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各位今天不更了，明儿吧。

今天早点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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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写完最后一篇稿子，正打算关上电脑离开报社的时候，卡卡被穆里尼奥的电话叫进了主编室。
“我还以为您已经下班了呢。”
“没有。”穆里尼奥和颜悦色地示意卡卡坐下，“前段时间你说想去见卡西利亚斯，后来见到了吗？”
卡卡迟疑了一下，“见到了。”
穆里尼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犹豫，却没有点明。“会面顺利吗？从他那里你听说了什么特别的内幕？”
“也，也没什么。不过毕竟是当年亲身跟过那桩假球案，很多事情他说起来就清楚多了。”
穆里尼奥显然并不相信卡卡，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其实我一直想不通的是，那桩假球案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也不是体育记者，为什么会对它那么感兴趣呢？”
卡卡嚅嗫着说不出原因。
穆里尼奥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卡卡，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你的上司，我想我应该得到一个真实的理由。更何况，在这个行业里，我比你的经验要丰富得多。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这样我才能帮助你。”
卡卡没办法拒绝穆里尼奥，索性把卡西利亚斯讲述的关于假球案的那些内幕全都说了出来。
“我当年就觉得这事必有内情。”穆里尼奥点点头，“不过我的兴趣不在体育方面，所以也没深挖过。”
卡卡没有做声，心里只想快点离开，穆里尼奥却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桩假球案里里斯本队的那个主犯，就是和里卡多-莱特死在同一辆车上的那个人吧？”
卡卡一愣，好半天没有说话，随后脸上现出又惊讶又窘迫的表情，“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
穆里尼奥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眼神又变得犀利了几分，“我想，你所知道的，不仅仅只是假球案的内幕吧？”
卡卡拿不准该怎么回答，穆里尼奥又强调了一遍，“你必须相信我，我是你的主编。”
卡卡突然很希望此刻克里斯在身边，这样就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到底该不该说，至少可以让他教自己编一个说得过去的托辞。可是穆里尼奥追问得很紧，卡卡没办法抵挡。“嗯，是这样的，我怀疑里卡多-莱特和那个克里斯蒂亚诺-阿维罗曾经关系非常好，只是在假球案爆发之前，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关系破裂了。在假球案里，他们的立场似乎是敌对的，阿维罗接受贿赂做了那场假球，结果之一就是让莱特家族经营的博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莱特应该对此非常生气。。。”
穆里尼奥打断了他，“你说关系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密友还是情侣？”
卡卡很惊讶穆里尼奥居然会说出“情侣”这个词，下意识地使劲摇头否认，“不是，当然不是情侣，那也太奇怪了。”
穆里尼奥玩味地看着他，“不过他们确实关系非常好，以至于即使爆发了这样严重的矛盾，也不妨碍他们在数年之后重修旧好甚至死在一起，对吗？”
卡卡几乎不敢直视穆里尼奥了，过了好久才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
穆里尼奥又仔细地观察了他好半天，突然点了点头，“你回家休息去吧，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聊。”

倒是最近卡洛琳-莱特又上了新闻——她继承了里卡多的绝大部分遗产，包括房产、现金、珠宝、公司股份和各种各样属于里卡多名下的艺术收藏。与很多豪门纠缠不清的遗产分割案相比，莱特家族办事确实是低调又干净，里卡多生前早就订立了遗嘱，指定卡洛琳和一双儿女做他的财产继承人，他的父亲和弟弟对此也毫无异议。卡卡的同事都感叹里卡多实在是深爱卡洛琳，卡卡听他们议论着，不知该同意还是反对。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除了集团总的控制权依然掌握在老莱特手里以外，里卡多生前对多家家族企业的经营权，也一并转到了卡洛琳手中。
“我还以为会交给迪甘，就是里卡多的弟弟。在葬礼上我见过他一面，看上去也是很聪明的人。”看电视新闻的时候，卡卡对克里斯说。
“是挺奇怪的。”克里斯也同意，“而且卡洛琳看上去很柔弱，她能管好这么一大摊子产业吗？一般来说，这种豪门寡妇，有足够的钱和不动产够她维持生活就行了，居然把家族企业交到她手里，老莱特也真放心。”
“或许是老莱特对迪甘实在不放心，觉得还不如先把产业交给卡洛琳打理，将来直接转到孙子手里。说不定名义上是卡洛琳在管，实际上幕后操纵的还是老莱特。”
“那除非老头对自己的寿命足够有信心才行。”
“这我就不知道了。”卡卡感叹，“而且迪甘也真够看得开的，竟然一点儿也不和卡洛琳争。”
克里斯耸耸肩，突然笑了起来，“卡洛琳现在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大富婆了，而且还不算老，说不定里斯本的男人们会竞相追求她呢。”
“有这个可能。”卡卡若有所思。
克里斯突然凑到镜子前，仔细地打量自己的面孔，又用手理了理头发，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卡卡，“你说，如果我去试一试的话，有没有机会？”
卡卡被他晶亮的双眼看得有些着慌，又气又笑地伸长腿踹了他一下，“你快去啊！以后我就指望你当我的线人了。”
克里斯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死心眼。。。如果我把卡洛琳追到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和我分钱，还管什么陈年旧事呢？”
卡卡愣了愣，表情又严肃起来，使劲咬了一下嘴唇，“我才不会那样。”

又过了几天，迪甘和他的名模女友一起上了个娱乐访谈节目。主持人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把话题绕到了这件事上。“我们还以为今后您会比从前忙得多。。。”
迪甘倒显得很轻松，“不会啊，我还是老样子。”说着他搂住了女朋友的肩膀，“我对商业没什么兴趣，而且我相信我的嫂子卡洛琳能把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条。”
“但毕竟您才是莱特家族的正牌继承人。。。”
“那也不代表我一定要做里卡多啊！”迪甘几乎笑了出来，“我和我哥哥不一样。他太有责任感了，让我像他那样活着，我大概半年也撑不住。”
“这个人倒是莱特家唯一的异类。”克里斯指着电视屏幕说。
卡卡点头，突然正色推了推克里斯的胳膊，“真的没办法找到其他和莱特或者阿维罗有关的人了吗？”
克里斯有些无奈，“除非你直接找上门去采访卡洛琳或者老莱特。要不然你找个机会把这个迪甘约出来灌醉，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那怎么可能？”卡卡白了他一眼。
“我实在爱莫能助了。”
卡卡沉思了很久，突然抬起头来，“你曾经说阿维罗有个哥哥？”
克里斯愣了愣，“嗯，对，他有个哥哥，不过那个哥哥在电话里口气很不善，说好多年前就和阿维罗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了。他甚至都不肯来认一认阿维罗的遗体，更别说替他料理后事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积怨？”
“我在电话里也想问来着，可他一个字也不肯说，还说即使police也没权利打听他的私事。”
“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阿维罗的家乡吧，马德拉岛。”
卡卡微微笑了，抬手搭在克里斯的胳膊上，“周末陪我去一趟马德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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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里。

今儿里斯本到马德拉的航班取消，就不更了。

今天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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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临近中午的时候，飞机越过山崖，降落在马德拉机场。还在停机坪，似乎就闻到了海岛上特有的清甜又略带微腥的气味。克里斯接过卡卡拎在手里的背包背上，冲他微微一笑，“感觉像度假似的。”
丰沙尔是个很小的城市，沿着海岸线一路都是红顶白墙的房子，路边盛开着一丛丛石竹花。不管走到小城的哪个角落，海浪声都清晰可闻。时不时有海鸥尖啸着掠过，也许是因为街道很宁谧，显得这些鸟儿的速度格外快，快得让人担心它马上就要撞上路边的石灰墙，却倏尔又轻盈地转折了方向。
卡卡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如果一直呆在这样的地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克里斯表示赞同，“如果我是阿维罗，离开监狱那种地方之后，一定会选择回这里。”
因为城市很小，人与人之间似乎都彼此认识，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雨果-阿维罗的消息。
“他就住在这条街的尽头，不过这个时间他多半在自己的花圃工作呢。”扎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告诉他们。
花圃离海岸比较远，在一座山脚下。还没完全走进去，就闻到了馥郁的花香，石竹、玫瑰、金盏、铃兰，还有很多卡卡叫不出名字的花，每一盆都精心打理，陈列在小径两旁。花的后面还有些更高大的绿色植物，诸如金钱松和铁苏，象一道绿色的矮墙。在他们头顶上则拉了些细细的铁丝，吊兰和绿萝的枝叶从盆里垂落下来，随着风风情万种地摆荡着。
这地方着实美丽，几乎让人期待从一片绿意中走出一位泉水一样清澈的少女。然而不是。他们定睛看去，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粗布工装，正蹲着为一盆香槟玫瑰施肥。他的脸上沾染了一道泥印子，手也脏脏的，即使在凉爽的秋日空气里，他的额头也仍然往下滴着汗。
克里斯走上前去，“请问您是雨果-阿维罗先生吗？”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随意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是的，你们是？”
“哦，我是克里斯，里斯本**局的，我们通过电话。”
雨果皱起眉头，戒备地看看克里斯又看看卡卡。在他那显得无礼的眉毛下面，卡卡认出了一双和克里斯蒂亚诺颇为相似的眼睛。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电话里我都听你说过了，”雨果顿了顿，“克里斯蒂亚诺他死了。”
从他的表情里，卡卡辨认不出是难过还是反感。他诚恳地朝雨果笑了笑，“我们专程过来，是想和您聊一聊克里斯蒂亚诺-阿维罗先生生前的事。”
雨果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可聊的，他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更何况，他生前干的都是些丑事。”
“您这样说自己的弟弟不太公平吧？”卡卡忍不住反驳他。
“你懂什么？”雨果的脸涨红了，“他辜负了一家人的期望，他伤透了我妈妈的心！”说着他便转过脸去，“你们走吧，我也不想对陌生人太粗鲁，我们丰沙尔人不是这样的。”
克里斯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知道假球那件事情让人很伤心，可这似乎也不是克里斯蒂亚诺一个人的错。。。”
“要是只有假球案就好了。。。”雨果咕哝着，突然住了嘴，一弯腰捡起放在脚边的铁铲，往前逼近了几步，“都说了和你们没什么可聊的，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克里斯赶紧搂住卡卡的肩膀，一手伸在前面挡着，尽量保持体面，“好了，先生，我们这就离开，保证不再打扰。”说完便拉着卡卡离开了花圃。
雨果却还意犹未尽，高举着铁铲一直冲到了大门口，冲他们的背影高声咒骂：“给我滚！告诉你们，他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死了我不知有多开心！”

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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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是你的朋友？”卡卡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叫纳尼的男人，他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看上去胸无城府。为了莱特与阿维罗的往事，他已经见过了很多人，这一个看上去是最没有沧桑感的。他能回忆起什么吗？卡卡心里在怀疑。不过他还是招手叫侍者为纳尼端来了一杯酒，客气地请他说下去。
“克里斯蒂亚诺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童年时代的偶像。”
“偶像？”克里斯疑惑地看着他。
“是的。”纳尼肯定地点点头，“那时岛上的每个男孩都想成为他，每一个大人都以他为骄傲。记得那时我才十一二岁，每周有里斯本的比赛时，大家就挤在他家看电视，热闹得屋顶都要掀开了。”
“可是。。。”卡卡有些迟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克里斯蒂亚诺并不是绝对的主力。”
“那又怎么样？”纳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对于我们岛上的人来说，他就是最好的。我妈妈还经常对多洛莱丝大婶说，要是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儿子，那真是吃什么苦都值得了。”
“你是说克里斯蒂亚诺的母亲？”
“嗯。”纳尼眯起了眼睛，“多洛莱丝大婶真是个好人，她做的小甜饼最好吃了。不过她真的吃了很多苦——克里斯蒂亚诺的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只留下还没成年的两兄弟。为了送克里斯蒂亚诺去踢球，多洛莱丝大婶不得不省吃俭用，雨果也早早就出去挣钱养家。听我妈妈说，克里斯蒂亚诺刚去里斯本时，经常哭着打电话回来说想家，多洛莱丝大婶却没有多余的钱去里斯本看他，只能挂掉电话之后自己偷偷哭。”
卡卡听得很感慨，突然想起先前那个老人说多洛莱丝已经去世了，便问纳尼，“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2007年冬天，对，就在克里斯蒂亚诺离开之后没多久？”
“是因为生病吗？”
“嗯，她病得很急。雨果说，都怪克里斯蒂亚诺伤了她的心。”
“她也和雨果一样记恨克里斯蒂亚诺？”
“这我可拿不准。。。我只知道从前多洛莱丝大婶一直很宠克里斯蒂亚诺。她临死之前我没和她怎么说过话。”
“那么雨果又是为什么那么恨克里斯蒂亚诺呢？是因为假球的事吗？”
“那怎么可能？”纳尼冲口而出，“我们才不把那当一回事。当年爆出假球案的时候，岛上的人都说，克里斯蒂亚诺一定是被那些大球会陷害了，里斯本人都很狡猾，意大利人就更别提了。”
克里斯和卡卡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苦笑。
纳尼像是很不服气，“不管你们怎么想吧，反正那时大家都相信不是克里斯蒂亚诺的错，邻居们都去安慰多洛莱丝夫人，有时还给她送花。”
“雨果也这么想？”
“那当然。否则他怎么会一等克里斯蒂亚诺出狱就叫他回岛上一起住一起工作？”
“你是说，克里斯蒂亚诺也在雨果那个花圃里工作过？”
“是啊。”
“那你快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卡卡急切地看着他。
纳尼却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对不起，我脑子有些乱，你让我先想一想。。。”

“克里斯蒂亚诺是2006年夏天回来的，那时他出狱已经快两年了。听说在回来之前，他一直在里斯本混，做过修车工、酒吧侍者，也尝试过给小孩子当足球教练，但都做得不开心。后来多洛莱丝大婶和雨果一直请求他回来，他就回来了。”
“那时你和他很熟吗？”
“当然。那年我也十九了，高中刚刚毕业，开始在雨果的花圃里学习做园丁，克里斯蒂亚诺每天就和我一起干活。多洛莱丝大婶当然是希望他住在家里，可他却不喜欢，宁愿和我一起住在花圃边的小棚子里。所以我们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卡卡问纳尼：“那时克里斯蒂亚诺是什么样子？心情好吗？”
“谈不上心情好，但也不坏。他不太爱说话，倒是抢着干那些笨重的活。”
“他会跟你说从前的事情吗？”
“不会。”纳尼摇摇头，“有时他心情好了，会和街上的半大孩子一起踢球，但如果我们缠着让他说里斯本球队里的事，他就会板着脸离开。他倒是喜欢和我说今后的事，比如说他想拿出积蓄把多洛莱丝大婶的房子翻新一下，还有，他想在岛上找个好姑娘结婚，然后再生两个孩子。”
“这么说来，那时他在岛上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是的，直到那年圣诞节。”
“圣诞节？”克里斯挑起眉毛，“圣诞节发生了什么？”
纳尼又喝了一大口酒，小心地环顾四周，见客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地开了口。“我记得那天离圣诞节只有一两天了，我们打算再卖掉最后一批松树，还有养在温室里的玫瑰和兰花，然后就打烊，等假期之后再重新开业。天快黑的时候，一位陌生的客人走了进来，我上去招呼他，他却点名要见克里斯蒂亚诺。”
“那人长什么样子？”
“和克里斯蒂亚诺差不多高吧，年纪也差不多，衣服、围巾和手套看上去都很高级，不像我们这些做园丁的，脸上手上总是弄得很脏。”
“是不是看起来很有风度？”卡卡忍不住提醒他。
“那我可不觉得。”纳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以为他是某个我不认识的老顾客，就大声把克里斯蒂亚诺叫了出来。那会儿克里斯蒂亚诺正在温室里给花剪枝，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线衫，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沾着点泥斑。见到这位访客，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飞快地又转身跑了回去，一直跑回温室，猛地关上了门。”
“那位客人也跟着跑了过去。我怕他会闹事，便也跟了过去。透过玻璃，我看到克里斯蒂亚诺正蜷缩着蹲在一丛玫瑰花下面，看上去他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温室完全是透明的，他做不到。那客人很不礼貌，用力拍打着大门。他说，‘克里斯蒂亚诺你给我出来，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难道你忘了很多年前我们就一起过过圣诞节吗？’”
“看来必定是里卡多-莱特了。”卡卡低声对克里斯说，然后抬起头看着纳尼，“后来呢？”

“克里斯蒂亚诺又在里面呆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听到那个人说的话没有。然后我看到他捡起温室里的水管用力朝自己脸上冲了冲，出来时，满脸满身都是水珠，也不知道他冷不冷。他对那个人说，‘里卡多，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那人笑了，我得说他笑得很吓人。他对克里斯蒂亚诺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当初背叛了我，现在过得究竟怎么样。看起来很糟糕啊。’”
“那克里斯蒂亚诺是怎么回答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瑟瑟发抖。但那个人却不肯放过他，反而纵声大笑起来。他说，‘克里斯蒂亚诺，你看看你，算计了那么多，帮着别人陷害我，最后却落得这么潦倒。足球梦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了，你只能躲在小岛上做个没用的园丁。’”回忆到这里，纳尼显得愤愤不平，“你们说，这人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卡卡不置可否。“他还说了什么？”
“还有。。。对了，接下来他又开始炫耀自己，说他如今继承了家族的产业，有很好的太太，儿女双全，总之是一大堆的废话。他还问克里斯蒂亚诺有没有后悔。”
“这太可怕了。。。”卡卡低声说，“别人口中的莱特可不是这样的。”
克里斯安抚般地握住了卡卡的手，接着问纳尼，“那克里斯蒂亚诺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没有回应。”纳尼没好气地说，“我以为他会跳起来揍那人一顿，说真的，我不觉得打起架来那人能占到上风。但他却只是转过了身，对那人说，‘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就是这个样子了，今后不劳你费心。’说那话的时候，他像是在忍着眼泪。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然后呢？”
“那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话，‘克里斯蒂亚诺，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然后他就走了。”
“那克里斯蒂亚诺呢？”
“他又在那儿站了很久，就好像根本没发现我也在旁边。等他回过神来时，我发现他整张脸都涨的通红，身体颤抖得很厉害，像是发烧了。他对我苦笑了一下，问我晚上是不是要回自己家住。我不放心他，就说我会留下来。”
“他确实是发烧了，一整夜都在咳嗽，又不肯睡觉，眼睛亮得让人害怕。我也不敢睡，一直在旁边给他倒水，换热毛巾。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他那人是谁，他是不是真的干过什么对不起那人的事。”
“克里斯蒂亚诺怎么说的？”
“他一开始没有说话，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想他大概是烧得有些糊涂了。他对我说，‘不管我做过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他。’我也听不明白，就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对那人解释清楚。克里斯蒂亚诺笑了，却比哭还难看。他说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还说，‘难道你没听见吗？他已经结婚了，有儿有女，现在很幸福。那些事情都发生太久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听到这里，卡卡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刀子剜过一样疼。克里斯仿佛也感觉到了，又把他的手握紧了一些。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纳尼皱起眉头，“我以为是这样，反正第二天我们就各自回家过圣诞了。假期之后又回来工作，他看上去还是和从前差不多，只是话好像更少了。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吧，那人又回来找他了。”
“这次他说了什么？”
“还是老样子，凶巴巴的，而克里斯蒂亚诺就只想躲着他。他说他不会放过克里斯蒂亚诺，还说要克里斯蒂亚诺跟他回里斯本，说要在眼皮底下每天折磨他。”
“克里斯蒂亚诺也没反抗？”
“没有。”纳尼的表情显得很不满意，“他还是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一个劲地求那人回去。那人却更得意了，他说，‘克里斯蒂亚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背叛过我，我不会让你再有一天的逍遥。’”
卡卡不由自主地看了克里斯一眼。纳尼描述的里卡多-莱特凶狠、霸道，报复心极强，和其他人口中那个温文尔雅的豪门公子判若两人，然而他却说克里斯蒂亚诺知道。
“后来他又来过吗？”
“应该是来过吧，只是未必每次来我都在花圃里。直到那年秋天，和现在天气差不多，我开车去给一家刚开业的商场送花篮回来，发现那人又来了。不但如此，他正把克里斯蒂亚诺按在墙上。。。亲他。克里斯蒂亚诺一开始极力反抗，后来却屈服了，就这么靠在墙上任那人疯狂地亲【ckc】吻他，不，简直是在咬他。我从没见过两个男人像这样，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隔着玻璃傻傻地看着。门是虚掩着的，我听到那人说，‘克里斯蒂亚诺，跟我走，你知道你抗拒不了的。’克里斯蒂亚诺把他推开了一点儿，低声说了些什么，结果那人又是一通狂【ckc】吻。他说，‘别再用你家人什么的来当借口，你逃不掉的。如果要当着他们的面干你，我也丝毫不介意！’”
卡卡和克里斯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纳尼接着说：“我吓坏了，赶紧转身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
“后来呢？”
纳尼垂下头，“后来克里斯蒂亚诺再也没回过花圃工作，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在他离开前，有好几天，我都听到从他家的房子里传出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可雨果却宁死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没过几个月，多洛莱丝大婶就去世了。葬礼那天，克里斯蒂亚诺也没有回来。”
卡卡咬紧嘴唇看着他，眼睛里几乎现出了泪光。他不知该责怪克里斯蒂亚诺的狠心，还是里卡多的恶毒，或者是背后依然不可知的命运。
“有八卦的女人说，克里斯蒂亚诺吃不得当园丁的苦，于是跟着里斯本的富豪去做小白脸了。岛上的人都觉得这很可耻，曾经我们每一个人都支持他，相信他会成为一个足球巨星，他却这样自甘堕落。”说到这里，纳尼脸上也现出落寞的表情，“可私下里，我仍然当他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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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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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已经很深了，偌大的海岸平台上只剩下了一两桌客人，周围一片漆黑，衬得远处住宅区的点点灯火格外明亮。海浪声一阵阵传进他们的耳朵，风吹过，三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纳尼问他们：“你们找到今晚的住处了吗？”
克里斯这才反应过来，“哎呀，忘了。本来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喝杯酒就去找的，结果和你一聊就聊到这么晚了。”
纳尼笑了，“没关系，你们可以去住我家。”
纳尼的家离小酒吧步行也不过十五分钟，是一栋朴素的二层小楼，和岛上所有的住宅一样红顶白墙，看上去很可人。一层临街的门非常宽大，搭着一个遮阳棚。“克里斯蒂亚诺离开之后没多久，我也没在花圃干了，我们一家人合伙开了间小店。”他对两位客人解释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都住在二楼了，所以只有一间客房。。。”
克里斯耸耸肩膀，“没关系，有地方可住就够好的了。”
纳尼家有一对和善的父母和一个还在念中学的小妹妹，坐在一起喝过一杯茶之后，纳尼把卡卡和克里斯领进了客房。客房的陈设很简单，靠墙放着一张床，除此之外只有一个衣架和一张单人沙发。克里斯放下背包，“卡卡睡床，我睡地板。”说着他转过身对纳尼说，“得麻烦你多拿一套被褥了。”
纳尼麻利地找来被褥为他们铺好各自的床，又指给他们卫生间的位置，然后就道过晚安离开了。
先洗澡的是卡卡，洗完之后，他便穿着贴身的恤衫和长裤，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往上面记录从雨果和纳尼那儿听到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克里斯也洗完出来了。他上身赤裸着，下面也只有一条短短的裤子，肌肉线条分明，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见卡卡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他挑了挑眉毛，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卡卡突然觉得异样，用力地把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克里斯捞过床头的一条毛巾又擦了擦头发，然后就利索地躺下盖上了被子。“我可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卡卡看向他，虽然盖着被子，胳膊和小腿却还是怕热地支在了外面。白色被单让他的小麦色皮肤格外好看，偶尔动一动身体，背上的骨骼和肌肉就随之改变形状，不知为何显得生动极了。
卡卡用力摇了摇头，“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嗯，我也累了。”
说着他起身关掉了灯，接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亮光，小心地迈过克里斯的身体，爬上了他自己的床。

床的左手边有一扇窗户，只挂了块浅色的窗帘。午夜之后，大约是月亮升到了中天，照得床上反常地亮。不知是因为这点亮光，还是因为之前纳尼说的那些往事，卡卡就醒了。又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他索性坐起身来，抬手拉开了窗帘。好一轮皎洁透亮的满月！他跪坐起来，把胳膊撑在窗框上，放眼打量月光下宁谧的小岛。没有一个人在屋外，没有一盏灯还亮着，只有单调的潮水一波波涌起，偶尔反射出几点白光。这景象让他觉得伤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地板上的人翻了个身，半睡半醒地叫了他一声，“卡卡？”
“嗯？”
“你还没睡吗？”依然是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睡不着。”
“那我也不睡了。”
克里斯坐了起来，卡卡想了想，也下了床，和他并肩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脚宽大而清凉的木板。
“在想什么？”克里斯转过头，看着卡卡被月光照亮的侧脸。
“在想。。。还是阿维罗和莱特之间的事情。”
“想明白了吗？”
“不明白。”卡卡也转过头看着克里斯，“你说，莱特既然那么痛恨阿维罗的背叛，为什么还要追到小岛上来找他呢？他自己也说他有了成功的事业，有个好太太和一双儿女，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这段陈年往事，让阿维罗在家乡过些清静日子呢？”
克里斯却没有回答他，“你说呢？”
卡卡叹了口气——克里斯知道他心里其实有答案，“他太爱他了，比我们之前以为的都要深。不管是透过恨意，透过报复或者折磨，他都不愿意让阿维罗走出他的生命。”
“我想也是这样。”克里斯点点头。
“可他带阿维罗回里斯本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和他妻子离婚，也不可能抛开莱特家族少主的身份。即使能够，他也克服不了心里对阿维罗的怨恨，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过一天好日子的。”
“但他至少可以让阿维罗一直在他身边。”克里斯冲口而出，随即眼睛一亮，“上次去阿维罗生前住的公寓，管理员说是他2007年花高价买下的，其实真正的买主是莱特吧？当年假球案爆发，他心灰意冷地卖掉了房子，后来他找回了阿维罗，又把房子一并买了回来。。。总之他不会让阿维罗离开他。”
“可把他留在身边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再不可能回到二十出头做那对无忧无虑的小情侣了。莱特固然深爱阿维罗，但你别忘了，他同时也刻骨地恨着他。”
克里斯犹豫了。“也许。。。比如说，他可以心情好的时候去找阿维罗陪着他，像普通的情人一样说说笑笑；也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羞辱他咒骂他。他们还可以。。。嗯，ML，柔情也好，欲望也好，或者仅仅当做恶毒的发泄。”
卡卡有些脸红，又不禁哑然失笑，“我们把莱特想得就像个虐待狂。”
克里斯撇了撇嘴，“说不定他就是。只是除了阿维罗，其他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温文尔雅的那一面。”
卡卡想了想，心里又涌上一股凄凉，“我总还是替阿维罗感到难过。。。他少年时曾经那么心高气傲，最后却落得两手空空，连他的家人都不接受他。假如我是他，我一定不会跟着莱特回去做那个地下情人，哪怕再爱他也不会，就算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
“或许他是真的对莱特感到愧疚。”
“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他不是已经在计划往后的生活了吗？”
克里斯温柔地看着他，“卡卡，最重要的就是，阿维罗爱他。”
卡卡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克里斯心里一动，又像先前一样，双手交叠把卡卡的左手握在了掌心中间，“你也知道，这两个人，不是能以常理去衡量的。”他顿了顿，“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吗？现在我相信了，两个男人之间，是可以那样相爱的。”
卡卡突然觉得没了力气，倾斜过来缓缓地靠在了克里斯裸露的肩膀上。他脸上的皮肤紧贴着克里斯结实的肌肉，那些五味杂陈的情绪，渐渐被某种奇异的安宁所覆盖了。

不好意思今天不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