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TORY゛「121012×搬文」二十四梦 （短篇合集）

李胜贤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放在手心，狠狠地拧成了一团，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篓里。
精神又开始涣散起来，时钟上的时针正在缓慢地跨过那条水平线。李胜贤努力地挤了几下眼睛，眼皮却依旧沉重。他又拿出那个药瓶，倒出了两颗药丸。
第二天的考试刚结束，李胜贤就被人发现晕倒在了卫生间里。老师慌慌张张地把他送到医院，又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家长。
“他这种情况，是药物服用过度。你们家长有发现他在吃什么奇怪的药物吗？”
“医生，我们只是，有给他准备那种可以集中注意力的东西而已。那种药，算是保健品，不是吗？很多孩子都吃那个来提高注意力呢。你也理解的吧，高三的孩子，我们作父母的，总是希望他们多学点…”
“他应该是吃了太多了，才会晕倒。最好留院观察两天。以后一定要小心，吃那么多，是想死么。”
“好好，谢谢医生了…”
没兴趣再听隔帘外母亲和医生的谈话，李胜贤转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在李胜贤的强烈要求下，他重新回到了学校。他不想在医院浪费用来学习的时间。回到学校后，大厅的公告栏上正好在张贴这一次考试的成绩榜单，很多学生围在那里找着自己的名次。李胜贤也试图看一看，但是前面的人群挤在一起，把他牢牢地支在了外围，任凭他怎么踮着脚也看不到前面的纸张。
“切，怎么是他啊。”
“他不是一直很厉害的么？”
“你不知道，我听说他是靠吃药才成绩好的。”
“吃药？吃什么药？”
“谁知道。他昨天不是晕倒了吗？听说是嗑药磕多了。你说多好笑，考不过别人就用些旁门左道，我看啊，迟早会把自己弄死…”
“别说了别说了…”
那两个女生看见站在她们身后的李胜贤，立刻噤了声，翻着白眼从李胜贤的身边走了过去。李胜贤冷冷地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然后看向前方的榜单。他习惯性地从榜单的前十名开始找自己的名字，越往上他的心里越是紧张，直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纸张的最上方，嘴角难以控制地歪向一边。
那里是他的名字。
第一名，李胜贤。
心里有种报复般的快感，但是却又更多地惆怅起来。他急急地重新往自己的名字下方找去，却一直没有找到心里的那个名字。直到他穿过人群走到榜单的另一头，才在接近结尾的地方找到了权志龙的名字。
第九十九名，权志龙。
这怎么可能。
立刻拨通权志龙的电话，那头是少年爽朗地笑声。
“祝贺你哦~胜贤~你是这次考试的状元呢~~”
“权志龙！”李胜贤的声音有些不稳，“你是在同情我么？还是在逗弄我？”
“胜贤，你怎么了。”
“你是故意的。”
“呵呵，这次的试卷真的好难，我有好多不会写的。所以我才总是说你聪明啊，那些题目，真的很少有人全部做出来呢~我们胜贤最棒了啊~”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挂掉电话，李胜贤愤恨地抹着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我有多么委屈。你永远不会知道。
晚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闹钟“嘀嗒嘀嗒”走着的声音，不断地回响。李胜贤坐在书桌前，打开那本新的习题册，习惯性地翻到第一页开始做了起来。写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拿过一边黑屏的手机，愣愣地看着它。
一点了，闹铃又开始不折不挠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手里握着的手机也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上一闪一闪的名字，直到那个手机重新归于沉寂。
李胜贤扯过旁边的垃圾桶在里面翻找起来，那张被他揉烂了扔掉的照片却不在里面。
他狠狠地把垃圾桶踢到了一边。然后他又打开那个抽屉，里面依旧是满满的透明的玻璃药瓶。他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把那里面的蓝色药丸全部倒在了手心。
鱼缸里的鱼儿早就睡着了，那些淡蓝色的颗粒经过它们小小的身体。
一颗，一颗，又一颗。李胜贤仿佛着了魔般，把那些药丸轻轻地有节奏地放在鱼缸里的水面上，然后看着它们缓慢地沉入水底。眼睛一眨不眨，瞳孔被淡蓝色的荧光灯镀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很快，鱼缸的底部铺满了药丸。
=第二梦 药丸FIN=
　　

=第三梦 默片=
　　每天早上，权志龙都会经过那个十字路口。
古老的街区，繁忙热闹的早晨，赶着去上班上学的人群，熙熙攘攘着从他面前经过。权志龙把脖颈处系着的领带仔细地整理好，又顺了顺自己的刘海，挤了几下略显疲惫的眉心，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颓废散漫。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他跟着人群一起站在斑马线的一端。那段通往对面的斑马线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早已变得斑驳不清。清晨细碎的阳光散在斑马线上，闪射出奇异的光晕。
权志龙看着脚下模糊的白色条纹笑了起来。继而转头看向十字路口的右侧，那里有一栋看上去就很陈旧的暗黄色的房子。老房子的外面布满密密层层的爬山虎，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健康迷人的绿色光泽，充满着生机和活力。那个男孩子双手支着下巴，趴在爬山虎围起来的窗台上，白色的窗棱正好把男孩子的下半身遮住，只留下他白嫩的两只胳膊和散发着青春朝气的可爱笑脸。
男孩子显然也看见了权志龙，他孩子气地举起双手，对着权志龙奋力地挥舞起来。那动作似乎是在跳舞，很是滑稽，权志龙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于是他也对着男孩子伸长了胳膊，在空中竖起了大拇指。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遇，然后摩擦出愉悦的火花。
绿灯亮了，人群涌往马路的另一端，权志龙在不得已地情况下迈动脚步跟着人流移动。
等他走到了马路的另一边，他重新回过头向那个窗口看去，却只看见空荡荡的窗棱。有乳黄色的窗帘在窗子的里面随风飘荡着，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虽然隔着段距离，权志龙还是看见了男孩子眼底浅浅的青灰色。他想，这个孩子一定是个高中生，并且是学习非常紧张的毕业生。不然他的黑眼圈怎么会那么重呢。
但是每天这样的短短的会面，还是让他感到开心。
那是他一天中最值得期待的事情。
而当夜幕降临，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公司回家的路上，也会看见从那个小小的窗口透出的暖暖的浅色灯光。
他也会从心底觉得温暖。
他们的相遇，如同夏日广场上放映的黑白老电影。没有一句台词。
每天都在重复着。
一年后，权志龙终于升了职，不再是公司里摸爬滚打的小职员，而是升为了部门主管。这离不开他每日每日辛勤的工作。但是他觉得，他还应该感谢一个人。
他为了这次的升职，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再往那个窗口看上一眼了。他变得和那些上班族一样地忙碌，甚至没有时间可以有多余的一瞥。那个每天都给他生活的勇气和动力的美好少年，是不是也终于考上了他理想中的学校呢。
随着升职，他必须要搬到公司的另一个办事处去。那里离这里有着三条街道的距离。
搬家的那天上午，权志龙拖着他不多的行李，最后一次站在那个每天都会经过的十字路口。
他习惯性地看向右边，却发现那里的老房子不再是记忆中暗黄色的斑驳墙体，外面也不再爬满青翠浓郁的爬山虎。灰暗的一切，都显示着那里，似乎并没有人在居住。
权志龙皱起了眉头，拖着箱子走到了那个老房子的楼下，那里有一个卖水果的老伯，正在不停地摇着手上的蒲扇。
“老伯，请问你知道，这里住着的人家搬去哪里了吗？”
“哎？这个房子？这个房子曾经发了场大火，都荒废了十几年啦。”
=第三梦 默片FIN=

“你可真会开玩笑…”李胜贤无所谓般任由自己被权志龙拉着往外走，一边向身后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立刻跑到一边的立栏把写有Victory的名牌摘了下来。
***
夜晚，街道上的霓虹灯闪出迷幻的光圈，一片纸醉金迷。李胜贤一只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还被眼前的男人紧紧攥在手中。
“喂，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李胜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已经这样走了一个小时了。
“恩…我只是想跟你走走…”
“呵。”李胜贤有些啼笑皆非，歪着头笑道，“你真的很搞笑。你花了那么多钱，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找个地方办正事吗？我不是陪你大半夜的在这里压马路的。”
“可是我只想跟你在这里走一走，不可以吗？”权志龙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夜色中他的眼睛比刚才在夜店里更加明亮，“相信我，再一会就到了。”
“搞什么啊…”李胜贤撇撇嘴，只好继续跟在权志龙的身后。变换着的灯光交叠在前方并不高大的背影上，镀上一层朦胧的暖晕。李胜贤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
晚风吹拂下的海滩，空气都带着沁人的凉意。李胜贤无奈地抱着胳膊看着面前撒欢地跑向大海的男人，对着空气大声地喊道：“你是疯子吗？为什么晚上来这里？”
“这里很棒，不是吗？我想在这里游泳，你要不要一起？”权志龙大声地回应着，声音在海岸线上飘散开来，空气中都带着愉悦的气息。
“什么啊！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想到这个吧！”
“你是不是不敢啊？不会游泳吗？”
“我也是男人好不好！我没有在怕哦！你给我等着啊，疯子！”
夜晚无人的海边，两个男人尽情地嬉闹着。
海浪声一阵一阵，盖过了他们恣意的笑声。
***
“你叫什么名字？”
“你没有问清楚，就找了我吗？”
“我只是说要找头牌…”
“你还真的很不自量力。”
“但是你看上去不像。”
“不像什么？”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你的虎牙很可爱…”
“恩。”
“我也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呵呵，其实你不是男人？”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严肃点啊。”
“那是哪样？”
“他们想要的是你的身体。”
“….”
“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噗！你真的很搞笑。在学校里用这句话追女孩的？”
“我是认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Victory。他们叫我VI。”
“我知道那不是你真实的名字。”
“名字有什么重要。”
“我想和你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
“明天白天我来找你。”
“我白天很少出门。”
“为什么？”
“我是夜间工作者啊。说到底，你的时间快到了哦，真的不做吗？”
“我会的，等你心甘情愿和我做的那一天。”
“我差点就要爱上你了，呵呵呵。有点冷了，不做的话，我要回家了。”
“你要记得我啊！我叫权志龙！”
“知道了啦。你真的很聒噪。”
那就来试试看吧。
***
他们在夜晚牵着手，走过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第六梦 培育=
　　昏暗的房间里，巨大的客厅的地板上铺满了零食和拉面的空袋子，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散落在其间，散发着奇奇怪怪的气味。茶几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一只手把茶几上的杯子端了起来，杯子的下方立刻呈现出与附近的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颜色，然后那只手又迅速而精准地把杯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水被缓慢地咽进喉咙，发出轻微的“咕咕”声，有些漏出来的水珠顺着下巴上青灰色的胡茬蔓延到脖颈，滑过晶莹的水迹。
权志龙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运动着，如果不是他还要喝水还要吃饭还要上厕所，他一定不会从此刻坐着的位置上挪开半步，半步都不可以。游戏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权志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上的小怪兽，嘴巴微微张着，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呀呼！！****YOU！！”权志龙开心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又对着笔记本电脑豪迈地比了个中指，继而着了魔一样在原地打着转绕起圈来，一边还在嘴里不停念叨着，“赢了赢了，权志龙你真是天才啊天才！哈哈哈！你是天才！祝贺你！什么都难不倒你啊哈哈哈！”
而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很久，他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看看空无一人的客厅，除了地板上那些杂乱的垃圾，哪里还有人的气息，更别说和他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了。
“切，什么嘛…没意思…”权志龙低声唾骂了一声，然后走到客厅中间那堆生活垃圾前面，蹲下身子认真地在那一堆东西里面翻找起来。
“哇靠，这是什么时候吃的啊…额咦…好奇怪…没有能吃的了吗….这个又是什么？”
好不容易，他才从那堆奇形怪状的东西里面翻出了一块类似于面包的物体。
“应该可以吃吧。”把那个疑似面包的物体塞在嘴里，权志龙心满意足地叼着面包回到了电脑跟前，又打开了那个游戏，点击“PLAY”，然后继续奋战，几乎忘记了去嚼嘴里还含着的面包。直到又一次通关，权志龙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继而又疼得弯下了腰去，“****，总是通关，真无趣。”
他已经宅在家里整整五年了。在这期间他从来没有出去过。所有的食物和生活用品都是通过网络购买，然后有邮递员送货上门，而他的生活费也全部来源于他在网上进行的工作。
权志龙弯下腰在电脑旁边的碟子里又翻了一遍，发现那些都是他已经玩通关N次的游戏，最终还是决定到网上淘一淘，看看有没有自己没玩过的最新的游戏光盘。
他在这里的五年内，邮递员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一个小时，他们就会把他需要的东西送到他的面前。而他只需要潇洒地签一个字，就可以关上门继续窝在他的小小世界里。
链接到淘宝，权志龙一列列地浏览着那些最新的商品信息，这时旁边突然弹出的一个跳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无聊吗，空虚吗，需要陪伴吗？最新款人形玩偶，只要三天，就可以培养出你的专属宠物。”
权志龙吹了个口哨，一边点开那个弹窗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有新品种了吗？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恩…这个这个…这个也不错的样子….那就这个好了….好像很可爱啊…”
点下“选择购买”，“全额付款”。权志龙舒适地向后仰去躺倒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拿到货。那还是再玩一会游戏吧。
***
“请问是权志龙先生吗？”
“请您签收。”
权志龙迫不及待地关上门，跑回客厅里，把那些衣服和零食胡乱地推到一边，在空出的一小块空地上小心翼翼地放下包裹，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包裹拆了开来。
一个手指甲那么大的娃娃安静地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仔细地看去，娃娃的眼睛底下还有浅浅的青灰色。


“胜利啊。”
“是，主人。”
“要叫我志龙哥哥。”
“是，主人。志龙哥哥。”
“哎呀，你真是太可爱了~你喜不喜欢哥哥？”
“恩，胜利最喜欢志龙哥哥了。”
“哎~真乖~”
“胜利要和志龙哥哥永远在一起。”
“啊？”
“永远在一起。”小人偶的表情少有的认真。
什么嘛，他根本不懂什么是“认真”啊，是在逗自己开心吧。权志龙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住胜利的脸颊往两边扯去，一边坏坏地笑着，“好嘞好嘞，在一起，在一起。”
***
两个星期过后。
胜利乐颠颠地拖着身后的飞行棋盘跑到客厅来找权志龙。那是他们最经常玩的游戏。权志龙总是说他小小的一只站在棋盘上努力地推着小玻璃球的样子太搞笑了。
“主人主人，我们来玩棋。”胜利兴奋地叫着。
可是权志龙坐在那里背对着他，听到他的叫喊声也没有回过头来。从胜利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单薄的背影。那个背影一如胜利第一次看见的那样，落寞，孤单。
可是志龙还有我啊。胜利扔下飞行棋盘，开开心心地跑到权志龙的身后，努力地爬上了沙发的扶手，想要给权志龙一个惊喜。
却在看到权志龙面前的电脑屏幕时呆住了。
那个“人形玩偶”贩卖区又有了新的品种。是很可爱的娃娃，眼睛下方也没有如自己一般的黑眼圈，皮肤晶莹剔透的样子。
权志龙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立刻购买”，就在要点击“全额付款”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自己身后的小小的哭泣声。
胜利也不知道自己眼睛里面流出来的咸咸的液体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好疼，疼到他承受不了的地步。而权志龙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面孔，却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之前的温柔和宠溺，只有深深的厌倦和嫌恶。
什么嘛，这个家伙是在哭么，他根本没有眼泪的好吧。权志龙拧紧了眉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然后把胜利的领子拎着往窗口走去。
胜利的身子抖得厉害，脸上一片黏糊糊的，他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无意中碰到的权志龙的手指冰冷，再也没有以前感受到的温度。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权志龙，却发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
直到走到窗台边，权志龙都没有再看过胜利一眼。
打开窗子，冷风从外面席卷而入。
权志龙就那样松开了手。
胜利感觉到自己从空中缓缓地降落，权志龙的脸在自己的视线中越变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权志龙关好窗子，回到屋子里。
手指上还残留着胜利浅浅的体温。权志龙狠狠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拿到货，那还是再玩一会游戏吧。
***
胜利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待了有多久，他只是觉得有点冷。
突然，头顶上方的盖子被人揭开，有强烈的光线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口照射进来。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权志龙的那个早上，阳光也是这样充足。
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胜利揉了揉眼睛向一边看去，立刻惊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周围，挤满了和他一样大的人形玩偶，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
说明书上的友情提示：
等宠物过了有效期，请集中丢弃，方便回收。
=第六梦 培育FIN=
　　

=第八梦 木偶=
　　权志龙是个艺术家。他住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
而胜利是后来才出现的。
权志龙觉得他们很搭，不管是外貌上还是性格上。用权志龙的话来说，“只有胜利才能配得上我这天上地下的大帅哥啊~”而且胜利很安静，从来不会打扰到权志龙的工作，这让他觉得很安心。
工作间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件件木制工艺品，那都是权志龙亲手制作的。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然后刷牙洗脸，接着再回到床边，给还躺在床上的胜利一个亲密的早安吻，然后就和胜利一起去他的工作室，开始他一整天的工作。
虽然他自诩为艺术家，但是他还是需要钱。所以他必须有足够的成品来保证生计。而他把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不仅仅因为那个可以挣钱，更因为那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一刀一刀刻下去，看着每一件工艺品在自己的手下逐渐成型，对于权志龙来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也因此，他没有朋友，除了胜利。
胜利总是安静地坐在权志龙的身边，专注地看着他的每一个下刀的动作，也会为他蹙眉思考的模样所痴迷，但是他从不对权志龙的作品评头论足，这让权志龙感受到了充分的自由和尊严。外面的那些不懂得艺术的家伙们，用钱买回去的也只不过是个摆设，他们有什么资格对着自己的作品说三道四讨价还价呢。可是胜利不一样，只要看着胜利带着微笑的恬静侧脸，权志龙就从心里感到家一样的温暖。是的，像家一样，他和胜利两个人的共同的家。
每天工作之外的休息时间，权志龙也要时刻把胜利箍在身边。他们两个就好像连体婴儿，总是粘着彼此，一刻也难以分开。权志龙有个白色的拍立得相机，他买了很多很多的相纸，一有空就和胜利对着镜头龇牙咧嘴，当然只有他是龇牙咧嘴。那些照片被他仔细地整理好，收藏在床头的一个小铁盒子里。他笑着对胜利说，“这是我们相爱的证据”。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会相对而坐。权志龙会在吃饭的时候帮胜利系上滑稽却可爱的婴儿围嘴，虽然也许胜利不会愿意他这样做，但是他也从不表示反对，仍旧是默默地接受，甚至是报以微笑的。所以你说权志龙是不是在单方面地拥有着胜利呢，当然不是。每天晚上他们相拥而眠的时候，总是权志龙先抵不住睡意沉沉地睡去，而胜利可以一直看着他安详的睡脸直到天亮。那张怎么也看不厌的苹果脸，是梦中也会想要触摸的地方。他的心里满满地只溢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生命和全部的爱。
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灯红酒绿的夜晚，他们还好还有彼此，可以分享着彼此最纯真的梦想。
紧紧相贴的胸膛，是最真诚的表达。
***
交完这次的作品，揣好那一叠钞票，权志龙心满意足地往回走着。这下又可以休息半个月了，也许他该和胜利出去走走，总是闷在家里怪无聊的。路过便利超市的时候，他还特地进去逛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很适合胜利的帽子。心想着也许胜利会喜欢这个款式，权志龙就又买了一顶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帽子。好事成双嘛。
他乐颠颠地拎着袋子往家走去，他们的家住在大厦的十六楼，虽然有点高，但是晚上他可以和胜利一起坐在窗口前看看外面的夜景。无论如何，胜利都不会对他的想法说一个“不”字。虽然他也想过也许该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这栋大厦实在太过老旧了，有很多设施都不安全，排气扇也不好使的样子。但是他更想和胜利一直住在这里。毕竟这里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的地方。
远远的，大厦的附近就有灭火车刺耳的声音，火红的警笛在灭火车上方叫嚣着旋转着，权志龙的心头一紧，不好的预感突然袭遍全身。他扔掉袋子，急匆匆地就往大厦跑去。
大厦的上层空间，此刻正被弥天的烟雾所笼罩着。
***
大火被扑灭了，消防员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整理工作。
权志龙呆呆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眼中看到的是一室的狼藉。到处是黑乎乎的一片，难以分辨得清地上的那些东西。
“先生，先生？”
“请你让一让，我们要进去检查下情况。”
“这里原来是卧室吗？”
“这个…这个….是工艺品吗....烧成这样了….怪可惜的….”
“没有安全隐患了，先生。你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先生，先生？”
***
权志龙垂着双手看着床边的那块被烧成焦黑色的木块。木头已经被高温炙烤地从中间断裂开来，早已看不清楚其原本的形状，而木头下端黑漆漆的一块地方，即使被大火熏燎过了，却还是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刻上去的“V”。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地把那块木块挪到了一边的空地上。木块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因为被木块挡着，所以并没有被大火烧到分毫，还是有着美丽的金属光泽。
眼泪溢满了眼眶，权志龙伸手取过那个小铁盒子抱在怀里，低着头，终于还是失声痛哭。
***
那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他在他的指尖，幻化成最美丽的一个梦。
=第八梦 木偶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