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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摸样,侍女端来的清水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沧桑,晦暗,枯瘦。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金在中眼里是什么模样。
一个人的美丽,并不完全在于他的容颜,而在于他所经历的风雨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或清晰,或褪去,但都坚强而安谧。那些年,在利刃下开花,在琢磨中结果,收起才智,内心质朴。
在韩庚的身上,愈发有一种悠长的意韵,一种沉淀的淡然。
当铅华洗尽时,他的本色便焕然而出,带着光洁浓郁的色泽,素带系长发,站立于窗边兰草旁,阅一卷诗经。
金在中也是刚沐浴过后的模样,推门而入的时候,恍惚觉得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们还在学堂的时候。
看了一眼不够,又多看了几眼。
来到他的身后,伸出手去抽走他手中的竹卷,迅速地紧紧抱住他。两条健壮的手臂把他箍得快要透不过气,埋头在他的颈间,深深呼吸他身上的暖香,口齿不清地重复呢喃:“韩庚•••,韩庚•••”
韩庚僵硬住,不是因为他的拥抱,而是因为颈间冰凉湿润的触感。
用力地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来,“在中•••”,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因为看到的是他一脸的笑,和不相容的泪水。
金在中眷恋地凝视着他,眉梢唇角都是翻飞的不可掩饰的笑意,“嗯?”
“你怎么哭了?”
“什么,没有啊。”说话间,笑容满面,通红的眼眶里却翻涌出滚烫的热泪。刚毅如雕塑的眉峰和鼻尖,都在微微抖动。
“在中•••”韩庚心头纠起,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中你别这样!在中!”滴滴热泪打在指尖,烫得韩庚惊慌失措。
韩庚知道,这些年眼前的这个男人承受的比谁都多。自己好歹藏身暗处,密切地关心着他,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心碎地以为从此和爱人阴阳两隔,而且,一过去就这么些年。时光的迷阵遍布在他的身两旁,他独立于山崖之巅,寒冷孤寂,一个人,永远只有一个人。苦水无法诉说,思念无处寄放。再加上,料峭的皇位,和战争的燃烧,也不放过他,日复一日地磨砺他,已经快要把他磨成了灰烬,却不会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束,而是漫无尽头地让他承受永无止境的啮心之疼。疼得上天入地,疼得翻江倒海,也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在中!我求你了别这样!”韩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急得恨不能一头撞上南墙,“在中!”
金在中的脸终于开始痛苦地扭曲,悲伤磅礴的声音怒吼出喉头:“韩庚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了!你回来了就别走了!你说你爱我!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啊!说啊!”
韩庚被他捏着肩头,在剧烈摇晃间哽咽地说:“在中!誓言我们年轻时就说过很多遍了,没用的!”
金在中猛地停止了动作,眼睛瞪得快要裂开地看着他。
韩庚颤抖的手重新捧起他的脸,“我不会再说什么誓言,因为我只会用以后的一切告诉你,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不可能再离开你,我舍得这条残命也舍不得离开你了!哪年的悲欢离合,他乡的车马风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永远过去吧!我们一切重新来过•••”
金在中一边听他说话胸口一边剧烈起伏,伸手捏住他的尖细下巴,张口就吻了上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白森森的牙齿活生生地就吞噬了那两瓣薄唇,滚烫的舌也不容分说地就闯进去席卷。韩庚疼得皱起了眉,下意识地缩脖子往后躲,却丝毫挣脱不得,反而引得他更加强硬地贴身啃咬,两只手死死掐着后腰,疼得自己泪花直冒。心里却无比的安定和惬意,用尽力气回吻过去,撞得牙齿生响。
啃咬到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顶着额头,急促地喘着气,脸上有汗也有泪,模糊地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