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去哪里,慕言,我总是在你的身边。”
一句话像亘古一样绵长,像说了一辈子。窗外风渐止,屏风后已无人声。
月,凉如水,孤寂的挂在天边。远处传来琴动的声音,不急不缓,空灵的夜里,勾起了谁人缠绵的心语,引出了谁人往昔的温存。
回头再忘浮生,这几年恍若春梦一场,只是如今,梦醒情未了。屏风后那个浑身冰冷的女子让我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感受着心头如刀绞般的疼痛,我甚至想把这绝望的唱词和悲伤的曲调化作一把利剑,斩断相思,斩断离愁,或是化作一瓶忘忧水,忘记这个叫做君拂的女子。
但,放弃的了吗?
如果记忆中没有了那个以身殉国的卫国公主叶蓁,如果没有了那个戴着半个银箔面具的君拂,如果忘记了你那滴滴在水烟深处的清泪,如果忘记了你那于茫茫人海中找寻我的身影,那我又是谁呢?慕言吗?那个衣服上永远带着淡淡梅香的慕言吗?不,我只是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陈国国主苏誉。
深夜里,琴声如怨如慕,若泣若诉。一支不知名的曲调,此刻却显得如此动人,仿若你的万缕青丝,紧紧地束住我的心。
华胥幻境里,你曾用一双能在极短的一曲间变幻二十四套指法仍行云流水弹奏自如的巧手为我换取一块无用的黑铁,只因为我想得到它。而现在我只想静静的
听你为我弹奏一曲,只为我一个人,就像在那个山洞里我疯狂地弹奏着我会的每一支曲子,只为你一人。
银色的月,寂寥的夜,雪白的梨花,摇曳的烛光,眼前的雕花屏风也透着些许禅意的幽寒。就像此刻我死去的心一样。
但我知道,再也无法听到你的琴音,哪怕是为别人而奏。
窗外琴音戛然而止,寂寥的夜再次归于寂寥。
曲终时,总是劳燕分飞,相背而去;人散时,总是肝肠寸断,泪眼迷离。
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风中摇曳的全是无奈的思绪。一个人在风中品尝这命运酿造的苦酒,试图接受这残忍的现实。春走花祭,秋残叶枯,寒冷青灯下,我可以思念你,也可以将你遗忘。你曾经对我说:“慕言,请你忘了我,长久而平安地慢慢老去。”
然而思念一个人痛苦,遗忘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阿拂,如果真的有奈何桥,你愿意再桥边等我吗?
泪水划过脸颊,我尽量用她所熟悉的平稳声音,柔声的提醒她:“记得,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