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EXO¤『120917┃原创』春眼秋手（开路/牛灿双西皮现代长）【exo王道吧】

二十、

吴世勋把朴灿烈跟金钟仁凑在一张桌上吃饭的同时，吴亦凡则跟他哥哥吴少恺坐在吴家的书房里喝茶。这两个人经历相当，一个敢去空手套白狼，另一个也挑得起整个吴家的大梁，他们俩交起手来，倒是颇有豺狼遇上虎豹的意思，勉强拼的成一个旗鼓相当。
本来只是一份文件的事情，吴亦凡大可以随便找个助理给吴少恺送过来。结果他自己这么大老远的跑了一趟，吴少恺自然也知道他收到了风，恐怕是特地来找自己核实的。吴亦凡刚把文件夹往他桌上一丢，还不待他开口，吴少恺就已经冲他连连摆手，道：“老弟，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吧？我答应你，摆酒的时候，一定提前告诉你一声。”
“我可不是来逼问你的，是特意上门来道贺的——”吴亦凡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手中一上一下地掂着一个苹果玩儿，“——少恺兄真是好本事，在金老爷子眼皮底下，你这颗老树也能把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拐上手。小弟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吴少恺坐在大班椅上撑着额头，文件夹就摆在他在面前。吴少恺伸手翻了一页，用食指屈起的关节敲了敲平摊开的纸张，抬眼看着吴亦凡道：“说正事儿吧。”

吴亦凡来找吴少恺谈的事儿，是关于恒嘉与吴少恺所执掌的兆达共同开发的一个大盘。
这个项目占地将近30万平米，包括了高层、小高层、花园洋房和别墅等多种户型，算是临市的城北一片儿的第一高端楼盘。这个项目确实够虎，连恒嘉的一大半流动资金都被拴在这里，吴亦凡要是真心想谋海南那块儿地，那就必须确保这个项目开盘之后万无一失。这也是他不惜把朴灿烈送过来给吴少恺差遣的原因，朴灿烈正是因为深谙其中道理，所以才对此毫无怨言。
前期操作倒是都挺顺利，不想，在开始售楼后的第一周就出现了纰漏。起因是朴灿烈为了吸引市场关注，所以挑了一批十间的毛坯房，还亲自领了设计小组一手一脚地跑市场搞装修，按照十种不同的风格做了精致的包装。
这十套房子在格局陈设上都极为讲究，朴灿烈也是有意把这十套房子做成一个噱头，结果这才刚开售第一周呢，就被一个售楼部的小职员按照标准价格签出去了一间。朴灿烈刚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险些一口气儿上不来，就要被自己活活给噎死了去。
他跑回兆达了解了一下情况，更是给气的不行了——这个闯下大祸的小职员居然是吴少恺牵上的裙带，是人吴家的远房亲戚。这下算是好了，怒火攻心的朴灿烈，连个撒气儿的的人都找不着，只能回去认命收拾烂摊子。
业界都等着看这场闹剧怎么收场，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不单是亏了一大笔钱，还损害了后续一系列的推广方案；但若要把这套房子给收回来，又显得恒嘉和兆达这种大公司出尔反尔，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小家子气。

既然有外人在，金钟仁也没有法儿，只能先把正事儿搁下来，耐着性子留人吃饭。吴少恺本来就是他金家未过门的女婿，在老宅吃饭理所应当，吴亦凡却是个厚面皮的，金钟仁虚情假意地留人，他就全盘收下，毫不客气地留了下来。
这一顿家常便饭，倒也吃的颇愉快。
金钟惠虽然总觉得自家男人给她跌份，但对胡宛山的这个表弟，却是极为青睐的。毕竟这样一个样貌端正手腕厉害的男人，放在哪里不是被女人哄抢的对象？
直到饭后送走了人，金钟仁才有机会带着那份策划案，请他家的大家长过目。金士丰看的虽慢，却也看的颇为仔细，花了近半个钟头才看完了整份文件。他心里有了数，却也不急着发话，只慢悠悠地看了这个最为器重的小儿子一眼，问他道：“你怎么看？”
“我认为——这不是不可行。”
“那你就是认为可行，男人家家的，说话拐弯抹角的像什么样子。”
金钟仁遭了骂，只低了低头，恭敬地道了声：“是。”
金士丰叹一口气，像是对他不太满意，却也不是完全不满意，手一抬，便‘啪’地一声合上了文件夹，“你放手去做吧。但是钟仁，你得记着，我信你，却不能让天下人都信你。金家之主，便是这个家的表率。这个家的生死荣辱，你必须一个人来抗。”
“父亲教育的是。”
“你若是想明白了，便要自己做个了断。”金士丰攒摸着拇指上戴的玉扳指，一字一句地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金钟仁低着头，他的刘海有些长了，从金士丰的角度看过来，已经遮住了他一双眼睛。金士丰在等他给出一个答案，他却始终保持沉默，不知道再隐忍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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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吴总和金小少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啧啧，吴总赢的兵不血刃啊。谁没有心，谁就能稳赢，这话真是不假。

二十二、

金钟仁从老宅里出来，也不着急回家。
他心里满满腾腾装的都是事儿，偏偏还有一大半心思在牵挂家里养着的那人，愁肠百转之下，竟也找不到一个合体的去处，只能差了小卓再把他送回公司去。金钟仁独自在休息室里坐了小半刻，没有收到鹿晗催他早些归家的电话，倒是朴灿烈打到了公司座机上找他，说是邀他出去吃宵夜。
兆达的选址和金家挨的不远，基本是在同一片商圈之内，朴灿烈打了辆车过来，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功夫。司机老方听他的吩咐提早下了班，谁叫朴灿烈向来对吴亦凡言听计从，吴亦凡叫他把这事当成私事来办，他便真要将金钟仁当成私交来待，倒是叫身边的一干人等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了。
两个人打了车，便往城中名气最盛的一条食街那儿去。
金钟仁虽是道地土著，对这种人头涌涌的逼仄街道却无半点涉猎。梁安青怀着他的时候已经过了金家的门，辅一出生，他就是金家的三少爷。虽然幼时受过金钟惠不少闲气，但在吃穿用度上，金钟仁确实也是没有受过半点亏待的。
反观朴灿烈则是大不一样，他父亲早亡，母亲手上做着一点小买卖来过活营生，将他独自抚养成人。朴灿烈的母亲是一个的极精明强势的女人，一手抓财报，一手奶娃娃，但等到朴灿烈长到了念书的年纪，便彻底忽视了对家庭的照顾，直接导致他在放养的状态下长大。
如果说鹿晗小时候是一个文静乖乖牌，那朴灿烈就真正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皮猴，称霸幼儿园的天字第一号孩子王。翻看他的成长经历，从他一个人赴英留学，一番周折之后来到港埠工作；再到他认识了吴亦凡，最后陪着这人一道回到他的故地北京，这中间的百般辛苦艰难，绝非外人能道。
就连大混子吴亦凡都说，朴灿烈小时候爱玩爱闹，本是容易走偏的性格脾气。好在这人没什么戾气，心又不坏，跟着母亲见惯了人情世故，比同龄人要早熟得多。他吃过太多的苦，也见过不少大世面，才出落成今天这副善辩人心又精明厉害的样子。
朴灿烈熟门熟路，带着金钟仁在满街飘摇的大红色灯笼中穿梭，一落了座，便极有效率地点了几样菜。他这人向来敬业，晚饭的点儿还硬生生地杵在那儿读评估，点了麻小和凉菜之后，还不忘要了一碗米饭。金钟仁与他面对面地坐在了一处，见朴灿烈一脸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替别人做事也能这么卖命，你是想评回一个十佳青年么？”
“这我可不敢想，”朴灿烈抹了抹手，“拿个全勤奖，我就知足了。”
说话间，就有侍应生端了一只瓷盆上来，满腾腾的小龙虾下头铺了熟透的韭菜苗，朴灿烈抓了只手套戴上，动作麻利地将一只麻小掐了头去罢尾，先给金钟仁扔在了碗里。金钟仁吃了两三只，见朴灿烈只用韭菜下饭，一时也有些发懵，问他道：“你怎么不吃？”

朴灿烈瘪了瘪嘴，心道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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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仁心中有事郁结，本来就是未抿一口酒心自三分醉的状态，加之朴灿烈有意劝他，自己又借病一口未沾，二人吃吃喝喝到夜里一两点钟，原先要的一打酒喝完了，朴灿烈又加了半只，直喝的金钟仁半边身子都绵软不堪了。朴灿烈见势也知差不多了，便着人来结了帐，又找了辆计程车来，跟司机一道半搀半架地扶了人弄上了车。这样毫无防范的金钟仁倒是百年难遇，朴灿烈心里琢磨了一阵，明明是知道金钟仁的住址的，还是定了定心神，给司机报上了自己的住址。
朴灿烈怀里抱着金钟仁的风衣，肩膀撑着金钟仁的半边身子，一道陪他坐在后座。这人酒品极好，都喝得在洗手间里吐过一回，上了车也只是皱着眉头阖着眼睛；他不肯贴在朴灿烈身上，便将左手肘撑在窗户边上，手掌攥成拳抵在太阳穴上，若不是先前出门时步子虚浮又毫无章法，连朴灿烈都看不出这人的一丝醉态来。
计程车行驶的半途中，金钟仁搁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鸣叫起来，朴灿烈见他皱了皱眉，似要勉力睁开眼睛一般，便赶紧截了他的手，自己从他口袋里掏了电话出来替他接了。
电话屏显上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朴灿烈接起来却觉得有些耳熟，是个似曾相识的清亮声线，“钟仁，今晚是回不来了吗？”
朴灿烈听着怪异，连忙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对着屏显又确认了一遍——明明是极其相熟的口吻，金钟仁的手机里却没有存这人的号码。
他这回是真的怔了，看着金钟仁撑着额侧有些痛苦的模样，心中一番百转千回，已是明白了金钟仁对电话那头之人的回护的用意——他小心翼翼地替那人撑出了一片天，也替那人隔绝出了一个无瑕无缺的世界，甚至生怕自己会连累了他，生怕对方陪着他一块儿受苦受罪。
他替金钟仁感到苦涩，只能微微清了清嗓子，温和道：“您好，我是钟仁的朋友，他喝得有点多了，恐怕是接不了电话。我们已经在车上了，麻烦您下趟楼，来接一下他吧。”
朴灿烈又安抚了那头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了。他看着金钟仁拧在一块儿的眉头，最终还是没有狠得下心来，捏着电话，大半个身子都瘫软在了车座靠背上，捏着眉心吩咐司机道：“师傅，前面掉个头，改去北四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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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两天，很抱歉哈=L=

二十三、

鹿晗听了电话那头的人叫他下楼去接，确实也是吓了好一跳，根本顾不上去分辨对方的声线。
他跟金钟仁在一起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不要说是喝醉，这人连生病的次数都很少，鹿晗这么仔细一想，金钟仁还真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失过态。
金钟仁从来不在他面前他面前谈工作，也不在他面前谈家事，鹿晗自己又自觉的不得了，为了避嫌，更是一句话都不会多问的。结果今天金钟仁在外面喝成了这幅样子，他也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为了什么由头。鹿晗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自己这个同居人当得实在是太失败，太不称职了。
他心里着急，更不想在家里坐着干等，干脆换了衣服鞋子下楼去等。夜已经深了，小区里除了保安亭里还大亮着灯，几栋大高楼的上百扇窗子都透不出星点儿的亮光来。鹿晗觉到了丝丝的凉意，赶紧团着手给自己裹了裹外套。
鹿晗在外头站了小半个钟头，这才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架着另一个，鹿晗心道那人该是金钟仁，便小跑了两步迎了上去。他走近了两步，借着鹅卵石小道旁边支着的高瓦数路灯，很轻易地便将搀着金钟仁的那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本来朴灿烈就不是什么大众脸，又因了他不凡的谈吐，确实在鹿晗的心里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此时此景两人再次重逢，鹿晗比他还要吃惊，一边捏着金钟仁的小臂往自己肩上架，一边有些不确定地叫出了声：“……吴先生？”
金钟仁在车上坐着看不出醉态，下了车却走的七扭八歪，朴灿烈搀扶他搀扶得辛苦，又因为鹿晗这通电话搅黄了他今晚的全盘心思，对着他说话就更不会有好口气，“正主你都见过好几回，还叫我吴先生？”
鹿晗被他毫不留情地揶揄了回来，面上也忍不住有些讪，“那——”
“我姓朴。”
金钟仁的一只手臂扔拄在朴灿烈的肩上，他扫视了一眼鹿晗这副小身板，努了努嘴，道：“你带路，我把人送上去再走。”
鹿晗点头道了谢，赶紧圈紧了金钟仁的腰，带着人往上头走。

两个清醒的大活人，加上一个醉鬼，一路走进了屋，居然也一路无话。
鹿晗是本来就怕生，朴灿烈却是因了吴亦凡的关系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他平日虽然对人热络，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对鹿晗客客气气的必要。在他看来，金钟仁把这人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现在还多了个吴亦凡对他心心念念，他朴灿烈是有多心宽多博爱，才要在私底下对这人好声好气地当祖宗供着？

金钟仁醒时，他要怯金钟仁三分给鹿晗好脸色看，但是现在人正醉着，他朴灿烈不辞辛苦地把人给送回来就算了，现在还要充好人一路把他送回温柔乡里，简直已经做到了天地良心仁至义尽的地步了，要真让他对着鹿晗好脾气好脸地说话，他还真当吴亦凡要把自己卖给金钟仁了呢。
朴灿烈把人撂进了门，也不理会鹿晗让他进家里坐坐的客套话，只晃了晃手上的表，说了声“太晚了”，便匆匆地离开了。剩了鹿晗一个人好不容易把金钟仁搬上了床，单膝跪在床边给他脱外套除鞋袜，换上干净衣服之后，又取了块赶紧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抹了脸擦了手，这才有功夫坐下来好好端详这人的面色。
金钟仁自海南回来之后，一直奔忙在老宅和公司两头，回家的时间比起以前晚的多了，也是因此，鹿晗才有了几次跟吴亦凡外出吃饭的机会。他确实挺喜欢跟吴亦凡待在一块儿的，这人见识极广，说话又风趣得体，比起金钟仁可是会玩儿得多。过去这几日里，吴亦凡带着鹿晗见识了拍卖会的大场面，又带着鹿晗去剧院听过一回戏，还约好了明日一道去京郊的高尔夫球场消遣消遣。鹿晗先前应了下来，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金钟仁，又觉得格外地对不起他，便动了好好陪他几天的心思。
他这么下定了心思，便倚着床边睡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床上的另一个人早都不在了，鹿晗伸手摸了摸床铺，连体温都没剩下一星半点，估计人是走了好一阵了。
他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在床头看见了金钟仁留的一张便签，只说是有事要办。鹿晗呆怔地在床上坐了好一阵，便签纸捏在手里，早就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上边刚劲锋利的笔迹被他的手汗打湿了，晕染出了毛绒绒的边弧。鹿晗心里乱糟糟的，心道这么坐在家里发呆也不是回事儿，干脆下床换了衣服，打算去赴吴亦凡的约。
这套房子毕竟是金钟仁名下的私人财产，鹿晗也怕自己住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会坐实了一些传闻，便也不敢叫吴亦凡过来接，只约了他在这一片的一家港式酒楼见面。这家酒楼的早点在城中都有很高的知名度，吴亦凡带着朴灿烈也来过好几次，没等鹿晗过来，已经拿了好几个蒸笼，又要了两碗咸粥和一份小菜。
待鹿晗过来的时候，菜品俱已上齐了，坐下便可以开吃。要是换了平时，鹿晗肯定得跟吴亦凡客套两句，今天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连吴亦凡都能一目了然，变着法儿想哄他高兴。
鹿晗无精打采地应着声儿，突然记起吴亦凡和那位朴先生之间似乎是关系匪浅的，便想着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来，“凡哥，您身边亲近的人里，有没有一位姓朴的先生？”
吴亦凡正要去夹一块豉汁排骨，听了鹿晗的问话，右手微微一顿，答道：“有倒是有，你认识？”
“嗯——”鹿晗犹疑了一阵，又挺费劲儿地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接道：“算认识吧，上回我跟师兄在洲际酒店门口堵了他一回，昨儿半夜又见过一面。”
“昨儿？”
“啊，对。”鹿晗点了点头，“和他一道的人喝了不少酒，似乎刚从酒局上下来的。凡哥，你是不是也在啊？”
吴亦凡拈着筷子把排骨夹进了碗，戳了戳骨头的上粘连着的肉，摇了摇头，道：“没，我不在。”
鹿晗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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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公司事儿多，速度质量都越发难保证了，大家多担待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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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惠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其他人倒是也没有闲着，尤其是吴亦凡，上次带着鹿晗出去打高尔夫，回去就提出来了希望鹿晗牵针引线，将他介绍给鹿沐鸿的意愿。
鹿晗确实为难了好一阵，又招架不住吴亦凡那般舌粲莲花，简直是黑的都能叫他说成了白了：“鹿叔叔是行业翘楚，在这个圈子里沉浮数十年仍能屹立不倒，我这个作小辈的，早就是仰慕已久了，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去登门拜访，本来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吴亦凡这番话果真是极尽了能言善道的本事，马屁拍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见鹿晗的脸色稍霁了些，便又掐准了他的心态趁热打铁，道：“瞧你这么紧张的样子，难不成是提防我要谋你的家财？”
他一语命中了鹿晗心中所思所想，鹿晗登时被他说得瞠目结舌，一句话都应不上来了。吴亦凡见他这样，心里就更加有底了，只作出一张一番好意尽付流水的委屈模样，摆了摆手，“罢罢罢，不难为你了。”
鹿晗最不愿拂了人面子，又惦记着自己曾欠过吴亦凡一个天大的人情，心里又责问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家子气，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更何况了，连他这种只顾着埋头搞文物研究的人都知道吴亦凡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外头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认识他，既然人提出由自己面牵线搭桥，就说明他有跟自己家结交的心，你来我往的，最后占便宜的还不晓得是哪方。
这么一想，他心里便落定得多了，赶紧拽着吴亦凡的一截小臂连连抱歉：“凡哥，都是我不好。先前犹豫也不是为了别的，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以往都追着打着要我回家接管生意，偏偏我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儿，逼得狠了，跟老爷子的关系也就自此冷了下来。我实在是怕领着你回家去见他，他就又要旧事重提，想起来就头大的很。”
吴亦凡心里明白这番话是鹿晗的托词，但他既然松了口，吴亦凡也懒得去深究，只笑逐颜开地揽了他的肩膀，仗义又亲昵地在鹿晗的上臂拍了几下，“有哥在，肯定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事情便这么敲定了下来，趁着金钟仁回家去跟金钟敏一道去拟宾客名单，鹿晗便抽了空出来，带着吴亦凡回家见了鹿沐鸿和蒲容。
鹿沐鸿听说他要带人回来，本能地以为他要带的是金家的小少爷，结果不想，跟在自家儿子后头进来的人，却是这么一个稀奇的人物——吴亦凡。鹿沐鸿心里暗自吃惊，自家的小兔崽子什么时候竟然手眼能通天，连这样的人都能带回家吃饭了。正主儿鹿晗倒是没心没肺地，赶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方匣子献宝。
鹿家是书香世家，鹿沐鸿本人对书画古董就颇有造诣，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吴亦凡硬塞到鹿晗手里的。鹿晗起先不肯收，吴亦凡三言两语打发了，只说是若由他自己出面相赠，恐怕鹿沐鸿是绝对不会承这个情的，但是初次拜会，总是要聊表心意，反正东西不贵，便由鹿晗代收了。

鹿晗一听，倒觉得这也合情合理，收下的同时还听了吴亦凡的嘱咐，便是以自己的名义送给鹿沐鸿，千万不要提及吴亦凡的名字。吴亦凡塞给他的是一只铸币，恰好是鹿晗没有什么涉猎的范畴，只见这玩意儿体积不大，又是宋代崇宁的东西，确实算不得过分稀罕，便应允了下来。
鹿沐鸿揭开盒子只看了两眼，一双鹰一般锋利的眼睛便在鹿晗和吴亦凡的身上扫视了一个来回，肃声道：“这是你买的？”
鹿晗被他爸这么一瞪就通体发寒，没过脑子似的说道：“潘家园儿里淘来的……”
话音还没落，就被他爸狠狠地敲了一个趔趄，鹿沐鸿痛心疾首地骂道：“就你这样儿，还是正儿八经干考古的！潘家园儿，你去潘家园里给我淘一个崇宁重宝回来试试？！”
崇——崇宁重宝！
鹿晗一听他爸这么数落，也当场傻眼了，真是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崇宁重宝，这可是崇宁皇帝在开炉、镇库或者赏赐要职官员的时候才能见到的东西，搁在今时今日想要收入囊中，少则四五千，多则万把来块钱。总之靠他那点死工资，是肯定买不起的。
鹿沐鸿一合盖子，瞪着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和身后这心比海更深沉的吴亦凡，只能叹了口气，将这小方匣子收入了口袋，转身边走边吩咐：“别杵着了，进来吧……”
鹿晗捂着后脑勺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他爸给他那一下可真没留情，他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狠狠地丢给吴亦凡一个白眼，内心简直把这人骂了一千一万遍。
吴亦凡笑着将手搁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心道，若不来上这么一出，恐怕鹿沐鸿还真不会收他这东西。再精明的人，一旦露出了破绽，就显得毫无还手之力。瞧鹿沐鸿这精明一世的老头儿，遇见鹿晗这么一个单纯又无半点心机的儿子，也不知是该说他命好，还是要处处受制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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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吴总你心机真重！但是心计满满的男人，其实楼主好喜欢的嘛=L=

“……你倒是说说看。”
“只要您答应，我可保鹿晗后半生衣食无忧。只要他松口，我也能让鹿家有后。”
鹿沐鸿一怔，瞠目结舌之下，竟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他也不得不承认，吴亦凡开出的这两个条件，样样都命中了他最为忧心的事情。为人父母的，无非都想为子女将事事都照料周全，哪怕是自己的身后之事，只要是他们有能力的，都恨不得早早地替他们铺好了路，以策他们的未来事事顺遂，一生无忧。
吴亦凡见鹿沐鸿面上表情有所松动，便知自己押对了宝。他单手抚着茶盏外侧，语调极有蛊惑性：“您也看见了，小鹿他，并不讨厌我……”
鹿沐鸿终于觉出他二人的密谋是极不顾鹿晗的感受，面上不由一僵，却又无法立刻拒绝吴亦凡开出来的条件，只能手扶着额头，徐徐地叹了口气，“这事，容我再想想吧。”
吴亦凡也不多做逼迫，只道：“这是自然。您有了主意，可以直接来找我面谈，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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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鹿家出得门来，又记起好几日未见着朴灿烈了，便掏出手机给老方先打了个电话。老方正在车里候着人，吴亦凡仔细一问，便知道朴灿烈是去看他的母亲，梅思横了。
朴灿烈当年跟着吴亦凡一道从香港打拼回内地，是真真正正存了跟这人死心塌地过一辈子的心。吴亦凡的双亲去得早，朴灿烈既心疼又可怜他，美其名曰让他跟着自己回家打牙祭，三天两头带着吴亦凡往自己家跑，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庭朋友都当成麦麸饼干一掰两半，自己留一半分给他一半。
他一心向着吴亦凡，冲着梅思横的时候总是嘴巴甜又会说话，加上吴亦凡这人又确实是难得的出息和懂事，两个人合力之下，很快就哄得梅思横把吴亦凡当成干儿子来疼。吴亦凡刚在京城里头站稳脚跟之初，恰好朴灿烈当年在英国念书的一个同学，带着自己的同性情人跑去加拿大的蒙特利尔结了婚。
朴灿烈受了邀过去观礼，真是看得又羡慕又嫉妒，脑子一烫心里一热，便冲动地要去跟他亲妈出柜。吴亦凡劝了几次都拽不住，最后只能跟着这人回了家去，看着他一股脑地横冲直撞，撞上了一面铝合金材质的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撞没了他的血脉至亲。
梅思横的态度比起鹿晗的父母要强硬的多，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俩都从情人变成了一被子的朋友，却至始至终都没对朴灿烈松过这个口。
朴灿烈一度心里委屈的要命，竟是赌上了一口气，是真的要跟梅思横彻底地断了母子关系。倒是吴亦凡心疼他也懂他，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后悔，便偷偷地照看起梅思横的生活生意，就连她手上的生意，也有好几单是吴亦凡辗转托了朋友代自己去帮衬的。

哪怕是后来他们俩渐渐有了分歧，一直到梅思横病重，再到后来她一病不起，在梅思横这里，都是吴亦凡比朴灿烈要担待的多一些。也是因此，朴灿烈对上吴亦凡，总是比单纯的爱人要多了一份至亲挚友至爱知己的情愫。
再没人比他更懂自己的好，也没人比他更懂自己一千八百种百转千回的小脾气了。

至于为什么要分手，倒也是不能全都赖在吴亦凡的身上，对于这一点，朴灿烈也是心知肚明的。
那时他太年轻，又是和吴亦凡一手一脚共同打拼到了那个位置上，被吴亦凡护着拱着，心里的傲气娇气只能朝他一个人身上撒。起因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因了吴亦凡在外头背着他在应酬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孩儿，两个人是同乡又是中学校友，难免就多了一点帮衬扶持的意思在。
吴亦凡是动了恻隐之心，便主动提出了要出钱供这小孩儿继续念书的意思，这小孩大约是对他也存了点不清不楚的意思，却没被吴亦凡放在心上，一笑置之了。想不到的是在这小孩儿应允了之后，不知怎地就传了出去，流言传到朴灿烈这里的版本，就成了吴亦凡背着他养了人，还是一路从广州养到了香港，香港养到了北京。
当年的他是真的太年轻，把这事儿视为了奇耻大辱，理性情感全丢到了一边去，当着吴亦凡闹的鸡犬不宁，还几番当着外人驳了吴亦凡的面子。吴亦凡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哪里受得了这些，两个人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彼此各退一步做出了妥协，却为日后的共同生活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后来每回有了矛盾，他们俩难免都会把这事儿又揪上台面来炒冷饭，越吵越气，越气越急，急到最后，就不得不分了开来。直到岁月和世俗生活把两个人的性子都磨了个彻底，却是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似乎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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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带伤码字啊，唔。咳，这两天有点衰，但还是好事儿居多，最好的事情估计就是收到了沧才姑娘给《鱼水之交》做的视频，真是看的我好感慨好感动。
不多说了，发文碎觉，封条带上我家苏三老爷，你最明白我的心＞﹏＜
最后一定要谢谢喜欢我的文的朋友们，深深一鞠躬。

PS，大家不要一直在催开开出场，他不出来我也急TOT但是这章，真的要交代牛灿前史了，不然我自己都觉得他俩不明白的，纠缠在一起好奇怪的嘛！

朴灿烈蹙了蹙眉心，把嗓子里翻腾的话语往下吞了吞。他何尝不明白，梅思横已是他二人除却公事以外交集不多的事情之一，吴亦凡拿这份恩舍拴着他，他也乐意被吴亦凡拴着，即便只剩下虚情假意，也能给自己留下一点破镜重圆的念想。偏偏梅思横盼着他俩早散早了，朴灿烈每次来看她，都要被她旧事重提，说到最后两个人都不快活，最后都是他拎起包来摔门就走的。
这次可不能这样了，朴灿烈边削苹果皮边这么对自己说，她是真的老了。
他削好苹果，也早就没了喝粥的念头，把苹果递到梅思横面前，却不见她伸手来接。朴灿烈倒也不生气，拈了只茶杯盖放在桌上，把去了皮的苹果搁在上头，自顾自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交代她：“你自己吃，我先走了。”
连粥都没喝上一口，便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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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金钟仁了。
金家要办喜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吴少恺身边没有同辈尚且单身的亲戚，金钟仁作为金钟敏的弟弟，自然是要担下伴郎一职。
礼服是金钟敏替他选的，黛蓝色的西装外套低调不沉闷，面料是上好的天鹅绒，里面配一件白底金属领的衬衣，穿在金钟仁这个衣架子身上，怕是要抢掉新郎的太半风头了。
他换完衣服出来，尺寸恰好，一厘一毫都不必改，看得影楼里的小姑娘都春心荡漾。金钟敏过来掂着脚替他抚平了肩膀上的一道皱褶，笑着搂他，说：“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会有好福气，能跟我们钟仁过一辈子。”
金钟仁但笑不语，心想，恐怕那人也不是多好的命，自己碰上他叫三生有幸；他跟自己搅合在一起，恐怕已是几世修来的霉运了。
吴少恺过来一手揽着金钟敏，一手揽着金钟仁，笑着道:“我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人，本来以为这辈子就得这样过去，没想到，居然能娶到钟敏。”
旁边站着的伴娘是吴家的一个表亲，四个人和乐融融地用一上午的时间拍完了照，金钟仁见了空，便同他们道了别，自己开车回了家。
周末阿姨是不来上班的，鹿晗一个人随便在家里做了几道菜正在吃，听得开门的声音，便到玄关陪他。鹿晗见金钟仁穿得平日难见的正式，倒也笑了起来，迎过来替他脱外套。
鹿晗弯着腰，垂着脑袋给他解西服上的扣子。他额发有些长了，晃荡在金钟仁的脖间，一个不留神，就跟脖子上的领结缠在了一起。
金钟仁按着他的头不叫他动，手指飞梭在领子和发梢之间，替鹿晗解下桎梏。鹿晗的额头贴在他光裸一片的锁骨上，在一起这么久了，该做的事也做了个遍，反而是这样不带色情意味地肌肤相贴，更叫人心中忐忑，紧张出了一手黏腻腻的汗。
“好了——”
金钟仁解下鹿晗最后一绺头发，扣着他的后脑勺在他的前额上亲了亲，“你呀……可真算不上聪明。”
鹿晗瞪他一眼，想要反驳，偏偏自己刚做了傻事，只能气鼓鼓地闷头抱着外套进屋挂上一架子了。剩金钟仁一个人在玄关站着，低声地叹了口气：“……要是没遇见我，你倒是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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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废话不多说，我接着去码下一章，二姐要结婚啦，金家这一辈可就剩金钟仁打光棍儿了。。。

二十七、

婚礼就在几日之后，由于婚宴的地点设在了海南一处叫蜈支洲的岛上，金钟敏金钟惠两姊妹已经带上吴家那位做伴娘的小姑娘，提前了一周过去筹备。金钟仁的机票定在了周五的晚上，订票的时候还多加了一人同行，带的人自然是鹿晗。
鹿晗虽不在受邀的宾客之列，但鹿沐鸿夫妻却是在其内的。金钟仁带他去，也丝毫没有勉强他跟着自己，或者是跟着他的父母出席婚宴的意思。只是他平日里公事繁重，几乎抽不出时间来安排私人的行程，想带鹿晗出门走走的想法也就一直搁置了下来。这次金钟敏结婚，也算让他捡到一个现成的便宜，可以仗着在海南的这几天的悠闲放下工作，陪鹿晗四处逛逛，走走看看。
鹿晗心里其实不大情愿，毕竟是这样一个正式的场合，金钟仁带自己一道过去，要是被金家人惦记上了，多少都要觉得面上无光。更要命的是金家那位老爷子，恐怕还会觉得是被他跟金钟仁打上了一巴掌。
他的一番担忧，在金钟仁面前就通通成了无用功。两人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金钟仁正在试衣镜前系领带，透过镜子瞄了鹿晗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管别人，你就告诉我你自己想不想去。你要是真心不愿同我一道出门，我也不勉强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鹿晗要是再不应允下来，也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他苦着脸点了头，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
婚宴安排在周六的下午，大多数宾客也都安排在周五的晚上飞抵三亚。巧的是，明明有那么多的航空公司，那么多的航班，居然就让金钟仁鹿晗二人在商务舱里，遇见了同去海南的吴亦凡和朴灿烈，这事儿简直就是巧不可阶。
朴灿烈看见他们也吓了一跳，他挑着眉看吴亦凡，吴亦凡也在挑着眉看他。
这次的行程确实也不是吴亦凡谋划的，机票酒店全都经得是朴灿烈的手，他一脸无辜地向金钟仁摆摆手：“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去吃你二姐的喜酒——”又指了指吴亦凡，“他才是跟你们一道的。”
说完，他还偏着头看了眼鹿晗，笑眯眯地打招呼：“嗨，鹿小少，又见面了。”
鹿晗被他调侃的好不尴尬，又生怕他会泄出什么底叫金钟仁知道，整个人都怔在过道里不知所措。金钟仁先用余光扫了眼坐在朴灿烈旁边眼观鼻，鼻观口的吴亦凡，干脆叫鹿晗先坐，自己边动手脱外套边跟朴灿烈寒暄：“你呢，也飞海南？”
“可不，过去出差。”
金钟仁听罢‘哦’了一声，然后掂起小皮箱放上行李架，手里勾着外套坐了下来。
四个人，两方阵营。吴亦凡和金钟仁坐在外围，就隔着一条逼仄的过道坐着，明明看似一分两头，偏偏当中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勾连。谁都想不到，他们第一次聚齐是在一架飞机上面，朴灿烈叹一口气，感叹这回真是连个往下跳的机会都没留。

二十八、

鹿晗捏着手机看愣了神，一抬头，却见吴亦凡从过道里走了回来，双手团在裤兜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鹿晗又低下头看着信息发件人框里赫然的‘凡哥’两个大字，心神不定地按了删除键，把那条短信给毁尸灭迹了。
距离起飞还遥遥无期，机舱的顶灯被调至了最暗。吴亦凡坐下的时候借着窗外跑道上一缕助航灯，见着朴灿烈头靠椅背闭着眼睛，饭盒搁在桌板上，明显是刚动过一两口就被冷落下来的模样。听到吴亦凡回来的动静，朴灿烈便撑开眼皮，冲他笑一笑，有气无力地。吴亦凡摸了摸他的冷冰冰的额头，问了一句：“怎么不吃？”
朴灿烈摇了摇头，笑容还是有气无力地，“实在吃不下了。”
他倒不是有多矜贵，更不是在刻意拿乔。朴灿烈本是个出差惯了的人，即便不好锻炼，身体底子也摆在那里的。只是前阵子手术过后，却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这人工作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术后也未能真正地静下心来好好调理，病痛延绵，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平时看不太出来，到了长途飞行和高强度工作这种极耗体力的时候，就切实地显出了大不如前来。
吴亦凡见他脸色有些灰败，忙凑近了问他：“是哪里不舒服？”
朴灿烈的手被他握在手里，温度有些低，人也不太精神，只枕着他的肩膀道：“分不清，也不知道是胃还是上腹，一抽一抽的。”
吴亦凡有些担心他，朴灿烈察觉出来，便强打着精神反捏了捏吴亦凡的手掌，继续道：“不碍事的。我问了医生，胆囊切除之后，多少会留下一点综合症，反正不是什么大毛病，忍一忍就过去了。”
吴亦凡听了更加生气，从包里掏了药出来喂他吃了，还是忍不住训人：“叫你别再喝酒了，愣是不听！”
“都是替在你笼络人……”朴灿烈被他训得有点委屈，反驳道：“你还真当我想喝哪？”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你干；下头又不是没有人，就是你什么都放不下心，件件事儿都要一把抓。以前我是不管你，现在管你，你倒是不肯听了。”
朴灿烈听罢唯有苦笑，“我放不下心，你就放得下心了？就连我你都要盯着防着，更何况是别人。吴亦凡，你总怪别人不交心，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他的话像是知道了什么，又说的不明不白。吴亦凡低头去看他，却见朴灿烈闭着眼，像是药性上来，已经沉沉睡去了一般，也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是心里话还是梦话。吴亦凡心里一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揽了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心里装的事儿太多，对你对我都不好。睡吧，到了三亚，我带你去吃点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他话音刚落下，便有空乘过来收拾残羹。金钟仁回身递来吃剩的餐盒，见到朴灿烈歪歪斜斜地倚在吴亦凡的肩头，脸色不佳。金钟仁是真的拿朴灿烈当朋友来待，即便是与吴亦凡水火不容，还是用口型低声关心道：“他怎么了？”
吴亦凡瞟了金钟仁一眼，又用揽着朴灿烈的那只手臂给他掖了掖毯子，同样是用口型答道：“他身体不太舒服。”
金钟仁又看了朴灿烈一眼，见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吴亦凡就在那人身旁坐着，眼神里闪烁的内容，他不想，也更没兴趣去探究，只对吴亦凡‘哦’了一声，便回过头去了。

航班顺利起飞，也只用了短短三个多钟头便飞抵了三亚的凤凰国际机场。四个人里，也只有朴灿烈一人因身体不适沉沉地睡了一觉，吴亦凡和金钟仁平时俱是心思深沉的人，事多觉少，即便是在搭乘交通工具时，也大抵都是打个小盹。倒是鹿晗一反往日单纯平和的心境，他不得不承认是因吴亦凡对他说的那番话，那一条意味不明的短信。一颗石子投入湖水，搅得鹿晗一盘心思乱作了团，真是叫一个坐立难安。
四人取了行李，朴灿烈便率先同他们告了别，自行往三亚市内预订好的酒店去了。他面色不佳，精神头却不错，来机场接应的部下倒也看不出丝毫不妥。吴亦凡叮嘱了他几句，金钟仁便见朴灿烈跟在一人身后，风尘仆仆地去了。
吴亦凡是来参加金钟敏的婚宴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和金钟仁他们同行。鹿晗情绪不高，金钟仁又对这人全无好感，三人一路走到机场出口，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讲。
金家和吴家办婚礼，一出手就阔气的很，请来的客人不但有城里的富商巨贾，还有不少退下来的和正值当年的政客名流，吴少恺是个二婚头，自觉也有些委屈了金钟敏，唯有在婚礼举办的当口大肆宴客，作为对金钟敏和金家的补偿。吴家人包下了岛上最大的度假村，距离三亚市中心也就是堪堪三十公里的路程，三人下了车，便见到有人站在路口来迎。
“钟仁——”
来的是一个中年美妇，着装打扮贵气的很，容貌身段保养得极好，远远的看去约莫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唯有眼角淡淡的纹路透露出主人已逾中年的岁数，正是金钟仁那位远嫁南方的小姑姑金隽林，此刻也来到三亚替金钟敏操持起了婚礼。
“好久不见，钟仁都长这么大了。”
金隽林远嫁香港，上一次回北京探家已是三五年前的事情，当时金钟仁初初接受家族事业，比起现在来确实要稚嫩得很。金隽林算得上是金钟仁幼年时期最先接纳他们母女的金家长辈，两人感情向来就亲厚，可惜不久之后就随丈夫远走，就此难得见面。金钟仁见了她，倒也觉得亲切万分，揽着她肩头笑道：“小姑姑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女人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谁说我们钟仁不会说话？我看是比你那两个姐姐都强得多了，怪不得大哥最器重你。”
金钟仁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承认，倒也没有反驳。金隽林一手挽着他，目光转移到吴亦凡和鹿晗脸上，看见吴亦凡，倒是稍微吃了一惊，“亦凡也来了？”
吴亦凡早年在香港打拼，与金隽林也算旧相识，此时他乡重逢，也难免上来寒暄两句：“早就在想隽林姐会不会来，没想到我才刚到，就见着您了。”
金隽林拍拍他的臂膀，又看了看两人中间的鹿晗，不免觉得面生。她远居南方，自然是不知道京城里头关于金钟仁和鹿晗那些风言风语，便也没有存别的心思，只含蓄地问着他的身份：“这位又是……？”
“这是鹿家的小公子，鹿晗。是随我——”金钟仁话到一半，却被鹿晗慌忙截断：“我是跟着吴先生来的，区区小卒，不足挂齿。”
金钟仁被鹿晗抢白得一怔，扭头去看他，却被鹿晗避让开来，竟是不肯跟他直视。金钟仁想一想两人身份，确实也觉得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他手掌虚握成拳，也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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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得慢了，只有在这里道歉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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