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中午，我出门去找海石玩。
奶奶：
【这天气出去把草帽带上啊，别晒着了——】
山溪：
【知——道——啦——】
奶奶：
【来来，草帽，拿上，拿上——】
山溪：
【拿——啦——】
奶奶：
【这孩子真皮……和他爸以前一个样样的……】
山溪：
【…………】
奶奶耳背，不走到她跟前，说什么都是十米外蚊子叫——没声。
走过一条街，右拐向上走五十米，就是海石的家。
靠着竹林的石基房子，上面用大木料精巧地搭成好几间屋，透光透气。还没进门就感到一阵凉爽迎面而来。
海爸：
【哟，山溪啊，石子在屋里头。】
院子里，海石他爸正眯着眼，对着一根大料弹墨线。
海石他爸是家具师傅，用传统手工艺做红木，据说一天工钱就能有5000
走进屋里，海石正摊成“大”字形趴在地板上纳凉。
山溪：
【……起来，看你这样。】
我起脚踢了踢海石的腰。
海石：
【这样凉快……坐着热死。】
海石懒洋洋地没动弹，一副树懒的模样。
山溪：
【PSP我带来了，你看看有啥游戏想玩的？】
海石：
【口袋妖怪。】
山溪：
【……还有别的吗？】
看着瞬间从地上爬起来，说出那四个字的他，我非常没有语言。
海石：
【口袋妖怪。】
山溪：
【…………】
对着那双认真度200%的双眼，我只能无奈地调出口袋妖怪，然后把机器递过去。

7月21日，我来到这里的一周零三天。
傍晚，我和海石并排坐在镇口、环岛中心大树的石围栏上，看着太阳落山后那沉静的暮色。
山溪：
【这段时间为啥就我和你玩？】
海石：
【……没啥人愿意理我。】
山溪：
【为啥？你又不霸道。】
海石：
【他们觉得我怪。】
山溪：
【怪？】
海石：
【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山溪：
【是说你爱看的那些科幻小说么？】
海石：
【我爸也觉得那是不着边的玩意。】
山溪：
【就为吃穿睡，活着干嘛，累不。】
海石：
【城里像我……像你这样的人多不。】
山溪：
【不多，少。】
海石：
【我不信。】
山溪：
【很多乡下人住进城了，就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
海石：
【那倒是。】
天彻底黒透，星星布满天穹。
山溪：
【真好。】
海石：
【城里没星空？】
山溪：
【晚上亮得要死，什么也看不见。】
海石：
【那倒是。】
无意间，我碰到了他的手。
山溪：
【你手挺粗。】
海石：
【经常帮家里搬东西，磨出的皮。】

7月27日晚，我来到这个小镇的第16天。
海石：
【洗完了？】
听见我从浴室出来的脚步声，海石头也不抬地丢出一句，大部分精神依然集中在手中的PSP上。
山溪：
【啊——舒服，舒服。】
擦完头发，我顺手把浴巾一丢，在地板上摊成“大”字形。
海石：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
山溪：
【有什么关系，舒服嘛。】
海石：
【要可乐不？冰箱里有。】
山溪：
【……感觉好微妙。】
海石：
【你想太多了。】
要说为什么，因为那2L的大瓶可乐只有奶奶的杂货店有卖。
山溪：
【你爸呢？】
海石：
【镇口，和那帮开三轮摩托的垒长城去了。】
山溪：
【一晚上不会回来？】
海石：
【肯定，所以叫你过来。】
竹叶声沙沙，清凉的山风带着清香拂过室内。
山溪：
【好香。】
海石：
【夜来香，院子里种的，驱蚊。】
山溪：
【……你知道夜来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海石：
【不知道，怎么了？】
山溪：
【没事，我随口说说。】
海石：
【其实，我知道。】
山溪：
【…………】
PSP被扔在一旁，已经关机的屏幕上映出我们两个的身影。
海石的手撑在我头的两侧，明亮的瞳孔让我有种看到宇宙的错觉。
海石：
【山溪，我喜欢你。】
山溪：
【……这句话，这几天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海石：
【在听到你的回答以前，我会一直说。】
山溪：
【……回答在下面……你的……顶到我的了。】
海石：
【……是你挑逗我的，好好记着。】
山溪：
【……我懂。】

让人安心的质量压倒在我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用力感受着他的占有。
后脑被熟悉的粗糙托起，一股灼热带着馨香的津液伸入我的口唇。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我们在夜来香醉人的芬芳中享用着彼此，渐渐融合。
海石：
【那一瓶盖是什么？】
山溪：
【……油，从厨房拿来的。】
海石：
【做什么用？】
山溪：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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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内容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发不出来，所以直接跳到完事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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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
一声低低的咒骂传来，夹杂着木条敲打在地板上的啪啪声响。
我们同时转过头望去，海石他爸那壮硕的身躯堵在门口，脸上阴云密布。
海爸：
【山溪，你先回你家去，其它的事明早再说。】
听得出，那是非常用劲在忍耐的语气。
海石一骨碌爬起，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拉到门口，用力推出。
海石：
【赶紧回。】
山溪：
【…………】
我光着脚在黑暗中奔跑起来，没迈出几步，背后传来意料之中的抽打声。

母亲：
【……明天下午就到了，听奶奶的话别乱跑，在家里等我们来。……】
山溪：
【…………】
放下电话，午后的阳光依然是那么热烈。
然而，现在的我只能从中解读出烦闷、窒息和无奈。
昨晚跑回奶奶家没多久，老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虽然只是普通的日常对话，但语气中能够听出，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照这样下去，明天下午，被半强制地带回城后，紧接着会去的地方必然是医院的某个科室。
奶奶：
【……造孽哟…………】
隐约传来细若游丝的喃喃自语，梦呓般的声音听着像是挣扎。
走到客厅，奶奶跪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诵。
袅袅的香烟中，观音菩萨像的脸看去颇有些扭曲。
我站在奶奶身后，脑中的一个问题挥之不去——
“我们……究竟造啥孽了？”

傍晚，镇口的环岛。
老脖子树下，我无言地坐在石围栏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
【你也在这啊。】
山溪：
【嗯，不然还能去哪。】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体味、陌生的血腥气。
海石在我身旁坐下，也仰起头，望着星空。
月光下，一条条瘀痕仿佛像蛇盘在身上一般，张扬地显现着它们产生时必经的痛苦。
山溪：
【……痛吗？】
海石：
【还行，勉强能忍忍。】
山溪：
【你头上怎么回事？】
海石：
【昨晚老爸打我，拉扯着撞到桌角了。】
山溪：
【……对不起。】
海石：
【你干嘛道歉。】
山溪：
【因为是我挑逗你的。】
海石：
【就算你没有，我也会硬上的。】
山溪：
【……你说真的？】
海石：
【肯定。】
山溪：
【…………】
眼里有液体出现、溢出来，流过嘴角，咸咸的。
海石：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
山溪：
【……什么？】
海石：
【你到底喜欢我不喜欢，我要你说出来。】
山溪：
【……当然喜欢了。】
我转头吻上海石，眼中的泪愈发地变多。
山溪：
【……你今晚吃的啥。】
海石：
【苦笋，没有焯过，干炒。】
山溪：
【……笨蛋。】
海石：
【嗯，我是纯粹的。】
山溪：
【……别逗我笑啊……】
海石伸出双臂，静静地将我拥入怀中。

山溪：
【……怎么办。】
海石：
【…………】
海石沉默着，看向镇口的大路。
山溪：
【他们肯定还在找我，找到以后马上就要回城。】
海石：
【那我们跑。】
山溪：
【跑哪去？】
海石：
【总比干等着强。】
山溪：
【……要出镇只有坐车，司机都认识我们。】
海石：
【……我家就在往山里走的路口，那边现在肯定一堆人在找你。】
山溪：
【……村里人都互通声气，被谁看到都等于完蛋。】
海石：
【这不是逼我们分开么。】
山溪：
【……他们就是想这么着。】
海石：
【…………】
山溪：
【…………】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分流逝。
我们并肩坐着，心里透凉。
夜风吹起，带着老脖子树的叶子，唰啦唰啦地。
海石：
【…………。】
这时，海石回头看了看老脖子树。
海石：
【我有办法了。】
山溪：
【……什么？】
海石：
【你看那枯藤，虽然干透了，可一沾水又韧又结实。】
山溪：
【……这样啊。】
海石：
【所以说，我是纯粹的笨蛋。】
海石笑着摇摇头，一脸自嘲。
山溪：
【没事，有个差不多笨的可以给你做心理安慰。】
我盯着海石的瞳孔，目光中充满微笑。
海石：
【成，那就这么着吧。】
说完，海石站起来，回身走向老脖子树。
山溪：
【嗯，谁让我们是笨蛋呢。】
我也站起来，跟在海石的身后。

“瞧一瞧，看一看
我们是两个小笨蛋
星空底，大树下
我们一起晃啊晃”
…………
我是山溪，他是海石
我是山中水，他是水中山。

= =你的灵感还真多

最后是自挂东南枝？

真高产！好棒

好棒的文！偶要再细细观赏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