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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着锄头站着休息了还没一会儿功夫,带张艺兴的前辈便开始说些阴阳怪气挤兑人的话。也是,入内殿第二天就病倒的张艺兴,无疑是培木局里最不招人喜欢的新人。
不招人喜欢也好,他还记得,晚他三天入内殿的卞白贤就因为眉眼生得好,当天晚上便被培木局里的三个前辈压在角落里行那苟且之事。本就浅眠的张艺兴听到卞白贤压在嗓子里的呜咽,吓得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整夜都没睡着。生平第一次,他庆幸自己长相平平还病怏怏的,提不起别人半分兴趣。第二天那卞白贤虽仍是笑笑的,到底藏不住眼下的凄惶。张艺兴自知没什么立场去可怜他,只默默的。鹿晗见他没有精神,问过缘由后也没说什么。
张艺兴不甘,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卞白贤。
鹿晗听后冷笑了一声,“帮?你如何帮?虽说没有摆上台面,但新人被迫做这种事自来是内殿不成文的规矩。这里并没有女人,他们年轻气盛的自然要找个地方泻泻火。你现在可怜他,但你可知,欺负白贤的人,曾经也被人压在身下?我们这底层的宫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张艺兴听他这么说,不禁大吃一惊,“难不成、鹿哥你也…”
鹿晗倒没有扭捏,坦然答道:“没错,我也经历过这种事。最初也觉得羞愤欲死,可这内殿里最不缺的就是想死的宫人。你死了,谁会可怜你?不仅不可怜你,还要骂一句,脏了这皇家地界,死了也不得投好胎!”
从此便不再提此事。
因一直病着,怕过给其他宫人,培木局的李判书便调张艺兴去医馆外面专门给生病了的宫人住的棚舍里睡。这棚舍里大多是劳累了一辈子的老人,现在做不动了,趴在这儿等死的。张艺兴和他们住着,越发的晦气重了,寻常宫人都不敢和他多接触,生怕触了霉头,只有鹿晗心好,时不时的帮衬着他干些活。饶是这样,还有人说闲话,说张艺兴是家里卖进来偷皇家供奉的,要前辈帮着做事装的什么少爷。
这一日,与他同去某宫室修剪庭院的前辈忽然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张艺兴一个人把这整座庭院的草木修剪整齐。这位前辈本来就不是位好相与的,明知他是在作践自己,张艺兴也无处伸冤。在大太阳底下劳作了半日,实在受不住便蹲在墙角歇息了一会儿,可看这满园的花花草草才修剪了一半,省不得只能继续干活。谁知蹲久了猛然站起,血气跟不上来,再加之身体本就不好,他眼前一黑,竟就昏死在这墙角。
那前辈只道张艺兴不敢偷懒的,也没回来瞧。而张艺兴住的棚舍里都是将死之人,也没有入夜点卯的规矩。所以他夜深未归,居然没有一人发现。
按理说他张艺兴的寿命就该在这里断送了的,可昏死间却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一边推还一边说着“醒醒…快醒醒…”张艺兴也想醒过来,只是他久病未愈,实在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