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内外1
“砰——啪——”岷宇低头看着摔碎在地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拥着茶叶溅到他脚上,却毫无知觉。
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张佑赫苍白没有表情得面孔,缓缓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张佑赫凝视了他良久,忽然睫毛微颤,撇过头去,看着窗外,说:“妍儿在萧逸飞手上。”
“你——!”岷宇深吸了一口气,惨白的脸色慢慢回复一点生气,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你不可能任由……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妍儿现在在哪?”
“不可能吗?”张佑赫重复着他的话,笑容无比落寞嘲讽,回过头来,淡淡道,“她在隐翼,我用她……交换了两城近千百姓的命。”
“你不会!!”岷宇直起身脱口喊道,声音嘶哑,神色剧变。随即盯着他,象是忽然醒悟了过来,眼中闪过痛色,喃喃道,“是她自己的决定,是不是?”
张佑赫不答,拢了拢袖,转头看向窗外。
岷宇呆坐了一会,尚不足五息,忽然跃起身狂冲到窗边,手指含在唇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哨声。不片刻,一只通体雪白的鸟落在他臂上。
张佑赫有些愕然的看着岷宇冲回到案边,取纸,提笔,书写,那只鸟则乖乖立在他肩头,时而理理自己的毛,时而高傲地朝张佑赫扬扬头。
“你做什么?”
岷宇也不抬头,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仍掩不住蓝眸中忧心的黯淡,沉声道:“裁还在贸昌边境,我让他马上赶去隐翼附近。或许会有帮助。另外,我让成真提前执行计划,希望可以骗得萧逸飞回去,那么,我们这里就还有胜算。”
“岷宇……”张佑赫微微歪头看着他,锋利飞扬的眉间拧起一道深深的褶皱,“你变了很多。”
岷宇把纸条绑在白鸟脚上,轻轻在它耳边念了几句,又用手顺了顺它羽毛,随即轻轻一推。那鸟便“脆高脆高”叫着飞了出去。
岷宇收回目光,看向张佑赫,嘴角一掀,扯出一抹苦笑:“大哥觉得我会马上冲出去吗?”
随即他重重点了点头:“我是真的很想冲出去。可是……不能。不是因为顾忌萧逸飞,不是因为没有把握,而是……我知道妍儿她不会开心。”
听了他的话,张佑赫微微挑眉,眼中闪过异色,却并不开口。
“大哥,你还不了解冰依吗?”岷宇叹过一口气,语带无奈,“妍儿她……不是一个可以捧在手心里的女子。哪怕我多想把她绑在身边,融进体内,她也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很多事她有自己的信念和底线。很多人她既不会见死不救,却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既然她决定交换那些百姓,就一定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哪怕,这条后路极端危险。”
“我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进隐翼去救她,很想为她挡掉所有的灾难。可是……我不能。如果我贸贸然冲进去救她,而把自己置身险地,那么,只会让她担心失望。”岷宇缓缓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晶莹修长的手臂,手腕上有两条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岷宇怔怔地看着那两条疤痕,半晌才续道:“妍儿临走前对我说,让我一定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我……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才想通她这句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没有一个人,是非要有另一个人,才能活下去的。我的生命,我的人生,并不是为了其他人而存在,而是……为了我自己。只是……”岷宇摇了摇头,收回手,耸肩笑得苦涩无奈,“想通归想通,如果她真的决定离开,我还是……预测不到,自己会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