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茶叶事宜都处理好了，扣着药材没放。老爷子昨个答应，今个就马不停蹄的往韩江酒楼里赶，阔步走了进去。抬眼扫了一圈，倘若说这店子有何不好，大抵就是风水不好，太煞人了。走到台柜上拿起账簿，翻了一页低头不言】

[ 因着不是吃饭的时辰，酒楼里稍显冷清，略有几桌的客人，也都是有人照看，于是往后院厨房那边交代了些事儿，就见人急急着来找，说是东家八少爷来了，漫不经心得应了一句 ]
知道了，好生招待着。
[ 时常有东家的格格少爷过来，无不是好生招待着，这话儿才落，却听人支支吾吾道了句，八少爷似乎不是来消遣的，这才嘴里“咦”了一声，快步往前厅去了，到了跟前，才发觉他正翻着账本儿，自是先行下礼去 ]
八少爷。

嗯你来了？
【头也不抬也知道是谁，这个掌柜自打大哥带回来之后就一直一把手管着韩江酒楼，这一回儿若是她不找我麻烦可就谢天谢地了，可这想想也不大可能，这掌柜可是大哥带回来的。】
我瞧着最近几个月上下的账本，都卡在那边不上不下。怎么还有赊账的？进菜进酒都是怎么算法来着？回头你给我说说。

哦，对，我还没同你说。昨晚老爷子将韩江酒楼交给我打理了。往后入账查账出账，和进货这方面的事儿，你直接问我就成了。我才接手，想必多少有些不懂，往后可要靠金掌柜多提点提点了。
【那傻愣的摸样净收眼底，也是，冷不防给她来这么一出。多逗啊。待她询问这才慢悠悠的说出原委。这人可不能得罪。万万不能。这若是背后给上一刀，都不知道咋死的。】

[ 听到此节，却是不免疑心，他们纳兰府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虽自己从不过问那些，只是多少还是知道一点，这兄弟姐妹一多，这个争那个抢的事情惯是免不了 ]
原是这样，那八少爷楼上有请，总不好叫您这么站着听我回话儿吧。
[ 一手平托了往那楼梯边示意了一下，另一手顺势取过那账本，单手一阖 ]
提点说不上，不过东家怎么吩咐，篆儿怎么做罢了。

诶别闹，这本账簿我还没看完呢。
【扬手又从她手里抢了回来，顺着她意思也往楼上走着。饭点将至这楼里也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侧过头同她道】
金掌柜真是谦虚了。我瞧着这掌柜做的可真是稳当。没到饭点就来了这么多人，相比管理有方啊，敢问是哪位东家吩咐的？

[ 神色微微一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任由他拿了那账本，双双往楼上去，临了吩咐人沏一壶茶来 ]
稳不稳当，不过东家一句话儿的事。
[ 浅笑回过一句，并不拘功，这事儿来的突然，大少爷那边连个信儿都还没来得及递过来，只怕是有所预谋的，赶他前头推了门，又是侧身让他先进去 ]
酒香不怕巷子深，样样到位了，就不怕没人来，随便哪位东家吩咐的，只要是对酒楼发展有益的，篆儿自无二话。

啧。果真是做惯了生意，说话都跟走山路似的，转个弯还有十八个弯的说。
【撩袍挨着她坐下，这屁股还没坐热茶就上了。小二正忙着沏茶呢，抬手拦住】
换一壶乌龙。我方才粗扫了一眼账簿，这韩江虽说一直生意不差，却也提不上新高。金掌柜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反之若是个榆木疙瘩，如今怕也站不到八少爷跟前。
[ 仿佛似有几分的来者不善，言语固然不出格，却也未见有多恭谨，扬一扬脸儿，示意人换了乌龙过来，抬手接过之后，摆手让人退了下去，雅间之中有片刻的静谧，随即含笑给他倒了茶水，不答反问 ]
愿闻八少爷高见。

少跟我谦虚。金掌柜自打韩江开便一直当这一把手，做生意这方面怎么的也得比我精通。你可不能跟我比啊，我这可从未做过生意。方才就说请金掌柜指教指教。怎么，不愿教我，还是嫌我这朽木不可雕？
【干脆把话说死了，我看你往哪儿推，瞧她亲自斟茶，也不客气的将茶壶拖回手边。】

我听八少爷您说的头头是道，又是账目偏差，又是生意勉强，还以为八少爷心中已有定论。
[ 若有所思得瞧过一眼，并非是我有意于他为难，瞧着如今，却是他要同我为难 ]
打元年起，京城酒楼，除却老字号的几家不提，又陆续开了数家同类的酒楼，八少爷怎么不去瞧瞧他们的生意如何？一步一阶梯，打元年至今两年，生意也算蒸蒸日上，怎么就成八少爷口中的并不新高？您、是否急功近利了些？

嗤，这话儿，篆儿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八少爷您——八少爷深谙其中之道，那还要掌柜的做什么，又或者京中能人众多，能够胜任之人多的是，譬如忘归酒楼的掌柜？
[ 且不说这酒楼到底是否他做主，便就真是他里外一把手了，也没有这样指手画脚的道理，仿佛应和着他口中淡淡的言语，自己面上的笑靥却是越发深浓 ]
八少爷身处书香门第，想必知道凡事太尽、势必早尽的道理，世上没有一下子挖成的井，也没有一口吃成的胖子，要想铸就高层，唯有打牢根基，点滴窜起，如您所说，莫不是纳兰一族，单就求的一时风光？！更何况篆儿原不过一女子尔，鼠、目、寸、光，不及八少爷夸夸其谈，更不比八少爷游手好闲，多的是时间行走在酒楼茶馆、声色坊间，或者您听着见着有更好的，您请自便。

这俗话说得好不是，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的狗窝，何况狗窝里还有狗呢。虽说是捡来的，到底养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金掌柜说是不是啊。
【合上茶盏细细听完她的话，笑笑道】
对啊，金掌柜都知道的道理我能不知道么。不知道金掌柜有没有听过一个寓言，叫井底之蛙？这人生在世不就求的一世风光，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也难怪，金掌柜整日在酒楼内，自然没有时间出去，见世面。是吧。也幸亏我游手好闲，这不然，还不知道外头长啥样。是不是。

[ 这话中的意有所指听入耳，不免是陡然间的面色一变，拢在衣袖之下的柔荑握拳，指甲掐进掌心，半晌才缓缓松开 ]
八少爷的话儿，当真叫人大开眼界。[ 不过须臾间面色如常 ]一时辉煌，又怎比得上绝壁青松，万年长青，山间明月，永恒不朽？
[ 偏一偏靥，带了三分清浅笑意 ] 至于是否井底之蛙，您、说了不算。八少爷，篆儿敬您是东家，只是您别不做东家的事，您有主意，那么请说，如是一味的胡搅蛮缠，恕篆儿无暇招待，账本，您爱看，拿回去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