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基金的来历啊!”
“来历?”吴邪懵逼,指了指自己,“我该知道?”
“应该知道啊!不说你和张起灵的关系,就凭你们吴家和程家的关系,你也应该能知道啊!”
什么叫我和张起灵的关系?
吴邪一下子炸毛了:“我和张起灵啥……啥……啥关系?”
“咦!你不是他的人么,在一个办公室那么长时间,虽然他那个人有点冷,但总归能有点交情吧……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你要去支教的事他知不知道?应该知道吧,他的账号还在内网没有注销啊,他就没跟和你说道说道?”
吴邪的嘴随着陈文锦的话越张越大,终于吞进去一个鸭蛋:“那个……难不成白玛基金是他们家开的?”
陈文锦微皱了皱眉,终于败下阵来:“平时看你像个消息灵通的……”
“啊?”吴邪不淡定了,弹直身子,差点蹦起来,“真是他们家开的?”
“白玛基金的创始人是九门程家的大小姐程漠霏,也就是张起灵的母亲。她早年去西藏支教,多年间足迹遍布整个藏区,被当地藏民称为白玛珠穆,就是莲花女神,白玛是藏语莲花的意思,大概二十年前吧,她拿出了除了祖宅外所有身家创立了‘白玛基金’,九门程家的背景,人家从成立之初就上达天庭的,至于庞大的资金来源……”陈文锦顿了顿,笑了笑,“咱是不是有点儿太八卦了啊!”
吴邪正沉浸在已知的点点滴滴被串联起来的微妙不可思议之感里,听陈文锦居然又卖起了关子,连忙递台阶:“咱姐弟俩关上门聊天,又没议论人是非,不过是用传奇人物的经历励志一下而已,根本算不上八卦。”说着,真的起身关上了门。
陈文锦哈哈大笑:“对了,王校去哪儿了?”
“他中午常去教学楼转,在德育处那会儿做下的毛病。”吴邪快步坐回沙发,催促道,“快快,咱还没说完呢。”
“也没什么,”陈文锦又喝了口茶,才悠悠道,“那么庞大的资金支持,二十多年不计回报,除了情之所钟还能是什么。”
“是……是张起灵他……爸……”虽然心中已然明了,但吴邪想起了墨脱公路还是感慨不已,“应该是三十多年了吧……”
“嗯?”
“张起灵今年都三十了。”
“这个你倒记得清楚,”陈文锦打趣道,“说起来,他只比你大五岁,现在不觉得怎样,可十多年前,这五岁的差距看起来啊……可大了去了。”
吴邪一听这话,突然预感到,那个从张起灵那儿一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姐,你是说说十多年前,我和张起灵……见……见……见过?”
“张起灵没提起过?”陈文锦嘟囔了一句,“你俩一个办公室那么长时间,除了工作就不聊点儿别的?”
何止一个办公室那么长时间,要是知道我们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呆的时间更长,估计您下巴都得惊掉了,可就算这样——
“他啥也没跟我说啊!”吴邪无奈地摊手。
“你自己没印象?”
“啥印象?没……没啊!”吴邪急不可耐,“姐,亲姐,你从头说,从头说。”
“从头说?”陈文锦愣了下,“从哪儿说?”
“就从long long ago说起,就照说书的说,什么起承转合、起因经过结果啥的都要。”
“为什么啊!”陈文锦哭笑不得,“人都不在这儿了,你对人家的事那么好奇干嘛?再说,那么好奇,你去问他啊!”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问他能说不,说了能超过五句不?”吴邪撇撇嘴,“我这不是好奇么,那么传奇的一家子。”
“说到传奇,九门程家真说得上一家都够传奇的了。”陈文锦抬腕看了看表,“行,就再陪你唠十分钟的。”
“好好好,”吴邪连忙端起茶壶给陈文锦的杯子里斟满茶,“从头从头。”
“从头啊……”陈文锦想了想,“你知道咱九中占的这么大片地是从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不是育才中学么?”
“育才中学才多大地方,现在九中的规模扩了五倍有余,图书馆、综合信息楼、花园、北面那一片宿舍区还有东面那片今年准备扩建的三期,你不知道原来是什么?”
“是……”吴邪绞尽脑汁,“好像是片园子?周围还有不少空地,我记得好像好多开发商想开发都没谈下来,是谁家的?”
九门市历史悠久,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留下不少大宅园子,还大多地处城区中心地段,其中大多仍有后人继承,保存完好且低调神秘,时至今日寸土寸金。九中这片地在几十年前还稍显偏远,但随着新城区的开发建成,这里也炙手可热起来,能一口气将这么大片土地买下来,这裘老爷子的手笔也不是一般二般地大。
“是程家霏园,” 陈文锦瞥了一眼吴邪,“是专为大小姐建的,建国以后,程老爷子为人处世低调至极,这园子建的时候就没多少人知道,地点又偏,况且程家后人如今也没有在九门发展的,也不怪你不知道。”
“程家霏园!”吴邪惊得都快跳起来了,“这么说,九中也是白玛基金的?”
“那倒不是,是裘老爷子还是教育厅厅长的时候亲自立的项,由你解叔主抓,程大小姐只是以个人名义捐了这座在她名下的园子。”
“捐的啊!”吴奸商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就算是人家捐的,这么大的项目,解叔多少也该表示表示吧,人家是不差钱,但好歹这园子也是以人家名字命名的,人家的家啊!而且,我听说,程家的家产在WG时期差不多都上交国家了吧,人家就剩一座留给女儿的,解叔他们也下得去手!”
“确实,刚建国的时候公私合营土地改革,程老爷子将名下的产业捐了大半,剩下的几处地产也在文革时上交了国家,唯独留下了过户到大少爷名下的城南老宅和田庄,再有就是大小姐名下的霏园和周围的一片滩涂山林。”
“所以啦!”吴邪愤愤不平,“一定是裘老头威逼利诱人家孤儿寡母!”
“这话说的,还威逼利诱,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区区一介厅长还不够在程家门前说得上话。他是请了霍仙姑,霍仙姑和程夫人是闺中密友,程大小姐的干妈……然后程大小姐就把她名下的霏园和周围所有土地全数捐出,这其中还包括原来育才的那块。”
“育才?育才那块地也是程家的?”
“是啊,当年程大小姐要回国,可能是程老爷子舍不得女儿跑那么远去上班,出让了霏园附近一片土地的使用权给教育局,并出了一部分资金建了育才中学,当时这所学校是小初九年一贯制,建成之后就把周围乡镇零散的条件不好的中小学合并在了一起。”
“这……”吴邪简直不知道对这种有钱就吊炸天的任性说什么好,“所以,程大小姐素手一挥,张校就被买一送一了?”
“什么买一送一,那时候程大小姐已经不在九门了,所以后期所有的手续都是张起灵来谈的,主要是捐赠手续的一系列附加条款。附加条款中列举了若干限定条件,我记得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前提,一个是此土地必须用于九中的办学不可他用,还有一个就是九中必须按照裘厅之前对程大小姐承诺过的办学理念和模式来办并定期接受白玛基金的调研。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条是霏园里的山石草木亭台楼阁必须原样不动的移到校园里,现在咱九中一大特色的林荫树就是程大小姐最喜欢的芙蓉树。还有宿舍区的那片假山,是天下奇石之首的灵璧石,据说是霏园建成时从程家祖宅抬过去的,大手笔吧。如果省厅和市局违背了上面任意一条,捐赠人都有权收回被捐赠的土地,最后也是张起灵作为程大小姐的委托人在所有的手续上面签的字。”说到这里,陈文锦轻叹了一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张起灵,年轻得超乎想象,可他在谈判桌上的老道冷静和犀利更超乎想象。他带来的法律文书捐赠手续附加条款各项细则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好几百页,只他一个人和裘厅带来的十来个人的谈判团一条一条地谈妥敲定,谈判过程中涉及到法律条文无论是中国的还是美国的张口就来,所有条款的表述滴水不漏,所有细则的措辞周密严谨。”
“人家那是专业的,”听到这儿,吴邪与有荣焉地嘚瑟,“人在美国学的就是法律。”
“是啊,那大律师的架势一拿出来,咱们这帮坐办公室的小官员可不就不够看了。”
吴邪眉飞色舞,把那句“那是”咽回肚里,心里默默算了时间,“那是哪年的事?九中刚成立那年?那时候他才多大啊!还不到二十?”
“是第二年,第一年招生规模不大用的是育才的校舍,第二年才准备大规模扩建,那年你上初三吧……”陈文锦冲吴邪扬了扬下巴,“想起来了么?最后签字那天正好周末,你们几个小孩儿到九中来打篮球……”
吴邪垮着一张脸,跟着哈哈了几声,然后默默地囧了满头黑线。
“也就是说,那天他也看到我打架了?“吴邪揪起沙发上的抱枕捂住了眼睛——
这让他心心念念的初次相遇,也***不比厕所里白白软软的小屁屁好到哪里去!
“应该吧,那天中午吃完饭,张校和裘厅坐在第一辆车里,我和你三叔坐第三辆车,刚进校门拐过弯就看见你在篮球场上打架,你三叔骂了声小兔崽子就下车了……。“陈文锦看吴邪瘫在沙发上顶着抱枕的样子觉得有意思,十分没有诚意地安慰道,“张校当时和裘厅坐在第一辆车里,虽然因为离球场最近被飞来的篮球砸到了车窗,但我想张起灵应该不会介意的,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什么的,应该能理解吧,要不然他也不会下车捡起篮球走到场边看热闹,啊不,是感受热血沸腾的少年激情。后来听你三叔说,你是替另一个孩子打抱不平,看不得人被对面的大孩子欺负,不过你也挺厉害的,一个人打趴下了好几个,你三叔还跟我嘚瑟老吴家的种像他什么什么的。”
“丢死人了!“吴邪闷在抱枕下嗡嗡地哼唧,然后就神情恍惚地笑了。
如果剧情不那么狗血,这应该就是他第一次见他,一个是篮球场上挥舞拳头的热血少年,一个在是谈判桌旁锐意逼人的冷静青年,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不只是五年的光阴,还有横跨整个太平洋的距离,可他们还是奇迹般地走到了一起。
这时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说的那句“你等我,等我筑路铺桥,直到有你的地方。”
那么现在,也让我奋起直追,直到跟上你的脚步,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