回答:“出门在外,白眉一看就知道是拓跋族了,会被汉人看不起的,我染了黑眉毛,他们还以为我也是汉族的呢。而且,再怎么说也是黑眉毛好看些啊。”
韩庚细细打量着他,“也不尽然,白眉更显你的褐眼有神,仪表非凡。”老天爷的安排总是有它的道理的,这白眉单单生在拓跋一族身上,自然是因为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金在中笑得在一旁捧着肚子,无暇顾及,这两人反倒是喝着雪煮的茶水聊上了。
翌日,议事堂上,韩庚以左参军的身份站在队列之中,听着主公和各官员讨论西凉的民政问题,以及西羌的安定问题,最后说到了该如何安置那只在雪山上突袭我军的陌刀流寇。大部分官员都认为该全部杀之,毕竟想截粮草饿死我军的动机太可恶,而且他们还伤了世子殿下。
眼看着处决就要被定下来,韩庚走出了队列,站在了空荡的中央,面朝堂上高座,恭敬礼拜:“主公。”
金腾眯起眼看了看,“哦,韩庚啊,怎么了?”
韩庚放下袖子,抬眼直视,“陌刀流寇不该杀。”
金腾换了个坐姿,饶有兴味:“哦?为何?”
“在下昨日去监狱查看过,这支流寇,个个身材高大,好勇斗狠,而且奇人异士居多。思索再三,若能加以驯服,他们就可以成为世子殿下最有力的守卫亲军。流寇们一直饱受饥寒之苦,且不被明主容纳,常常被四处驱赶,若是西凉给他们吃穿,接纳他们,还让他们做世子的守卫军,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从此衷心于世子殿下,肝脑涂地。”韩庚其实一直都担心在中安危问题,尤其是现在名气盛大,暗里磨刀相向的各路人马不在少数,所以,两个贴身侍卫是不够的,现在不未雨绸缪,以后终会出纰漏。
周围的官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怎么可以!”“这太危险了!”“谁知道这些流寇能不能被驯服啊,万一···”“对啊,而且,我们的世子殿下武艺高强,天下无敌,···”
韩庚等周围稍微安静下来,面向旁边端坐的气势如山的人,“拓跋将军,小生斗胆请问,将军成名后,遭遇过多少个刺客?”
老将军眉头一动,斜眼看他,似是不屑提起那些鼠辈。
高座之上,金腾发话了:“韩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得对,我儿现在不同往日了,的确缺少一只护卫亲军。那我就答应你,先不杀他们,看他们能不能被驯服,驯服后,若让我儿满意了,那就按你说的,收编他们为世子亲卫军。”
“主公英明。”韩庚退回队列,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在西凉提的第一个意见,而且是被采纳的。
议事结束后,大家陆续散去,韩庚也回了世子东苑,堂上就只剩下两个人。
沧桑年迈却中功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主公···,他这是在收罗自己的人,培养自己的势力啊。”
高座上的金腾站起身,慢慢走下来,站在议事堂中央,看着逐渐远去在宫门间的官吏们,双手背在身后,“我知道。···他今日堂下力排众议救下那只流寇,以后,那帮人自然只会效忠于他,而非我儿啊。”


2025-12-29 21:3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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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韩庚继续教拓跋越“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接着之前落下的地方,下面该讲到智。
拓跋越信心满满地说:“我知道,孟子有云,智生于忧患。”
韩庚提笔低头,在案上麻纸写下,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先念了一遍,让拓跋越跟着念,然后把笔给他,让他临摹。
两个侍卫在旁边伸长了脖子,兴味十足地看着,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韩庚本坐在一旁安心看简牍,但见到他们如此,便好奇地问:“你们•••,可识汉字?”想到他们跟着金在中那么多年,应该多少学过些。
两个侍卫吓了一跳,自知越礼,连忙收回目光唰地一下挺直地站好,抱拳低头:“回左参军,•••不,不识。”
韩庚疑惑地放下简牍,“你们自小跟着殿下,怎么没跟着一起学?”
两个侍卫,出身自边陲的狄卢族,是个早就在部落战争中灰飞烟灭的弱小民族,他们出身没多久就沦为奴隶,被贩来卖去,流亡到了西凉,刚好被出门招纳奴仆的西凉王府老总管看中,最后脱颖而出,三生有幸地成了殿下的贴身侍卫。因为出生奴隶,至今身上都有耻辱的烙印,连姓名都不配拥有,更别说学习中原富庶文明之地的汉字了。
韩庚听完后唏嘘不已,当下就分别赐给他们“无戈”“无矢”两个名,并且让他们坐下,和拓跋越一起临摹汉字。
所以,金在中练习完骑射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侍卫和拓跋越都席地而坐,伏在案上握着毛笔生疏而努力地写字,而韩庚在旁边榻上不徐不疾地念荀子正名篇给他们听,一室的稚嫩儒雅。
没有打扰他们,直接绕道进了自己房间,解下胸前和腰间的护甲,准备换衣服,侧过头来却看到一只莹莹玉手搭到了自己肩上。欣喜地转过头来,“韩庚!”
刚要将他搂个满怀,却被他稍用力推开,关切地说:“大夫来了,在隔间等着呢。”
金在中静坐榻上,手臂放平于案几上,大夫以三指按上他的动脉,一手摸着花白胡须,沉思无语,片刻后,竟摇了摇头。
韩庚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更是紧张起来。
老大夫收回了手,抬起眼,带着严肃地看向金在中:“殿下啊殿下!你自塞外归来后究竟有没有卧床修养过?”说完竟然气得站起了身,背上药箱直接走了。
金在中一脸莫明,韩庚连忙追了出去,在大门处将人拦下,“大夫,殿下他的身体究竟怎了?”
老大夫眉头紧皱,皱纹深显,眼里不无担忧地说:“殿下虽说年轻体健,脉搏也沉取有力,但这只是表象。自古以来,只要在塞外行军多年,再精壮的将士都会落下一身病。老夫刚刚暗暗觉出,殿下隐有洪脉,加之曾身中巫蛊,更使得热盛邪灼,上次的吐血之症就是恶兆,偏偏殿下不尊医嘱,耽搁了尚佳的养愈时间,现下,只怕已落下来年的病根啊•••。”
韩庚脸色渐渐发白,紧紧抓住了他,“怎么会这样•••不,在中怎么可能•••,大夫,大夫你要想想办法啊!”
老人气愤地说:“老夫就是有再多办法,病人不遵医嘱那也没用。”
韩庚满脸惊慌,摇着头大声说:“不,不会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您说什么,殿下就会听什么。”
老夫唉声叹气了一番,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说:“如今,只有让殿下每日打坐运气满五个时辰,如同闭关修炼,过段时间我再来看看吧•••”。
韩庚连声答应着将大夫送了出去,转身回府,刚到前苑,就看到金在中和拓跋越两人拔剑相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上下打斗起来,地下是撕破的纸张,泼溅的墨汁。
心中既气又急,想到大夫说的话,更难以想象出塞外有多么的辛苦,看着眼前金在中生龙活虎一脸无畏的样子,不由地心中阵阵钝痛,闭上眼睛,走到了拓跋越身前。
金在中刚摆好一个招式要对拓跋越劈过去,大惊之下连忙收回剑,“韩庚你!”
韩庚拉起他的手,走到内室,直接把老大夫的话都告诉了他。谁知他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韩庚啊,你可别信这些大夫的话,我身体好得很呢。我自幼跟随漠北高人学习武功和剑术,每日勤练,从不辍废,早已是一身强劲真气护体,吐那么一点点血根本算不了什么,老大夫他什么都不懂•••”
韩庚夺下他手中的赤剑,奋力扔于地上,凌厉作响,抬起头眼中光芒闪烁。他秀气的眉目间,聚满了担忧和害怕,乌黑的眼眸深处,一点点地氤氲出雾气来。
一看到他这双眼,金在中心融了,肠软了,一把抱住他,“我错了,我错了,听你的,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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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坐参禅本是道家的修养方法,韩庚因独尊儒术所以不曾了解过,只得四处搜集老庄之术的典籍,昼夜研习。但偶一抬头,却总能看到在中盘腿端坐,脚分阴阳,手掐子午,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心,很有一派深谙其道的样子。想来也是,打坐本就是他平常练武时的基本功,现在只不过要更加静心和持久,自然难不倒他。
看到他发丝间隐隐蒸腾出一缕缕白色雾气,额上渐渐渗出颗颗汗珠,韩庚不知这是好还是坏,吓得赶紧查阅典籍,放下心后,立即吩咐侍女们准备一盆清水和一条软巾,自己站在一旁不时地给他擦汗。
金腾来看过一次,询问了一下陌刀流寇的驯服进展,韩庚告诉他已安排了无戈和无矢二人,正在加紧训练他们。金腾陪着坐了大半天,临走时把自己的锦袍解了下来,披到了金在中肩头。韩庚看着,不由地回想起自己不知魂归何处的可怜父母,一阵伤感。
打坐因为要求一念不起,身心两忘,所以最讲究一个静。隔日,侍女们都被遣出府外放假一整日,韩庚扶着金在中坐下不久,看着他呼吸绵绵微降丹田,刚刚入定,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只好连忙走出去。
世子东苑的门阙之下,一个身着鲜艳羌服,耳戴金色圆坠的女子因为被守卫拦了下来,说着一口羌语大吵大闹。她手腕上系了一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两个当值的守卫兵似乎也懂羌语,大概听出了她的身份,一边点头弯腰一边难为地极力阻拦。
她看到韩庚走了过来,野蛮地挥手扇了守卫一个巴掌,又抬脚踹了门边的另一个守卫,直接冲到了韩庚前面,叽里呱啦激动万分地说起来。
韩庚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是不能让她再这么吵下去,会打扰在中的,只能试图用汉语跟她沟通,却是鸡对鸭讲。这女子急了,伸手推开韩庚,直接往里冲。
韩庚连忙追上去,拉扯间,已经到了内室。她看到榻上闭目打坐的金在中,脸一瞬间就亮了,笑得直拍手,一张口竟然冒出汉语:“将军!将军!”
金在中的侧脸明显一动,韩庚惊恐万分,按照道术古籍上讲的,在中此时已经进入到,心神意念守祖窍,三魂聚顶秋月圆,若被强行叫醒,对身体的伤害无异于雷劈电闪,非奄奄一息不可。
拿起桌上自己的那把霜剑挥了出去,抵在了离她脖子只有半寸的地方,厉声道:“不许再前行一步,不许碰他!”
即使听不懂,这女子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止下脚步,看看榻上打坐入定的人,再看看韩庚,刘海下的一双明亮大眼睛眨了眨,冒出生硬的汉语:“你,谁?”
韩庚见她不再有过激的动作,便收起了剑,谁知还未入鞘就被她一把夺了过去。剑柄上有在中前两天亲手为他雕刻上的名字,那女子低头看到后表情骤变,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你!韩庚?”话音未落就把剑刺了出去。她叫出名字的时候,韩庚已经看到在中的肩臂逐渐僵硬起来,书上说,松则气顺,静脉舒畅,僵则气滞,有碍气血流通。心中暗暗着急,在中你千万不要回神啊,此时突然破功太伤身了。
一个迟钝,差点中剑,仓惶地闪身躲开,撞倒了身后的一个屏风,轰然倒地,发出巨响。那女子却不罢手,继续刺过来,劈坏了折屏、铜奁、熏笼•••一个箱笥飞起,打到了韩庚脸上。被撞得跌坐地上,眼看着剑光又飞过来,六神无主间只能抬手挡脸,突然听到着女子大叫了一声,身撞门上和剑落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自己就被人搂入了怀中。
韩庚连忙放下手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金在中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的脸,不由大惊:“在中!”
静深忽动,会导致神光外驰,重者心脉爆裂。他这是不惜自己性命,硬从打坐双修中挣脱出来啊。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众多的脚步声,一个长袍清瘦的人最先跑了进来,是柳元九,他看到一室狼藉,再看看倒在门板上的人,“唉哟,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将女子扶了起来,交给身后的人,知道情况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殿下,你还记得吧,她是•••”
“我不管她是谁!”突然被一声暴喝打断。
金在中将韩庚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到榻上,无比疼惜地将他搂在怀里,掰过他的脸,看到了那条殷红的肿起,应是刚刚被打中的地方。细白的脸颊上,蓦地一道火热的红痕,看得人也触目惊心。他伸出手慢慢抚上那处殷红,小心翼翼,心疼地指尖颤抖,不忍触碰。他抬起头来,眼中寒光一片,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寒彻入骨的声音自紧紧相咬的齿缝间飘出:“柳,元,九,她要是再出现在我和韩庚面前,我必砍了你脑袋。”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后,金在中突然弯腰捂住腹部,剧烈地咳嗽起来。韩庚赶紧扶着他躺下,挤干旁边水盆里的一条软巾,贴上他的额头,一点点擦拭他大如黄豆的汗珠,急得心如刀绞:“这,这该怎么办才好?在中你没事吧?你不该出手的啊?要不要喊大夫?”
金在中拉下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有些虚弱地说:“咳•••,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倒是你的脸,怎么样了?”
韩庚抓起他的手,让他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温情脉脉地看着他说:“我也没事•••”。
闹了这么一出后,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在养病,东苑清静下来,连拓跋越都不敢来打扰了。
金在中每日上午教韩庚练会剑,午后和晚上安心打坐,至虚极,守静笃。一念不起,一意归中,身心两忘,杳杳冥冥。直到老大夫再次来把脉,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稍微舒展出一点笑意来,只是叮嘱还需悉心养护。
送走老大夫后又下起了大雪,韩庚举伞站在苑中看红梅,金在中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他。然后在伞下,尽情地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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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扑来的寒风中,韩庚目不斜视,衣裾翩飞间,打马过街市,柳元九的话在他心中反复回响。
金在中急了,干脆脚一发力蹬住马蹄铁,就要飞身过去。韩庚看出他的意图,挥手将马鞭甩了过来。金在中大惊,连忙后仰,背贴至马上,堪堪躲过,“你!”快速地伸出手抓住了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鞭子,重新坐直了腰,长发扬起又落下,用力一扯,鞭子就到了自己手上,而韩庚差点摔下马,还好牢牢抓住了缰绳。
金在中看得心惊,不再犹豫,果断扔了马鞭脚下一蹬就离开自己的马翻飞了过去,稳稳落在韩庚身后,将他禁锢在两臂里,猛扯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搂着他一起跳下马,抓着他的肩,抑制不住地担心:“你干什么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摔下马是好玩的吗!”
这一条青砖路上,沿街都是玉石柜、铺席门、粮油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此时都绕着他们而走,一些好事的阿妈阿婆站得远远地观看。
韩庚抬起头来,凌乱的发丝下,眼角红透。
金在中怔住,不再晃他,手上的力也松了,“韩庚•••”。抬起手,去触碰他的脸,韩庚却退后一步,石青色衣裾翻飞间,泛着银光的霜剑就刺了出来。金在中下意识飞快地拉出自己腰中剑鞘,堪堪抵挡住,看看剑,再看看他,瞪起了眼睛:“韩庚你!”
韩庚却好似什么也听不到,杀气腾腾地起势再出招,移形换步间寒光陡闪,反手再刺。
他的简单招数都是金在中这几天教的,所以金在中仅以剑鞘相抵,就屡屡见招拆招。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间偶或有轰笑声。韩庚咬了咬下唇,顿觉羞耻,气血冲脑就使起了之前袁尚表哥教的几招。
金在中一眼就识出来,抑制到现在的恼怒被刺激得一股脑爆发出来,“叱嗟!”拔出赤剑,长剑颤动,剑锋上红光闪动,向韩庚空虚的右侧攻击刺。
韩庚斜身急避,金在中刷刷刷连环三剑,一瞬间就攻得他险象环生。
但又生怕真正伤了他,处处给他留余地。见他明明已是下风却还倔强地出击,只好想办法结束这场争斗,于是,翻转身体,赤剑反挑,啪的一声,震脱了他右手霜剑,飞出数丈之外。
即使金在中已经小心翼翼地控制了力度,可他早已练得一身剑气精劲,而韩庚毫无内力,被震得从肩胛到整条右臂都酸麻脱力,手掌虎口在剧痛中撕裂,血丝飞溅出来。
“啊?”金在中脸色瞬变,看着他缓缓往地上倒去,连忙飞身上前,咚地跪在地上抱住了他,“韩庚,韩庚!”
韩庚疼得直哆嗦,额上细汗涔涔,右半边身体基本动弹不得,可还是咬着牙推开金在中站了起来。走到远处,费力地弯腰将霜剑捡了起来,脸上已是疼的脱了血色,将霜剑收回腰间剑鞘,颤抖着转过头来。
此时天色已晚,周围人群见斗争结束,也渐渐散去。
他的背后,是万里千嶂,是长烟落日。灰蒙蒙的雾霭从连绵成片的屋舍间,缓缓升起,笼罩了整个大地。风吹乱他的长发,吹红他的眼睛。旁边店铺门口挂起了灯笼,照得他一身流动的烛影。
金在中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景象,胸腔一窒。
韩庚指了指金在中身后不远处依稀可见的城门,虚弱但坚决,一字一句地说:“若是我现在,走出那门,你,不要拦我。”
金在中看着他虎口的血一滴滴落到地上,看得眼皮直跳,再抬起头来,不停地摇头。
“我可以走出那道门的,我应该走出那道门的,•••”韩庚突然笑起来,眼底清光潋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为什么我只想待在你身边,为什么我只想•••”,细长的清泪,徐徐地,蜿蜒下他的脸庞,他哽咽住,看着金在中,一步步向他走去,在寒风中紧紧拥抱住了他,哽咽地说,“只想•••和你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金在中僵硬住,不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正犹豫该不该回抱住他,就听到他清冷的声音:“至少,在你婚娶之前,你都是属于我的。”
金在中猛地一震,推开了他,“你在说什么!什么婚娶!我是不会娶那个女人的!”
“嘘•••,不要说话,让我抱会儿,你身上真暖和•••”,他几乎是倚在了金在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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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九在府门前等到天黑,着急地正要派士兵出去寻找,就看到一匹马上坐着两个人,披星戴月摇摇晃晃地回来了,长长舒了口气。
韩庚当晚睡在了客房,没有理会一再响起的敲门声,和门外金在中满是愧疚的呼唤声。
其实自己也是一夜未眠,因为心如明镜。
且不论中原形势,在中无论如何都注定是未来的一方霸王。他的婚事,注定是他功名上的一把助力,也是他功名上的一朵锦花。即使他对自己情比金坚,熬过这次不娶,总有一天,他也不得不娶其他身份显赫的女子。这一关,总是熬不过去的•••
第二天,韩庚以手伤为由没有去议事堂,而是把柳元九请来,在平时练字看书的内室与他促膝交谈。
他们坐在窗下软榻上,案几上是侍女刚刚摆好的棋盘和茶具,还有大夫留下的给韩庚擦拭手上伤口的药膏。
柳元九何等聪明,知道今天所谓何事,细声问:“殿下呢,出去了?”
谁知韩庚一边挑了点透明凝脂的药膏,擦拭虎口,一边淡然地说:“你看窗外。”
薄薄的窗纸上,清晰可见一个人影在外面练剑,柳元九慌张地说:“我们还是赶快换地方吧,或者,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可千万不能让殿下听了去啊。”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韩庚这是故意的,非但不要小声说话,还得尽量大声地说,今天就是故意要让殿下听见的。
韩庚收好药膏,抬起手慢慢地斟茶,热气袅袅,茶香满室。
隔着雾气看他,更觉得他玉面清雅,如画上走下来的人物一般。柳元九在心中哀叹一声,打起精神,开起了头,朗声道:“西羌自古混乱,穷山恶水,部落多野蛮神秘不开化,要想真正地统治他们,驯服他们,甚至,汉化他们,那都不能只凭我们外部的力量,非得借助他们内部的一臂之力不可。哈得大萨满在当地部落里,都是被民众当神供奉的人物,若是我们的世子殿下成了他们萨满法师的女婿,还怕他们不服从民政法令吗?”
韩庚开了棋局,颗颗落子,“元九兄所言极是,殿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西羌,自然应该用尽一切办法好好治理,不然怎对得起战死沙场的众多将士,怎对得起在凉州日夜担忧的主公,怎对得起•••他自己?”
“若是治理好了,西羌安定,对我西凉来说将会是一道天然的抵御匈奴的屏障,对整个中原地区来说亦是如此,可谓造福万代•••”
两人默契地你一言我一语,如同唱和般,说完了前因,道尽了后果。日头东升又西落,茶凉了又添热。
最后一盘棋,韩庚下得心不在焉,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棋盘,已经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可是没有办法,还得继续下去,闭了眼,伸出手将最后一颗黑子落了下去。
门嗵地一声被踢开,万丈斜阳倾泻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柳元九口中的一个殿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拎住手臂拖下坐榻,扔了出去,门砰地在眼前关上。
金在中的胸口剧烈起伏,两肩耸起,满脸气得通红,垂于袖下的铁拳已是捏得咔咔作响,两眼喷火地盯着榻上还在倒茶喝的人。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水茶壶和茶盏,“啊!”大声怒吼着狠狠砸到了门板上,茶水和碎片四溅。
抓起那人的两肩把他拉下榻,“韩庚!你就这么希望我婚娶?”
韩庚被他捏得臂膀生痛,但怎比得上内心深处以至溃烂的疼痛。仍然要强装出面上淡然的样子,看着他说:“这都是为了你好,不,还有为了羌民,为了西凉,为了中原,可以说是为了天下的安定。”
“这不是为了我好!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韩庚闻言心中更加悲恸,还要勉强维持着镇定劝说他:“难道,连天下也不要了吗?”
“没了你,要天下有何用!”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韩庚心上,回声震天,泪意冲眼也要强压下去,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连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违心地骂出口:“没出息,金在中,你,没出息•••”
金在中怔住,眼角抽动,青筋毕现,猛力推开了他,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
韩庚重重跌回榻上,强撑着昂起头看着他,即使脑袋痛得好像要裂开了。
他眼中所以的光芒都敛去,转过身去,宽厚的背上都如同笼罩了层寒霜般,他脚步一钝一钝的,走向门边,试图去拉门。突然静止,收回手,立在那里,“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韩庚心中一亮,但仍然苦笑道:“什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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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威风凛凛的车队驶出了西凉,一路旌旗飘扬。沿着兆河先南下,到达陇西,经天水郡,再至扶风郡。
车队突然拐弯进了城,在城门口的一家客栈落了脚,无戈和无矢指挥着跟随的奴仆们将东西搬进去,陌刀大队的人四下查看地形环境,及周边的住户。
韩庚在自己车上掀开帘子,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点着急,因为相比其他各诸侯派出的使者,他们出发就已经晚了,更何况路途还很遥远,走到现在还没到长安呢。
金在中一边甩着胳膊活动筋骨一边走了过来,“扶风郡是父亲的出生地,好多年没回来看过了,所以我想在这儿过一晚。”
韩庚点头搭着他的手下了车,立即有人过来把车里成箱的竹简往客栈里搬。
夜晚,韩庚熄了灯刚要入睡就听到敲门声,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披上衣服去开门。
金在中闪身进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躺倒床上,钻进被窝里。
韩庚无奈地走过去看着他,“你•••,睡我这儿干什么?”
金在中伸手拉下他让他倒在身旁,盖好被子,密切搂住:“怕你冷,我来当你的炭炉。”
他说的是实话,韩庚体寒气弱,不论何时握他的手都能感觉到凉意。虽然冬天快要结束了,但这里是客栈,不比王府的高墙厚瓦,也没有炭炉和熏笼。
韩庚本来还矜持着背对他侧躺,但睡意袭来时,意识模糊,直往身旁暖热的源头靠去。窗外有些微的晨曦透进来时,韩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四肢都缠住了金在中。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那人的浓眉之下,一双瞳孔略带灰泽的眼眸,正看着自己,深微隐幽。
他的呼吸沉静而波澜,猛地翻身卷起一场温柔的风暴就要把自己彻底带走。“在,在中,唔!”
正值年华,气血旺盛,精力充沛,每一次看到韩庚清清淡淡地眼帘低垂,写字作画或阅读书卷时,总强忍着想把他压在身下,看他失去风雅,红晕遍体辗转呻吟的样子。当然,这些话他永远不敢说给韩庚听。本来与他同床共枕就是对自己定力的巨大考验,谁知越往半夜他就越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钻,还发出很惬意的吱唔声,挑拨的自己心里一把欲火烧的越来越旺。
裂帛的声响中,他火热的呼吸喷在韩庚耳旁:“煎熬了一晚,我不行了,就给我一次吧•••”。
韩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下的热度和坚硬,虽觉得一大早就行床笫之事未免荒淫,但又着实心疼他,想着他若有房妻妾根本不至于忍耐至此,只好放软了身体,节节败退,任他攻城略地。
“韩庚•••”“嗯•••啊嗯嗯•••”喘息与心跳间,他被他诱惑,与他相拥,身体缓缓交融在一起,如同柔软潮湿的水草自由自在的生长,渗透四肢百骸的蚀骨快齤感也逶迤绵延。血在黑暗里冲撞,在岩浆里穿越,在波涛上漂移,在肉体与肉体之间疯狂地印下相爱的痕迹。眼前昏暗,有光与影交替变换,耳边混乱,有琴与笛时近时远。天与地,他与他,都凌乱激荡,抵死缠绵。
他挺进得更深,激得他一次又一次复活与惊叫。肉体和灵魂,都在生死轮回。他的力推动着、制约着,带给他销魂的涟漪荡漾扩张,一环又一环,明与暗融合为一,在无始无终的交媾中,陷入苍茫弥漫的白色漩涡里•••
激情过后紧紧地相拥,不说话只偶尔抬眼相视,轻啄唇角。那样的温暖和亲密,让人忍不住想要就此地老天荒,恨不能刹那间青丝到白首。
只可惜,很快门外就传来当值小兵弱弱的声音:“左参军大人,快到巳时了,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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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如若未闻,只颓然地往前走。
大云在后面看着他凄凉离索的背影,直叹气,师父整天挂在嘴边的君权神授三纲五常,如同一座大山迟早会把他给压死。
所以,当他看到金在中等在自己院门口的时候,除了好兄弟久别重逢激动兴奋外,还特意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平时留意着点韩庚看的书,最好把师父留给他的那些古籍都给收了,换上庄子的书,最好是让他看看黄老之术。那东西最讲究趋利避害了,学好了一辈子逢凶化吉。”
金在中虽然有些发懵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些,但事关韩庚,还是暗暗记下了。
入夜,烛火明亮的屋内,大锅架在炉灶上,锅内的水中放满了羊肉、羊杂和羊骨头。炉膛内火光熊熊,锅内奶白色的汤在“咕嘟咕嘟”地翻滚,随着热气、烟气升腾、弥漫,羊肉的香气肆意飘洒。
大云拎起一坛酒就往两个大口碗里倒酒。韩庚连忙阻止,可那两人实在是情绪高涨,不管不顾地就拼起酒来。
韩庚还在下面劝说着:“饮酒不宜气粗及速,粗速伤肺···,且粗速无品···”
那两人却已经站着干下了两大海碗,脸红脖子粗地对起了行酒令。
韩庚无奈地摇了摇头,腹中饥饿,便专注于品尝大云的手艺,不再管他们,就让他们难得放纵一次吧。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人生在世,最乐处莫过于一醉也。
月上中天的时候,两人终于喝累了,哼哧哼哧地歪坐着,聊着不着边际的事。红脸的大云问他,传闻中西羌那边有个女儿国是不是真的,红脸的金在中瞪圆了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是真的,然后就开始描述。只有韩庚知道他在胡诌,看着大云听得投入的样子,只能默默地憋笑。一个卯足了劲地在诳,一个信以为真地在听。
醉得迷迷糊糊地,金在中拉过韩庚的手,放在掌心里又揉又捏,然后就开始亲起来,亲着亲着还不够,用力一拽把韩庚拉到怀里,就开始猛亲他的脖子。
韩庚羞愤不已,旁边大云还在看着呢。谁知大云唧唧歪歪地在那边说:“哼,等我攒够了钱,我也娶个好看的媳妇!”
因为羊肉汤解酒又暖胃,所以韩庚逼着他们喝下两碗滚烫鲜香的汤。大汗淋漓之后,通体舒畅,酒也解了五六分。
因为担心他们还饿着肚子,桌上的菜都已凉了,只好起身去看旁边还在铁锅上烤着的,大云亲手做的用来搭配羊肉汤的烧饼。拿了一个给大云,他立即狼吞虎咽起来。又拿了一个给在中,在他的手伸过来接的时候却突然收了回去,重新走到锅边,刷了层厚薄均匀的糖浆,又撒了层细细的芝麻,这才拿给他。
大云看得愣住,嘴中碎屑纷纷掉落,默默地抬袖擦了擦眼角清泪。
······
金在中醒过来的时候是身在马车上的,头疼欲裂,勉强撑着坐起来,就看照料自己的韩庚疲惫地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掀开旁边的帘布往外看去,已经出了长安城,往南阳郡的方向驶去。远处,行云流水,老松柔树,翠山半掩,令人心旷神怡。
放下帘子,将韩庚轻轻地扶下案几,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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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的雨幕中,村落渔市点缀湖边水畔;一缕淡淡的炊烟,从村落上空袅袅升起;水天相连的远处,一行大雁,首尾相连,款款而飞。金在中感慨:“你这个舅舅还真是占了些好地方。”这便是到了扬州的广陵郡了,他们与车队汇合。因为此处已属袁术地盘,且离寿春很近,所以不再着急,让大家好好休息,夜宿广陵。
这里的夜色很美,临风伴月,情调闲雅,怀抱旷怡。金在中带着韩庚翻身上了客栈的屋顶,坐在上面看波渺渺,柳依依,斜月杏花飞。
可是,再美的夜色都比不上眼前的人。他的长发,如同流水桃花,随风飘着香;他的颈,如同松柏骨骼,挺直地秀气;他的眼,如同一方云水,浸润着风月。
多庆幸当年的自己没有轻言放弃,否则如今怎能有他常伴于身侧,“韩庚。”
“恩?”
自己每次哪怕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中的爱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可从来没有确认过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感情对他会不会有些负担过重,“你•••,跟着我,有没有•••后悔过?”
韩庚本来看着远处城门那里的一队人马,正在奇怪这些人怎么不管宵禁就能入城的,听到这句问话连忙转过头来,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睛,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满怀期许。心中不禁喟叹: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把自己放在一个稍显卑微的位置上,殊不知我对他已是碧落黄泉,此生不换。
金在中见他冥想着却不回答,失落起来,“我•••”
韩庚覆上了他的唇,又因为他正在说话所以唇瓣微启,便大着胆子主动将舌尖滑了进去。
早春里,最柔情。
金在中一抖,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
韩庚松开了他,故意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笑着说:“味道不错•••”
心起涟漪,夜色潮骚。
金在中搂住他的腰,抱着他翻身跃下屋顶,进了房间,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你今天蛮主动的嘛,看看你在床上还主动不主动?”大手一挥,床帐飘落。
他的胸膛如同熊熊的火炉,他的肌肤如同初融的冰雪。他用他最暧昧的部位,进入他最羞涩的玉门,引得他呻吟连连,撩人心弦若宫商角徵羽···
鱼水之欢,他不知道自己是水还是鱼,因为无须知道。
鱼懂得水,才生鳞长翼。
水懂得鱼,才肆意汪洋。
于是,起承转合,不辨春秋•••
从广陵郡到寿春城只有一小段路了,这条道路,从来没有如此繁忙过。成群结队的车马,浩浩荡荡地往一个方向而去。没有人是去真心朝拜的,也没有人是去单纯观礼的,带着笑容的面目之下都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高耸的城楼,绵延的城垣,城门之下,袁术的守军将士们一个个检查来访者身份。金在中把自己的名帖给马车外的无戈,让他送去给守军。他们的车队很快放行,被指引着到了城北的一处驿馆,靠近八公山。
驿馆很大,分为很多院落,有专门给车马和随行士兵准备的地方,而使者入住的小苑只允许带贴身侍卫和仆人。
韩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就见到他。
第一眼的时候没认出他来,因为他头戴束发玉冠,身穿西川红锦裾衣,双眉似箭,鼻若远山,就那么站在庭院中央,看着自己,眼眸里似淡淡春水,唇角微微勾起,缓缓地说:“表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韩庚站在原地,一时间竟迈不开脚。
金在中安顿好其他人,带着两个贴身侍卫追了上来,“韩庚,怎么不进去啊?”走到他身侧愣住,转身问无戈我们的院子是这个没错吧,得到肯定回答后立即指着院中那人:“你谁啊?走错地方了吧。”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正想着在哪里见过呢,就听到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的马蹄声,夹杂着谁年少稚嫩而响亮清悦的声音:“前方英雄可是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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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金在中回过身来,一匹黑亮水滑的小骏马上,坐着一位唇红齿白的白衣小少年,长及腰的乌发,在阳光下隐约有点紫色光晕。
他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金大哥,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他突然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时候在洛阳•••”
“小神龙!”金在中猛然想起来,大喝一声,打断了他。
小少年顿时笑得灿若晴空,翻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扔了马鞭便迈开腿地飞奔过去,冲劲十足地一把抱住了金在中,撞得他几乎退后了半步。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包括金在中。
马蹄声再次响起,一个带着笑意却也恼怒的声音传来:“权儿你•••,不得无礼!”
孙权放开了金在中,但依然紧紧挨着他,退到旁边,对着那人吐了吐舌头扮鬼脸,“哥哥你怎么也跟来了。”
一身铠甲的孙策从马上下来,伸出手将孙权拎了回来。昂首挺胸,两眼发亮,对着金在中抱拳,声音豪迈有力:“在下吴郡孙伯符!久仰将军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吾弟年幼,不知礼数,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见谅。”
金在中被他夸得有点懵,随即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哈,没事!幸会,幸会。”
此次天下群雄聚首,特别是各诸侯的儿子都到齐了,犹如夜空繁星般热闹璀璨,而金在中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颗。年轻一辈中唯有他,也只有他,是亲身领军踏平蛮族,实实在在地建立了一番造福后世的军功。而其他的纨绔子弟皆游手好闲,在父辈打下来的属地上贪图享乐。少数几个有出息的也不过是在搞搞小计谋,打打小城池。
孙氏两兄弟是将门之后,所以都真心佩服金在中,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大齤英雄。只不过,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心思,似乎还不止这么一点。他站在自己哥哥的身后,歪着脑袋,尽情地贪婪地看着这个想念了多年的人,手掌心里攥着的镏金青铜带钩,已被涔涔汗水打湿。他听不到哥哥和他在交谈些什么,因为自己的心脏因为这期待许久的重逢而怦怦直跳。这个人多年不见,还是记忆里那个把自己押在马上飞跃皇宫的人,还是那个畅快地大笑起来连骄阳都失色的人。
金在中和孙策简单交谈一番,两人都是直性子,颇为投缘,相约第二日喝酒再论。
“权儿,走吧。”孙策带着恋恋不舍、频频回头的孙权翻身上马,回他们的驿馆。
金在中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过头来,一聊得投缘就忘了时间,此时已是日落黄昏。问两个侍卫:“韩庚进去了?”
踏进院子里,就看到韩庚和那个人站在树下说话。到了这个时候,金在中自然已经想起来那人是谁了。捏紧了拳头,走过去。
站到韩庚身边,揽住他的肩头,以一个亲密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
韩庚侧头看他,“在聊献帝被曹孟德抓住的事。”
金在中皱了皱眉头:“什么曹孟德,听都没听过这名字。小人物,不值一提。”
袁尚不重不轻地从鼻子发出嗤的一声,毫不掩饰的轻蔑。只是,他轻蔑的是曹孟德,还是金在中,就不得而知了。他大步离开,走至韩庚身边的时候,压地头飞快地说了句:“再次见到你真好。”
他靠得太近,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廓。
韩庚一抖,侧移了一小步。
一个曾经那么喜欢的人,那么依赖的人,总是能轻易扰乱心扉的。即使现在全心全意地爱着金在中,可这个人是袁尚表哥,总归不一样的。当年在冀州,得知父母双亡,那是比背后的烧伤要痛苦千万倍的巨大打击,要不是表哥时刻不离地照顾,千言万语地安慰,自己恐怕会成为自卑自怜一蹶不振的废人。那个时候年纪又小,真正觉得孤苦无依人间险恶,俊美又温柔的表哥成了所有的依靠,那自然是一种渗入骨血的记忆,甚至对自己此生品行心性的树立都有很大的影响。即使后来,他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韩庚也在潜意识里归咎于外因,譬如那些乱人心智的酒。
看着他的西川红锦裾衣逐渐消失,韩庚眼中光芒闪烁,默默叹息。手臂却突然被人紧紧抓住,整个人都被转过来,金在中愠怒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语气里喷着火:“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别的男人!不许你跟袁尚这么亲近!”
他的眉头紧皱,他的眼中满是紧张,他用怒吼掩盖自己的害怕。
韩庚心中微微一疼,温和地看他:“在中•••”
金在中紧紧搂住他,把他摁在自己心口,喘着气说:“怎么办•••,我没想到袁尚也在,真想把你藏起来!韩庚,不要看他,不要看他•••”
韩庚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只能抚着他的后背,“我再怎么看他,心中也只有你一个啊。”
金在中却始终放不下心来,总是害怕当年洛阳的事重新上演。而且要命的是,这个袁尚好像比几年前更加俊美了,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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