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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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从罗卡角乘车回到里斯本的家中，卡卡觉得十分疲惫，连晚餐也没吃就窝进了沙发，却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电脑。
邮箱里有编辑发来的邮件，让他明天去**局采访最近的一桩偷车案。卡卡有点想偷懒，比如说，打个电话问问克里斯，然后就在家里写出一篇稿子。这是个好办法，可一想到给克里斯打电话这件事，他不知为何又犹豫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正是克里斯。
“卡卡，你昨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卡卡很无奈，既然一开始说了谎，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克里斯在电话那头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下班之后从报社一路走到凯旋门，只是为了看我一眼？”
卡卡的脸一下子热了，轻声斥责道：“哪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乱开玩笑了。”克里斯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什么。”
“是吗？”
克里斯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你知道吗？那天见过佩佩之后，我去我们内部的档案馆查了些资料，关于阿维罗那桩假球案。可惜只有葡萄牙这边的卷宗，意大利那边的却调不过来。案情看起来很简单，庭审记录也比我想象的要简短。阿维罗几乎是在police刚找上门时就承认了一切，到开庭时，所有的证据都齐备了。辩护律师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然后就宣判了，他也没有再上诉。”
“嗯，我也去图书馆查了很多当年的新闻，和你在卷宗里看到的差不多。”卡卡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克里斯说关于卡西利亚斯的事情。
“不过。。。是这样的，”克里斯顿了顿，“最近我们抓了几个偷车贼，明天我会审问其中一个。刚才看他的资料，我发现他2001年时就因为盗窃进过监狱，就关在阿尔昆特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过来问他几个问题。”
“那太好了！本来报社也让我去采访这起偷车案，算是一举两得了。”卡卡当然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可他猛然想起了那天佩佩抗拒的态度。“不过，以为你们做police的人都不愿意对外人说监狱里的事。”
克里斯沉默了几秒钟，“不要告诉别人。。。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那谢谢你了。”卡卡说得很诚恳。
“不客气。对了，明天穿正式一点过来，让他以为你是政府为他指派的援助律师，这样才好进审讯室。”
“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卡卡穿着白衬衣和灰色西服，系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着身穿警服的克里斯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面积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米，一张长方形桌子把police和犯人分隔在两端，屋角的天花板上还悬着一个摄像机，镜头正对着屋子中央，以确保整个过程中没有刑讯逼供。
犯人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了。那是个约摸四十岁的男人，戴着手铐，穿着灰色条纹的号衣，身材已经走形，从脸色看似乎是个沉迷于酒色的人。他眼神很涣散，和所有其他犯人一样，剪着极短的头发。
克里斯坐在了他的对面，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好几分钟，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资料上不是有吗？”犯人略带嘲讽地看着克里斯。
“你自己说。”克里斯也针锋相对地看着他，一边看似不经意地用手里的警棍一下一下敲击着桌子。卡卡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此刻的克里斯和平时都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凶狠且危险的气场。也许他说的没错，每天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不可能用上生活中的那些礼貌和温柔。时间长了，便不能指望他们还像普通人那样，轻易就让同情心战胜了怀疑。
对峙了一会儿，那个犯人放弃了，不自然地低下头，“我叫胡安-桑切斯。”
克里斯一点儿也没流露出满意的表情，声调平平地又一一问过他的年龄、家庭状况和经历，然后才进入针对这起偷车案的讯问。
卡卡依然没有做声，只是偶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记上一两句。下午要交给编辑的稿子里当然不需要出现讯问中的细节，更何况离开庭还有好一阵子，一切都没有定论，眼前了解到的基本信息大概就够了。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叫胡安-桑切斯的犯人并没有耍滑头，他几乎回答了克里斯的每个问题，虽然有些避重就轻，却没有为自己脱罪的意思。卡卡看着他已经松弛下坠的脸部肌肉和自暴自弃的神情，想起从前也采访过这样的人，他们对自己已然放弃，在他们看来，监狱虽然糟糕，但也不至于太糟糕，总之人生无非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又想起阿维罗，当年他也一样老老实实地认了罪。在他走进监狱的时候，他也放弃了自己吗？

这时克里斯结束了讯问，起身按下墙上一个按钮，头顶的摄像机发出“滴答”声，闪了两下，关闭了。
“我可以走了吗，警官先生？”桑切斯抬头看着他。
“等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克里斯又坐了回来，“你2001年到2003年呆在阿尔昆特里监狱？”
“是的。”
“你认识一个叫克里斯蒂亚诺-阿维罗的人吗？”
“记不清了。。。”
“没关系，你可以看看照片。”克里斯拿出了照片。
桑切斯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嘴角像是不受控制般地抽搐了两下。
“你认识他。”
“你问他干什么？”
“因为他牵扯进了另一桩案子，所以顺便问问你。”克里斯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可是我只知道他在监狱里的事情，外头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问你外头的事，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好吧。”桑切斯眯起了眼睛，“在监狱里，没人叫他的名字，我们都叫他小马驹。”
“为什么？”
“因为，嘻嘻，”桑切斯突然怪笑了两声，“因为每个人都可以‘骑’他。”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卡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克里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
“你是说，在监狱里，每个人都可以拿阿维罗来。。。”他斟酌了一下字眼，“发泄欲望？”
“没错。”
“那也不能白白地就做吧？他跟你们要些什么？”克里斯的口气冷静得就像在谈一桩生意。
“当然不是白做，但那家伙要得也不多，一包香烟，去葡萄园劳动时多摘一筐记在他名字下面，甚至晚餐时的一碗热汤，就足够了。”桑切斯啧啧感叹，“那家伙比码头边六十岁的老妓女还要下贱，不过他的屁股可真漂亮！”
卡卡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是说。。。你也。。。做过他？”
“当然。”桑切斯笑了，“虽然要是有女人的话我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可是你们也知道，监狱里实在太难熬了。。。”
“狱【ckc】警也不管吗？”
“当然会管，我是说，如果有人闹事的话。但那个阿维罗实在太柔顺了，真是一头完美的小马驹，从来也不反抗。狱【ckc】警唯一管他的时候，就是当他**得嗷嗷叫时让他小声点。哈哈。。。”桑切斯像一切热爱下流话题的人一样，一旦开始便难以停下来。
“够了！”克里斯猛地打断了他，“你可以回去了。”
桑切斯觉得很扫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向门口走去。克里斯却突然站起来，动作迅速地朝他后腰踹了一脚。桑切斯踉跄了一下，一头撞在墙上，挣扎着回头看克里斯，表情很惊讶，看得出他有点直不起腰了。
克里斯眼神凶狠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过了一会儿，桑切斯勉强站了起来，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审讯室。

突然意识到最后一段其实写错了，两句“你在怪我”怎么都安到卡子头上去了。。删掉修改一下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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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转过头来，眼神闪烁地看着卡卡。卡卡一时间有些不敢也不愿意看他，沉默了好久，才低声说：“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帮忙安排这些。”
克里斯叹了口气，“我陪你去街上走走好吗？”
卡卡想不出该如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走到街上，正是正午时分，里斯本秋天和煦娇媚的阳光洒在每个行人脸上，反射出柔和且毛茸茸的微光，让所有人都变得比平时更好看。卡卡和克里斯混迹其中，一个穿着西装，另一个穿着警服，像两个最正派的人，也同样格外好看。
卡卡慢慢地走着，心里很恍惚——他几乎不确定刚才听到的一切是否是幻觉。阿维罗真的在监狱里放弃了自己，他那样一个天赋过人、心高气傲的人，居然比任何人都放弃得更彻底。他真的爱过里卡多-莱特也被他所爱吗？卡卡也怀疑起自己来。在经历过这么多阴暗的往事之后，当他重新见到里卡多-莱特，他们会如何看待对方？最后一道死在车上时，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克里斯也慢慢地走在离他一肩远的地方，突然开口说：“卡卡，对不起。”
卡卡勉强地笑了，“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干的。”
“可是。。。”克里斯咬了咬嘴唇，“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事情大概就是如此糟糕，只是没想到桑切斯说的比我想象的更不堪。”
卡卡叹息，“我只是很难相信，在现在这个社会，还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克里斯犹豫了一下，“卡卡，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不要报导这件事情，至少不要通过阿维罗的案子报出来。你知道的，我不能背叛我的朋友和老师。。。假如你一定要报，也等到将来，等我们不再联系之后。”
卡卡觉得心脏像被大石头狠狠撞了几下，克里斯这段话里有太多意思，让他一时理不清思路。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地对克里斯说：“好，我答应你，先不管监狱里的事。”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阿维罗已经去世了。连他本人活着时都没表示过不满，不是吗？”
克里斯脸上现出又宽慰又羞愧的表情，干脆躲开了卡卡的视线。
“然后，你刚才说，我们将来不会再联系了，是这样吗？”
克里斯深吸了一口气，“阿维罗的故事总会有个结束，到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再有什么理由来见我了吧？”
卡卡看着他，“你这是在怪我？”
“我只是说事实。”克里斯也看着他，“说吧，前天傍晚找我到底是做什么？”
看来还是瞒不过他，卡卡索性一五一十说了关于卡西利亚斯的事，以及他在罗卡角那次不成功的拜访。“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就是觉得卡西利亚斯他知道些隐情，这桩假球案一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前天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陪你一起去见这位曾经的大记者？”
“是的。”卡卡低下头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还骗我说要赶稿子。”
“我看你好像挺忙的，说不定还和你那个同事有约。。。”
“那么你在怪我？”克里斯盯着他。
卡卡抬起头来，却没有说话。
克里斯被他看得转开了头，“这样吧，周末我再陪你去一趟罗卡角。”
卡卡依然不回答，克里斯猛地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了他一下，很快又放开，“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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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这样。

稍等啊，还有大概一刻钟就能贴上来。

更文。今天写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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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同去罗卡角的那天，克里斯背了个大大的背包，看起来很沉。卡卡问他里面装了什么，他却只是笑着不肯说。
到达罗卡角时已近黄昏，一天中最后一批游客正三五成群地坐在悬崖上，等待大西洋的日落。长满青草的大地被晚霞晕染，散发出暖色的光芒，海潮温柔地拍打着岩石，让人觉得这里虽是天涯海角，却也并不寂寥。
“你说的那家小店在哪里？”克里斯问卡卡。
“就那个。”卡卡朝不远处卡西利亚斯的小木屋指了一下。窗户依然开着，不过这个时间已经没有游客在排队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克里斯朝小木屋走去，在窗口和坐在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两张贺年卡一样的东西走了回来，把其中一张递给卡卡。“好了，证明你到过欧洲最西端。”
“这是干什么？”卡卡觉得莫名其妙。
“就过去打个招呼，买点东西才会让人对我印象更好嘛。”

太阳沉入海面时，天空中还一片灿烂，但失去光源之后，天很快就黑了。秋天的海风吹到身上，感觉凉飕飕的。游客们已经离开，赶去搭车返回里斯本。沿路的小店也结束了一天的生意，纷纷熄灭灯光关上大门。这个大陆之角，此刻终于现出了被世界遗忘的一面。
克里斯却不着急，只是拉着卡卡在悬崖边慢慢踱着步。卡卡上次来罗卡角已经碰了钉子，本就不抱太大的信心，于是也懒得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山崖上彻底看不清东西了，克里斯才不紧不慢地朝卡西利亚斯的木屋走过去，轻轻敲响了大门。
门开了，卡西利亚斯站在门口，越过他的肩膀，看得到屋里暖和的灯光和简单的陈设。他大概正在吃晚餐，桌上摆着简单的面包火腿和扁豆汤。
“有什么事？”
克里斯主动走到了有亮光的地方，“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玩得太开心，错过了回里斯本的末班车，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儿借宿一晚。”
卡西利亚斯上下打量着他，认出这就是先前在店里买证书，还和他聊了一阵子的那个年轻人。但他的同伴却一直站在没有光的地方，看也看不清。“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卡西利亚斯皱起眉头，“不过进来吧。”
事情顺利得出乎卡卡的意料，立刻跟着克里斯闪进了门里。卡西利亚斯并没有多看他，自顾自地在桌上又摆出两个盘子。“只有一点面包和干酪了，你们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克里斯笑盈盈地打开背包，“我带了些好东西过来。”说着从里面抽出三四瓶红酒，一字排开放在桌上。
卡西利亚斯的眼睛亮了一下，拿起其中一瓶，“这是波尔图最好的酒庄！”
“是啊，我家就是那儿的。”克里斯说着自顾自地从橱柜中找出开瓶器和杯子，打开其中一瓶，馥郁的酒香立刻在小屋里弥漫开来。他大方地把酒倒好，和卡西利亚斯对面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一边招呼卡卡，“你也过来坐啊！”
这时卡西利亚斯才看清楚卡卡，先是觉得面熟，立刻就想了起来。他一下子变了脸色，“你们还是走吧。”
克里斯却毫不紧张，反而把杯子又朝卡西利亚斯推近了几寸。“我们真的只是为了来和前辈喝喝酒而已。”说着他看了卡卡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前辈这么讨厌他，那就把他关到外面过一夜好了，我们来喝。”
不知是被酒香所诱惑，还是被克里斯的说辞唬住了，卡西利亚斯居然松了口，“算了，这个季节夜里也够冷的。”接着他看向克里斯，“你也是记者？”
“当然不是。”克里斯笑了，“我才不是读书人，在波尔图种葡萄的。”
“那好。”卡西利亚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今晚要是谁说一句不相干的话，就把他赶出去。”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托人把我带进看守所，赶在开庭前采访了那几个涉案的球员。”
“所以，您见过克里斯蒂亚诺-阿维罗？”
“当然见过。”卡西利亚斯眯起了眼睛，“其实在那之前我就认识他了，他很有天赋，我一度以为他会成为葡萄牙最好的球员之一，结果看走了眼。”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卡西利亚斯神思了片刻，“他很倔强，骨子里特别不服输。那次采访时他竭力表现得对什么都无所谓，可我能看出他内心很不平静，或许还很痛苦。他对我一口咬定做这些都是为了钱，除了知道米兰是金主，别的一概不知。”
“可是。。。”卡卡转了转手中水笔，“在这之前我们曾经见过阿维罗少年时代的队友，他说就在假球案之前两年，阿维罗还曾经狂妄地拒绝过皇家马德里队的邀请，我猜他未必是个贪财的人。”说到这里，卡卡突然眼睛亮了，“对，他那时说过，除非去米兰，否则谁邀请他也不接受！有没有可能，他之所以答应帮米兰踢假球，只是为了能转会过去？”
卡西利亚斯有些吃惊地点点头，“我当时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我说除了钱，米兰是不是还给过你别的承诺？”
“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一丁点儿也没有。”卡西利亚斯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的神气。。。当时他眼睛有些红，表情却恶狠狠的，他对我说：‘记者先生，你别费心了，我要说的都已经对**和律师说过，明天上了法庭，对着法官我也会这么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卡卡没有做声，心里有一万个问号，让他理不出头绪。

“那段时间我真是挫败极了。虽然我有无数的推测，却没有一个可靠的证据。而且我渐渐发现，关于这桩案子，即使是最无关痛痒的报导，那些报纸和杂志的主编也不愿意登了。新赛季的各种消息迅速充斥了版面，这件事就像是被人们遗忘了。可我还是不肯放弃，大约十一月的时候，终于又被我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是什么？”
“我发现在意大利有一家很大牌的博彩公司，在那场比赛时，他们中规中矩地开出了米兰小胜的盘口，可是有人反常地花巨资买了米兰大胜，比赛结果一出来，他们赔了很多钱。”
“那家公司叫什么？是谁在他们那里买了米兰大胜？”
“那家公司叫纳维，很老牌了，说起来还属于一家横跨巴西和葡萄牙的家族财团，就是莱特集团。前段时间我好像听说他们的少主意外去世了。。。”
卡卡和克里斯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升起一种近乎恐怖的感觉。好在卡西利亚斯沉迷于他的回忆，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的表情。
“我想办法联系了纳维的人，提醒他们这件事可能是受了人暗算。我那时觉得，凭借这家大财团的力量，也许能帮助我战胜阻力查下去。”
“那你查到了什么？”卡卡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们没有给我任何回音。”卡西利亚斯难受地闭上眼睛，“我只知道在那之后不久，我就收到了夹着子弹的邮件，我的住处也在我熟睡时被洗劫一空。也许他们给我下了药。。。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要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干掉我。”说着他不由自主看向墙边一个小小的相框，那里面是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姑娘，“也就是那时，我失去了萨拉。”
“不会吧。。。”卡卡屏住了呼吸。
“哦不，你别紧张，她没有死。她只是说没有办法再承受和我在一起的压力，她想过简单一些的生活。”
卡卡觉得难过，不知该如何安慰卡西利亚斯。他又想到现在的自己，这样执着地追求那个十几年前的真相，会不会也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呢？
克里斯依然不依不饶，“所以你就退出了？”
卡西利亚斯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何必再追问呢？我承认我不是英雄，完全不是，太多的挫败和恐惧会打垮我。不过，我也有退出的自由吧？”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小店主。
没有再给卡卡和克里斯继续发问的机会，他坚决地站起身来，“我要开门做生意了，你们也回去吧，别再错过末班车了。”
送客送到门口，他又正色提醒了一遍：“我刚才说的只是个故事，你们回去要干什么，可与我全不相干。”说完他表情轻松了一些，伸手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你的酒很不错，但我知道你不是种葡萄的，我也不是什么昔日的记者，全是假的。再见吧！”
说完便“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辛苦各位等更了。

出去晃荡了一下午，今天就不更了。。sorry

阳台也还是老样子，只是夏天时盛开的玫瑰和三色堇都已经凋谢了，只剩下墨绿色的叶子，还有花盆里几片干枯萎缩的褐色花瓣。
卡卡盘腿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外边的空气要清新很多，加上这里离海已经很近，还微微带着点咸涩的味道。楼下时不时有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主妇们正把一件件色彩鲜艳的衣服晾晒起来，小孩子不顾街道陡峭，追着个足球吵吵嚷嚷地疯跑。这一切，依然是万事太平的样子。
克里斯在他身边并肩坐下，“卡卡，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假如老房子会说话，他会对我说什么。”
克里斯没有做声。
卡卡转过脸来，“你能想象吗？两个人像他们那样相爱，又像他们那样敌对。阿维罗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职业生涯去做一件危害莱特的事情？是因为莱特先不爱他了吗？可为什么最后他们还是纠缠在一起？阿维罗花不惜高价也要买下莱特住过的屋子，甚至连死也要死在一起。是什么绑住了他们，爱？还是恨？”
克里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卡卡，睫毛有些许颤抖，“卡卡，这些问题太难了。”
卡卡垂下头，“我知道，我也答不出来。”
两人又静静地坐了很久，克里斯突然问卡卡：“上次你说。。。你大学时那个学长，你现在想起他的时候，会恨吗？”
卡卡很诧异克里斯会提到这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才回答他：“不恨。”
“为什么？很显然他耍弄了你。”
“不知道，总之就是不恨。”
“看来你和阿维罗不是同一种人。”克里斯耸耸肩。
“这不一样。。。”卡卡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和那个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开始过。关于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一直只是幻想，唯一存在过的地方就是我的脑子里。可阿维罗和莱特不一样，他们真的彼此爱过，在里斯本，在米兰，他们一定留下了无数的回忆。或许就在这间屋子里，他们。。。”卡卡脸有些红，“他们曾经有过最甜蜜的肌肤之亲。”
克里斯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那张黑铁架子的大床，雪白的床单，还有床尾流苏低垂的玫瑰色长毯，心里浮起某种异样的感觉。他用力甩甩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这样爱过任何人。”
卡卡微微笑了，“我又何尝有呢？说真的，我宁愿一辈子不要体会这样的爱。”
“那我倒不怕。”克里斯挑起眉毛，“只是如果碰到了这样的爱，我才不会让结果那么糟糕，我不会给对方恨我的机会，更不会让他背叛我。”
听他这么说，卡卡突然觉得盘旋心头许久的窒闷被解除了，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说完他又用手在栏杆上拍打了几下，“只可惜老房子不会说话。”
克里斯也敏捷地站起身来，“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往下查。我刚才还在想，既然阿维罗指引着你走到了这里，他就不会让你半途而废。”
“你也信这一套了？”卡卡带着些开玩笑的意思斜觑了他一眼。
“受你影响吧。”克里斯咬着嘴唇笑了。

回到家之后没多久，卡卡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不认识的号码。
“您好！请问是《里斯本之星》的卡卡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礼貌。
“是的，您是哪位？”
“我是菲利普-因扎吉。”
“是您？”卡卡很意外，“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很简单，上次来采访画展时，你留下了名片。”因扎吉温和地笑了，“我可不是那种做完活动就把名片都扔进垃圾箱的人。”
卡卡也笑了，“我还以为您已经回意大利了。”
“本来是想回去的，但这季节的里斯本实在讨人喜欢，就又留下来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上次和你在画廊聊过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安心，想和你再见一面。关于里卡多，有些事情。。。”
卡卡握紧了手机，“那我们明天晚上还在画廊见面好吗？”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卡卡犹豫了一下，“我能带一个朋友一起来吗？”
“哦？”因扎吉显然有些意外，“是什么样的朋友？我希望是信得过的。”
“当然。”卡卡郑重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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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期待明天九爷的爆料吧。

更文。还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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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克里斯和卡卡到达画廊的时候，因扎吉似乎已经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了。他面前摆着一杯咖啡，一只手臂支在桌面上，撑着额角像在沉思着什么。
“这人看起来很。。。优雅啊。”隔得远远的，克里斯小声对卡卡说。
“嗯？”
“我是说，假如里卡多-莱特当年爱的是他，我也不会奇怪。”
“别瞎说。”卡卡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上前去，和因扎吉打了个招呼，然后把克里斯介绍给他。
因扎吉谨慎地上下打量了克里斯一番，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卡卡没有绕圈子的打算，一落座就问因扎吉：“先生，您说关于里卡多-莱特，您还有些事情想告诉我？”
“是的。”因扎吉招手叫来侍者，自作主张地为卡卡和克里斯要了同一款咖啡，“上次见面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停地想起里卡多。”他顿了顿，“你知道，作为他的朋友，我当然是想保护他的名誉，特别是在他过世之后。可是我又忍不住想，假如里卡多还活着，他会希望我怎么做。。。”
卡卡动容地看着他，“我相信您是个忠实的朋友，也谢谢您相信我。”
因扎吉笑了，平时冷峻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暖意，“很奇怪，有些时候你会让我想起年轻时的里卡多。”
“是吗？”克里斯很感兴趣地看看他又看看卡卡。
“是的，那种诚恳而干净的感觉，也许只是我的感觉，总之很有些奇妙。”
卡卡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岔开了话题，“您觉得莱特先生会希望您对我们说什么？”
因扎吉看向他，“你上次说，和他一起死在车上的那个人，叫克里斯蒂亚诺-阿维罗？”
“是的。”卡卡和克里斯异口同声。
因扎吉沉吟了几秒钟，弯腰从放在脚边的包里拿出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小画框，平放在桌面上推到两人面前，“是这么写的吗？”
卡卡和克里斯看过去，那是一个简洁精致的乌木画框，镶嵌在里面的却不是画也不是照片，看材质倒是像一方餐巾，上面纵横交错地用黑色水笔写着同一个名字——克里斯蒂亚诺-阿维罗，一点儿也没错。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很用力，笔迹颇为凌乱，但还是很漂亮。
“这是。。。您写的？”卡卡迟疑地问。
“当然不是。”因扎吉微微勾起嘴角，“是里卡多的大作，被我偷偷收藏了，前两天刚让助手从米兰寄过来的。”说着他抬起手制止了卡卡的追问，“你听我从头说起。”

告别因扎吉出来，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克里斯和卡卡都没有叫车的意思，并肩慢慢走着。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俩真的相爱过。可是看起来，阿维罗背叛了莱特。”
克里斯偏过头想了想，“我倒觉得是莱特先背叛了阿维罗，从他接受家里安排的未婚妻那一刻，他就背叛了阿维罗。”
“他有他的苦衷吧，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富豪之家的继承人。”
“那可不是什么理由。”克里斯把手插进裤兜，“既然你决定要爱一个人，就要敢于为他承担一些指责。谁能比你爱的那个人更重要呢？”
“可那是他的家人，以及整个家族历经数代的经营。”卡卡忍不住为莱特辩护。
“卡卡你真善良。”克里斯看着他，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有些闪烁，“也许是我理解不了他那样的人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儿子。可我就是觉得，既然他先背叛了阿维罗的爱情，那么他就没资格指责阿维罗的报复。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