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早就错过了很多更为伟大的可能性,但我们仍可以说,这是一个幸运的时代,因为它踩在了那么多实现了的可能性的肩膀上。我们仍可以说,没有诺贝尔,那会是多么不可想象的事情,也可以说,诺贝尔的存在是必须的。
“因为,只有它存在了,你才能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值得存在。
“我曾经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而后是高中生侦探江户川柯南,而现在出现了高中生侦探渡边小泽。报纸媒体也许遗忘了久久不出现的工藤,也许将会遗忘刚刚上了大学的江户川,也许还会遗忘渡边小泽。
“听上去好像是没有人必须存在,因为总会有替代。但这毕竟不是我们存在的价值,无论是我,还是渡边。
“而因为我们的存在是一种已经实现了的可能性,所以你也无法应证,如果我们不存在的世界。
“但我还是认为,我应该活着,尽管我永远不能将两种可能性进行比较,但我不愿放弃我现在的生活。而且我相信,我的存在总会对一些人有必要,这才是我存在的价值。
“你也一样。在你出现以前,我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毫不孤单,丝毫没有不适;而之后你突然出现,然后直到现在还一直参与在我的生命里。我不能比较哪种生活必须存在,但我只知道,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一个已经实现了的可能性,那么我就不愿你消失。”
他很流畅地讲完了这长长的一段话,语气平缓,思路清晰,就像是在进行推理演绎时那样自信,只是最后一句话,在说之前,他轻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尽量继续使用平稳的语气缓缓说出:
“话句话说,至少对我而言,你是必须存在的。”
十三、
在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两人之间便是一段很长的沉默。她把头埋在了臂弯里,久久地说不出话,只听见流水轻拍石岸,晚风拂过竹林,稀稀落落的人声飞鸟声。他们坐的离人群很远,喧闹声远远地传来像是老旧收音机里传来的不真实的杂音。
他此刻正倾听着自己的心跳,等待她的回音。
而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抬起了头,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像是融进了落日的余晖里,然后用着低声轻吟的声调说:
“Will you catch me when I fall?”
他微微一愣,然后如释重负般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将她环抱着双腿的右手,然后把那只手放在自己胸前。
“Yes,I will.”
他早就伸出了手,他早就在等待,等待她不再任自己下沉,等待她让自己抓住她的手。
她向他转过了头,然后勾勾嘴笑了一下。
十四、
其实你已经抓住了我。
就在我以为我会溺死在这样喧嚣而又这样孤独的时代里,在我觉得我失去了任何存在的重量而轻到无法承受的时候,你伸出了手。
你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地向我伸出手,在我走到边缘的时候,你总会出现。
你在我恐惧到准备逃避时告诉我不要逃避。
你在我披着最坚强地外皮时说我其实没看上去那么坚强。
然后在我最麻木地准备沉溺于这个充满手机、相机、遗忘的快节奏的浮夸时代时,让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只用手机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搜索资料收发短信,而从不像地铁里那些安静的人们那样面对屏幕去应付一个虚拟的世界,你现实得可怕;看到了你从不在旅途中拿着相机左右留念,而比任何人都更像个旅行者;看到了你对于解谜那种无法遏制的兴奋,对于快被人遗忘的正义有着孩子般的追求;看到了你对于各种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头衔光环置身事外的无所谓。
然后现在,在这个静美到像是远离了人世的地方告诉我,我偏激的见解是对的,但如果我要认为它是错的,那它也可以完完全全是一个谬论。
只在我是否愿意抓住你的手,挣开我为自己套上的枷锁,选择不再下沉。
也许我会在很多很多个独自一人的悠闲的午后想起你说的话,然后慢慢地思索,慢慢地适应,只因为这是你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地接受。
但起码不会是在现在,我需要时间。
所以现在我只对你说:
“回头,巴士来了。”
十五、
风大雨大,这是夏季常有的台风。
这场台风肆无忌惮地就像是为这个长长的暑假饯行一般,明天他就该动身回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