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忆吹萧
作者：小酹（琳冰欣欣）
月落乌啼,残烟未泯。她依旧眺望于高台之上。守望月光不及的森森之地。
——我的笛子掉了
——掉哪了？我陪你找。
——掉在那片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了。
【第壹章】
凄婉惆怅的音律是楚国最缅怀的暄景。可惜，从十二岁起那阵良辰鼓瑟的佳音便湮没在了铁戟刀枪的嘶鸣中，不复追忆。
“梁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听一听楚歌？”
“等我们推翻了秦朝，完成你父亲的遗愿，楚疆之曲即可再现耳鸣。”
又是这等不可抗拒的使命，连曾今赏识消遣的地处之音如今也成了不违天命的封赏之作。我作思苦笑，凭我项氏一族的强大与信念。灭秦之路势在必然，只是来年的楚音是否还会让我恍然，那久别的乡音，还是陌生的哀曲。
幸而，在墨家一听白雪的天籁，让我流连于寒月下的群草崖壁间。带有楚风的箫声，才开始真正让我怀念意志短浅、却又闲度秋月的日子。洞箫不胜寒光月，沉吟独奏寥寥音。时而古琴相伴，高山流水相和，缱绻隔世之感时常令我错觉——这里依旧是古楚江山，不是暴秦社稷。而我，还在祖父和氏族的期望中操练着成熟。
蓦然，寸枝在彳亍下霹雳，揭穿了但愿隐秘的我，也惊觉了吟箫抚琴的他们。只等徒手而去，尴尬笑意。
“少羽，夜深三更，你怎么又来了？”
“厄……对不起，打扰了。我只是……”流露着不自然的笑，为自己罪不容赦的过失摊手致歉。直到这一刻我才足有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的吟赏喧暇，终不属于我这注定与黄沙成舞的将武。也许只有那满腹文雅的退隐居士才能给自己一个拥有赏识动听的理由。
“爱听，且续闻我二人合奏。只是不要再冒犯了一场佳曲。”
说罢，二人续曲。我退守了旁观的列位，彷徨在无异来时的路上。箫声从不曾改变，变的只是陌路人的思绪罢了。那场月华如水的倒影中，我再次直视了婀娜妙女与郎才琴师的相依枕藉。内心说不出的纠葛，酸涩得仿佛让整个世界都暗淡无光。
往后，数日。不受驱使的赏听迫使我瞻前在十里外野棘山下的岩后。也许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距此相远之地，会有一名楚国少年正侧耳倾听这随风而逝的渺渺余音。呵，我在躲避么？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打扰那顾箫声了。
还能有什么样的情感会高于我对祖父的敬仰、对灭秦的执着、以及对家乡楚歌的怀念？
只是所曾寄托的一切，不过离我越来越远罢了。
桑海之城，烟柳繁华。机关城终被付之一炬，我和墨家再次踏上了隐姓埋名的征途。不再有悬崖的洞箫声，也就暂时忘记了顾念的寄托。搁浅世外，与天明驰骋在满布机关的桑海。
惊险的追逐，最终定格在一念刹那。
第一次不敢直面相视的，竟是比邻寸肩的女孩。
是她在我失手的一秒紧紧地抓住踏空的手心，最后在万籁俱静的夜幕中，正襟危坐，与我咫尺相邻。
那一夜，我真正忘记了楚歌的凄戚，或者说，她就是我心念已久的楚歌。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这是我会意她名字时想起的第一句话。如果以后我们能够执手天涯，散尽一身戎甲，那么你会不会就是世人解释于我的红颜知己？满目芳草香，一望石兰花。
你是楚人吧，不然怎会吹出那样真切的楚歌呢？
自从隐匿儒家，潮汐日落便时常束缚于小圣贤庄中。读书、骑马、射箭不过是安逸后的消遣。与墨家的联系一切安好，只是视线中渐渐稀疏了一际身影，一际束身夜行的倩影。却在夜深人静之时，耳畔边一遍遍唏嘘的笛声时常清扰了意兴阑珊的浅梦，一曲终了，恍若未眠。
终于溜出了师公的视线，闻声仰观当空月影，方才发现，树梢枝头，你回折着双臂，低眸的眼皮涣散在脚下的飞花之中。遗世独立，宛若游仙。仿佛在为四周游离的萤火，诉说长眠的忆念。
本想欣然前往的，想起前月破碎了琴萧的不敬，唇齿间微微一泯，谨慎地收回迈出半步的脚，准备驻足聆听。
“想听就过来吧，你那有岩层避风，听不到的。”突兀的中段令我心壁陡然一冷。又是自己的冒犯么，还是暴露的身形都不曾给我一次沉默的机会。
僵硬地回首，却见她已握笛于胸前，揉碎的月光下分明闪烁着未涸的清泪，莹莹地流连于两侧颧骨好像初晨凝结在花叶上的露水，骄奢地亲近在抚手最柔软的地方，不顾即将消逝的升腾，只求再忘一眼缠绵的流芳。
石兰，你怎么……流泪了？

【第贰章】
沉醉夜幕，半月清辉似若水。零乱萧条之处，三千青丝在风中翩跹。她乘风而立，凝眸相望，似真亦幻地注视着天边不尽的跌石山峦，仿佛既定着心中不亵神圣的夙愿，又似冥冥须弥的一次征途。半晌，回神转眸，与我莞尔一笑。
“没什么，想家了呢。”寂静的氤氲在干凉的空气中，云淡风轻。
“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到时，我陪你回趟家吧。”
瞬间转眸，带着无奈的鼻息声。是我说错了什么么，或许，还是这句话太过唐突了。
“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吗？”
“难不成，姑娘不是楚人？否则又怎会如此寻味的楚歌呢？
…………
沉默，再一次为鼻尖温润的气息凝固了凉意。风沙低迷下无力撑起的眼皮。隐隐暗喻着高处不胜寒的不似人间。半晌，苍翠之声萦绕耳畔，成就了飞花映月的一宿辰宵。我最终也没有攀及箫声更近的丛林山崖，而是继续依靠在十里之外的残风崖壁上，倾耳凝听。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曾不惜吝啬地多看她一眼，多听一刻丝竹，也会是数年来颠沛流离的莫大安慰。而世事告诉我，错过的不仅仅是这一次。
桑海堤岸是我常带天明游玩的地方。也只有到了这里，他才会安静地收起顽笑不恭的嘴脸，怔怔的面临潮汐出神。良久，才会从喃喃的口中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音节——月儿。
“少羽，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月儿？”
这是他无数次问过我的问题，却从未寻求到圆满的答案。每次，看他充满期待的目光落幕在黄昏之后，内心时常鞭笞下残忍的自责。
从来都喜欢让自己天真一次，哪怕现实从来破碎着期盼，也要为自己的幻想寻找存在的借口。呜咽中，晶莹撞击了沉重。
看着他哭，我想到了她。
暮霭沉沉，暗夜无光。自那晚相遇后，再无飞花绵笛。唯有残叶顺风而势，无力地圈在地上打着卷儿。不再意外，方圆之地不再有青丝垂眸。自嘲而笑，却在回首时一眼撞见了身后的她。
“你……来了？”一时语塞，竟有些不知所措。不争气的青涩奴使我慌忙打量着：青丝、眼眸、束衣……怎么，就少了这只笛呢？
“我要走了。”低垂的眼眸，牵强地被撑起，又蓦然垂下。清冽的夜晚让鼻息声都细致入微。
“走了，还回来么？”
没有直面的回复只在不经意间轻微地摇了摇头，默然转身给予了事实最冰冷的回答。瞬息时刻，还没等我发出下一个音节……
“不是楚国。”
——你要去哪里？
——不是楚国。
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辞别，总是会为宁静平添一份繁杂的寂寥。暮光慵懒地铺设来去忙碌的身影，却始终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黯然失色，独调的阴郁，让我有些彷徨。
身后莫名被撞击下，一个大步的踉跄，猝不及防。未等回头，稚气未脱的顽皮少年领步于我跟前。
“少羽，我想去桑海那边看看。”
这样一个玩心少年，还终是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所蛊惑。蒙恬的军队竟也出奇地放松，这个痴情的小子还真是能幸运到任由放肆的时机。
不知道是他心情好还是什么巧合，人影稀疏的岸前，他居然只字未提月儿的事，倒是对上次的仙山颇感兴趣。
“少羽，你说仙山会不会再出现一次？”
“哎呀，你再给我讲一讲仙山的传说嘛！”
“上次石兰看到仙山后流泪了，是怎么回事？”
阳光刺目，灼烧的温度仿佛让人眼的一切都在远岸海面上波澜沉浮。他意气地推搡着我沈思不定的思路，终被一句似乎要忘记的记忆唤醒了寻觅的结果。我反手抓起他的衣袖，莫名地瞪大了瞠目的双眼，对应着一瞬惊恐的少年，恍神自喃。
“等等。”
石兰……仙山……流泪？我恍然想起前日发生在身边一系列神秘的事情：隐藏的血色符号，还有强大、神秘的蜀国名族！不知何时，我开始放惮了对这个神秘女孩的芥蒂，也直到这一刻，沉浸迷惑的感觉倏尔好像知道了什么。
“难道是——”预感，愈渐充斥方才顾念的疲乏，我猛然转首向着上次仙山的方向直奔而去，丢下的是身后茫然无谓的呼喊和疑虑
“你要去哪？”
呼声尾随我的脚步，渐渐明晰。却又越来越远，那个小子追溯一段后，
终停滞了奔跑的脚步。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快去快回！”
甩下这句话，我马哨一嘘，一匹棕黑的烈马啼鸣而至，待我踏上后又绝扬而去。
飞奔的速度使其呼风怆怆。也许今日的行动果断得太过突然，心急如焚，委屈了天明那小子也只能弃之不顾。只是，奇怪的感觉惊觉乍现，想解释的太多，却只能无话可说。

【第叁章】
巴蜀之秋，残月照，晚风急。
迎风灌起的衣袍在暗夜猎猎如嘶，衣角纷扬。昼夜驰骋在距离家乡愈渐遥远的西域唯有星空作伴，明明朗朗。寒蝉凄切，唏唏嘘嘘。宛若屡屡沉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却又不近楚歌的温情，多了一份悲凉。
这一夜，好凉。
烈马如嘶，起伏在崇山脚下。没有战火的销音亦不见铁戟刀枪的痕迹；不是四方的田耕，只有芳草的香奇。我牵奴着缰绳，辗转于灌木丛中，竟有些恍惚，到此的目的。
若一切安好，我如此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是我多心了吧。
遥望着高山，漫无目的地在石阶上徘徊。曾无数次想过蜀地的祸乱会不会是一场真实里包裹的虚诞，本以为是多心。可是，我终究还是猜对了。
爆发的烟火，划亮了璀璨的夜空，绚烂地铺起夺目的殷红。如果，这不是一场年节的篝火那么这场盛大的灾难定将这里成为人间最惨烈的炼狱。万劫不复，血泪成歌。
一阵惊滞，使我猛然翻身于群山林木间，迫切的意识久久盘旋在不染瑕疵的脑海。不为人性的贪婪保全自己，只为本能的思念保护到你！你一定要知道，我在找你！
轰——又是一声爆裂，刺目的红光扑朔进双眼的霎那让我清晰地感觉到，这次的攻守之地已相距不足十里，强烈的势风瞬间于我斥之山下。灰飞烟灭，恍若混沌初开。跌撞着，强逞模糊的视线。
红光四散，片刻间，已是虚无缥缈。
不像火，甚至说，这根本就不是火！
一念及此，我再次攀附于青岩之上，久久寻觅间，一抹轻盈的身影跳跃层层林木，繁枝覆叶，隐掩得朦胧。猛然，一阵树皮断裂的撕扯，伴依着簌簌而落的萧条。黑影犹如一只折翼的飞鸟，不堪狼狈地重重坠落。
我试图伸出手，却挽过一缕青丝，如瀑飞泻，垂落在仅在咫尺的袖手旁。抚掌胸前，是一阵羸弱的喘息声。
夜，虽然漫步着黑色，但仍然能够看透相互的眼睛。就像你，在棱檐上抓住失手的我时，所有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丛草的噌噌声由此在暗夜中弥漫开来，仿佛一汪寂寞的湖水，在暴雨的洗礼下吟奏出铺天盖地的喧嚣。猛然按住了你正欲起身的右肩，分秒过隙，又是一阵零乱的挣扎。
“你放开。”
“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虚弱！”
轻声地责怪只为不要再次受到伤害，可是我分明再次看到了迎面的晶莹。只见你轻轻地微颤后最终将双颊埋在了臂弯下。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丢弃在无人问津的街头，无论虚寒风雨，一如倔强的蹲守。
“又是阴阳家和那帮秦狗来了对不对？不要逞强了，我去。”
语毕，你蓦然抬起头，对上惊异缩小的瞳孔，柳眉外撇，不可置信地摇头。
“不要。”反复挣脱下压制右肩的力量，仓促地撑地而起，起步而跃，似乎又是一阵促痛，抚掌于处，汗襟连连。
反反复复，亦是抵不过重创的伤痕。终于依赖地倾瘫在坎坷的林木间。
我托起你无力的双臂，却闻你说：
“我的族人都困在山壑里，我要去救——”
谁也没有想到，蜀山峻岭的魏延终在一场无法言喻的爆裂声中翻云覆灭。横断烟尘径直垂帘于千层山壑之下。冲波逆折，猛烈地如兽吞噬着一际天籁。无不征服，天诛地灭。
“不要——”绝望的哭喊咫尺间萦绕耳畔。起伏的青丝猛烈地伏击于前倾的腰臂间，你奋不顾身地伸出一只手，面对着触目惊心的毁灭似乎要拼命抓住什么，而后又像失了发条的傀儡一样无力垂下。我紧紧地怀手揽住着你的一侧，任凭你似束绳之鸟般强烈地挣脱。最终垂面于我颚颈下痛声悲吟。
天诛地灭，这一幕真的好熟悉。
此时，似乎已经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带着你逃下山的，只记得一声马哨后拉着你一跃而下，顺着巨石的冲波，踏至马鞍，绝尘而去。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万丈飞落，残烟寥寥蜀山没。不知跑了多远才能望不到这蜀山，只怕这场刻骨铭心的伤痕不再有结痂的愈合。伫目向天，我似乎听到了蒙恬的那一阵狰狞的讪笑。
“你放我下来。”良久，只觉贴于背后的气息转变了频率，如夜冰冷的话语终于在寂静中深入了醒耳的声音。
“还没到呢。”
“就是这里，你停下来。”
我茫然地回头，望向的却是你如此欣然明亮的眼睛。
勒马之余，环顾四周，原来这是你当晚吹笛的地方。宽亮的高台由树木包裹得凌立。而那日也因我的退避惊扰而看得朦胧的剪影顿时明亮了起来。地板上规则又繁复的花纹排列的一如西域的图腾。而中央金黄色的隐映分明雕镂着世人诚拜的圣鸟——凤凰。
“这是凤凰台，是巴蜀祖先隐秘修建的。”
“你以前……经常在这里吹笛么？”望着这尊高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瞻仰。
“嗯，也是以往怀念家乡的一种方式，当然，也没必要了。”话至此，方才明亮的眼神又不禁氤氲迷离。望向了我的担心的眼神，自然的背过身去。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曾天真地以为咫尺相邻就能心心相印。这时，却如同旁观者一样，竟做不到慰藉。
“没必要了也可以吹嘛，家没有了，心还可以在的。”
“我的笛子掉了。”
不等语毕，似乎隐忍了很久的话语顿时脱口而出，啜泣颤抖的音节下，雕饰了一抹清泪。
“掉哪了？我陪你找。”
“掉在那片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了。”
就像是一场楚歌的终结。听闻即此，看着你接连失声的哭泣，是绝望了么？我多想一把揽住你泪湿的脸颊。真的，再也找不到了么？


【第肆章】
意识朦胧地，我横穿桑海城西的密林古道，竟在曲径通幽处万籁俱静。恍然，月落乌啼，残烟未泯。她眺望于高台之上，守望月光不及的森森之地。
“我的笛子掉了。”
“掉哪了？我陪你找。”
“掉在那片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了。”
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了……
温暖过隙，涂抹着越发火红的眼帘，稀疏的脚步声参参差差，湮没了似真亦幻的存在。惺忪睡眼，迎面冲撞了寂寞的窗阁雕花，骄奢欲滴，恍若隔世。
倚墙而坐，恍惚数日来此起彼伏的波折，竟有种如梦一场的不真实。
本就是一场真实包裹的虚诞。就像这场初醒梦，也是真实存在的。到底是跌宕起伏的乱世之征还是异国他乡的暗夜寻声。往矣非昔，终究苍白了流光飞棱，沉默在狼狈不堪的碎梦中。
挣扎了一世的梦。
转首，楼阁空旷清寂的背后传来一振不乏重音的喧嚣。深深浅浅回荡在沉浮的空气中，寂寥成空。
可以依稀地听到天明那小子在叫我，到桑海的堤岸那边去。
听街市上的人说，桑海是老天赐予人间的一抹清泪。化作的渔翁宝地是为百姓默以寄托的前尘之思。霞光初露，廊头阴湿，似乎刚刚阔别一场晨雨，涮洗着人情世故的缱绻波折。
需要顾念的感情太多，不慎便会忘却一些曾经的执着。殊不知成就了虔诚的罪过。天若有情天亦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觉走过桑海堤岸时，我再次看到了漂浮的仙山，以及那双曾凝眸相望，惊鸿一瞥的眼睛，那双空谷幽兰的眼睛痴痴地弥望着那座依旧长青的轮廓，却再也落不下一丝晶莹。
你是怎么知道今天的雨后有一座蜀山，于是便久久守望着坚定伫立；你是怎么听闻桑海的传言，带着未曾泯灭的记忆，静静想象着蜀山的静谧。
望山守梦，似真亦梦，妄欺一宵梦。
人群渐密，喧嚣穿透了梦境与现实的牵绊，在尘埃低迷的空气中，嘈杂地游离。转神的那一刻我甚至怨恨了那日讲于我仙山怪物的老人家。又见他对旁边的孩童嘘嘘不清，摸不透寓意。
“都过来，来给你们讲仙山的怪事……”
你最终还是沉默着落寞了双眸，转身承接了我的视角，似有意阐明。
“今晚……你还会去那个地方么？”侧身穿过鼎沸的人群，我赶至跟前。又见你微咧起嘴角，怔了一怔却再次低下了头。
微风拂袖，你回望渐稀渐隐的仙山，苍翠的碧色隐耀飞鸟溪涧的繁华一世。片片飞花仿佛又是苍天流连眷顾的昔景。羽化翩跹中，我分明听到了一际笛声。
最终，你舒散着释然起嘴角，微拢起下端的眼皮，如一朵含苞的兰花，欲滴绽放。
“嗯。”
清风执夜夜消愁，明月残照万家楼。寂寞繁花无处觅，未闻绵笛暗香留。长风明月时，你就这样端坐在冰冷的台岩下，握臂曲膝，精神焕然得一如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吹笛的时候。缓步及至身后，你竟无从察觉。顾念着，又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疏离么？
“石兰……你看看，这是什么。”伸出背手而握的竹笛，轻递过你的眼前，幸好在下一刻消逝了气氛的压抑。
原来，就在带你逃离蜀山那晚，就在你孤身凌立这高台之后；我再次连夜赶往了付之一炬的“仙山”，寻觅一夜后终将这只丝竹重拾掌心，万籁俱灰之后，它是第一个被重新交于灵魂的东西。
看你不可置信地接过这笛，俯身站起，任凭青丝低垂前你的眼睛，依然是那样的瞠目而凝。
原来，在踏遍过荒芜尘埃后我恍然想起了那晚你负伤踌躇于树下的时候，便寻着方圆数里内，拨开了覆之于上的土，再现眼际。
横起棉笛，你习惯的至于唇齿间嘘唏，袅袅笛声第一次在耳畔吹鸣，咫尺相依，是那首最熟悉的疏石兰兮。
原来，我一直等待的家乡楚歌不仅是悲愁冷戚的音律，还更是对你石兰伊人一方的寻觅。昨夜朦胧的梦境也是为过去种种的心悸而唤起。
一曲未了，你将头微微枕藉于我的颈肩，自喃着“你怎么会……”
凤凰台上忆吹箫，箫字虽可代其名，却不可代其心。无论是楚歌，我更喜欢你吹笛子的样子，宛若游仙般高风凌立。你一定听说了桑海的传说吧，那么我们一起为老天的寄托，陌路相惜。
你听到了我的心语了吗？其实，我最想跟你说的就是——我爱你，愿汝执手，永不分离。

【后记】
本来说好八月初就发的。却因考试、作业等原因拖到了现在。也算是为这充满等待和迷茫的暑假一个形式的终曲。这一次的结局不是悲伤也没有欢天的喜庆，所感受的只是心灵间彼此珍惜的略小抒情。羽兰终归大家所愿，希望少羽向往的那一曲楚歌终成为彼此最美丽的红线，缠绕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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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沙了个发

咦？！ 不是“忆吹箫”么，怎么掉的是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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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感觉呀

~华丽又不至太拖沓~比上次好很多的说~~第一人称神马的各种强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