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洞房。
薛绍隔着红艳似血的薄纱盖头,凝视由自己一时兴起,招惹而至的“飞来横福”。
不久前拦路比武的少年,竟然一棍打碎他于慧郎的长相守。
佳肴琼浆,锦被暖烛……他的慧郎又在哪里东躲西藏,忍饥挨饿?
“薛氏祖上规矩,新婚之夜必去祖先坟前……报喜。”
薛绍仓惶的语气并未引起太平的注意,甚至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之前,驸马就已匆匆消失。

半夜三更,红烛残尽,驸马依然没有回来。
“是上次打伤了他?不会,他的身手很好……”
“是喜宴的菜肴不合口味?”
“是不是我太过急躁,他一时还不能接受成为驸马的事实?”
太平无奈的自己揭下盖头。
“也许……他不是很喜欢我。”

薛绍刚踏出驸马府的大门,就收到右卫将军府送来的“贺礼”——慧郎的围巾,并一封书信,信上只有七个字:东郊十里,长相守。
顾不得连夜细雨,薛绍直奔东郊……等待他的自然是慧郎新土未干的坟墓。
愣了许久,薛绍疯狂的用佩刀和树枝挖开这座孤零零的“土馒头”。
奋力移开棺盖的一角,雨水细密打入棺内,淋湿苍白修长的手。
无数个夜晚的缱绻缠绵,他认得慧郎身上的一分一毫……哪怕是现在的生冷灰白。
撕取一块衣角,擦净慧郎的手,盖上棺盖,最后为他遮风挡雨。
夜深沉,薛绍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寂静的长街上。

后来的七天薛绍都没回驸马府,薛父心中明白他躲在某处为慧郎守头七之期,只得一边蒙骗太平,说祭祖需住在寺庙内斋戒数日,另一边遣家人四处寻找。
太平经过新婚一夜的未眠彻想,断定薛绍对自己情浅,又惧二圣威仪,也愿慢慢与他亲近,便安心在驸马府等待,毫不生疑。
第八日,太平突然想起要去薛绍的书房看看。
也许他不喜欢,是因为第一面时,自己太过武力鲁莽。
也许研究一下他爱读的书,能找到些搭讪的法子。
书房内的案几上搁着张琴,腹底刻有“长相守”。
太平像着了魔一般,安坐抚琴。

却不知薛绍早已站在窗外,失神凝看。

“谁允许你动它?!”
“这不过是张琴,你怎么了?”
“殿下!这是‘长相守’,请离它远些!”
“它叫长相守?那,可以把它送我吗?我们还没有信物……”
“够了,请您出去!”
离开书房,太平的强装的笑意一直僵在眉间,直到浑浑噩噩走进花园的山石洞中。
冰凉的石壁缓解着委屈,太平一向倔强,把眼泪浸回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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