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一愣,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骂了句娘,果断把吴邪扔下了车,狠狠的关上门,油门一踩飞快的离开了。咒骂声被风割的破碎,却清晰无比的灌进吴邪的耳朵里:”我他妈的真是倒霉,碰上一神经病!”
吴邪愤愤的心想这人才是神经病,叫他帮忙砸堵墙都不干。他摇摇头回过神,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头就一下下往墙上砸去。砸了好几下那墙纹丝不动,他急了,就拿手去扒,扒着扒着又用头去撞。手剥出血来,额头上的皮也破了,不多时吴邪就被弄得精疲力尽,满头满手都是血,和汗水混在一起,又疼又痒,迷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终于他实在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喘了好久,试图站起来却发现是徒劳。于是就又喊起来,声嘶力竭的喊。
他喊张起灵,我来救你了!他喊张起灵,我来带你回家了!他喊张起灵,你他娘的倒是快给小爷我开门啊,不开我可就直接冲进去了!他喊张起灵我错了,算我求你了,你开开门吧......
再后来他喊也喊不动了,只能无力的靠坐在墙上,一遍遍的带了哭腔念叨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
最后他的唇一张一翕,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了。夜幕渐渐落下,柔和似水的月光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中,一如那人微凉却温暖柔和的指尖。
-玖-
”......病人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脱力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只是......你最好带他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谁?谁在说话?
”......什么?天真怎么可能有精神病?他一直都好好的啊,没看出哪里不对过啊......”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不好保证,但有的精神病人平时看起来确实和常人并无两样,只有某些特定时刻才会显露出来。还是尽量小心不要刺激他,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可以帮你看看......”
他说谁有精神病?是说我么?
”哎哎,天真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多亏胖爷我啊,又救了你一命!你真是吓死我了,满身是血的倒在那里,跟个疯子一......咳咳,没什么,你饿了没......”
吴邪开口辩解,声音沙哑的可怕:”我不是精神病。”
”啊?”胖子愣了一下,心说不好,刚刚那些话都被他听到了。赶忙陪笑脸:”是是,小天真你怎么会是神经病呢......没事的,过段日子你就能回家了,到时候胖爷好好陪你喝几杯!”
吴邪看着他,心里就抑制不住的酸涩起来,但他还是平静的开了口:”我要去救张起灵。”
胖子一听就骂了句”靠”,忽然就激动起来:”刚才那医生说我还死活不信呢,现在看来,你他娘的还真是得了精神病了!我看你就是那啥重度妄想症患者!我靠,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张起灵这个人!”
”他妈的张起灵真的存在!”吴邪也激动起来大骂回去,眼圈红红的,”我不是精神病,张起灵也不是精神病!我看疯了的是你们!你们才都有精神病!”
胖子显然也被吴邪气到了,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不多时又和另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白大褂进来了。那白大褂手里藏了个针筒,走过来温言细语的安慰了吴邪半天,他才逐渐平静下来。
胳膊上忽然一阵刺痛,然后眼皮就沉重的再没办法睁开。白大褂和胖子的脸模糊起来,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吴邪忽然想,其实精神病有什么不好。
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累了。
他终于可以逃离这一切。
-拾-
他到了一个白色的世界。
墙是白的,地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人也都是白的。最纯净的白,没有任何颜色可以玷污的白。
他看见好多奇奇怪怪的人。有人站在墙壁前张开双臂像在飞翔,有人正在满怀虔诚的念着圣经,有人自得其乐的朝着空气说话,笑的很开心。他无暇过多在意,只是顺着走廊继续往前走。人渐渐少起来,走廊的两边是一个个房间,房门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名字,有的还画了稀奇古怪的符号。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人了,所以他的嘴角不经意挂了笑容。
然后他果然看见了––––
那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穿着纯白的长袍,映衬的皮肤近乎透明,就像天使一样。他漆黑的眸子平静而深邃,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淡色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弧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静静等候谁的归来。然后那人看见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像黑夜里明亮的星星,弯起嘴角绽开了熟悉的清浅弧度,笑着朝他伸出手。
”吴邪,你回来了。”
「Fin」