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
0.
「如若哪日你的眼睛看不见了，那么要用什么来追逐我。」
「用这里。」

1.
斯贝尔比把剑收回鞘里的时候树林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在暴雨里单独完成任务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地点又是在树林，多担了雨水和树木的障碍。草草检查伤处，漆黑夜色衬着深色的皮衣，看不清割开的口子，只能嗅到血液的腥味，还有隐隐传递到神经的痛感。最为明显的是右手臂上的伤，斯贝尔比低声咒骂了一句，扯下内衬扎紧伤口，纯白的布料迅速被染成暗红，再被雨水冲淡。
他闭起眼睛在原地站了片刻，向巴里安总部迈开脚步。
Xanxus像往常一样坐在座椅里，双脚架在雕刻有精细纹样的桌上，指间夹着玻璃高脚酒杯，很显然刚才喝下杯里最后一口龙舌兰，听见外面雨声愈发密集，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站起身掀开窗帘，并未看见什么人出入。捏着酒杯的手用力，掌间传出轻响，脆薄的玻璃应声碎裂掉落在地。
压下火气走进客厅，被关上了灯的屋子没有光亮。皱起眉头，刚点燃烟就听见门锁旋转的声响。
斯贝尔比反手关上门，注意到房子里的烟草味，有些惊讶地转向那个光点的方向。
「Boss？」
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走进自己的房间。
熟练地清洗上药包扎，随手顺一顺一头银发，刚好抬起头看见落地镜里自己的模样，头发已经过了腰。离立下誓言的时候也已经过了这么久，先八年，再十年，以后还有多久？这头发早已超过了会影响战斗的长度，这世上还有哪个剑士会为了这种东西宁愿增加自己保全生命的风险。
一念及此，他有些自嘲，却又马上恢复过来。为了那个人，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有什么好多想的。
拿起一旁干净的衬衣换上，还没走出浴室，就看到Xanxus走进来。虽然看得出他已经刻意减小了破坏程度，但房门摔上的声音依旧不小。
「说了多少次了，木制的房门禁不起你这么摔！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你太慢才天黑了也回不来。」
打断剑士的责备，顺手拿过茶几上的烈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斯贝尔比也没在意入侵者，自顾自整理完浴室，在沙发坐下给旁边的人添上龙舌兰，自己也倒了半杯。
Xanxus一口饮尽，就势把身旁的人揽过，把剑士的脑袋箍在自己胸膛，斯贝尔比听得到那人心脏跳动的节拍。


2.
意识模模糊糊的不清楚，寒冷的身体触碰到什么火焰蒸腾的温度，本能驱使向它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像是撞进了谁灼热的怀抱。
Xanxus宽大的手掌覆上斯贝尔比脑后，指间绕上银发。屋子里充斥着酒气，夹杂些烟草味，还有银发剑士平稳的呼吸，让他享有心底难得的安宁。他任由在睡梦里的人抓着他的肩膀，最后手指用力一扯，把他叫醒。
似乎是一早就熟悉了这种起床方式，斯贝尔比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站起身简单漱洗完，拿了条纯黑的领带系上，配好一套Xanxus的衣物。
一直到他离开房间，都没有人开口说过话。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比默契更让人心安，就像Xanxus知道过不了多久斯贝尔比会帮他穿戴整齐然后倒上一杯红酒，带进来的餐盘里放着一份新鲜的日本牛腰肉。
只要斯贝尔比在这座房子里，这些事就会流畅运行，从未出现例外。
其他人都出去做任务还没有回来，总部的别墅显得安静得过了头。斯贝尔比提笔要在手边那张文件上签字，扫了一眼内容，想了想还是把笔放下。
「这种级别的任务是不是好歹也应该问一下那个混蛋Boss。」
他拿着那张印有彭格列大空印章的任务单，曲起手指扣了扣Xanxus的房门，转开把手。
Xanxus显然没有在意斯贝尔比，双手枕在颈后闭目休憩。
「Boss。」斯贝尔比走到办公桌前，「这次的任务级别比往常都要高，而且标注了是紧急任务，你要不要……」
「这种事还要来找我么？」
意料之中的回应，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但是斯贝尔比觉得只要这个男人开了口，不管说什么都能让他增加底气。
他退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Superbia Squalo。
好像从来巴里安的文件，右下角那个地方写着的都是这个名字。一开始负责递送文件的人还会送到Xanxus那里，到后来连这过场也省了，直接送到斯贝尔比桌上。任务也是斯贝尔比安排人去做，Xanxus几乎没有亲自上过战场。
「巴里安没有斯贝尔比的后果比没有Xanxus更严重。」
当初听到有人这样说的时候，斯贝尔比想都没有想一剑过去结束了那人的性命。他的理由一如既往：如果对王没有绝对的忠诚，就没有生存的权利。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如果没有Xanxus，就不会有二代剑帝，不会有如今的斯贝尔比。
再把手上这张单子看了一遍，高出以往的级别，注明了是首要任务，地点也比较远。现在在总部的高级干部只有自己一个人，照这样看下午就要走。
他迅速签完其他单子，又去道场巡视一遍，再查看一下自己的剑。经过Xanxus房间的时候他停了一下，也没进去。
斯贝尔比打开大门，起风的天气把厚重的门吹上。Xanxus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斯贝尔比走出总部，赤瞳暗沉下来。
如果让我吃那些垃圾厨子做的东西太久，绝对不会轻饶你。
没有人看到在斯贝尔比办公桌下，他拿起那张任务单的时候带起来掉到地上的另一张纸。那是彭格列为这次任务做的调查，特意附在后面希望能有些帮助。纸上有三个字是用加黑字体印出来的，「七日盲」。

3.
「这是什么啊？」出完任务回来经过剑道场的时候，斯贝尔比的下属把一张新的任务单拿过来交给自己，签名旁边有一行他的留言，弗兰看着那行字，抬起手捂了捂耳朵，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贝尔。「长毛队长就算不用说话Me看见他写的东西耳朵就觉得好痛。」
「XIXIXI……」贝尔凑近看了一眼，按了一把弗兰头上的青蛙帽，「是求王子去救他——果然是白——痴。」
先前的部下说，除了斯贝尔比之外总部没有可以调动的高级干部，考虑到有不能尽快达成任务的危险，特意留了话让贝尔和弗兰一回来简单调整之后立刻前去支援。贝尔和弗兰看着任务单上标注的级别，虽然一如既往吵闹不消停，但是都加快了步子走回总部别墅。
「Me们回来了——」习惯性地喊一声，话说出了口没有得到回应，才想起来别墅里除了自己和贝尔就没有其他人了。至于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Boss，从来不被自己算在内。
「如果再磨蹭长毛白痴就已经死了哦。」脱下沾着血污的外套，贝尔刚想上楼换一件备用队服就听到电话响。
「XIXIXI。」他把电话拿起来，「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就杀了你哦。」
「是贝尔啊。」电话那头的泽田纲吉本来以为是斯贝尔比，听到是贝尔接了电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稳了稳声音打了个招呼，语气里还是透露出急切，「接到那个查尔诺城堡的任务了吗？我在任务单后面附上了一份调查资料，担心你们忘记看所以还是再跟你们说一声……」
「Me们赶时间要去长毛队长那里——」弗兰按下免提，「你能说得快一点吗——」
「那个城堡有一种独特的毒药叫作七日盲，之前去侵略那个城堡的人无一辛免全都因此失明，骸特地去调查过，发现是城堡之前那片树林的树干都被浸染了七日盲，一旦进入森林就等于被下毒。」担心斯贝尔比没有看附加资料就走了，泽田再次嘱咐，「详细资料我已经给斯贝尔比了，但还是拜托你们亲自告诉他一声，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联络我。」
挂上电话，弗兰想了想直走斯贝尔比的办公室，打算找找看那份资料。走到办公桌前，看到掉在地上那张写有「七日盲」的纸，从头看了一遍。纸的最后没有斯贝尔比的签名。
「白痴前辈，长毛队长好像不知道有七日盲这回事啊——」


4.
该死。
隐隐约约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四顾之后想了想一路过来可能忽略了什么，可是怎么想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斯贝尔比站在森林里看向不远处的城堡，低啐一声，紧了紧握在手上的剑。
管他是什么，只要剑在手上就不可能会输。
戴上巴里安内部通讯器，没有听到谁说话的声音，估计到贝尔弗兰还没有出发。他们一旦回到总部应该就会看到任务单，按照惯例给他们准备了通讯器，集体出任务的时候需要互相联络。
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靠近，斯贝尔比警惕起来，银灰色的瞳孔里渐渐染上杀气，先前的疑虑消散殆尽。
来得正好。
剑一出鞘立即进入状态，守卫森林的一般都不是什么高手，歼灭不是太大的问题，关键是在贝尔他们没有到之前，不能惊动城堡。如果城堡出动全力，仅凭自己一人胜率几乎为零。
吩咐带来的下属尽快解决掉那些杂鱼，斯贝尔比独自深入森林接近城堡查看有没有可以潜入的破绽。
「Superbia Squalo。」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反手用剑刺过去那人却迅速移动到自己面前。
「一个人带着这么点部下就过来了吗。」兰克看着斯贝尔比，摸了摸下巴。「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不容易。」
不想浪费任何时间，斯贝尔比没有回应兰克的话，打开匣子开始攻击。
「真是不错的眼神。」躲开向自己砍下的剑，丝毫没有改变轻松调笑的语气。「马上就要再也看不到这双眼睛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只有渣滓才只会躲！」对方没有开匣，甚至都没有拿出兵刃，让斯贝尔比感到自己像是受到了侮辱。
兰克显然没有被激怒，反而笑起来。
「那如果是死在渣滓手上，二代剑帝又会被怎么称呼呢。」
斯贝尔比沉下眸子，升高了焰压打算一击致命，让这碍眼的渣滓闭嘴。
「想要攻下查尔诺就让Xanxus过来。」兰克徒手抓住斯贝尔比的剑锋，手掌被割破流下鲜血，表情却没有任何疼痛。他迅速接近斯贝尔比耳廓，声音不大地对他说了一句话。「还是说他不敢来，只是让你们来送死？」
「Teme——」斯贝尔比顺势加大力道把剑向下压，硬生生砍下兰克半只手掌，眼里瞬间溢满戾气。「说这样的话之前——做好觉悟了吧！！！」


[TBC]

戚右，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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