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传说楚城有个名气不小的戏班子，唱的每一出戏都能让人叫绝，特别是那一曲霸王别姬。
这戏的两个角儿，一个名唤项少羽，一个叫石兰。
石兰本来是出身蜀地，出生之时日本人刚投降国【和谐】共又开始内战，爹爹在她出世前就病死了，母亲带着她逃啊逃，一路上跌跌撞撞，等逃到了楚城，没了钱，也没了口粮。
石兰和母亲进城时，已是深秋，没地方住，母亲就抱着石兰躲在被弃的祠堂里，祠堂破烂简陋，屋外下着大雨，祠堂里就下着小雨。
楚城素来被人夸赞景色绝美的，如今被硝烟熏染的风光尽失，一片黯淡。天也总阴着，许久不见晴朗。望着这般光景，就好像什么东西压在胸口，秋雨总也下不完，没完没了地唱着滴答滴答，真是凄凉的流浪。
到了晚上瑟瑟的秋风钻进祠堂里来，像千万柄匕首刮划着人的脸。襁褓里的石兰痛得哇哇的哭起来，母亲怎么哄也止不住哭声。
“自己活得不好就罢了，哪天死了也不打紧，可孩子得好好活。”石兰的母亲私心想着。
普通老百姓都盼着平安，多养个孩子便是负担，虽对石兰心生可怜，可还是婉拒了石兰的母亲。大户人家都是铁石心肠，石兰母亲跪在门外不停的求，却惹来下人们一顿臭骂：“你这疯女人赶紧走，谁稀罕这下【和谐】贱的野丫头！”
世上最寒冷的地方，莫过于刻薄的人心。
无路可走了，只能去求最后一处了。
楚城有个戏班子，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知道。班主有两个，一个是范增，一个是项梁。项家之前的阔气那可是楚城之首，后来战乱之中项家死了不少人也没了家业，为了谋生，就成立了一个戏班子。班主范增已经年过半百，沉稳老练，抗日的时候战火纷飞，这个戏班子却一直安然无恙，大灾小难都能躲过，石兰若是进了戏班子定能平安度日。
但是当戏子是极苦的，身份低不说，练功也极为遭罪，想成角儿其中的苦更是说不尽的，可是只有成了角儿，日子才能好过。石兰的母亲自是不忍心，但已别无他法，把孩子送进了戏班子。
后来这个女人去了哪儿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多半是女儿安定之后，自己对人世也无罣无碍了，找个地方等死，自生自灭。
二
转眼石兰从襁褓里的小娃娃变成了大姑娘，话不多，嗓子极好，是唱戏的好胚子，长的也清秀。所有人都想她唱个娇俏的花旦，但又看石兰的性子安静，最后唱的是青衣。
项家有名和石兰年纪相仿的男丁，名叫少羽，范增和项梁是不想他学唱戏的。虽说这家是靠戏班子糊口的，但坊间有句话：“戏子无情，婊【和谐】子无义。”戏子身份低人一等，唱戏也是吃苦的差事。项少羽幼时对京戏也没兴趣，更不爱听，依依呀呀被唱的没完没了。有时偷望几眼戏班子里的人练功，私心想他们吃的苦自己可是受不了的。
直到六岁那年的某天，小少羽吃完晚饭后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在院子里大摇大摆的走着，看自家挺远的槐树后面有个人，看背影好似从未见过，便喊了句问是谁。树后的人怯怯的探出小脑袋，滴流圆的眼睛望向鼓着肚子的小少羽。
“我叫石兰，戏班子里的。”声音铃儿似的。
小少羽愣愣地看着小石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急忙抹干净嘴上的油挺了挺小身板努力把肚子收紧，刚才大摇大摆的得意劲儿和质问时的小霸气全收敛回去。
“我…我叫少羽，项少羽。你叫石兰啊？我叫你阿兰好了，啊哈哈…”小手不安地挠了挠头，在那里不停哈哈哈掩饰尴尬，等反应过来，小石兰已经走了。
那天晚上小少羽就又哭又闹求范师傅让自己去戏班子学唱戏，折腾了大半夜，范师傅从没见他这么执着过，只好答应了。
刚开始进戏班子，练功可苦了他，嘴里不停的嘟囔抱怨，但是旁边的小阿兰一直面色平静一声不吭，小少羽为了塑造自己的好形象也不说话了，咬牙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现在俩个人都成了角儿，成角儿的戏也是两个人一起唱的——霸王别姬，他是霸王，她是虞姬。
4楼2012-08-21 15:32收起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