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高呼“威武”，顺天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带犯人！”

犯人：大人，根据新刑法，我只是犯罪嫌疑人，还不是犯人。

大人：名虽不同，其实一也，汝不可顾左右而言他。

犯人：能指和所指……

大人：来人，大刑伺候！

犯人：大人息怒，请容小人细细道来。犯案的是上年5月的我，如今小人身上的细胞已经新陈代谢了不知多少，今日的我已非去年的我，故此即使有罪，也是往日的我有罪而已。

大人：荒唐，人虽有变，实体不变。如此说来，你是招供了？

犯人：冤枉啊，这宇宙中的众多实体，其机械运动都是其他事物决定的，就拿我的脑部的生理运动来说，不管是分子运动抑或脑电波变化，皆是外界事物决定的，人是机器，岂有他哉？因我身不由己之事责罚于我，小人不服。

大人：汝来前听之！人非禽兽，皆有实践自由，何以知之？道德存也。自由乃道德之存在理由，道德复为自由之认识理由。今拘你于此，只因视你为有意志自由的人而非无自由的禽兽，是尊重你。

犯人：我宣布抛弃这自由。

大人：你命定是自由的，你要对所作所为负责，自由即你的存在本身。你认了罢。

犯人：好，我认有行骗，然而我之所为正好惊醒世人不可重蹈覆辙，亦有教育万民之功，功大于过。

大人：此言差矣。若世上之人皆如你般，世上还安有人可相信，如此你亦不能再行骗。你之所为导致了自相矛盾，你的准则不能成为理性之普遍法则，可见其谬。

犯人：小人认罪，然而神的面前，世人皆有罪，何独治我？

大人：好个奸猾之徒，你故意在中文语境中混淆原罪sin与罪过crime，妖言惑众，该当何罪！

犯人：小人认罪。小人一旦犯罪便身陷囹圄为世人所笑，故可知世上其实无人甘愿为恶，善乃世上唯一的幸福。因此小人之所以犯罪，乃不认识善耳。小人前世与大人前世无二，皆在天堂处领略过善的理念，只是小人健忘不记得善了，望大人释我还家，令小人日三省吾身，自当痛改前非。

大人：混帐，发此等妄语者，合该鸠杀。汝画押听判：犯人某某行骗有罪，不以诚实守信为荣、不以见利忘义为耻，不以遵纪守法为荣、不以违法乱纪为耻。八耻乃犯其二，人神共愤。念你初犯，赦你全家，独判你秋后斩首。

犯人：大人饶命！

大人：你既知一切皆流变，则我斩的乃秋后的你，奈何今日的你便求饶？判你斩首，本官的脑电波、脑分子运动皆由外界环境决定，故此写“斩”字的手亦不由主。你既知末日之时人人皆不免要被审判，则地下地上的等有何异哉？你既知身后可到天堂认识善，本府便遂了你意，你到天堂处好好学习八荣八耻。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