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雨，我站在屋檐下，低头看水洼里我的明亮的倒影。身上的毛粘在一起，难看地垂落着。一夜的寒冷使我几乎记不起它们雪白蓬松的样子了。
  但我不要回家。

一、此去经年
  在我还是一个很小的小猫的时候,你的手心就是我安睡时一直不会惊醒的归处。你惊奇地抱起我，你眼睛里清澈的关切让我在最狼狈的时候都一直忘记不了。
  我每日地卧在你的枕边睡着。看你睡着时脆弱单纯的样子。看你每日醒来眼里初醒时的模糊渐渐变成点亮我的清澈和闪光。
  我每日吃一碗牛奶，一碗猫粮。我安安静静地吃，一点声音也无。吃完后就舔自己的爪子。
  你每日都会坐在电脑前写稿子。空气里只有键盘轻微的劈啪声，机器的运转声。微薄的稿费仍旧可以维持我们的生活，维持你的酒，维持我的牛奶和猫粮。我每天都很乖地静静伏在你脚边。没有人会从这样的角度看过你，因而也就没有人知道你架着度数不够的眼镜的侧脸是多么英俊。我的柔软的毛发和你靠得那么近。我经常在你的打字声中睡着，再被你抱到你的枕边。
  你经常外出，我就经常在阳台上等待你。等得太阳光都由金黄变得暗暗淡淡，等得树枝上青涩的果子都渐渐转成艳红。我坐在阳台上就那么寂寥地等。我旁边有一盆兰花，她总不语地陪我一起等你。我伸出爪子，犹疑地，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她也轻轻一颤。我立刻惊觉地缩回了我的爪子。
  有个小女孩在下面大声地赞：“多漂亮的小白猫啊！”是吗，也许别人认为是是一只小白猫。可是我总认为自己是一只有些笨拙的小狗，感情深厚，不会表达。我没有猫那样妖冶的灵魂，会诱惑人的眼睛。
  你回来时，会大力地向我招手。衬衫在风里挥动，笑容灿烂如金。我也笑，可是你读不懂我的笑。
  我真愿意如此终了一生。岁月在你的呵护下，如此的舒缓，悠长，真切，美好。如此终生，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