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相信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弗朗西斯的味道。
当然有很多人说他们也尝过弗朗西斯,甚至不止一次。但是,他们,他们,亚瑟笑了,算不上轻蔑,却是相当廉价的同情。他们有像我一样认真地,小心地,一口一口地,尝过弗朗西斯吗?绝对没有。
弗朗西斯早就被我吃光了。我舔shì他的血,撕扯他的肉,甚至吮干净了他每一根骨头。他们?他们最多只是嗅着他的气味,触到他的衣角。就像是穷孩子隔着玻璃觊觎橱窗里的刚出炉的面包,贪婪的,无望的。
亚瑟觉得他可以一字一句地描述这种味道的成分,或者一笔一画地描绘这种味道的构成。那将会是另一本鸿篇巨著,是另一幅传世名作。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只有他才可以去的世界。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有一些夜里,或者是白天,亚瑟的舌头会在弗朗西斯身上游走,像鱼一般,灵活的,湿漉漉的,轻巧地撩圌拨起水纹。几乎都是从脖子开始。颈侧的肌肉相当薄弱,薄弱到弗朗西斯的脉搏就在舌尖上鼓噪着。那人的经验过于丰富,总是游刃有余地笑着,连呼吸也不见得会急促半分。但是心跳是不会骗人的。亚瑟敏感的舌尖能够感知对方的心脏跳动从规整的三拍子圆舞曲过渡到毫无章法的杂音。紊乱的脉搏是扰人的,蛊惑的,连带着他也急躁起来了。真想咬下去。亚瑟张了张嘴,犬齿抵住皮肤上大概是大动脉的位置。只要稍微用力……会尝到什么样的味道?
真不希望会是马卡龙的味道。亚瑟相当讨厌这道著名的法/国甜点。甜,太甜了,而且只是甜。没有脑子的甜。就算有各种味道,也是把味道里的甜度调至最大,直至把那种味道淹死在甜味里。亚瑟嫌恶地偏头,顺便拍开弗朗西斯不安分的手,果然是法/国/人口味。根本不懂得含蓄和节制。
跨圌坐在弗朗西斯身上,亚瑟搂上对方脖子,身体磨蹭着。视线被汗水和两人呼出的气息给模糊了。身体告诉亚瑟他是快乐的,脑子没能及时做出正确判断,于是亚瑟也暂时相信他是快乐的。弗朗西斯给的快乐是会溺死人的。即使不是像大浪那样汹涌地铺头盖脸,也会像洪水从窗子涌圌入,水位不断升高直至把人没顶。每个人都很容易就溺死在弗朗西斯的温柔,浪漫和耐性的混合溶液里。水不由分说地呛进鼻腔,像是浓度极高的甜味不由分说的卡入喉咙,快要窒息了。缓了口气,亚瑟狠狠抓着弗朗西斯的背部,修剪过的指甲还是把他的背抠出好几道血痕。淡淡的血腥味中和了喉咙里一直氤氲着的甜,舒服多了,亚瑟满意地笑笑。
亲爱的你真狠心。弗朗西斯只是皱了皱眉,又腻味地靠近。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亚瑟。我的亚瑟。他醇厚的声音重复,共鸣,回响,像是有一根包裹着丝绒的手指抚圌弄着耳朵。这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亚瑟微微的颤抖了,乖顺地扶着他的肩抬起身,又找到位置坐下。于是被快乐没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