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并不追问,大略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想法。看他喝净了杯子里的水,便动手拉那人站起来:“那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说吧,现在先起来,洗个澡睡觉。”
郑允浩笑嘻嘻地看着他,忽然指指自己的嘴唇戏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李信不知道他是不是清醒,但闻听那句话的一瞬间骤然加速的心跳让他无措。那人眼睛亮亮的,弯起来的弧度非常好看,嘴角挂着淘气的笑容。努力抑制的躁动终究还是爆发出来,李信微微俯下身,在那人唇角烙下一吻,片刻相触的柔软带着酒的温热与芳香。他看到郑允浩的眸子暗了暗,便慌忙转开头来:“现在可以去洗澡了?”
郑允浩表情松动,瞬间又恢复如常。
房主酒品倒也不差,不吵不闹乖乖洗了澡躺在床上,只是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睁着眼睛怎么睡?”李信伸出手掌覆在他转动的眼睛上,睫毛不时刷过掌心带来惊人的悸动。
“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嗡嗡在响。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床前故事。”
“我不会讲什么故事。”李信干巴巴地回道。
“说说你自己的事儿也行。”郑允浩翻个身,脸埋进枕头里背对着李信,声音含含糊糊传来,总有几分不真切,“我对你基本还是一无所知呢。”
“我的生活一成不变,很无趣,没什么好讲的。”
“那刚好,可以催眠。”
“你真要听?”
“嗯。”
“高墙大院,忙碌的父亲,刻板严守礼教的母亲,从小就要学会一个人面对一切,没有自由完全被禁锢的生活模式,电脑程序一样设定好的套版思维,找不见自我,不允许有自主的空间,一言一行都要谨守家族规范,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以致给人抓住弱点……总之除了家族给予,其他什么都不能有。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郑允浩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宽容与理解地望着床前站着微微发颤的少年,微微笑着拍了拍床上空余的位置:“来。”
李信疑惑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动作。
“过来啊!”被擒住了手腕用力一拉,少年狼狈地跌在那人身上。郑允浩闷哼一声,低低地笑,“乖乖躺好,我不会对你这样的孩子做什么的!”
被小心翼翼地收进房主的怀里,鼻尖抵着那人温热的胸膛,凝神甚至可以听见对方平缓有力的心跳。揽在自己背上的手带着缓慢的节奏轻轻拍打着,电视里看过这样温馨的哄人入睡的方式,从来不曾想过竟然在自己即将成年时也可以获得。头顶上方那人的声带微微颤动了下,接着低低起音哼起了不知名的舒缓曲调。
“有些事情我们生来无法选择,这样的成长很辛苦吧。想要任性一次的心情我大概也能够理解,每个人都有绷不住的底线,触碰到了就想放纵一次,示弱也并不丢脸对吧?”郑允浩低低笑道,“你看我刚才还因为失恋而掉眼泪来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良久感觉到被少年抵着的睡衣逐渐湿润起来,然后便听到了压抑的哽咽声,腰被少年紧紧抱住力度一点点加大。
哽咽渐渐停止的时候,郑允浩轻笑一声道:“虽然想要任性一次这样的想法无可诟病,但我还是觉得起床之后跟家里交代一声会比较好,不想透露自己行踪的话,至少也不要让家里担心好吗?”
“……嗯。”夹杂着浓重鼻音的应答声闷闷传来,郑允浩勾起嘴角露出释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