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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梁安青也不再坚持送他，只是外头的雨势磅礴得有些吓人，即便是有小卓撑着伞在门口接，金钟仁还是被打湿了半边肩膀。车里搁着备用的干净毛巾终于派上了用场，金钟仁一边打电话叫助理订后天飞三亚的机票，一边扑扑簌簌地擦着头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干了大半。
鹿晗也是加班刚回来没多久，正趴在餐桌旁边的吧台上，叼着根叉子等泡面熟透。他对吃穿向来不讲究，金钟仁对这点最是看不过眼，二话没说就伸手把他嘴里的叉子拔出来，连盒带汤一块儿喂了垃圾桶。东西都扔完了，还恶狠狠地训他：“你的胃才好了几天又开始穷折腾，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吃方便食品么。”
鹿晗自知触到金钟仁的逆鳞，赔着笑一迭声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就今天这么一次。外头雨下得太大，阿姨上午刚出门就给堵在路上，我看天气这么不好，就叫她干脆别过来了；后来一忙，下班的时候把这事儿给忘了，所以也没买菜。”
金钟仁继续虎着脸质问他：“怎么不叫外卖？”
鹿晗偷偷瞟他一眼，委委屈屈道：“送外卖的就不是人啦？雨这么大还要人家跑一趟，我心里过意不去。饿一顿就饿一顿，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钟仁叹口气，把手里拎着的网兜拆开，指挥鹿晗把这口陶瓷煲搁到电热灶上，“热来吃吧。”
鹿晗小心翼翼把煲盖拿起来一看，里头盛的是满满腾腾的花胶海参鱼肚猪蹄和鸡爪，浓汁的色泽呈褐红色，已经炖的小开，香气扑鼻而来。他凑近了一点，像只小动物般用鼻子努力去嗅，最后赞叹道：“哇，料很足诶，你在哪儿买的？”
金钟仁弓着腰，不知道是在厨房立柜里翻着什么东西，随口答他道：“我妈一朋友送的，你喜欢？喜欢我待会儿就打个电话，问问她是哪家饭店做的，过阵子带你去吃堂食。”他终于从立柜里把米缸翻出来，鹿晗也蹲下去，用量杯淘出两个人吃的分量，仰头对金钟仁说：“一起吃吧。”
金钟仁摇摇头，“不了，你自己吃。”
金钟仁把电饭煲内胆拿起来，打开龙头蓄水，鹿晗在旁边看着，很适时地侧身过去把龙头关上，接手过来慢慢淘米。金钟仁把手抹干，靠在凉冰冰的瓷砖上，团起手臂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阵。鹿晗有度数很浅的近视，认真做事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眯起眼睛，额头也会微微皱起。他一只手掂着陶晶内胆，一只手来回在拨弄着米粒，洗的很仔细。
“我这几天不在家，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工作忙的话可以让阿姨在家里住几天。小卓不跟我去，阿姨出去买菜可以让他开车——”金钟仁顿了顿，又想起来什么似地问他：“你明天要去长阳镇？”
“嗯，过去看一眼进度。”鹿晗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一点，“你是又要出差么。”
“老爷子让我去一趟海南，”金钟仁笑笑：“年纪大了，疑心也重。”
鹿晗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去海南，难道是金士丰发现了事情不对？他淘米的动作变的僵硬起来，本能地想要拖住金钟仁：“非去不可？”金钟仁没答话，鹿晗回头看他一眼，这人的目光澄亮有神，看得鹿晗心里发虚，赶紧扭过头来不敢再看，讷讷地辩解：“我是想，马上就要国庆长假了……”
“去不了几天。后天走，估计周末就回来了。”
鹿晗仍然放心不下，“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老是坐办公室，还不如过去看看。”
“来回折腾什么。”金钟仁睨他一眼，“明天你不是还要去长阳镇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
金钟仁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你以前可没有这么粘我啊，最近是怎么了，总算没有安全感了？”
鹿晗被他说的一愣，不敢继续纠缠下去，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低着头把内胆放进电饭煲，选了精煮，“我就是说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和许小姐暗渡陈仓……”
金钟仁被鹿晗逗笑，走近两步从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的颈间，呼吸进出间的阵阵热气都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话说得暧昧：“原来你是在吃醋啊。”语毕，顺着他的颈侧曲线慢慢吻下去，舔舐啃咬，无所不用其极。
鹿晗被金钟仁弄的腿软，手里握着干净的锅铲，直接就敲到他脑袋上，“别亲那儿！”
可是金钟仁又怎么会听他的，直接把人挟持上床，里里外外亲了个干净，才放他下床觅食。
第二天鹿晗起了一个大早，金钟仁难得的还没醒，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这个男人平时总像是活在云端里，唯有近距离端详，才能叫人记起他也是尊凡胎肉身，也有人味儿。鹿晗趴在他身上怔怔地看了一阵，直到有电话打进来催他才醒过神。
他速度很快地按断电话，手脚麻利地套好衣服，又进了浴室洗脸刷牙刮去胡须。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本来已经见小，没想到清晨时复又转大，颇有把整座四九城都浸泡起来的势头。鹿晗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从床头柜里翻出纸笔给金钟仁留了言，这才出门。
金钟仁的生物钟向来准时，即便是醒的迟，也在九点钟前准时下床。鹿晗贴在床头柜上的便条纸很是显眼，金钟仁拿起来看，看着他规规矩矩的字迹，不由就笑出声来。上面写的是：我很快回来，早点下班，今晚给你做好吃的，必须在家吃饭。
金钟仁把纸条折了一道叠起来，从外套口袋里抽出钱包塞进去，然后心情很好地刷牙洗脸，打开电视边看晨间新闻，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土司牛奶吃早餐。电视里断断续续地播报这场大雨对城中造成影响如何巨大，金钟仁听得心不在焉，拿起手机拨给助理确认机票和下午开会的内容，直到听见这样一条新闻——
“下面我们来关注一下这条消息：北京遭遇了61年来最强的一场暴雨，房山地区受灾严重，尤其是京石高速公路南岗洼路段积水较深，十分钟前引发山洪，多辆汽车被困，现场有多人受伤。现在让我们来连线一下现场记者，了解最新情况……”
金钟仁手里握着的叉子当啷掉落，猛然站起身来，几乎要掀翻身后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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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暴风雨终于来了，劳资也终于看见了完结的曙光！
五十四、
金钟仁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已经跳入了水里，仗着手长脚长，几个奋力就扑将过去把人给捞起来。鹿晗的全身早都已经湿透，因为刚刚下了水，头发上混杂了不少泥土和枝叶，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顾不上其它，甚至来不及带鹿晗回到林带上，就这么漂浮着把鹿晗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他没有外伤。担惊受怕了一整个上午，金钟仁终于能松一口气，又想起他居然这么不知死活，好好的林带不待，非要跳到水里来，顿时火气上来：“你下来干什么？”然后不顾鹿晗挣扎，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回去，“上来再说！”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回到了林带上，从头到脚都在往下淌泥水。什么利元老板，什么鹿家少爷，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影子，活脱脱就是两个长相比较俊俏的农民工。金钟仁手脚麻利地扒了雨衣罩在鹿晗身上，又把面目全非的休闲皮鞋脱下来倒沙子，等到他拧起裤腿上的水，鹿晗似乎才彻底回过神来，讷讷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他这句话其实问的有些没心没肺，金钟仁也不愿意提起自己这一路跑过来有多艰辛，只轻描淡写地说：“我看见新闻报道，打你电话又没人接。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粒投入了湖水中的小石子，分量轻，却足以掀起别人百转千回的思绪。鹿晗本以为他对金钟仁那一点心动，在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早都已经成了片片死灰。如果不是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雨，如果他没有来，如果自己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命殒水底，鹿晗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这么的坚强——从看到金钟仁的那一刻起，就迅速地拼凑成依旧爱他的形状。
本来都已经变成了死灰的东西，居然能复燃的这么快，势头甚至比从前还要猛烈，烧的鹿晗整个人都找不回自己的位置，心脏几乎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金钟仁见他久久回不过神，便伸手帮他脱了鞋倒沙子，鹿晗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自己来。金钟仁空出了手，便在他的背上仔细摩挲，仔细确认过他没有严重的外伤。等鹿晗把自己收拾过一遍，金钟仁才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原来鹿晗他们一大早开过来就给堵在了这里，因为积水太深，淹没了轿车的发动机，直接就熄火了。鹿晗叫了拖车公司的人过来，正跟司机坐在车里头等，结果正巧遇到山洪爆发，大量石块泥流奔腾而下。
鹿晗虽然人没事，乘坐的宝马却被石块击中，车顶凹陷下来一个大坑，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当时整俩车都陷进了泥潭里，车门已经推不开，司机奋力地把副驾驶的车窗敲碎让鹿晗爬出去，等鹿晗好不容易地从水面上探出头，却眼睁睁地看着山上滚下来的石块再次命中车顶，把这辆宝马彻底压扁了。
鹿晗眼睛有些发红，却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我得把他捞出来，”他瓮声瓮气地说：“就算人没了，我用背的也得把他背回去。”
金钟仁叹口气，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就是因为这个，你刚刚才下的水？”
鹿晗点点头，想不到金钟仁居然把身子凑了过来，伸手解他的皮带。鹿晗窘的脸都红了，不轻不重地一巴掌盖到他的手背上：“你——你干嘛！”
金钟仁倒是面色不改：“下去捞人。”
鹿晗这才反应过来，金钟仁是要替他下水，连忙拽住他的手说：“这怎么行，我的事情我自己办，不用你帮忙。”
“我下去有三个理由。第一，我有名仕潜水员执照，比你更专业；第二，我是青少年游泳竞标赛的亚军，比你更有把握；第三，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两个人我可救不过来。”
鹿晗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看着他已经迅速地把自己的皮带接了下来，只好拎着裤腰质问他：“你去救人，为什么要解我的腰带？”金钟仁把他的腰带一圈圈地缠在手腕上，解释道：“把人捆上身上，不是方便一点么。”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是当金钟仁慢慢消失在水面下头的时候，鹿晗的心脏仍旧像是被一只手给攥紧了似的。水底下很深，这么一天一夜蓄下来积水量，恐怕已经有好几米的深度。鹿晗脚下踩的地方松软无比，甚至都能感觉到泥土的移位，这种缓缓流动的力量往往裹藏着巨大爆发的可能，骇的鹿晗心里都凉飕飕的，生怕这片山林会再次出现异动。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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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金钟仁有些遗憾地说：“本来还打算长假带你出去玩儿几天，这下是没戏了。”
鹿晗没想到，自己当成借口顺水推舟的一句话，金钟仁居然就上了心，听起来还已经有所计划。他鼻子一酸，任由金钟仁握着他的手，说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你好了，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这是鹿晗第一次提到两个人的未来，不是承诺，却比承诺更加动听。金钟仁身上巨痛，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坦。他的汗涔涔地往外头渗，暴雨也从未间歇，鹿晗怕他难受，尽量不移动自己的腿脚，费力地弓着腰，慢慢地用手背替他揩着。
鹿晗的手从金钟仁额侧移动到脸颊，定睛一看，倒是一怔——有那么一颗剔透的雨珠正巧附在他的眼睑上，猛的一瞧，竟分不清是雨是汗还是泪。鹿晗的手就这么搁在金钟仁的脸旁，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似乎有大段的记忆回笼，叫他想起了小时候第一回见到金钟仁的样子。
那时的他还不似现在这么有精气神儿，男孩子还没发育的时候，多半瘦得有些佝偻，金钟仁则比一般的小孩更甚，穿着大垮背心的时候，竟能从布片剪裁的缝隙里看见腋下几条赤生生的肋骨。
那时的他比现在更不爱说话，鹿晗第一见他，差点还以为他是个小哑巴，形单影只地被几个打孩子堵在墙角，不吭声，不哭闹，更不讨饶。那时的鹿晗也没多高，居然就平生出了一股子英雄气概，呼哧呼哧地窜过去，扯着最高个儿的那个孩子的衣领，兜拳就打。
后来鹿晗自然也没有讨着什么好，势单力薄，又在别人家的地头上，免不了被教训了一顿。还好是金钟敏过来，怯生生地说家里的大人要过来了，那帮人才悻悻停手。
等那帮淘气孩子作鸟兽散了，鹿晗这才泄了气，嘶地呼出一声来，觉得自己的小肚子肯定是青了一片。想不到本来以为是小哑巴的那个孩子并没有走，背着光的一张脸其实看不太清楚轮廓，可是鹿晗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他将落未落的一滴泪。
金钟仁看着他慢慢掳起袖子验伤，藕段儿似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鹿晗自己伸手去碰，疼的哎哟一声叫出来，再抬头，就看见那个小哑巴走过来，吐字清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鹿晗终于看清楚了金钟仁的一张脸，笔挺苍劲，脸上干干净净的——他没有哭。
鹿晗回过神来，金钟仁眼睑上的那颗雨珠子早就顺着脸部的线条滚落了下来，摔进了泥土里，再无踪迹。鹿晗叹了一口气，弓着食指在金钟仁的面颊上刮了刮，像是想把金钟仁为他流过所有无形的眼泪，统统都放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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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金钟仁把视线收回去，金钟惠这才回过神，极不自在地抻了抻衣摆，一边心有余悸，一边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恨到入骨。
有些人的傲气和胆魄是与生俱来，即便是金钟惠明知道金钟仁在不久之后将会输得一无所有，可是现在被他的一眼看过来，金钟惠居然开始隐隐担心起来——金钟仁是不是已经洞察了他们的全盘计划，甚至还想好了周全的对策，就等着自己下套？在他的眼里，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像是跳梁小丑，又蠢又可笑？
思及此，她便有些毛骨悚然，脸色寡白寡白，借故跑出去给胡宛山打电话了。
这夫妻俩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一路货色，胡宛山安抚了金钟惠一通，心里也有些发寒，赶紧给吴亦凡去了个电话。吴亦凡此时正在机场外头等着接朴灿烈，听着胡宛山发了半天的牢骚，压根就心不在焉，远远地看见朴灿烈拖着行李箱出来，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替朴灿烈拎了行李。
朴灿烈倒是没想到他会来接，由着他把东西都接过去，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笑：“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么，让你有功夫三天两头往机场跑。”
吴亦凡引着他上了车，等他扎好安全带之后，才把手机丢过去给他看：“你不在这几天倒是出了一单大事儿。”
朴灿烈捧起他的手机看，屏幕上赫然是铺天盖地的暴雨灾害报道。他摸不着头脑，便听见吴亦凡在他旁边说：“最新消息，金小少爷现在在总院。”
听说金钟仁住院，朴灿烈倒是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吴亦凡也不着急，一边开车，一边慢慢把大致经过给讲了。朴灿烈听说金钟仁是为了去找鹿晗才受的伤，想起金钟仁平时的为人处事，虽然平时面冷，一旦对谁上心，便是半点虚情假意也无地对那个人好。即便是朴灿烈自己，也是见识过的。
朴灿烈心里替金钟仁酸楚，甚至怨他所信非人，手里攥着吴亦凡手机，苦笑道：“打蛇打七寸，鹿小少这步棋，你可拿捏的真好。”
吴亦凡看他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从车门的置物槽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丢到朴灿烈腿上。朴灿烈打开来看，居然是一小叠泛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有手写也有机打，连同这些文件一起装订的还有一张B超照片。
朴灿烈没有细看，视线只扫到了Dorothy
Xu这个名字便猛然地抬起头来，吴亦凡看见他这反应，低低笑起来，“你介绍的人不错，手段干净，效率也高。连我都想不到，许小姐曾经如此离经叛道，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朴灿烈低头看了，是信息提示。吴亦凡把车往紧急停车带上靠了，接过手机点开一看，是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大约是用高倍度相机拍出来的东西，噪点密密麻麻，却不难看出图上的人脸，正是先前着忙将金钟仁送入医院的鹿晗。两个人的手甚至还紧紧交握，神情紧张，两人挨得极近，恍恍惚惚的灯光和构图，倒是愈加显得关系暧昧。
吴亦凡把手机塞到朴灿烈手里，声音笃定而冷静：“联系媒体，我要明天娱乐版面的最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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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就在朴灿烈关了机的这半天之内，事情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金钟仁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天刚刚亮就吸引了大批媒体长枪短炮地蹲守在医院门口，幸亏总院住了大批老干部，门口有专人执械把守，要不然早就被记者攻上了病房。没见到金钟仁本人，不少媒体干脆把电话挂到了利元的公关部门，他们反应倒也快，一边紧急开会一边联系真正的一把罩金士丰，却也拦不住开盘之后大幅走低的股价。
金钟惠无疑是最得意的那个，连早饭都没吃，手袋里揣着一沓报纸回了老宅，直接就往梁安青面前一甩，大有看你生的这个好儿子的意味。梁安青被她气的脸色青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轻轻发着颤，似是到了强弩之末。
金士丰的表现却比金钟惠的想象中要淡定不少，金钟惠进屋的时候他正在书房接电话，想也知道是下属打过来商量应对方式的。不一会儿，金士丰已经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梁安青见金士丰下来，急切地站起来迎他，金钟惠也跟着站起来，抢先一步开口唤道：“爸！”
金士丰只颔了颔首，从容不迫地系好了两边的袖口，先向梁安青道：“今天我得呆在利元。”又交代金钟惠：“你跑一趟，把你弟弟接回来。”竟是只字未提闹得满城风雨的同性传闻。
金钟惠大失所望，本以为按照金士丰的脾气，势必是要出手狠狠把金钟仁收拾服帖，想不到他竟要赶去公司，这摆明是要替金钟仁处理烂摊子意思，登时就有些不情不愿：“爸，我不……”
金士丰出声打断她：“你别忘了，你弟弟还躺在病床上。医院已经被那群记者闹得乌烟瘴气，把人接回来，叫他安静养病。”
金钟惠明显有些不满，“再多记者那也是他招来的。他坐在这个位子上，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利元的形象，现在明明是他不自律，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还要别人替他擦屁股。”
金士丰扫她一眼，面色岿然不动，“攘内必先安外。利元还没有垮，你着什么急？”
金钟惠被金士丰说的一顿，音量转小，讷讷辩解道：“我只是着眼大局。”
“你们私底下那些小动作，我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士丰掸了掸外套衣袖，语气不温不火：“但是这个家姓金，不姓路。你跟你舅舅感情好，我不插手，但是这不代表我允许你们干涉利元的运作。”
金钟惠被金士丰教训的脸色发白，手指都有些不由自主地发抖，只能诺诺点头。金士丰最后看了她一眼，道：“你去吧——”顿了顿，又吩咐她：“低调一点，不许任何人见他。”
金钟惠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任何人？”
“任何人。”
金钟惠听了金士丰的吩咐，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总院替金钟仁办出院手续。金钟仁的病房门口早就派了专人守着，她还没走近已经看见门口有人在僵持，金钟惠加快了脚步走过去，仔细一看，居然是鹿晗被拦在了外头，场面尴尬的很。
鹿家上下自然也被这一则新闻搅得天翻地覆，尽管鹿晗早就跟家里出了柜，尽管昨天金钟仁有多护着鹿晗，鹿沐鸿也是看在眼里的，可他的观念十分传统，即便接受，也是出于对这份割舍不下的亲情的妥协，这么公然地闹上了报纸，鹿沐鸿得知的时候，还是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鹿晗却顾不上安抚家人，第一反应就是要陪在金钟仁身边。于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大老远地跑过来，还被金家安排的人拦在了外头，却始终不肯死心，已是在病房门口徘徊许久了。
他闯进医院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媒体拍到，站在金钟仁病房门口的都是在金家老宅服役的勤务兵，对鹿晗拦也不是赶也不是，只好分了一拨人守在屋里不许金钟仁出来，另一拨人挡在门口不准鹿晗进去。
这帮勤务兵远远地看见了金钟惠过来，都觉得是盼来了救星，恭恭敬敬地叫她：“大姐来了。”金钟惠嗯了一声，像是没看见鹿晗似的绕开他就要去开门，鹿晗平时最怵她，此时束手无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叫了她一声：“钟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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