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以美食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这些天风头正劲,力压各种电视连续剧,成为连日来的微博“刷屏利器”并高居话题榜榜首,甚至让许多抛弃了电视机的80后“吃货”们,纷纷锁定夜间的央视,坐等这部“吃货指南”。人们为美食尔流口水,为美食故事流眼泪,为美食的文化而感动自豪,自豪于中国美食文化的博大精深,甚至有人高调赞美“这才是最好的爱过主义教育片”。
民主的感动是发自内心的,将“爱美食”上升到“爱国主义”的层面,虽然显得夸张,但却也是民主发自内心的朴素表达。我倒不想沉浸于这种感动而再赞美几句,而想反思这部唯美的纪录片之外另一个舌尖上的中国,也去更有助于我们理解这部纪录片何以能一夜走红。
也许这样的思考会败一些人的兴,但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确实有两个“舌尖上的中国”:一个是央视这部宏大的纪录片借助诱人而温暖的美食的故事所展现的舌尖中国,一个是社会上新闻中无数食品丑闻所展现的舌尖中国。一个舌尖中国,充满阳光与感动,是有淳朴,温情,唯美,诱人,人文关怀,奶奶的眼泪,妈妈的手,故乡的回忆而写成的;而另一个舌尖上的中国,充漫黑暗与肮脏,是由有害的三聚氰胺,地沟油,增白粉,瘦肉精,农药残留写就的。两个中国,截然对立,后一个“舌尖上的中国”的存在,更反衬出前一个光鲜与诱人。见惯了底线不断被突破的食物丑闻,焦虑于“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民众,更容易被这些温暖所感动,在“每个人的舌尖都是一个故乡”的煽情和渲染中找到了一种精神抚慰,沉浸于美食故事叙述逻辑和唯美想象的人们,回避着另一个舌尖上的中国。
也许两个“舌尖上的中国”都不是真实的饮食中国,普通人日常生活并不如纪录片所展现的唯美诱人,充满观赏心性,仿佛生活在通话中;当然也不想社会新闻拼凑的现实那样肮脏和不堪,仿佛生活在一个互相投毒的社会中。现实的柴油米火和人间烟火,远比那两个“舌尖上的中国”更多元和复杂,那是我们的生活。
不过,纪录片和社会新闻中两个截然对立的“舌尖上的中国”,值得深刻反思。
纪录片中的没事生产者,都是淳朴的老农,有做虾酱做了一辈子的“虾酱奶奶”,有深夜湖塘中的挖藕人、凌晨冰湖上的捕鱼老者、浩瀚大海上的渔夫。可回到现实中,为什么多是“从不吃自己做的面包”的过期面包生产者,多是为了节省成本而使用地沟油的无良商人,往火锅中加无数违规添加剂的黑心店主?这种异化和沉沦,到底是在怎样一种制度路径中发生并恶化的?
中华美食文化博大精深,有着让国人自豪的历史,一道菜就是一个故事,一窝汤就是一种文化,锅碗碟筷,透出的都是丰厚的中国历史文化,最直观地体现饮食文化的器物传承中,饮食背后的风俗、仪式。伦理、趣味中隐藏着最朴素的文明,是如何被地沟油、瘦肉精、三聚氰胺所侵入的?老祖宗留下的饮食文明,是怎么被糟蹋的?这个尖锐的问题,无法被肤浅的感动所遮掩。
纪录片带来的文化感动稍纵即逝,热情过后可能很快被遗忘。可唯美的镜头之外那个舌尖上的中国,作为我们每天必须面对的日常生活,会逼着我们去正视、思考并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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